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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宽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一直以来，我们许多领导干部都把精力放在如何搞开发、如何招商引资上面，这本来是好的。但是，许多人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发展一方经济，而是搞政绩工程，讨领导欢心，并不是真正的为民谋福利。其实，我们更重要的工作，并不是如何追赶发达地区，而要把着力点放在改善民生工程、多为群众办一些实实在在的事上来。这样，我们的工作才会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社会也才能真正长治久安！”
李伟感动地说：“李书记，你说的太好了。T市有你这样的领导干部，也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
宽宽摇摇头说：“小伟，你不要跟我说这种话。好话听得太多了，就容易骄傲，就容易得意忘形。你说，如果换作你是我，你会怎样做？”
“那当然是先解决一些老百姓所关注的问题。”李伟脱口道，“就像你所说的，多为人民谋福利，让人民群众在改革开放的政策中得到真正的实惠。这样老百姓才会拥护你，这样的官才真正的叫做人民公仆。”
宽宽朝李伟笑笑，说：“看来，你也具备了做一名领导干部的起码素质了。——你说，你今天带我到这儿来，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李伟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李书记，我也好久没到过这里。前几天，有几个老师傅去找我，说起这里的事，他们说，实在是没办法生活下去了。他们不止一次地找过相关部门，可是一直拖延至今，这里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他们说，我现在在给你开车，有接近你的机会，所以才找到我，让我转达他们的意见。”
“你认为跟我说了就会马上解决这些问题吗？”宽宽笑着反问道。
李伟说：“其实我也觉得跟你说这些不合适。但是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加以解决，对他们的生活影响也太大了。我也相信，你一定会重视这里的问题的。”
“为什么？”宽宽又问。
李伟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你是个好领导，好书记，你跟其他领导不一样，心地善良，没有架子，会把群众的困难当作自己的困难。”
宽宽听了，很是欣慰。她感慨地说：“其实不管是任何领导，看到这样的情况也都会重视的，这一点你要相信，我们领导干部队伍的主流还是好的。但是每个领导干部都有自己的性格和领导作风，也就是说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法不一样，并不是别人不去做，而是在轻重缓急、主次上有区别。——小伟，你今天也给我上了一课，教会了让我如何体察民情、关注民生啊。我可要好好谢谢你喽！”
李伟听了，忙摆摆手说：“谢我什么呀！我这也是给你开车之后，觉得你不像其他领导一样难以亲近，这才敢斗胆进言。其实也是跟你学的，你可不要见怪哟！”
“哈哈，你真会说话呀！”宽宽笑道，“不过，我喜欢你这种直率的性格，当然还有你富于同情和善良的心。这里的事情我会交待有关部门去处理的，你就放心吧。也请你转达我对那些工人老师傅的敬意和歉意，有时间我也会去看看他们，不过不是今天。”
“谢谢你，李书记。”李伟真诚地说，“我一定会告诉他们，说李书记到了这里，很关心他们的生活，也会妥善解决好他们提出的问题。”
因见时间已晚，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宽宽提出就在外面吃点便饭。李伟有点为难，不知道如何安排。宽宽说：“随便吃点嘛，吃饭不就是填充一下肚子吗？我平时一个人生活惯了，很好打发的，以前还经常吃方便面呢。T城你熟，就由你找个地方，我们一起去吃点。——不过最好偏僻点，不要弄得吵吵嚷囔的，吃个饭也不自在。”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由我安排了。”李伟说，“我记得东门外有一家餐馆，就在这里不远。那里不仅口味好，而且干净整洁，又清静。那里的烤河鱼是一大特色，又辣又香，还有手撕包菜，又脆又甜，也好吃……”
宽宽笑道：“小伟，看你说的，我听得都要流口水了。还等什么，就听你的，我们赶紧去吧，我还真饿了。”
二人驱车来到那家餐馆。宽宽一看，餐馆西面临街，东面临河，河边杨柳依依，夏风轻拂。餐馆傍河而建，真是闹中取静，十分幽雅。宽宽看了，很是满意，随着李伟一起进去，见里面的条形桌上有许多人正在吃饭，看上去很像是一对对情侣。李伟叫了间楼上的小包厢，宽宽踩着木质楼梯上了楼，进包厢一看，果然十分别致。推开仿古色的雕花木窗，看着楼下安静地流淌着的河水，顿时一阵轻风迎面扑来，感觉真是惬意得紧！包厢并不大，只可坐三两个人就餐，看样子是属于“情侣座”之类的。宽宽的心里不由得为之一动，回头看了李伟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很会找地方啊！”
