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却还懂事,知道帮着做些事,这让宽宽很觉欣慰。这孩子,也在慢慢长大,也知道心疼大人了。尽管她不愿意跟自己说什么,但宽宽还是主动跟她说话,并把小霜的不理不睬理解成是对自己的惩罚,她觉得不难接受。
宽宽又带小霜去了一趟公公婆婆家。宽宽的丈夫没在家,其实在不在家对于宽宽来说都无所谓,也许不见面反而更好些。公公婆婆见到宽宽,自然格外高兴,里里外外的张罗,要留宽宽母女在家吃饭,又责怪自己的儿子不懂事,没出息,不会珍惜宽宽。宽宽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并不多言。看着公公婆婆越来越苍老的样子,宽宽其实心里也颇觉沉重。家庭的不幸,何尝没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呢?但这也只是一闪念间的事,丈夫对小霜的冷漠的目光,让她无法接受。小霜小时候并不知道这些,后来才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便对父亲生疏了许多,产生过要找亲生父亲的念头,但宽宽哪里肯依?这事就成了全家人的一块不愿触及的“伤疤”。宽宽只在公公婆婆家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同小霜走了。
回到T市,宽宽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李伟,这让她觉得既高兴,又有种莫名的不安。高兴的是,李伟对自己的依恋已经越来越强烈,说明自己并没有看错人,自己的付出也并没有白费,李伟看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安的是,两个人的这种关系,始终只能是“地下活动”。李伟是一个司机,小自己整整10岁,这无论于情于理于道义上,都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况且,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对他的依赖心越来越强,她的心理负担也就越重,自己这样“占据”着李伟,又能给他什么?名份上自然不消说,即便是在给他解决一些实实在在的困难上,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她也想过等到她离开T市时,给李伟安排个好一点的岗位,算是一个交待。可那毕竟是几年以后的事,现在呢?现在就不能帮着他做点什么,让他过得好一些,真正自信、有尊严一些吗?这样想了一阵,便想马上把李伟叫来,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可是,转而一想,自己这样迫不及待地把李伟叫来,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一些?宽宽一想,便哑然一笑,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跟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一般容易冲动、容易受到情绪的牵引。她有意要熬到晚上,想看看李伟会不会主动想到自己。因为她离开T市前,特地跟李伟说过,自己今天下午会回来。这几天,宽宽也曾想过抽空给李伟打个电话,可是鬼使神差般,想打而没有打来。她也想过希望能听到李伟的电话,可是,大约是居于共同的心理,彼此都没有通电话,而是把这一份牵挂留在了心底。
因为正是隆冬,虽然是晴天,不到六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四周瑟缩着的各种植物,在刺眼的灯光下,根本分不清眼色。宽宽在招待所的院子里转了转,觉得有点冷,便又回到房间。看来等不到李伟的电话了,就给李伟打了过去。
凤仙和李伟还在打着“冷战”,李伟说什么,她也不搭理,这样的空气便显得有些沉闷。李伟心想,这是何苦!既对凤仙感到不满,又对自己无力改变这种状况感到烦闷。他阴沉着脸,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这几天很抽了一些烟,大约除了心绪难平,也还有些落寞之感吧。
听到电话铃声,李伟第一个想到的是李书记,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她!一时兴奋起来,忙丢了烟头,惊喜地问:
“李书记,你回来了?”
“嗯,傍晚才回来的。”宽宽说,“你如果没事,就来我这里一下。”
李伟忙说:“没事没事,我现在就来!”
匆匆赶到招待所,见到宽宽时,李伟激动得差点想上去抱她。但他不敢鲁莽,而是拘谨地站在宽宽面前,认真地叫了声:“李书记。”
宽宽看着李伟,也有些激动。但她毕竟城府更深,见李伟招呼,便含笑应了一声,指着沙发说:“坐吧。”
李伟心里许多话、许多情绪一时不知如何表达,便局促地坐着,只拿眼睛看着宽宽。宽宽也依着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故作轻松地说:
“这几天过的还好吧?去看了老人没?”
“看了,不过过的一般。”李伟如实答道。
“是吗?说说看。”宽宽笑问,她觉得李伟有点孩子气,看上去很可爱。
李伟说:“本来嘛,不上班的日子,觉得有点不习惯。”
宽宽听李伟这么说,便拿眼睛看着他,笑道:“是吗?在家休息不是挺好的吗?”
李伟赌气说道:“有什么好!她竟然跑到M市去会网友了,而且是个男的。”
“哦?竟然有这事?!”宽宽有点惊讶,“你爱人跟你亲口说的?”
“是她回来后,我问出来的。”李伟说。
“那你怎么看这事?”
