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水月要被气疯了的时候,党寒夜进来了。
“小雪,”他温和地问道,如果他知道我已经失败了,还会对我这么温柔吗?“怎么样,有把握吗?”
“对不起寒总……”我低下头。等待着暴风骤雨。
出乎我的意料,他轻轻地笑了笑道:“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人生漫长,失败和失意常常左右身边,太在意了,难免苦涩。失败和成功一定意义上只是人的一种心态。”
哲学家!我的第一反应,最该发怒的他却能如此释然。我抬头看他,他微笑着看着我,眼睛那么的清澈纯净,似乎世间的凡尘污物到了他这里都会退避三舍不敢相见。
他拍拍我的肩释然地笑道:“没关系,不要太挂心,不是你的错。”然后转身要离开。
我知道外面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他必须用他的才智从中周旋,以求得到一个相对最佳的解决方法,而这堆烂摊子是我丢给他的。明天就会有媒体骂他欺世盗名,甚至更难听的话都会有,东方炫彩要打开国际市场几乎是不可能了,可怜这神奇的东方红色,只能在国门里日渐消瘦。
“寒总。”
他回过头来笑笑:“还有事?”
“我想……我想再试一次。”我不能把麻烦丢给他一个人,我要和他一起面对。
他想了想道:“也好,我去跟他们谈谈,你先休息一会儿。”
我用力点点头。
他出去了,我知道他去外面面对的是一个艰难谈判,他必须四处斡旋,争取到足够的支持,然后我才能进行第二次试验,而且并不一定成功。至于江水月的态度。我已经不在乎了。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他当然做到了,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支持,让我进行第二次试验。
“寒总,我想到室外或者没有暖气的房子里化妆。”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直接说道:“好,我去安排。”
已经旁晚,外面光线差了,第二次试验就被安排在一间没有空调设备的空屋子里。没有任何办公家具,所有人都站在周围,中间只有我的模特坐一把椅子。
在门外,党寒夜叮嘱我:“不要顾虑太多,你做自己的事情,体验自己的内心过程,得失都是给别人看的,只有内心是自己的。”
望着他纯净墨黑的眸子,我已经能够不在乎别人的任何眼神。我说道:“寒总,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他点头道:“只要我能做到。”
“你可不可以在我化妆的时候,不要跟别人说话,只看着我?”
这个要求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立刻恢复神色,微笑着点头:“我会一直看着你,在心里给你加油。”
我开心地笑了。
他用像我慈爱的爸爸的眼神笑笑,拍拍我的头道:“进去吧。”
依旧是那些挑剔的眼光,而且还多了幸灾乐祸地嘲讽。我不要去管这些,因为他在心里为我加油的。
我低下头检查了所有工具,确认正常,盯着模特的脸三分钟,然后闭上眼睛,整理我的心中的色彩。身后的窃窃私语和揶揄的笑声充耳不闻,我的手干燥如常,顺手捡起熟悉的工具和色彩,肆意挥洒用睫毛刷沾着睫毛膏将她的睫毛刷得纤长卷翘,她眨动眼睛,长长的睫毛似乎将风扇过来。我心里荡起寒夜如碟翅一般幻美的睫毛。回头看他,他还我一个微笑,纯净而淡定的眼神将凡尘杂念拒之千里。
沾起的东方炫彩在我指尖乖巧的渲染……妆成,却并不惊人。人群有些躁动。我对着躁动的人群,淡淡地说:“请等待一个小时。”然后我坐在地板上,抱膝静等。让他们躁动去吧,我视而不见。
大起之后是大落,我的心已经归于平淡,能经得起风雨颠簸,我想。
烦杂的噪音最终无奈的安静下来,一片沉寂。绚丽的彩虹终于在暴风骤雨后绽放,三层东方炫彩层层渲染开来,然后定格为一种不属于尘世间的艳美。刚刚那一双双尖刻的眼睛瞪得老圆,似乎生怕错过了世纪奇观似的。
一个满脸胡子的外国男人很不友好地问道:“请问化妆师小姐,你的产品是否只能在你那个模特脸上产生色彩变化?”
