白衣姬人被陆嬅浓气冲冲的话噎得杀意丛生。她不是医者,自然不知道陆嬅浓夸大的说词。眼见原本还挺好说话的陆姑娘因为鞠尘的事情变得蛮横,心里微微动起了杀机。她们本是欧阳克手下的精挑细选的女弟子,得欧阳克纵情宠爱、百般怜惜,与欧阳克从白驼山一路行来,莫不是一帆风顺,备受礼遇,几时要如此低声下气了?
然而白衣姬人还没来得及生气教训一下某人,就见书媚推着轮椅上的欧阳克出现了。
“鞠姑娘,陆姑娘,请别生气。”欧阳克拱手说道:“只因黄岛主此番不会来了,闲在这儿也无事,所以……”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断腿一事,或者又是因为受鞠尘的影响,或者是陆嬅浓开朗的性子的潜移默化,此时的欧阳克已经没有了初见面时的风流韵色与玩世不恭,反而显得儒雅内敛,风度翩翩,着实让人想象不出他就是那个无色不欢的西毒传人欧阳克。
人总是会变的。
陆嬅浓哼了声,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欧阳克真是顺眼许多,很容易便让涉世未深的姑娘芳心暗许。瞧他身边那一群女弟子,个个眉眼含春,几多挑逗恋慕。
“怎么了?”鞠尘凝眉。
“因为在下派去寻黄岛主的弟子并未回来。”欧阳克蹙起眉,“此处离临安城不过半日的路程,就算有事担搁,一天之内黄岛主也应该来了。”
只是黄药师却是一直未到,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欧阳克其实并不愿意现在离开这处落脚地,只是黄药师一直未来,他心里没什么底,担心误了此事拖得越久,不仅自己不讨好,叔父恐怕会被黄药师恨上展开追报复,还不如自己自动点,亲自将鞠尘送到黄药师身边。至于自己的双腿,既然鞠尘答应救治,他倒是不担心鞠尘言而无信。
有些人便是如此,只是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让人由衷相信。
陆嬅浓心中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想起此刻的牛家村正上演的事情,不知道黄药师是不是正在那儿恭候大驾了。还有自家那老哥与何沅君跑去哪儿了?陆嬅浓深深担忧起来。
得知黄药师不会来了,陆嬅浓不情不愿的答应起程离开。鞠尘原就觉得在哪都无所谓,既然黄药师不来,她不会去寻他么?欧阳克此举甚好。
由于一行人中残的残、病的病,所以除了马匹,多添了辆马车。
当陆嬅浓扶着鞠尘上马车后,抬眼便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欧阳克。阳光下的男子一袭白衣迤逦,轻裘缓带,墨发如夜,面容俊雅,气质潇洒,说不出的雅致人物,精彩至极。
这样的人物,竟然是个残疾,真是可惜了……
模模糊糊的生出些许感慨,陆嬅浓心一悸,赶紧丢掉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然后臭着张脸瞪着被一群白衣俪人包围在中间的男子。
“你也坐马车?”陆家姑娘口气不好的问。也是白问了,欧阳克双腿尽断,骑马是不可能的了。
欧阳克言笑晏晏,“不知陆姑娘可有第二种办法么?”
陆嬅浓一听,顿时怨气冲天,却又只能忍气吞声的上前将欧阳克抱起上了马车,心里委实气极:若不是看在这家伙也是为救自己才变成这样,她怎么可能允许鞠尘和他同乘一辆马车?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在这古老的封建社会,男女之防还是大如天。
为此,陆嬅浓只得舍弃自己喜欢的骑马,改由陪他们一起窝在马车里。坚决社绝让他们孤男寡女的可能,免得届时黄药师知道,自己免不得一罚。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就允了你这次,可不许打坏主意!”
