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姑娘也快速地加入,见一个摆平一个。
周游轻松地跟在后面,轻拂着长剑状极悠闲。
眼看要通过院子,背后到了两名长工,最快的那位挺着一根花枪,悄悄地欺近,一枪扎向他背心。
他宛若背后长了眼,身形稍移,花枪从他右胁下擦过,被他的右臂挟住了,左扭身一掌反削,噗一声削在对方的左耳门上,人应掌便倒。
另一位仁兄操刀抢到,刀刚举起,他已先一刹那钦近,长剑一伸,在对方还没看清变化之前,尖锋已点在对方的咽喉下,咧嘴一笑说:“丢刀,给我滚远些,我不杀你。”
乔文英夺得一根镔铁齐眉棍,像一头疯虎,从屋后打入厅堂,再打出门外,所经处,真像是风卷残云,见物就砸,连墙壁门窗也遭了殃。
他像在拆屋,打得痛快淋漓,最后把大厅门也砸得轰然倒塌。
出到门外,不远处庄子里的人正蜂拥而来。
最前面的佩护手钩的纪老,紧跟着的是石三爷,神笔侯杰、幽冥使当朱一鸣,还有石三爷的两位贴身保镖师父,其中一位佩着的长剑正是郭姑娘的?
从庄右树林中抢出的另一群人,一看便知不是石三爷的打手,其中有周游的手下败将神掌翻天、绝剑秦潜……有好几个熟面孔。
“让我来斗门这老狗。”乔文英兴奋地说,铁棍一摆,立下门户相候。
乔姑娘也夺了一把剑,剑隐肘后乃向弟叮咛:“千万不可打出人命来,向他们的手脚招呼。”
周游哈哈笑,倒拖着剑站在一旁说:“幽冥使者的透骨掌火侯并不纯,卸他的手以免他造孽,这比杀了他强多了。”
“好像你曾经挨了他一掌。”乔姑娘睥睨着他:“你呀!工于心计,不是好人,隐藏得很好,我真以为你比他差劲呢。”
“要不这样,怎能试出郭姑娘的居心?”他轻松地笑:“如果我睡着了,透骨掌也许可以要我的命,醒着嘛,老狗还不配替我抓痒。
我在他的右肩弄了手脚。他以为伤得并不重,其实永远好不了,有如长年风湿,天一变就又痛又麻。你要是想预测天候,找他准错不了,括风下雨他头一天就知道,准得很,非常非常的准。”
“治不好吗?”
“治不好,老年人嘛,风湿平常得很,对不对?”
说话间,人群已完成大合围。
神掌翻天与绝剑那些人,早已认出周游,一个个脸色大变,不敢往前靠。
合围已成,但没有人敢逞强抢进,一个个皆以惊讶的目光,注视着周游和乔姑娘。
两人谈笑自若,旁若无人的神情,的确把这些自以为勇敢骠悍的高手,吓得心惊胆跳的。
乔文英用铁棍向佩护手钩的人一指,威风八面地叫:“老狗,你给我滚出来,让小爷我再教训你一次,这次小爷要折了你的狗爪子,卸了你的狗腿。来来来,你还等什么呢?”
“石三爷。”周游接着说:“不要妄想倚多为胜,在下不希望你们家办丧事。你们这三五十个人,不客气地说,还不够让咱们三个人松筋骨?三两下就可以屠个精光大吉。
那位五灵真人,连一招也没接下来,你们谁能自信能比他强?所以你最好叫他们散去,以免枉送性命。”
佩护手钩的纪老大吃一惊,刚才没下令进攻,主要是想等五灵真人出来再说,一听五灵真人一招也没接下,只感别心往下沉,脊梁发冷。
本来,老家伙再演,也该知道五灵真人可能完了,三个秘室中的俘虏皆好好地出现,独自到秘室间口供的人,命运不问可知。
“姓纪的,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的六阳掌暴露了身份、你是大名鼎鼎的黑道巨擘六︵阳掌纪平,用彩绘也掩不了你的本来面目。”周游继续发话,他真不希望这里变成屠场:“我敢给你打赌,你那三十六式断魂钩法,在这位小兄弟的铁棍下,决难支持二十招,多一招,我饶你一命。”
“我给他十招,多一招他就可以活。”乔文英高声接口:“十招之内,我小爷要敲破他的狗脑袋。”
再愚蠢的人,也知道今天的胜家是谁了。
能当大任的五灵真人不见踪迹,六阳掌却又是乔文英的手下败将,两个主要人物皆派不上用场,谁还敢强出头充好汉?
