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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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皇后-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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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正巴不得他这一句,当下毫不犹豫的转身上了车。慧芝也跟着上了车,荼蘼懒懒的打开手中适才林垣驰递了过来的银团花小匣,淡淡的扫了一眼。匣中装的,是一叠银票。

她也懒得点数,便随手递了给慧芝:“小心收着!或者有用!”外头传来众人说笑的声音,林垣驰话语不多,只偶尔简单的说上几句,倒也正合他一贯的心性。荼蘼上车之后,林明轩似乎顿然便自在了许多,与季竣灏谈笑风生,似甚开心。

荼蘼在车内静静听着,不由的微微一笑。好在众人怕她独在车内焦躁,因此也并未太过耽搁,饮过三巡酒后,便也各自别过。季氏兄妹便往河边码头,觅了自家所雇之船,上了船,却将马车使人依旧驾了回府。这船外表半新不旧,内里却早布置一新,极为干净清爽。荼蘼上了船,便自入了自己在船上的房间,自窗户往外看去,犹自见到岸边数人挥手送别。

别了,京城,愿我去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能如我所愿!她轻轻在心中念着,口上却没发出一丝声音。过不多久,船身微微一颤,岸上人,河边景缓缓后退,呈走马之势。她凝眸最后的看了一眼岸上数人,几人之中,她可以很清晰的辨识出林垣驰来。

此刻,他正负手而立,江风吹起他的玄色衣襟,他修长的身形傲然而立,自然而然的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帝皇风范。天下帝皇,岂非从来无情荼蘼暗嘲的想着,旋又移目看向另一侧,离着岸边最近的地方,林明轩正依依不舍的向船上不住的挥手告别。看着他,她一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慧芝刚捧了茶过来,见她忽而发笑,不觉诧异问道:“小姐这是在笑甚么?”

荼蘼回首莞尔,认真道:“我是在想,将来也不知谁能有那个福气,可以嫁给林明轩?”

慧芝闻言一笑,一面将茶递给荼蘼,一面说道:“林三爷固然是好的,不过据我所知,愿嫁肃亲王的人还是要比愿嫁林三爷的要多出许多呢!”

荼蘼接了茶,微笑的喝了一口,道:“这世上能慧眼识珠之人原就不多!”

我从前,岂非也曾是个两眼一抹黑的瞎子。

正文 48 运筹帷幄

明灿的阳光辉映在明黄色的琉璃瓦上。闪耀着摄人心魄的金光。大乾宫城便沐浴在这金光之中。放眼望去,外廷楼宇森严,殿宇楼台,高低错落,自有凌人气韵。

内廷之中,却又另有一番气象。大气磅礴之中却又不失纤巧富丽,令人见而神怡,几疑为人间仙境。大乾内廷,共三座主殿,主殿两侧,错落着御花园与东西六宫。

而西六宫之内,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严婕妤所居的沐华宫。严婕妤入宫多年,一直颇得圣宠,所居宫室自也繁华无双,内里装饰,庶几乎可与王皇后的凤仪宫相媲美。此刻沐华宫正殿之中,严婕妤云鬓宫装,衣饰华彩,正自斜倚榻上,闭目沉思,唇角似有笑意。

外殿忽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终止于殿下,半晌却仍是静默无声。严婕妤没有睁眼,只淡淡开口问道:“可是堰王殿下到了?”

殿下那名宫女忙应道:“禀娘娘,正是殿下来了!”

严婕妤睁开双眸,坐直了身子,挥一挥手,对那宫女道:“请殿下进来罢!”

那宫女应着,忙转身出去,不多一刻的工夫,便引了林垣掣进来。

林垣掣玉带金冠,穿一身玄色圆领螭纹锦缎长袍,愈衬得面如冠玉,俊雅非凡,才刚进殿,便已扬声笑道:“姨母万安,今儿怎么有空唤我入宫?”

严婕妤一生并无子女,对他当真视若亲儿一般,见了他,面上便自带了几分笑意,因白了他一眼:“照你这说法,姨母无事,竟是不能唤你入内了?”