欧阳克失笑,“陆姑娘言重了,在下自然有分寸!”天下间敢挑战黄药师威信的人还真是不多,欧阳克自认是个惜命的人,且知鞠尘只当他是朋友,断断不会为了私心失去这个难得的朋友。
陆嬅浓狐疑的看他,欧阳克回以淡雅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几天特别在意起欧阳克是否有不诡之心,时时防得紧。想起这位少主的悲惨命运,完全是他自取的,陆嬅浓就是心情不爽。
陆嬅浓哼哼的撇过脸,是以没有看到欧阳克眼里浓重的笑意。欧阳克好笑的看着一向大方明媚的女子使小性子找茬,也不恼。偏首注意到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打量自己,欧阳克默默回视。
鞠尘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移到马车里正边嘟嘟嚷嚷抱怨着边从车箱暗格里掏东西的陆家姑娘,心中略有所感,不由对欧阳克淡淡点头,使得读懂她意思的欧阳克觉得有些没面子。
听着车里传来的斗嘴声,车外的一群白衣姬人面面相觑,直到马车里响起了男子的声音,“出发吧!”方如梦初醒。
“书媚姐,她们竟然对少主不敬……”一名白衣姬人气愤的咬牙。原本以为那个陆嬅浓是个好相与的姑娘,虽是东邪徒孙,却不骄不躁,待人诚挚有礼。在欧阳克双腿断后,一直细心照顾着,凡事亲力亲为,连她们这些白驼山弟子都望尘莫及,是以她们对她极有好感。
可谁知自从鞠尘出现后,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人心里极不舒服。特别是她们少主的放纵更让这群白衣姬人愤懑。她们尊贵的白驼山少主几时被人这么不客气的颐指气使了?
鞠尘身为祀风师,神秘莫测,白衣姬人们吃过她的苦头,自然不敢有意见,但陆嬅浓就不一样了。只不过一个武功不咋样,略会使毒的小姑娘,她们还不放在眼里。
书媚制止了几名白衣姬人的话,平静的吩咐她们出发,只是目光显得有些诡异。
马车辘轳声响起,因为鞠尘的身体不宜颠簸,是以马车行得极慢。
陆嬅浓挻直背脊靠着车壁,让鞠尘靠着她的肩头休息。鞠尘的身体总需要大量的睡眠时间来保存为剩不多的精力,陆嬅浓总是担心她随时一命呜呼。
“欧阳克,等此事一了,你的双腿也治好后,有什么打算?” 陆嬅浓闲来无聊的问。自从被欧阳锋逼迫成为了欧阳克的专属女佣与大夫后,陆嬅浓褪去了当初的客气,更喜欢连名带姓的唤他。
马车很大,可容得**个人。欧阳克坐在另一头,离她们有些距离,摇着他的那把特制的铁扇,想了下,说道:“回白驼山吧。”
陆嬅浓一脸怀疑,“你肯定?你那叔父可不一定会这么打算哟。”欧阳锋的野心大得很,不仅要夺取《九阴真经》超越五绝,更是对中原这块宝地虎视眈眈。除非欧阳锋如原著般傻了,不然是不可能允他这个传人独自回白驼山罢。
欧阳克悠然说,“叔父是叔父,我是我,不可同语!”
陆嬅浓挑眉看他。
“我打小生长在白驼山,更喜欢西域的大漠风光与豪爽的人文风情。那儿是我长大的故乡,大漠的宏伟苍凉与雪山的奇峻秀丽,比起中原来说,是全然不同的美丽。离开得久了,总会想念那儿。”说着,欧阳克笑盈盈的看她,“不知届时陆姑娘是否赏光到白驼山一游呢?”
陆嬅浓愣了下,然后哂然一笑,“若是白驼山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去游玩一下也无妨。”
“若姑娘能来,在下必扫榻相迎,当作姑娘这些日子的照顾之恩!”欧阳克脸庞带笑。
陆嬅浓也笑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的那些姬妾和弟子心甘情愿的服伺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了!”