我反唇相讥:“如果你想试试。我不嫌弃帮你化妆,你可以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变化。如果你老婆认不出你,不给你开门,我是不负责任的。”
人群传来嘲笑声,大胡子男人颜面尽失地闭上了嘴。
江水月却不失时机地做广告:“东方炫彩很快就会在北美上市,我们的产品主要成份完全采用天然材料,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们的产品比现在市面上任何一种彩妆产品都安全,而且有媚眼的功效。三天后我们将会在纽约召开产品发布会,届时请各位赏光。”
三天后,东方炫彩发布会在纽约如期召开,吸引了全球各大娱乐媒体的关注,6号模特的幻色彩妆登上许多著名杂志的封面。东方炫彩被世界各大美容报刊杂志称为中国彩妆的探世之作,将会引起世界彩妆舞台上的一场**。
东方炫彩在北美的销售网点迅速组建,产品还未真正上市,订单便蜂拥而至。
之前,东方炫彩整套的初步估价是三万元人民币,经过这么多上市的曲折,江水月很生气,报请董事会将其价格提到一万美元。但就是这种天价,依然供不应求,货还没来就被预订一空。
东方炫彩因为材料稀少的缘故只能限量生产。我记得前世,为了弥补产量的不足。寒月公司推出了东方炫彩媚彩、东方炫霞等姊妹产品,配方上以常规材料替代东方炫彩里的天然稀缺材料,价格也相对低了一些,但表现都远不如东方炫彩。真正的东方炫彩最后价格好像在十万人民币,成为少数富人和明星的奢侈品。
北美业务顺利开始后,江水月为答谢各方顺便拉拢人脉关系,在四季酒店开了一场舞会。应邀的有纽约各界名流及几位好莱坞导演明星。
对这种觥筹交错、舞步飞旋的场合,我向来不适应,总是以迷离混乱的印象留在脑海里一些浅浅的痕迹。但这个舞会却清晰地把党寒夜和江水月飞旋的舞步刻在我脑海里。我看见舞会上他对她大献殷勤,这不符合常规,但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江水月卸完妆夜已经深了。我真的困了,希望她不要再想起招来折磨我。自从变色检测成功,她就完全恢复了对我保姆式的利用,那段时间的客气让我觉得只是一场梦,大有一种卸磨杀驴式的感觉。
“好想吃唐人街的面团。”
她一言既出,我如惊弓之鸟,她不会这么晚了让我去唐人街买面团吧?但是我的祈祷每一次都没什么作用,她已经展开攻势:“小雪,你是不是也饿了?”
虽然我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但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不高兴地撇撇嘴,正欲说话,听到有人敲门。这么晚了会是谁?不管怎样,暂时为我解了围。
我跑去开门。
党寒夜手提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外笑道:“我来的是不是有些晚了?”
知道晚你还来?不过,他来了可能江水月就不好再指派我出去买面团,我还是欢迎他的。让开门请他进来。他将手里的袋子给我,我接过来看到里边居然是面团、寿司、西点之类的小吃。
心中欢喜,他真是太会雪中送炭了!
我将东西取出装盘送到江水月面前,她立刻眉开眼笑。
江水月吃着美味对他道:“谢谢寒总的关爱。”
“不敢当。”党寒夜转而对在旁边傻愣着的我道,“小雪也尝尝,从唐人街一家华人开的糕点店买的。”
我当然求之不得了,另装一盘请他一起吃。他谢过并不吃。
江水月一边吃一边道:“寒夜,这边事情差不多了,我准备后天回海都。”
“订机票了吗?”
“还没。”
“那就好,我有件事有求于江总。”党寒夜殷勤客气有佳。
江水月笑道:“我早知道你寒总是无事不献殷勤,请讲。”
我就在旁边琢磨,党寒夜什么事要求江水月,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党寒夜道:“那好,既然水月早就料到了,我再绕弯子就显得小家子气了。我向你借一个人,答应你两个要求。”
搞什么飞机?又是借人、又是要求,我糊涂了。
江水月擦擦嘴,端起杯子喝下一口道:“寒夜,除了你,再换谁我都不会借给他的,你知道吗?你这么借人简直就是横刀夺爱。”
党寒夜赔笑:“明白明白,所以我愿意答应你两个条件作为交换嘛。”
我更加糊涂了,莫非党寒夜向江水月接姚增哲?这似乎也不合情理。姚增哲本来就是韩乐翔旗下的导演,党寒夜要用,直接指派就可,那还用得着向江水月借?
江水月道:“好吧,两个条件我会发到你邮箱的,可不要食言?”
“一定。”
“咱们可先说好,你是借人,不是调人,你可不能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啊!”
“放心,常借常还再借不难。”党寒夜诙谐地道。
“你还想着再借?”江水月娇叱道。
越听越不懂,两位老板面前,我自愧智商太低,只有吃得份,低头大吃。
“小雪。”江水月叫道。
我满嘴糕点,差点儿呛了:“唉……咳咳……”
党寒夜立即递上一杯水给我。
江水月笑道:“刚刚还说不饿!”
我终于咽干净嘴里的东西,舒服一点儿,也顾不得她的揶揄。
江水月说道:“我后天回海都,你先留下给寒总帮一段时间忙。”
什么?刚刚说借的人就是我?!我有一种被从一个老鸨手里换到另一个老鸨手里换场子客串几天,根本不征求我意见的感觉。
亲们看完文要留言啊,薛雪写得好孤独!
自信源于实力 七十四 不要有非分之想
七十四 不要有非分之想
我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窗帘影影绰绰,勾起思乡的情绪。
想家却不知道归期,那边家乡现在是白天吧?家里人在做什么?这么冷的天妈妈是不是又舍不得烧煤,一家人在冰冷的屋子挨冻?
“小雪,还没睡着啊?”江水月的声音突然在屋里响起,我被吓了一跳。
“没呢,水月姐,你也没睡着?”
“没有,听到你叹气,有心事?”