林垣掣嘿嘿一笑,翻身行礼,这才笑吟吟的走到榻前,便在严婕妤脚边坐了:“姨母还不知道我,我母妃亡故多年。我虽素日唤您一声姨母,其实您在我心中早是我亲娘了!”他这话倒非虚情假意,严淑妃在他幼时便即过世,他对亲生母亲原无多少印象,自幼便是婕妤抚养他成人,如今又多方护持,他对婕妤自然亦是一片拳拳之心。

严婕妤闻言微笑,伸手轻轻拧了一下他的面颊:“臭小子,你这张嘴可是愈发的甜了!”

二人正说着话儿,便有宫女送了茶来。林垣掣便示意她将茶盏搁置在一边的酸枝木小几上。严婕妤便也适时的挥了挥手,示意宫中众人退下。众宫女太监见了,便即无声的鱼贯而出。林垣掣见状,不觉微怔的抬头看了严婕妤一眼。

严婕妤坐直了身子,一张俏脸也随之沉了下来,缓声问道:“我这几日在宫中忽而听到一个消息,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故而唤你过来问上一问!”

林垣掣见她神色甚是郑重,忙应道:“姨母有话只管道来,掣儿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严婕妤冷静的注视着林垣掣,一字一字道:“近日姨母听人言道。季氏水柔曾与宝亲王私定终身,且互赠表记,可有此事?”

林垣掣心下疑惑,面上却爽然道:“这事掣儿也曾听过,据说那表记乃是一串南海走盘珠所串珠链,季水柔对那珠链甚是喜爱,常年戴在腕上。是了,嫣儿还曾亲眼见过那珠链!”他口中所说的嫣儿,正是高嫣。

严婕妤拧眉不悦道:“此事你为何不早些告知姨母?”

林垣掣不解的望了她一眼,道:“掣儿听说,那珠链乃是二年前,宝亲王叔往庐山游玩之时赠了予她的,掣儿想,她那时才只一十二岁,又懂得甚么,何况……”

他想说何况这一二年间,也不曾再听说宝亲王叔曾与季府有过甚么亲密交往,只是话尚未出口,却已被严婕妤一口打断:“依我看来,是你对那丫头也颇中意,一心想要鱼与熊掌二者兼得,就不曾有过于此事上大做文章罢!”

林垣掣先是嘿嘿一笑,旋即忽然惊觉,冲口道:“姨母的意思……”

严婕妤无奈的望他一眼,半晌才淡淡道:“这几日,我也曾在你父皇跟前提出想为你早日完婚的话,你父皇却以长幼有序为名,拒绝了!”

林垣掣点了点头:“此事孩儿也略有所知,据说父皇打算循例先行纳采问名之礼。孩儿也计算了。我皇家嫁娶礼节原就甚是繁琐,若父皇有意稍稍延后婚期,想来待一套礼节尽数完备,婚期也应是在明年了!”

严婕妤一笑点头:“不错,而且礼部已为老四择定了纳采问名的日子,这个日子便在三日后!”林垣掣唇齿翕张,将言未语之时,严婕妤已抢道:“幸而如今尚有足够的时间,姨母已使人想法提点你父皇,使他尽快得知宝亲王之事,从而终止老四的这门婚事!”

林垣掣诧异道:“姨母这是打算市恩于宝亲王?”他口中说着,面上神色却颇不以为然。

“不!”严婕妤神色自若道:“一则先叔后侄,二则出尔反尔,这两点相加,于皇室颜面无疑大损,你父皇心中又岂能不知,因此不管如何,他们叔侄二人注定是谁也得不到了!”

林垣掣耸了耸肩:“若父皇执意要装糊涂,那姨母又该如何?何况他们二人得不到,孩儿这面亦是一般的无有好处。况这桩婚事虽未明告天下,但京中公卿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忽而弄出这一番事来,无疑大大有损季家颜面。季家若知其中端的,又岂能善罢甘休。到头来,却仍是将季家推给四哥,于我们亦无丝毫好处!”

严婕妤听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觉大感意料,当即眼含欣慰的瞧一眼他,笑道:“这一点,姨母自也考虑到了。若你父皇执意装聋作哑,姨母亦有应对之策。掣儿该知自古以来,婚姻之道讲求的便是三书六礼,那么。我们便在这上头动一动手脚!”