“呵呵,陆姑娘说笑了,在下句句实属真心,可没有哄你欺你之意。”
相视一笑,恩仇泯,有些事情在这一笑中化为烟云,一种相契的情谊诞生。
马车慢慢的向北进发,经过一个小村落,但见江边远处一弯流水,绕着十七八户人家,远远看去,让陆嬅浓不由想起一首词来。
“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欧阳克对陆嬅浓突然的伤感有些莫名,撩开车帘,寻视一遍,只觉得这是个平常不过的村落罢了,也没甚么特别的。
“欧阳克,这儿是牛家村,我们进去吧!”陆嬅浓侧首看着若有所思的鞠尘,轻声对欧阳克说。
欧阳克挑眉,不知道陆嬅浓为何显得有些淡漠,而鞠尘却皱着眉头。他不知道的是,这儿正是他命运终结的地方,陆嬅浓刚同他释解,不再纠结他的为人,决定交他这个朋友,心里为这个发生太多故事,甚至会葬送他生命的地方伤感。而鞠尘纯粹是因为祀风师的本能在作祟,这儿太多怨冤煞气,让她心里不舒服罢了。
见她们没说话的意思,欧阳克便命一干女弟子进村,却不料马车在村口与一群挤着道儿的人互不相让。
“发生什么事情?”欧阳克问,边撩起车帘查看。
只见村口前,八名伕子抬着两具黑漆的棺木忤在那儿进退两难,有些畏惧的看着这群骑在马上的男装打扮的白衣女子,虽然千娇百媚,但腰佩利剑,神色骄纵。被白衣女子们保护在中间的那辆马车古拙清丽,是上的黄杨木所制,车壁雕着素雅的风景画,那从撩起的车帘后出现的男子俊雅风流,眉眼湛透,仿佛神仙玉似的人物,让这群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小老百姓心里有几分惶恐。
欧阳克的眼睛掠过几名伕子和棺木,直视走在前头的一名女子,神色讶然。那少女一身白衣素服,白布包头,腰间悬刀,形容憔悴,却掩不住天然丽色,让人不禁眼睛一亮。
那少女原本有些警戒的神色在看清楚欧阳克的脸时,大吃一惊,手下意识的搁在腰间的马上,呛啷一声,腰刀出鞘。
78打起来了
那少女原本有些警戒的神色在看清楚欧阳克的脸时,大吃一惊,手下意识的搁在腰间的马上,呛啷一声,腰刀出鞘。
欧阳克愣了下,却是夷然不惧,几名白衣姬人见状按剑上前。
“咦,是穆家姑娘!”
陆嬅浓挤开欧阳克朝窗外探头,当看到那名正要举刀上撩的姑娘,惊喜的叫了声,让那姑娘委实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探出车窗的陆嬅浓。
“陆姑娘?你怎么和这淫贼……难道他又强将你掳来?”那姑娘大惊失色,愤怒的瞪着欧阳克与那群白衣姬人。
欧阳克摸摸鼻子望天,表示自己好生无辜。陆嬅浓鄙视的睨他一眼,鞠尘抿唇微笑。
欧阳少主,乃的形象真是臭到臭水沟了。
这少女正是穆念慈,曾经三番两次遭欧阳克的弟子掳去以讨好她们的少主,是以对欧阳克等人深痛恶绝。这会见到陆嬅浓,以为欧阳克死性不改,看上陆嬅浓的美貌,将之掳去。
陆嬅浓看到穆念慈,一下子便明白穆念慈此番所为何来,并且也知道那两具棺木想来便是杨铁心夫妇的灵柩罢。见她形容憔悴,比上次分别时越发清缄,不觉心里有些怜惜。
陆嬅浓从车上下来,亲热的拉着穆念慈的手解释,“穆姑娘莫惊,欧阳克已经改邪归正啦,你无需害怕。是吧,欧阳少主?”陆嬅浓冲马车喊,换得欧阳克无奈一笑。
“陆姑娘?你怎么在这儿?”穆念慈收起腰刀,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两人,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陆嬅浓露齿一笑,比了个手势,“呵呵,不只我,鞠姐姐也在哦!”