可就有想充好汉的人。
幽冥使者大踏步而出,咬牙说:“你,你出来,咱们曾经一掌换一掌,谁也没吃亏,现在正好一分胜负,不是你就是我。”
周游见对方没带兵刃,把剑往脚下一丢,学步上前摸了摸胁下说:“你打了我一记透骨掌,现在胁肋还在痛,痛得受不了。可是,你既然指名叫姓,在下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再痛我也得出来,对不对?”
“你明白就好。”幽冥使者恨恨地说,左掌一领,举步骤进。
周游仰天吸入一口气,功行百脉,背着双手挺着胸膛往前迈进,口中说:“我也不用右手,免得让人说我……”
“啪!噗噗噗!”铁掌着肉声震耳,幽冥使者突然乘他说话的好机突袭,闪电似的抢入。
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在他的胸腹要害共发出四掌,掌掌着肉,透骨掌已发挥至极端,每一掌皆用了十成劲。
旁观的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反正知道周游背着双手挨揍。
接着,四周传出惊恐的叫声。
幽冥使者不知何时已爬伏在地,背心被周游的右脚踏住,左手被周游扣住手腕反扭向上抬。
“你的左手同样歹毒。”周游摇头说:“为了让你有个好下场,你必须退出江湖回家养老,所以我替你毁了这条手臂,你偌大年纪,真应该找地方贻养天年,何苦仍在江湖活现世?”
他手一松,幽冥使者的左手像木头般往下落。
“你……你杀了我吧!”幽冥使者伏在地下狂叫,原是火红的脸膛,变成失血的褐灰色。
“我并不想抢你的生意。”周游向乔文英笑笑:“要是你一棍把这老残废的头打破了,日后武林朋友怎么说?你手底下没有分寸,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
幽冥使者虚脱的爬起,右手已脱离吊着的伤布,做手软绵绵的成了废物,死死地瞪了周游一眼,颊肉不住抽搐,眼角有泪痕,一言不发走向人丛,从人群让出的空隙中蹒跚地走了。
背影佝偻,似乎突然苍老了十年。
脚步声隐隐,聪明的人开始溜走。
大名鼎鼎的幽冥使者,一照面便任人宰割,不溜走的人,准是天下第一等的大笨虫。
六阳掌纪平不是大笨虫,发出一声短啸,扭头排开四五个站在身后挡路的人,飞掠而走了。
人群大乱,向四面八方狼奔豕突。
佩了乔姑娘那把宝剑的人,刚奔出十余步,突觉后心一震,挨了一记重击,大叫了一声,向前重重地摔倒。
接着、鼻中嗅入一丝隐隐幽香,便失去知觉。
乔文英被着铁棍,猛追六阳掌纪平,一面追一面叫:“老狗、你这怕死鬼,你敢跑?给我站住……”
六阳掌跑得更快,生死攸关,不快岂不完了?
幸而前面不远便是庄院的主宅,房舍错落,正是最好的藏匿处所。在野外是逃不掉的,乔文英追的速度太快了!
乔姑娘夺回自己的剑,—抬头便看到乃弟穷追六阳掌的背影,急叫道:“大弟,穷寇莫追!”