林垣掣愕然道:“掣儿糊涂,还请姨母明示!”

严婕妤淡然道:“纳采问名之后便是纳吉之礼,循例,当卜算二人年庚八字是否相投,若有冲撞相克之处,这桩婚事自然难成。如今你可明白了?”

林垣掣一震之下,冲口道:“不错,即或父皇先时尚装着糊涂,我们再火上浇油,添上这么一出,他也必定迟疑难决。双管齐下之余,这桩婚事必然不会再议。只是季家……”

严婕妤莞尔轻笑,愈觉容姿妩媚,仪态万方:“季家那面,倒也不怕。你父皇既有言在先,如今因故不成,那他定会给那丫头再指一门亲事,断不会委屈她。如此一来,季家便是心存怨恨,却也不会完全投向老四。况依我看来,他们家对这门亲事原也不甚热切,我今日唤你前来,便是想问一问你,你那么有无合适人选,堪可配得上这丫头,且让季家闭口无言!”

她在后宫多年,朝堂之内自有属于自己的派系,但她这几日细细斟酌,却觉想在自家阵营之内,寻出一个身世、才貌皆可配得荼蘼,且能让季家满意的人选着实不易。毕竟有林培之、林垣驰叔侄二人在前,后人也只能空叹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了。

林垣掣也自俯首细细想了一回,半日苦笑道:“孩儿这里,一时半会的,亦寻不出合宜之人。孩儿又想着,与其弄巧成拙。倒不如稳健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严婕妤轻叹道:“如此看来,倒是平白便宜了福威伯府了!”她说着,一时却又联想起从前之事,因笑道:“从前姨母观我大乾开国史,总觉福威伯这福威二字颇有可笑之处,到了今儿才觉出这一个‘福’字果然妙极,百余年后,犹能庇及后人!”

福威伯林家先祖原姓于名焕,太祖起事之初,于焕便以子侄身份鞍前马后,拼死效力。此人相貌平平,武艺平平,带兵打仗亦无甚特别出色之处。但此人运道却是极好,每每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被太祖誉为本朝第一福将。后更收为义子,赐姓为林。

国立之后,以军功而封伯,是为福威伯。

严婕妤这般一说,林垣掣顿时便已明白过来,因一拍膝盖,脱口道:“当真便宜了林明轩这小子了,只是他素日与四哥交往甚密,只怕……”

严婕妤一笑:“他是他,林家却是林家。况正因他与老四交往甚密,如今我们却将这丫头许了给他,那你说他们二人之间会否因此生出些许芥蒂来呢?景山潭内,老四亲自救她上来,察觉她为蛇所伤,又有吮毒之举,你说,他若不细细检视,又怎知她是伤在足踝之处……”

林垣掣恍然击掌:“不错,不错!姨母此计,果真绝妙!孩儿佩服不已!”叹息完了,他却又忍不住欣然道:“此事若好生利用,将来却不难将林明轩拉到我们这边来!这小子与穆家的穆远清、闫家的闫超凡相交莫逆……哎,姨母这一招当真是神来之笔,不知如何想到!”

严婕妤心中也甚得意,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抬手在他脑后拍了一记:“莫拍马屁了,得了空,且去你舅舅家中走上一走,好好谢他一谢!若非你舅母在我跟前提及此事,几乎被你误了大事。”林垣掣忙笑吟吟的应了。

正文 49 只做初一,不做十五

将至五月,天气阳明。风和日丽。船行水上,但见远山隐隐,碧水悠悠,侧旁时时传来渔家洒然欢快的歌声。荼蘼头戴帷帽,轻纱遮面,悠然立在船头,手中闲持玉笛,却只轻击掌心,并未吹奏。长风拂起她轻薄的白色暗纹绢纱长褙子,愈觉纤腰一握,几欲乘风而去。

船行数日,一路顺风顺水,走的却并不快。荼蘼此行出来,一来为避嫌,二来也抱着远离京城,求个自在的想法,因此并不着急,途中凡遇可观之景,她都要下船游玩一番,倒也轻松自在的紧。后舱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也不回头。只笑道:“二哥也来看风景?”

