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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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皇后-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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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柔软温存不复春日寒冽。

林垣驰难得的穿了一身月白暗金螭纹圆领长袍,与杜聿清并肩在园内缓步而行。

二人谁也不说话,却只是缓步而行。杜聿清时不时的抬眼看他一眼,但见他始终沉默,他也只得强自忍着。林垣驰忽而在一株树下站定,伸手接住一瓣飘然而落的纯白花瓣,细细摩挲了一回,才道:“舅父再没有想说的了?”

杜聿清叹了一声,缓缓道:“王爷已都说了,老夫还能再说甚么?”

林垣驰目光杳远的落在指间的那片花瓣上,半晌才轻声解释道:“舅父不会明白,她对我的重要性!所以,我亦无意多加解释!只是礼部纳吉一事,却需小心谨慎。严婕妤既然先下了手,自然也休怪我以牙还牙!”前世高嫣便是嫁给了林垣掣,对于此事,他并不太在意,本也没有插手的打算,但对方既先下了手,他自然再无客气的必要。

杜聿清跌足,毕竟忍不住劝道:“她根本不愿嫁你,你又何必如此!况宝亲王虽是远离京城,但他身份尊贵,皇上待他,亦与旁人不同,你又何苦非要得罪于他!”

林垣驰没有答话,只低了头,细细凝视着手中花瓣,然后轻笑了一下,平静道:“舅父至今也还未明白过来……”他平和的抬起头,淡漠却认真的直视着杜聿清:“实话对舅父说了罢!她对我的重要性,远胜于那个位子!”

那张宝座,我早坐的厌了,也早不稀罕了。但我虽不稀罕,却也不愿将它让给别人,毕竟,我曾为了它,失去了太多东西。而更重要的是,那个位子,我决不能给老七。我没有将自己的性命置于别人掌心的习惯,自己的命,自然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来得更稳妥。这便是皇族中人的悲哀,纵是不争亦是不能。

至于荼蘼,若她只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女子,我是不想再将她扯进这个漩涡来的。但她不是,她既从未离开过这个漩涡,那她就是我的荼蘼,从前是,今后自然也是。

上天既安排我们重来一次,那这一次,我愿倾尽一切,以求了无遗憾。

他想着她的小小把戏,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她还是如从前一般,爱挖下一个坑,然后不管不顾的悠然坐在一边,看着别人往下跳。想到她,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朝上轻轻的扬了一扬,道:“这些日子,舅父多留心着宫里罢!贵妃那里也需仔细着些!”

杜聿清叹了口气,道:“是!”

林垣驰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一边的花树,转移话题道:“我打算将府南的几个院子尽数打通,重建一个大院子,院内多植些荼蘼花树,等她将来嫁了过来,便将她安置在那里!至于妍儿,她也不小了,舅父还是早些安排她嫁了罢!”

杜聿清一怔,脱口道:“可是……”

林垣驰淡然却坚定道:“我相信舅父的眼光,我与舅父原就是亲舅甥,血缘相系。我相信,一桩婚事,既不能使我们的关系比现下更亲,亦更不会疏远我们!”

杜聿清听得连连苦笑,早先林垣驰虽未应允,但对他想将杜妍嫁来王府为侧妃一事也从未反对过,如今忽然明言拒绝,自然让他心中甚不好受。他更明白,这桩婚事或者并不能改变舅甥二人的关系,但却关系到未来的皇嗣,这让他怎不无奈。林垣驰现下手中的势力,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也更明白,堰王若论实力,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叹了口气,他道:“垣驰,如今大事未定,你不妨再考虑几日!”他改口不再唤他王爷,而改叫他的名字,这便是想以长辈的身份劝一劝他了。

林垣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因此也没再说下去,只抬头看了一看天色,道:“天不早了,我也该去季家了!”

杜聿清听他说起季家,嘴角不觉轻微的抽搐了几下:“你真要……”

林垣驰淡然道:“说起来,竣邺兄成亲已有多年,至今不纳姬妾,身边也无贴心得意的婢子,我也实在有些看不过。如今送他几名婢子使着,倒也并无不妥之处!”