“真的?”穆念慈大喜,“鞠姐姐身体可安好?”见鞠尘撩开车帘朝自己微笑,眼眶一红,几乎垂下泪来。
眼见牛家村即在,坐了半天的马车也厌了,众人弃了马车步行而入。穆念慈见陆嬅浓将欧阳克抱下车放在轮椅上,不禁瞪大眼睛,满是惊讶意外的看着双腿有疾的欧阳克,还有陆嬅浓的举止。
不过,见欧阳克神色潇洒,却没有以往的轻薄,陆嬅浓鞠尘等人习以为常的样子,穆念慈遂将疑虑搁在心上不提。
“这是我义父义母的灵柩,我要带他们回牛家村好生安葬。”穆念慈伤感的说。她这一路上,可谓吃足了苦头。此时蒙古兵大举来攻,中都面临围城,兵荒马乱之际,一个女孩儿家带着两具棺木,一路上好不艰难,费了千辛万苦,方得扶柩回乡。
正说着,众人走进村里。
现下世道不平,这个小村中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只见村东头一个破酒帘,似是客栈的模样。赶了半天的路,大伙也累了,遂决定去客栈打尖休息一下。店内桌椅陈旧,檐下摆着两张饭桌,柱子墙上剥落下朱红色的漆,但整体看来却又是干净整洁,似是刚整理不久。
陆嬅浓在心里咦了声,没有将疑惑表现出来。众人鱼贯而入。
“店家、店家!”
几名白衣姬人自动上前喊店家,却无人应答。白衣姬人们一脸厌恶的看着破旧的酒店,暗忖她们尊贵的少主怎么能住这种不符身份的地方?陆嬅浓等人却平静的拉开长条凳子入坐,与穆念慈径自叙起旧来。看得白驼山的弟子暗暗咬牙。
“算了,也许这只是个无人的酒肆,出门在外,将就点吧!”
欧阳克挥手,让一干女弟子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喝的。
吃的用的自然是没有的,酒店虽然收拾得干净,但大多数东西破败凌乱,年代有些久远,没有什么东西,白衣姬人们只得去村里的住户人家里买些能用的东西回来。
不一会儿,白衣姬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些粗粮和看起来过时的野菜,进厨房做了些简单的饭菜。陆嬅浓原本和穆念慈在说话,闻到空气中的微些烧焦的味道,马上一脸便秘的表情。
“欧阳克,你这些弟子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陆嬅浓感慨,无视欧阳克尴尬的脸色和书媚等白衣姬人的愤怒,晃悠着出了客栈。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穆念慈挨靠在鞠尘身边,一脸警惕的盯着欧阳克。鞠尘瞥了眼,没有说话。
却在此时,门外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陆公子、何姑娘,前方有个客栈,我们……”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两名锦衣华服的女子与一名男子,三人皆是衣饰华丽,似是个大富人家的公子小姐,样貌不俗。
那三人没料到客栈里有人,愣了下,然而当瞧清楚里面的人是谁时,其中一男一女皆是大喜。
“师父!!”
“鞠姑娘!”
一声疾呼,穿着绿衣的姑娘一个乳燕投怀直扑向鞠尘,抱着鞠尘嘤嘤哭起来。
“师父、师父,阿沅这几天一直在找您……是阿沅没用……”
“阿沅?陆少庄主?”鞠尘拍拍脑腻在怀里的少女,意外的看着欣喜不已的陆冠英,还有门外那名华服少女,见众人的视线投到自己身上,那个姑娘不禁羞红了脸,嗫嗫的说不出话来。当看到欧阳克及一干白衣弟子,不禁面色兀变。
欧阳克自是认得这名女子是宝应县程家的大小姐程遥迦,不禁一阵苦笑。今儿怎么有过节的姑娘都来了?这不是让陆家那个姑娘看自己笑话么?陆嬅浓看似个好相与的姑娘,其实脾气大得很,对自己以前的行为可是讨厌得紧。
何沅君哭了一会儿,方瞧清一旁的欧阳克,不禁柳眉倒竖,娇哼一声,提剑便直杀而去。陆冠英一瞧,便明白此人定是与欧阳锋大有关系,方会惹得温婉柔和的何沅君如此生气,不禁上前助阵。程遥迦曾遭白衣姬人掳劫,早已结仇,自然上前相助。那群白衣姬人自然不愿看她们的少主被人如此无礼对等,纵身上前加入战局。
一时间,客栈内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当陆嬅浓提着两只兔子回来时,便见到客栈里一群人打打杀杀,穆念慈护着鞠尘站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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