李伟笑着说：“我也没想到现在装修得这么好了。我好久没来了，以前没这么好，都是大间。现在这样设计还真不错。李书记，还满意吧？”
“不错。”宽宽满意地说。
第十三章 共进午餐
李伟去点了几道菜，其中就有他提到的烤河鱼和手撕包菜。宽宽看上去心情极好，吃饭时，宽宽撸着袖子，一手抓着烤河鱼的竹签，一手拿起茶杯跟李伟碰了下说：“好吃！来，我们以茶代酒，碰一下。”李伟“嘿嘿”一笑，也举着茶杯，碰了一下：“干杯！”放下茶杯，李伟说：“要是真喝点酒才好。不过现在车在手里，想喝也不敢喝。”宽宽说：“如果想喝，就喝点吧。待会儿我来开车。”李伟说：“那怎么行？怎么能让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开车？我其实不大喝酒的，也没什么酒瘾，刚才不过说着玩。”宽宽说：“男人还是要喝点酒，才有男子气。”说罢，朝楼下叫道：“服务员！”
楼下上来一位服务员，敲门进来，宽宽说：“请给我们拿两瓶啤酒上来。”服务员应声而去。没多久，就拿了两瓶啤酒上来，打开瓶盖。宽宽说：“我们自己来，不叫你就不要在这里。谢谢！”服务员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宽宽给李伟斟满一杯，也给自己倒上半杯。李伟笑着说：“还真喝啊？”宽宽说：“当然。”二人又举杯碰了一下。宽宽说：“这样的氛围吃饭才有味。”
李伟说：“是啊，那种应酬式的饭局，太没意思了。”又看着宽宽说，“要说你们当领导也不容易，成天疲于应付，多没意思。”宽宽佯作生气地说：“别总是‘领导’长‘领导’短的，前次在M市我怎么说来着？”李伟想起那一夜的事，觉得既亲切又别扭，心里对宽宽却是越来越亲近，说话也随便了一些：“说是那样说，你本来就是领导嘛。我一个小司机，做梦也不敢梦上你这么好一个姐啊！”宽宽说：“别说那么多啊，让你叫你就叫，罗里罗嗦的，哪像个男子汉！”李伟这才不再客套，腆着脸甜甜地叫了声：“姐！”宽宽也开心地应了声，顿时喜笑颜开。
“你会做饭吗？”宽宽边吃边问。李伟故作自豪地说：“当然会。一般我没什么事的时候，都是我亲自下厨，儿子最喜欢吃我烧的菜。”宽宽又问：“是吗？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说说，都有什么菜最拿手？”
李伟说：“我也就做一些普通的家常菜，说不上什么拿手不拿手，上不了台面的。”
宽宽说：“家常菜才有味道。家常菜做得好，比酒店里的菜可口多了。你看这些不都是家常菜吗？我觉得比一些大酒店做的菜好多了。”
“这里的菜还真不错。”李伟赞叹道，“有时同样的原材料，怎么做也做不出人家这样的味道来。看样子每家餐馆饭店也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别人家学也学不去。”
宽宽笑道：“那是，所谓‘一招鲜，吃遍天’嘛，没有一两手绝活，他们靠什么招徕生意？——哎，你还没说你做什么菜最拿手呢，有机会也让我尝尝。”
“哪敢啊！”李伟也笑着说，“你见多识广，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现丑！”
宽宽不以为然地说：“什么见多识广！吃来吃去，最好吃的菜还是家里的菜。你还别说，会做菜的男人是真正的好男人，因为他们懂得关心体贴家人，知道用自心去调出家人喜欢的可口饭菜。这样的男人才真正懂得爱，真正懂得生活。”
李伟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嘲地说：“我不做官二不经商，所以才只好做这些琐碎的家务活。这叫没出息。”
宽宽认真地说：“做官经商有什么好？只要一家人生活得幸福、充实，这才是最好的。你这是没走到这一步，等哪一天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你就会体会到我说的有道理。”
此时，河风习习，时不时吹进包厢，给包厢里带来了清新宜人的空气，这让李伟和宽宽都感觉很惬意。二人一边吃一边聊，眼看着一盘烤河鱼快吃完了，宽宽说：“这个河鱼真好吃，再去叫一份吧。——哎，还可以再辣一点！”李伟本来就喜欢吃，听宽宽还想要，惊讶地问：“你也这么喜欢吃辣呀？”宽宽说：“心情好，胃口就好。我都好长时间没这么好的胃口了。今天难得有这么好的胃口，你还不想让我吃啊？”李伟“嘻嘻”一笑，忙下去再叫了一份。
烤河鱼上来，宽宽马上又伸手去抓了一支，一边吃一边说：“小伟，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感觉吃饭是一种享受，而且吃起来也觉得特别香。”
李伟知道她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又想起她与丈夫的婚姻名存实亡，觉得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只管喝酒吃菜，并不吱声。宽宽问：“怎么不说话了？”李伟说：“在说啊。”宽宽说：“是不是觉得我的吃相很难看啊？我也是人啊，又不是神仙，吃饭还要讲究那么多！”李伟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在想，你也不容易……”说到这里，觉得不好往下说，便连忙打住，怔怔地看着宽宽。