杜聿清只得苦笑,季家家规甚严,季煊娶妻之后,更从未纳过一名姬妾,如今季竣邺如此,其实不过父子相承,但林垣驰既有意多事,他也只能摇头而已。

林垣驰眸中笑意微微一闪,荼蘼,你倒好,居然又将慧清推了过去。不过这事,我倒有些不乐见。也罢,你既想你大哥纳妾,我便好好帮你一把!

正文 51 牡丹花会逢故人

船在江上又行数日。便到了泉城。季氏兄妹依着计划,收拾细软,下了船。这次出门,季竣廷兄弟都未带从人,荼蘼也只带了慧芝一人,因此倒也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为着路上方便,荼蘼与慧芝便都换了男装,荼蘼更将双眉描浓,看着虽仍清秀过度,但好在季氏兄弟都是难得的美男子,三人走在一处,旁人若不留心,倒也罢了。

泉城多泉水,素有家家泉水户户垂柳之说,较为著名的便有七十二泉。非但泉多,兼且形态各异,美不胜收。更有山水甲齐鲁,泉甲天下之称。

四人下了船后,季竣廷先寻了城内最大的一处客栈,将整座后院尽数包下。那掌柜见几人出手阔绰,赏银丰厚。自是极力奉迎。听说他们打算在此逗留几日,更是欣然,又向几人推荐了自家一名深悉附近地理的亲戚为诸人引路。

季竣廷正愁无人引路,听他这般一说,便要先见见那人。那掌柜忙应了,急急使了小二去请了他那亲戚刘喜过来。过不多久,那人便随小二过来。季竣廷见他年可三十,容貌敦厚,与他说话,却甚老实本份,心下便也有几分满意,当即取了二两银子作为定金。听说他还不曾用饭,便请掌柜另摆了饭,使他用了。当日先安置荼蘼与慧芝休息,自己却与季竣灏一道在那向导刘喜的引领下前往马市,购了几匹骡马以作代步之用。

荼蘼与慧芝从前都曾学过骑马,此刻所骑又都是性情温顺的骡马,倒也不觉如何困难。泉城有山有水,其中最著名者莫过于大明湖。大明湖源头来自于城内诸泉,有众泉汇流之说。此时四月将暮,湖中小荷才刚露头,却也清新可喜,颇值一观。

季竣廷见状,便索性雇了小舟泛舟湖上,那刘喜虽非口舌便给之辈,但因对泉城极是了解,解说起来。倒也头头是道,使人颇有流连忘返之感。

众人在泉城游玩数日后,荼蘼却又听说曹州城此刻正有牡丹花会,不觉动了心思。她闻曹州牡丹之名已有多年,如今恰逢其会,自是兴致勃勃。四人便有匆匆南下,好在曹州离着泉城却也不远,不过数日工夫,便已到了。

曹州素以牡丹闻名天下,曹州之人亦多以种植牡丹为业。因此上,每年四五月间,曹州牡丹花会更是闻名齐鲁之地,周遭之人多有前来赏花的。荼蘼等人到达曹州时,牡丹花会已开了数日,季竣廷眼见曹州街头人人盛装,行人如织,已是暗暗摇头。及至往几家大客栈内略加打听,却都是人满为患,一时竟寻不到一个落脚之处。

季竣灏笑道:“这可好了,巴巴的赶了来,竟是无处落脚。终不成要露宿街头?”

荼蘼听得扑哧一笑,有两个哥哥在身边,她压根不担心会无处落脚,当下道:“露宿街头,那也是今晚的事儿了,这刻儿,我们还是先去吃了午饭罢!”

季竣廷低头沉思片刻,却忽而抬头一笑道:“曹州乃是鲁南之地,我们虽未来过这里,不过可莫要忘记鲁南第一家族是哪一家?”

季竣灏被这一提醒,不觉击掌笑道:“不错不错,鲁南第一家族便是宋家了,我家与宋家素来交好,便去他家打扰几日,岂不比住这些客栈要好了许多来!”