宅院附近人群大乱,先前出来看热斗的男女老少纷纷走避。六阳掌纪平就在混乱中往里面一窜,三两闪便隐没在房舍深处。
乔文英只好止步回头,倒拖着铁棍还想找人出气。
“哎呀!周……周游,你在那里?”乔姑娘焦急大叫。
周游已经失了踪。
远处,奔逃的人四散而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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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爷失了踪,逃到外地去避祸了。
神笔侯杰也连夜离开府城,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红日刚升上东山头,周游出现在茂林深处那家种山的农舍。
这里,昨晚郭霞带他前来找明珠园的人,明珠园的人没找到,却碰上了幽冥使者,挨了一记透骨掌。
他说得不错,幽冥使音的透骨掌,还不配替他抓痒,他之所以装做受伤,用意是想看郭霞到底在搞什么鬼。
在这里,郭霞用飞针杀了毒爪神猿耿良,因此一度他曾经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错了,事实是他并不知道毒住瘪猿是被误杀的。
昨晚,这家农舍没有人在家。
当然,他知道这里决不是明珠园的人,用来隐身的地方,而是黑福神的一处监视站。明珠园那些美丽的神秘女人既然是木地的土著,用不着在这种荒僻寒酸的农宅隐身。
现在,他看到农舍门口有人。
毒住瘪猿的尸体应该还在屋内,除非黑福神已派人前来善后了。
坐在门口条凳上的人,是个村夫打扮的老农,老得又干又瘪,酒糟鼻秃白眉,一双昏花老眼半开半闭,年岁即使没有一百,也该有八九十。
身侧,一根古意盎然的山藤杖搁在凳旁。
老人家像是耳背,不知有人接近,抬头呆望着天空,老眼茫然无神,似乎,想从天宇中看到过去的岁月,看到上天派来召唤的使者。
人老了,早晚要上天的,除非在过去的漫漫岁月里造了皇天不赦的罪孽,那就上不了天,而是下十八层地狱。
周游大踏步而来,脚步声亦未惊动老村夫,到了切近,老夫仍不知来了不速之客。
“老人家,早。”他大声说,真以为老村夫耳背。
老村夫终于发现了他,爱理不理的瞥了他一眼,说:“你来做什么?”
“来弄早餐。”他站在老人面前像一座山,“我记得,后院里养有鸡,好肥好肥的鸡。”
“那是你养的?”
“不是,小可还不知道这农舍是谁的。老人家,是你的吗?”
“哦!你是偷鸡贼。”
“老人家,你是知道的,一个人饿了,如果实在找不到东西填饱肚子,不要说偷鸡,饿荒了,连人也会偷宰来吃。”
“这是说,你非偷不可了?”
“大概是的。而且,屋里还有小可遗留的东西,特地来取回。”
“什么东西?”
“一个百宝囊,藏在床底下。里面的东西很多,用得着的人,会看成无价之宝,用不着的人,看得一文不值。”
“是你的无价之宝?”
“当然,如果不是无价之宝,你以为我发疯了,老远跑来找回去好玩吗?”
“你最好不要进去找,也不要偷鸡。”
“恐怕我是非进去不可了,不管你是否愿意,而且也无权禁止我进去,你根本不是这家农舍的主人。”
“哼!,你进去好了,反正进去就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老人家已经警告过你了。”老人家怪腔怪调地说。
“你的激将法运用得不错。”
“随便你怎么说。”
“虚虚实实,莫测真假,年轻人好奇自负,不进去看看究竟是不会死心的。”
“你很年轻吗?”
“至少没你老。哈哈,再见了!”他突然转身飞退,去势如电树星飞。
“咦!今天这小子怎么胆小了?”老人摇头自语。
周游的身影,已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老人缓缓站起,掂起手杖,向虚掩的大门说:“你们等到他了,可惜他不冒失上当,我已经说过,由我出面他更不会进去,你们相信了吧?”
柴门拉开,踱出一位俊伟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乔夫人和两名侍女,一个七八岁的胖小孩。
“这年轻人很机警。”中年人说:“范老?咱们走吧。范老,你看出他轻功的师承吗?”
范老与中年人并肩举步,摇头说:“看不出来。这小子身怀绝学,令人莫测高深,老朽跟踪他半年之久。想知道他是那一家的弟子,就像是瞎子摸象,难知全貌。”
“他的武学造诣真的很好?”