李伟踌躇了一会,说:“其实我也很理解她成天坐在家里的苦恼。所以,她一说要出去见个朋友,我马上就答应了。她1号出去,我晚上打电话给她,觉得她的语气不对,好像是跟男人在一起。等到她昨天回来时,我问她,她也承认了,还反过来说我没出息,没帮她找份工作。今天一整天,她还跟我斗着气不理我呢。其实这几天我都在想着她的就业的事,觉得开一个修理厂最合适。但没想到她竟然背着我去会网友,我也就懒得去想了。”
宽宽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等他说完便突然笑道:“就为这事闷闷不乐?你看你眉毛都拧到一块去了。年纪轻轻的,哪有这么重的心事啊?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要去会网友?”
“大概是觉得在家无聊吧。”李伟说,“我也没问。”
“唔。”宽宽平静地说,“先把她会网友的事放下,你再心平气和地想想,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开修理厂?”
李伟说:“我是这样想的,做别的事我也不懂,她也更不行。但是开修理厂呢,我们具备了一定的条件,一是我以前也学过修理,对修理懂一点。二是她叔叔以前是开修理厂的,有经验。三是也可以趁此解决她的就业问题,她也不用干什么,只要坐厂,管着进出材料、负责管账就行。”
“那你就开吧。”宽宽说,“既然想得这么充分,也有这么多有利条件,可不能因为一时斗气就不开了。”
李伟犯愁说:“说起来容易,要真正开起来,也有几方面的困难,一个是儿子上学就没人照顾了,转到大姐附近的实验小学又没那个资格。再一个是资金不足,办一个修理厂,启动资金起码也得有个一二百万,我到哪里去借这么多钱?”
宽宽听罢,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复又坐下来,对李伟说:“小伟,你早就应该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我,家里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难事,都应该跟我说。有些事我不一定能帮你,但是不是有一句古话说吗?‘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比你成天闷闷不乐的强。你说是不是?”
李伟惊喜地问:“姐,你有办法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宽宽笑道,“办法不都是人想的吗?你刚才说的这两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困难。实验小学总要收学生的,别人能进,你儿子就不能进?至于资金问题,你尽量想办法去借吧,实在借不到,你也可以通过贷款解决。做生意的人哪里都是靠自己拿出钱来做的?不都是通过资本运作啊、银行贷款来做的吗?所以,你想问题不要局限于小范围,要拓宽视野,放眼社会,多角度考虑,一切困难便都能迎而解!”
李伟听了,眼前一亮,觉得宽宽说的很是在理,认真琢磨了一会,便兴奋得直搓手,说:“姐,还是你想的全面,我怎么就没想到贷款呢?凤仙有下岗证,可以去申请贷款,这样可以解决一部分资金。我家的房子虽然旧,但也可以拿来抵押贷款,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让大姐帮忙,拿她家的房子做抵押,再去别处想点办法,启动资金也就差不多了。可是,去实验小学的条件限得很死,一般人根本进不去的,有些人把孩子送进去,也是花了巨额赞助费才进去的。我哪里出得起这笔钱啊?”
宽宽对李伟善于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很高兴,更觉得李伟脑子聪明,是一个可塑之材。见他已想到了解决资金的办法,就点头说道:“这样吧,你儿子转学的问题,我去跟他们校长打个招呼,让他关照一下。”
“真的?!”李伟喜出望外,刚刚想到了解决资金短缺的办法,现在再把儿子转学问题解决了,办修理厂的事就板上钉钉,有了十分的把握了。于是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姐,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宽宽微微一笑,平静地说:“你也别现在谢我,等你开张以后再谢不迟。”
李伟一时兴奋,又跟宽宽说了招徕客源的一些设想,宽宽只是微笑着听,有时也点头表示默许。在李伟看来,宽宽是在真心诚意地帮助自己,因此也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如实相告。宽宽却觉得,在不违反政策规定的情况下,为厚道朴实的李伟出点主意,尽点绵薄之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因此,看着李伟喜不自胜的表情,也打心底里感到欣慰。二人自然免不得一番耳鬓厮磨,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了彼此的一个默契。 。。
第三十八章 筹办修理厂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时间,李伟除了上班,便一门心思去筹备开修理厂的事。宽宽对此十分支持。妻子凤仙经过李伟的一番耐心说服,脸色也由阴转晴,觉得这不仅能解决自己的工作问题,也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内心十分感激李书记对自己全家的关心和支持,便去做通了叔叔的工作,答应来修理厂帮忙,并负责请修理师傅。凤仙去父母那里软磨硬泡,借到了20万元;李伟从大姐处借了数年开超市积攒的30万元,又将房子拿去银行抵押,贷得了近20万;李伟拿着凤仙的下岗证去申请低息贷款时,只贷到了8万多,后来一想,干脆再转动脑筋,让叔叔以参股的形式加入进来,一下子又解决了50万。这几笔钱加上自己的存款,有140多万,应该够了。李伟又让叔叔陪着一道去选定了厂址,租了下来,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伟把这些过程跟宽宽一说,宽宽也连连称赞他雷厉风行,做事有头脑。宽宽的表扬让李伟听了很高兴,劲头也更足了,便又让叔叔负责抓紧装修,做好材料预算,准备春节后正式开工。
一番忙碌下来,李伟虽然瘦了一些,但精神很足,看到宽宽时,也很开心。
转眼间春节就近了。宽宽叫来李伟,说有一事想让李伟去办一下。李伟忙问是什么事,宽宽显得有些神秘,把李伟带到休息室,指着一只简易木箱说:“这是一个朋友送的一件古代玉佛。你帮我送回去吧,我爸喜欢收藏些古玩,他看到这个会喜欢的。拿的时候注意轻拿轻放,别磕碰着了。——这事尽量不要去跟别人说。我元旦回去时,就是考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才没带回去。”
李伟听了,猛然想起林志雄说过要送李书记一件明代玉佛的事,莫非就是这个?她不是从来不收别人的东西吗?怎么又会收下呢?因见宽宽神情严肃,一时来不及细想,马上庄重地点头道:“我知道。”
宽宽又交待道:“你下午就去,送到后马上回来。”
李伟趁着中午人少的时候,将木箱般到车上。中午吃过饭后,便直趋Y市。到了宽宽家里,正巧遇着小霜在家。小霜因为单位年底无事,下午便干脆不去单位,见到李伟,一阵惊喜,眼泪早已盈满泪光。小霜已经跟换了个人似的,目光呆滞,面容憔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朝气。李伟一见,觉得很是心疼,叫了一声“小霜”后,便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脸色这么差?”