荼蘼听见鲁南宋家,便先皱了皱眉,有些不太乐意。鲁南宋家早年曾往季家议亲,却为季煊夫妇所拒,宋家家主原非心胸阔达之人,自此之后,与季氏的关系便淡薄了好些。况宋家的嫡子宋邕从前她曾见过,对此人观感甚是恶劣,故此更不愿与他有所交往。

“还是先去用饭罢!”她想了一想,委婉道:“吃了饭后,我们再走几家客栈试上一试。住宋家固然是好,但出入怕不如如今这般自由,又有许多应酬,想来便令人厌烦!”

季竣廷深以为然,因点头道:“荼蘼这话才算是切中了要害。住宋家虽是好,但却违了我们自在游览的本意。走罢,我们先去用饭!”

四人环顾四周,便随意的寻了一处看着颇为清雅的酒楼“太白居”,走了过去。才刚到跟前,便有小二笑吟吟的迎了出来,一者牵马,一者将众人引入楼上雅间。

四人便各自坐了,慧芝自是敬陪末坐。

不多时,便有人送了茶来,却是上好的碧螺春。荼蘼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只觉入喉甘甜,一时满口生津,不觉点头笑道:“这茶倒也还不错!”

那小二便笑道:“不是小的夸口,这茶,通曹州除了我太白居再没有第二家有的!”

荼蘼听得一笑,一面放下茶盏,一面道:“听了你这话,我倒有些不信。难不成通曹州的酒楼客栈你尽数知情不成?”

那小二呵呵笑道:“这是自然,小的世居于此,至今已有七八代了,这曹州,里里外外。就没有小的不知的地儿。客官若是不信,只管问来!”

荼蘼正等着他这句话,闻言便挑一下眉,闲闲道:“你既这般说,我自无不信之理。也罢,我等几人来此,原是为了牡丹花会,不知你可有法子为我等几人寻个落脚之地!你若做得好,我便赏你五两银子,如何?”

季竣廷原先见妹子冒失与这小二说话,正自皱眉。此刻听了这话,才明白她的意思,因微微一笑,坐在一边静静喝茶,也不插话。季竣灏在旁听得有趣,不觉哈哈笑道:“那小二,你若能为我们寻到合宜的住处,除了那五两,爷另外再赏你五两!”

那小二初时听了荼蘼的话,虽是面有难色,但已颇为意动,再听了季竣灏的言语,不觉大大惊喜,当下急急问道:“客官此话可当真?”他一月工钱才不过一两二钱纹银,如今眼见只跑几趟腿,帮忙寻个住处,便有十两纹银可拿,自是欢欣。

季竣廷笑道:“自然千真万确!”他说着,便自袖内取出一块约莫二两重的纹银,随手抛在桌上:“这是定金,你且拿去,办的好了,下余银两自然一文亦不会少了你的!”

那小二欣然取过银子,掂了一掂,方道:“便请几位客官点菜,待点完了菜,小人这便出门,为诸位打探,只是这住店的费用……”

季竣廷笑道:“菜你便择了你家的拿手好菜送来,也无需太多!至于住店费用,自然无需你操心!”那小二喜孜孜的应了,便即快步下去。不多时,菜肴陆续上来,只是那上菜之人,却已换成了另一名面生的小二。

季竣廷含笑道:“希望那小二能为我们寻个好些的住处!”荼蘼等三人尽皆颔首。

四人将将用完饭,正自闲坐等着消息。等不多时,便听门上有人轻叩。季竣廷便唤那人进来。进来者正是先前那个小二,才一入内,他便呵呵笑道:“恭喜几位客官,小的幸不辱命,事儿已办妥了,特来领几位往那间客栈去!”

四人相视一眼,都未料到他办事竟办的这般快。季竣廷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又从钱袋之内取了一块银子抛了给他。那小二接了银子,轻轻一掂,自觉这块银子怕不有五六两重,不由喜得眉开眼笑。季竣廷长身而起道:“走罢!”

四人在楼下结了账,便有人牵了四人的骡马来。那小二便在前头引路,不多一刻的工夫,已将四人引到一家甚是华丽的客栈外头。那小二指着那客栈笑道:“诸位爷请看,这家姚黄客栈,乃是我曹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客栈。可巧小人的表哥在此做事,小人便寻了他,与栈中客人好言相商,让了三间房出来。却都是上好的屋子!”