“好,好得不得了。你们如果真的意火了他,可能真被我料中,那就是你们将有大大的麻烦。”
“到时候再说吧?范老,赶两步,回城不醉不休。”
一行人边走边谈,逐渐去远。
不久,周游出现在农舍的厨房内。生火杀鸡,惬意地饱餐一顿。
他在床下找回自己的百宝囊,那是与郭霞在房内调情,大崩神香引发之前,他偷偷地塞在床底的。
他这次重回农舍,唯一的目的是取回百宝囊,对与人交手毫无兴趣,他不是一个好奇自负的人。
他已看出老人不等闲,山野村夫绝对不会说这些隐含玄机的话,所以不上当一走了之,从另一方向绕回来。
当然他已经看到了中年人和乔夫人,心中暗暗好笑,这些人要与他斗智斗力,目前他还不打算与对方结算。
午后不久,他出现在长林坪东北两里地的一座荒山的山脚下。这里地势略高,可看到通向城固县的小径。
山脚的东面,是走芝麻岭、天台山的山径。
他花了一个时辰相度形势,和勘察附近的可疑地物。
终于,他在山沟旁一处矮林中站住了。
这一带的杂树高约一丈左右,杂草丛生高与腰齐。
他所立处的数株杂树,不像其他的树一般挤在一起,形成一处丈余宽的林隙,林隙四周环立的树要比其他的树高些,茂盛些。
中间的杂草,也比其他地方的草丰茂。
当然,如果不是有心人,决难看出异象。
树枝已从四周伸过来,掩住了林隙,只有从无树的草丛中,可看出林隙里以往一定曾经有树在内生长过,地面略高。
在不远处的树下草丛中!他找到了几株枯死的小树,仍可看出被利器砍倒的遗痕。
接着,他找到被挖出来丢弃的树干头。
他是带了铁锹来的,立即开始小心挖掘。
半个时辰后,第一具半腐的骸骨出现。
共有七具骸骨,腐烂的程度比中梁山下的遗骸要严重些,胴骨都不完整了。
衣衫鞋裤都腐化了。
幸运的是,被他找到了两根尚未全腐的竹根鞭。
汉中不产竹,那是产自四川的竹根。四川的马体型都小,有些人就用这种修饰过的竹根作为马鞭使用。
傍晚,他回到兴元老店。
城内安静如恒,百姓小民从不过问自身以外的事,唯一令人感到些少不同的是:巡捕们似乎比平时多了几个在外面走动。
华灯初上,他再次出现在兴隆酒肆,坐在以往同一付座头,点了同样的酒菜,同样慢条斯理自斟自酌,似乎过去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汉中城与兴隆酒肆,与往日一样可爱,天底下没有奇特的事情发生。
喝了半一壶酒,对面多了一个人,干咳一声说:“老弟返店时;兄弟恰好不在,未能把晤,十分抱歉?”
是自称燕山三剑客晴夭霹雳郭谦的人,居然谈笑自若,脸都不红。
周游自己斟酒,不介意的笑笑说:“就算你姓郭吧。郭老兄,我这人狷狂成性,不在乎礼俗,你没有道歉的必要。郭姑娘回来了吧?”
“她……她不会回来了。”
“回到里黑福神身边了?她那种女人沦落到那种地步,也实在可惜。”
“兄弟确有道歉的理由,真不该冒充……”
“那该说是你老兄疏忽,黑福神也太小看我四海游龙了。周某在京师,总算小有名气,虽则在京师混的时日并不长。
燕山三剑客在下虽无缘识荆,但他们的底细在下并非一无所知,你说不上三句话,在下就知道你不是晴天霹雳。”
“兄弟的符牌确是真的。”
“呵呵!郭老兄,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不要用那玩意唬人好不好?”他一口干了杯中酒,脸上涌现嘲弄的笑意:“那玩意对我这种人,起不了多少作用,既无法抄我的家;也不可能出动千百名高手遍布天下捉我。
惹火了我,内行厂那几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很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所以想下令对付我这条龙的人,都会冷静的为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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