“我想起爸爸妈妈了。”
“原来想家了,等忙完这阵,春节回家给你放个长假。”她笑笑。
“谢谢水月姐。”一阵欣喜。
“我还要给你发一笔特殊丰厚的奖金,以后可要赶紧笼络你,不然有人想要从我这里挖人了。”她笑着说。
我哪里承受得起这话,忙说:“水月姐又取笑我了。对了,我的检查已经写完了,你那么忙,一直忘了给你看。”
说到检讨书,她开心地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让你这么乖巧的孩子写检讨,我恐怕是第一个老板。寒总都原谅你了,估计那帮董事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但程序还是要走的,这是公司的制度,你明天再给我吧。”
我在被窝里点点头。
她又说道:“我一直也没来得及问你,变色检测那天,你怎么知道第一次变不了色,第二次就成功了?”
“第一次的时候,东方炫彩渲染得特别快,一点儿也不像以前听话,完了之后,我分析与以前的不同,主要在于我的手总出汗,温度太高,我就想可能与温度和汗里的盐分有关,所以才有了第二次,当时我不敢确定能成功,那也是冒险行为。”
她嗯了一声道:“把你借给寒总也没征求你的意见,我也是有苦衷的,你不怪姐姐吧?”
“不不不,我没有。”我诚惶诚恐。
她的语气转得很严肃道:“寒总是个好老板,他对下属非常好,但仅限于对他忠心能干的下属,其他人就另说了,特别是对那些怀有不纯目的的人,他是毫不客气地。
自动送上门的美味,没有男人会拒绝,除非他不是男人。男人钱太多了,是不会把玩弄女人当做罪恶做自我良心谴责的。
我知道你是个本分的女孩,所以无论多大的诱惑放在面前都别碰,只去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你洁身自好,没有污物能浸染了你。”
她的话让我不寒而栗,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相信党寒夜会像其他那些有钱人一样去玩弄女孩子。他给我的形象实在太完美太高大了,就算海都人都骂他是十一代阎王,我依然觉得他温文可亲。可是现在,江水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恐惧感。
“谢谢水月姐教导,我会努力工作,不会去想不该想的事情。”我使劲儿往被窝里缩了缩,掩盖自己内心的战栗。
我和党寒夜、江水月一同乘酒店的车去肯尼迪机场。江水月回海都,而我要和寒总去好莱坞。
江水月的飞机先起飞,我们先送她。
登机前,江水月对党寒夜道:“寒夜,我可是把小雪交给你了。她还是个孩子,不太懂事,做得不好地方,你可要多多教导。”
党寒夜笑道:“你看我像是个欺负孩子的主吗?放心吧,我在小雪在,我不在小雪也在。”
他们俩人这样讲,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借出的物件,而不是一个活人。
临走了,江水月对我道:“小雪跟寒总工作要听话,该做的事情要做好,不该做的不要做。”
我明白她话里的含义,表面是在交代工作,其实是在嘱咐我不要有非分之想。我用力点点头,请她路上保重。
送走了江水月,我心里突然升起空荡荡的感觉,很久以来,我都是跟在她手下工作,虽然她对我也没少虐待,但整体上来说,她还算是个不错的老板。现在突然易了主,让我感到前途未卜的迷茫。
我跟着党寒夜坐上飞往洛杉矶的航班。路上,他话很少,我更是噤若寒蝉,窝在座位里胡思乱想。他在我旁边翻着报纸杂志。以前天天想他,现在他就坐在旁边,可我总觉得他还是那么遥远,咫尺天涯。
我每看他一眼,江水月的话就在我耳边响一次:“……自动送上门的美味,没有男人会拒绝,除非他不是男人。男人钱太多了,是不会把玩弄女人当做罪恶做自我良心谴责的……”我对他永远只能是崇拜的暗恋,没有未来的,没有的,我努力告诉自己。
既然看他如此麻烦,不如就不看了,反正他也不好看,走到那里都能引起很高回头率和惊恐的目光。
于是我迷上眼睛,就在我恍恍惚惚要睡着了时,党寒夜将一份报纸晃到我眼前,指给我看一篇文章。
《她要将彩妆引向何处》作者Edward。Dream。又是这个作者。
文中的“她”指的就是我,文章对我在决赛和后来的变色检测中的表现大加赞赏,并给我以“天才”赞誉。他说如此发展,人们将不能用眼睛来判断一个人的美丑。
太故弄玄虚了!我不以为然地笑笑。
“怎么样?”党寒夜见我笑,于是问道。
“西方媒体果然太擅长夸大其词。”我是不信的。
“这个人是娱乐传媒里的怪杰,他常常在一些知名刊物上发表见解独到的评论。”
“你认识这个人?”我问道。
“不,我只是很留意他的评论。”
“他这个名字很奇怪,我都不知道怎么翻译。外国人有姓梦的吗?”
他笑着摇摇头:“好像没听说,我们一般称他为梦幻爱德华。你以为他在胡说?”
我点点头,我觉得这是个外国疯子。
“他往往一语成谶,被称为天才预言家。而且他有个怪癖,从来不会对同一个人发表两篇文章,他总是惜墨如金,据说在所有评论家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