姚黄却是牡丹名种,这客栈以姚黄为名,却比那些高升、平安之类雅致为多。

他这么一说,季竣廷不觉一笑,知他已看出慧芝乃是从人,因此大胆做了决定。不过三间房子倒也真是够了,慧芝自然是该与荼蘼同住的。点了点头,他道:“很好!”

那小二说着,却又不免有些微微赧然:“只是这三间屋子虽在一个院子里头,却并不紧邻,这却要请诸位客官多包涵了!”

季竣廷听屋舍并不紧邻,不觉有些迟疑,当即回头看了荼蘼一眼。

荼蘼会意的笑笑:“既是同在一个院子,便不相邻想来也不怕!”

季竣灏则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只要同在一个客栈,便无妨!”

季竣廷想想自家三弟的武功,也觉有理,因笑道:“说得也是!”

众人便举步进了客栈,那小二引了众人直入后院,才刚进了院子,荼蘼便不由的赞一声。原来这间客栈,共分三进。前头楼下乃是用饭的所在,二楼、三楼是普通客舍。

二进已属精舍雅间,院内栽了许多牡丹,四五月间正是牡丹盛开之时,但见花大如碗,纷纷缀于枝头,满目皆是姹紫嫣红,蜂飞蝶舞,好一番热闹景象。

那小二见她惊叹不觉心内得意,在旁道:“客官莫要着急,待到入了三进,方见我曹州牡丹真国色!”众人听得都是一笑,当下举步过了穿堂,入了第三进。这第三进却比二进更是不同,院内牡丹,无论个头、色泽都较二进更为硕大明丽。

荼蘼细细看去,心中不由暗赞。她一生富贵,对于名种牡丹所知自非常人可比,此刻细细寻来,非但得见姚黄魏紫,甚至那较为罕见的菱花湛露、赤龙幻彩也都一应俱全。

那小二见诸人面现赞叹之色,不觉洋洋得意道:“诸位客官可还满意这座客栈?”

季竣廷哈哈一笑,便又取了一块银子丢了给他:“也还罢了,且带我们入房去罢!”当下三人各自择了房间,季竣廷又吩咐请了客栈内的服侍之人过来,赏了银子,令其将三间屋内床褥用具一应换新,又使人烧了水来,供众人沐浴。

好在这客栈三进里头,平日招待的皆是贵客,他的要求倒也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等众人沐浴小憩之后,落日已然西沉。三人碰面,季竣灏便抢道:“我已打听了,说曹州牡丹花会,素来有挑灯观花的传统,白日我们已错过了,晚上却是不可错过!”

荼蘼听了,不觉心动,笑道:“这可真是‘惟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了’!”

季竣廷哪还听不出他二人的意思,当即无奈一笑,便也允了。三人便携了慧芝,一道出门,却在客栈外头又寻了一家酒楼,入内用了晚饭后,方才往花会处观花。

曹州牡丹花会,素有盛名,非但规模极大,更兼秩序井然,色色俱全。

四人才入会场,便不由的大吃了一惊。原来这花会所在之处,却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极大园子。园内名花奇卉自不待说,个中更有许多卖吃食玩意的小贩穿梭往来,兜售生意。四下里隐见酒旗飘扬,四人愕然细看,竟是一些临时搭建的酒楼茶社乃至面汤包子铺,此刻夜幕已临,更有不少疲累之人,正自据桌大嚼。

季竣灏瞠目片刻,旋即大笑道:“我们也真是傻了,早知如此,适才便该来此。高踞楼上,饮美酒,食佳肴,俯首观花,仰头看月,这是何等快意人生!”

一席话说得季竣廷与荼蘼各自失笑。众人毕竟赶了一回路,只在园内略走了一圈,赏了一回花,便回了客栈休息。季竣廷早先已令人在荼蘼房内为慧芝另设了一张甚是宽大的软榻,四人各自回房盥洗之后,便自睡下,居心养好精神,待明日再细细赏花。

这些日子以来,荼蘼舟车劳顿,这些日子玩的虽甚开心,但也确实疲倦了,才刚沾枕便已闭目沉沉睡去。慧芝虽是季家的丫头,但自小到大亦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其享受处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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