宽宽放下手里的竹签，叹了一口气说：“唉！别人都说当了领导干部是多么的风光。尤其是我，一个女人，当到这个位置上，不知有多少人既羡慕又眼红呢。可是，谁的心里没有苦处啊！”
李伟没想到，自己无意说出的话，竟引得她伤感起来，忙说：“李——姐，你别想那么多了。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好领导，我很崇拜你，也很理解你。”
宽宽听了，朝他莞尔一笑，端起杯子说：“小伟，谢谢你。不管别人理解不理解、尊重不尊重我，我其实无所谓。一个人不管做得有多好，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信服。人的层次品味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样，这一点，我还是能够客观对待的。——不说这个了。今天同你在一起吃饭，我觉得很放松——你看我前面的竹签都成堆了。”
李伟打心里理解宽宽。给宽宽开车才两个来月的时间，对她的为人、处事方法以及家庭情况都有了相当的了解，同时对她的精神世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觉得，在工作中她是一个能人，一个强者，可是生活中却很不幸。这两者结合在一起，让他在敬重之中又多了几分同情。他觉得潜意识里总有一种东西，一直缠绕在他的脑海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知道，宽宽作为一个堂堂市委书记，自己是根本关心不上，也用不着他帮助的。可是，他的潜意识却告诉他，自己不能离开她，必要的时候自己一定会为了她挺身而出。
宽宽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着李伟。她发现，虽然只喝了一瓶多啤酒，但李伟的脸上已经有点红了，她不禁哑然失笑。李伟问：“笑什么？”宽宽哂笑道：“你看你的脸都开始红了，看上去真可爱，跟个小男孩差不多。”
李伟被宽宽这么一说，倒真有些脸红了，好在有酒意掩盖着，也看不出是心里慌乱还是喝酒喝的。他有点不自然地说：“还什么小男孩呀！我本来就不大喝酒，一喝酒就容易上脸。”
宽宽目不暇接地看着李伟的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放在他的手上。这个动作让她回想起那次在T市时，睡意朦胧中，她的手也是情不自禁地伸到他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和脸。那时，她虽然困顿慵倦，潜意识里却十分渴望让他陪伴在身边，全身酥软的，恨不得把他的头紧紧地拥在自己的胸前。因此，当她的手再次放到李伟的手上时，脑子里条件反射般正要缩回，李伟却首先把手移开了。这让她有点失望，又有点尴尬。
李伟的确有点不胜酒力。两瓶啤酒还没有喝完，脑子已经开始有点混沌，但意识却还清楚。他见宽宽把手搭在自己的手上，出于本能的反应，马上把手移开了。他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再次举起杯说：“再喝一杯！”说罢，也不待宽宽回应，一口气把杯中酒喝完。
宽宽已恢复了常态，笑着说：“说你小男孩你还不服气呀？你看你的脸更红了，不要再喝了吧？”
李伟也觉得自己想得过多，便笑了笑，说：“是啊，再喝真要醉了，醉了就要失态了，下午也开不了车了。不喝不喝！”看看吃得差不多，时间也不早，又说：“李书记，差不多了吧？”
宽宽佯嗔道：“看来你真不肯认我这个姐了，总是改不了口！”李伟遂又改口道：“姐！”宽宽这才转嗔为喜，把手伸向李伟：“拿来！”
“什么？”李伟不解其意。
“钥匙。”宽宽说，“你喝了酒，还能开车啊？”李伟顺从地拿出钥匙，交到宽宽手上，又忙下楼结了账，同宽宽一起走出餐馆。
宽宽坐在驾驶座上，又透过车窗认真地看了看餐馆的门面，这才开着车离去。路上，宽宽交待说：“小伟，下午我开会。你就先休息下，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李伟“嗯”了一声，宽宽又说：“等会到了招待所门前，你把车开走。你就在司机休息室里休息一会吧。”
“行。”李伟说。
快到招待所时，宽宽似是想起了什么，对李伟说：“过几天小霜可能会过来T城。这孩子，真是不省心！”
李伟听说小霜会来，忙问：“哦，她休假？”
宽宽生气地说：“休什么假！她说是跟那个男孩子又闹翻了，说想到我这里来散散心。我都跟她说了我没时间招呼她，可她说如果我不管她，她就要一个人去出去旅游。这种情况，我能放心吗？只好答应了。真是的！”
李伟安慰道：“她来就来吧，你没时间陪她，我就带着她到外面去转转。反正就是散散心，出来走走，就好了。”
“你不怕她又对你使性子吗？”宽宽问，“我担心她又跟上次在我父母家一样，对你颐指气使的呢。”
李伟笑道：“没什么。她一个孩子家，想使性子就让她使吧，我不跟她计较就是。”
“那好，那她来就来吧。”宽宽放心地说，“来了再说。”
宽宽在执行所门前下了车。李伟把车子开到机关大院，径直来到司机休息室。高强正和几个司机在打牌，见李伟红着脸走进来，笑呵呵地招呼道：“老李，喝酒了？”
李伟有点犯困，见他们打牌，自己无法休息，强打着精神答道：“喝了一点。”
高强笑道：“行啊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