小霜听到李伟的问候,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轻声抽泣起来。
“小霜,”李伟近前,抚着小霜的双肩,又问道:“是不是生病了?”
小霜哽咽着说:“李伟哥,我总算又看到你了。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你呢。”
“你说什么傻话呢!”李伟说,“这不是看到了吗?你到底怎么了?”
小霜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猛地扑到李伟怀里,紧紧抱住李伟,失声痛哭:“李伟哥!”
李伟开始明白,她变成这副样子,肯定是因为想他,但又屈从于妈妈的压力,把自己折磨成了这样。他的眼里也有点湿润,但不敢在小霜面前表现出来,怕自己一时心软,给小霜造成新的错觉,就一把将小霜推开,说:“小霜,别这样。”
小霜默默离开李伟的怀抱,揩了揩眼泪,说:“外公外婆他们说要出去一下,不过马上就会回来。他们知道你会来,但没想到这么早。”
李伟笑道:“李书记让我带了件东西回来,我去拿下来,你说说放在哪里就行。我送到就算完成任务了。”
小霜看着李伟从车上把木箱拿下,让他搬进屋,放到二楼去。刚一放下,小霜再次紧紧抱着李伟。李伟这下没有马上推开她,而是木然地站立着。过了一会儿,李伟温言劝道:“小霜,不要这样。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别这样折磨自己。你把我忘掉吧,去找一个更好、更适合你的。”小霜扭动着身体,以示拒绝。李伟无奈,只好再次把小霜推开,正要劝说,便听见下面人有说话,知道是小霜的外公外婆回来了,如获大赦般,轻松地说:“小霜,你外公外婆回来了。”小霜这才不情愿地松了手。
李父和李母看到李伟的车停在门口,马上一路叫着一路进来:“来了?在哪儿呢?”
李伟忙应道:“伯父、伯母,我在这儿,已经搬到楼上来了。”
李父李母忙上楼,看到木箱,连声说:“好好好,赶紧打开看看!”李父便要上前去拆开木箱,李母拽了他一下,李父笑着说:“这要什么紧?小李又不是外人,赶紧打开我看看嘛。”李伟帮着把木箱打开,掀开里面的稻草和废纸,一尊晶莹透亮的玉佛便赫然展现在眼前。李伟并不懂古玩,但看到这尊玉佛,还是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李父喜不自胜,上前仔细抚摸着玉佛,啧啧赞叹道:“好东西,真是件好宝贝!”
李伟见东西已送到,怕小霜再纠缠,便匆匆向三人辞行。归途中,想到小霜对自己的痴情,不禁嘘唏不已。又想到那一尊玉佛,觉得一定是一件值钱的文物,清明廉洁的宽宽怎么会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呢?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春节在热烈祥和的气氛中度过,李伟的春节却过得格外的忙碌。不仅要挪出时间去筹备修理厂的事,还要考虑一旦正式开工后,修理厂如何运作、如何招徕顾客的问题,可谓是绞尽脑汁。在运作方面,他觉得不能再死脑筋,其他修理厂能用的方法,他自己也可以借鉴,包括所谓的“潜规则”,为此他和凤仙及凤仙的叔叔都商量过。至于客源问题,他首先想到的是机关车队,这个事好解决,凭着自己是车队队长的身份,又有李书记支持自己,估计一般人也不好说什么。其他的客源,必须拉到一些固定的单位,把这里作为定点维修点,最好能与交警部门及保险公司联系好,把事故车辆都拉到自己的厂里来修。可自己对社会上一些单位都不大熟,再说他们也都本来就有自己固定的维修点,要把这笔生意“抢”过来,必须动一番功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