缓步过来的正是季竣廷,听了荼蘼问话,他便笑道:“沿途风景岂非大同小异,总也看着,却又有甚么趣儿!”他说着,便在荼蘼身边站了。

他才站定不多久,那边慧芝已笑吟吟的出来,臂上却托了一袭雪青色潞绸长披风。荼蘼见了,不觉笑道:“这天气,哪还用得着这个,亏你却还巴巴的翻出来!”

慧芝一面将披风给荼蘼披上,一面笑道:“二爷见小姐独立船头,想着小姐身子尚未痊愈,怕你吹了江风,又着了风寒,特意让我拿来的,小姐给个面子好歹穿上罢!”

荼蘼闻言一笑,便不再多说甚么,由着她为自己系好披风,又随手将手中玉笛递了给她拿着,自己却抬手拢了拢披风,又问季竣廷道:“三哥呢?怎么不见?”

季竣廷随口道:“他在船上待了几日,正自气闷。昨夜停船之后,他一时无聊,便靠在船舷边上,钓了半夜的鱼,早起又看了日出。却是一夜未眠。此时正值午后,便小憩去了!”

荼蘼听得一笑,这才想到,今儿早间见着季竣灏时,果见他有些无精打采的,原来却是这个缘故,因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这几日阳光好,晒得人暖暖的,倒比春日还更渴睡些!”

季竣廷闻言,便瞪她一眼,道:“既是渴睡,那便该多休息才是。你如今外表看着虽是好了,但毕竟病后没有多久,身子还虚着,正该多睡些才好!”

荼蘼一笑,忽然问道:“二哥,我们出京有多少时日了?”

季竣廷不提防她会问起这个,怔了一下,略算了一算,才道:“快有十日了罢!”

一边的慧芝笑道:“若从出京那日算起。到今儿倒是刚好第十日呢!”

荼蘼歪了下头,笑道:“已有十日了么,我倒没怎么觉得呢。还是出京的好,在京里总觉得太过抑郁了些,杂事又多,总也不得安宁!”

季竣廷颔首笑道:“这倒是真的,在庐山待了几年,人比从前也懒散了许多,才一进了京,往几个世叔世伯家中走了一遭,眼看着那些规矩,心中便觉厌烦透顶!”

荼蘼没有答话,半晌却忽然笑道:“二哥,你说我们这一走,若是忽然决心不再回去而就此消失在山水之间,你说京里那些人,可不知要闹成甚么样儿?”她有此想法,其实非止一日,只是心中眷顾甚多,总无法抛舍,此刻有感而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季竣廷微怔,旋即笑道:“这世上,从来只闻情人私奔,却不曾听说有人竟会偕兄长私奔遁世的,难道你打算开此先河?”他也知妹子只是说笑,因而便也以戏谑之言回应。

这话一出,非止荼蘼,便是慧芝也在一边笑得弯了腰。荼蘼笑道:“我本来倒觉得就此消失也颇有些余音袅袅的意趣。不料听二哥这般一说,倒觉得这先河不开也还罢了!”

季竣廷也跟着一笑,兄妹二人一时都未说话,反而慧芝看了看远方鸥鹭齐翔之景,却是忽然叹道:“也不知慧清如今怎样了?不知夫人会为她择个怎样的人家?”

她与慧清自幼一道长大,彼此自有情分,如今分离,心中不免多少有些惦念。

荼蘼仰头,看向已微微西斜的红日,语气淡定:“不会那么快的,嫂子的脾性我知道!”

韩璀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府里事务又多,她一时半刻的哪能那般快就复原。慧清在季府多年,既能干又知根知底,如今到了她身边,定然会是她的臂助。以韩璀性情,想必不会那么快便将她嫁了出去。况自己临去又再三相托,嘱她不必着急,务要寻个好人家。她得了这话,更可拖延。而慧清痴恋季竣邺多年,如今能在他身边服侍,想必也会乐不思蜀。

至于大哥那边,也只能看慧清自己的造化了

好在今日的慧清早不复当日得宠当红的当家丫头。而如今的大嫂也换成了韩璀韩璀再是不堪,有两个儿子在,也总不能斗不过一个已在段夫人跟前失宠的慧清去。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生涩的扬了下唇角,晚风拂面,翻卷起帷帽上低垂而下的一角面纱,露出半张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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