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毁灭骑士- 第27部分

　　　　“在巴赫城的贵族里，众所周知的一点是，塔科特子爵虽然是各种名义上‘辉煌牛头’角斗场的所有人，但实际的情况，他只不过是真正支配角斗场背后几大势力推举出来的台面上的代表人而已。”

　　　　布莱恩低沉清晰地对李修说道。

　　　　“‘辉煌牛头’角斗场历史悠久，收益丰厚，绝不会是帝国一个小小的子爵就能够掌控的产业。它的归属和一直以来产生的丰盛利益，都是由帝国好几个强悍势力所占有瓜分的。由于种种原因，这些势力遵循一种长久的惯例，就是推举多方赞同的一个代表人负责管理产业，而他们只在幕后坐享其成。”

　　　　“简单地说，‘辉煌牛头’幕后老板不止一个，而且都很强大，塔科特子爵是为他们工作，充当一个同时向多个老板服务的侍者……这种职位毫无疑问相当敏感和重要。而就在四个月前，那极为刺激的事情发生——居然有人能够在多方势力派遣出来的监守者们的眼皮底下，将塔科特子爵给刺杀身亡！”

　　　　“这次事件在四个月前轰动一时，因为从刺杀现场追踪那刺客的奥义强者，不顾一切发招足足毁了贵富区四条街道，可依然没能留下那名强悍的神秘刺客……关于整个刺杀过程，在相关里简直都传疯了，将那名刺客形容成了幽灵鬼怪的化身。“

　　　　“胆大包天，强大妄为……无论这刺客是谁，想必他都已经在黑暗界史上留名。而他所导致的塔科特子爵的突然死亡，让一直以代表人维持共同利益平衡的多方势力措手不及。”

　　　　“‘辉煌牛头’是只生金蛋的母鸡，每个人都会想要这只鸡和她的鸡蛋。围绕这家角斗场的归属和利益分配，帝国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多次大大小小鲜为人知的黑暗争斗……占有‘辉煌牛头’的势力并非一直不变，有的势力衰落或者在斗争中失败，就会被迫放弃分配，而有的势力崛起了，就会抢到这令得人人眼红的分配权。”

　　　　“数百万，上千万的资金流动，足以让许多人为之付出一切。斗争一直都存在，只不过激烈程度有所不同而已。现在也是一样，多方占据‘辉煌牛头’的势力虽然在一定程度达成了均衡，但可想而知他们关于这角斗场的协商相处，肯定不会太愉快……”

　　　　布莱恩滔滔不绝说了一大篇，又重重地饮了一口麦酒。

　　　　“据说……塔科特子爵身亡……也就是这刺客选择刺杀的时机非常微妙，恰好是这些势力因为其他某些原因产生了丝丝裂缝的时候，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这其中隐藏着一只毒辣的黑手……”

　　　　“然而即使意识到这一点，即使能够想到这可能有第三方刻意在挑拨什么，这些势力因为塔科特子爵之死，彼此之间的矛盾还是陡然激化了起来。”

　　　　“利益，一切都是利益。就算明知道这很可能会是某种阴谋，这些势力的人物们还是无法避免地为了利益而做出动作，将原本还需要十几年才到来的新代表人推举之争给提前了。”

　　　　布莱恩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对侧耳静听的李修微微笑道：“很可悲吧，所谓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面对很可能是猎人圈套的美味诱饵，还是不管不顾地跳了进去……这就是贵族的贪婪。”

　　　　“猛兽在察觉情况不对的时候尚且可以忍耐饥饿转身离去，反而人类……而且是自诩高端的人类，做不到这一点……哼哼……”

　　　　“……你不也是贵族出身吗？布莱恩？可听你这种语气，似乎对贵族……”李修开口问道。

　　　　“……是啊，我也是贵族。”布莱恩脸色微微沉了一沉，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才说道，“可我……不喜欢这阶层之中的绝大多数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李修也就随口一问，不会想要追究下去。

　　　　“那么……巴赫城现在的情况，就是因为这些势力，对于推举新的代表人，形成新的利益分配均衡的争斗……所造成的？”李修摸了摸下巴说道。

　　　　“不……没那么简单，修茨先生。”布莱恩摇了摇头，“关于新的代表人和新的均衡的争斗，由于时间长久，早就形成了多方共同承认的一套潜规则。在这套规则之下，这些势力的争斗，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将巴赫城搞成现在这种混乱的状况……”

　　　　“毕竟这些势力推举代表人，隐藏幕后，就是为了适当均衡而不张扬。要是为了争斗而造成满城风雨，还弄得必须要全城戒严的程度，那就是本末倒置了。他们再怎么贪婪，再怎么竞争激烈，也不至于集体愚蠢到这种地步。”

　　　　李修闻言点头理解。要是国内一些势力斗争都可以随便弄得全城动荡的话，萨乌德帝国别说对外发动大战，它自身内部早就打起来了。

　　　　“‘辉煌牛头’老板们的竞争，是风暴的进一步导火索……”布莱恩慢慢说道，“直接引爆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是塔科特子爵死后留下的……那些角斗场经营的重要账簿以及相关的一些资料。”

　　　　“账簿？”

　　　　“嗯，说到底，争死争活就是金币的问题。而‘辉煌牛头’经由塔科特子爵经营至今的角斗场的账簿，又是争斗之中的重中之重。”

　　　　“这些账簿涉及的金币总额保守估计都有数亿，是极为关键重要的信息根据……就在多方势力联合监守之下，分别代表各方利益的顶级会计师一起对这些账簿进行整理，审计，清查……结果，发现了很大的问题。”

　　　　布莱恩的声音更加低沉起来。

　　　　“确切的数字到底如何我当然不能清楚保证，但据说……塔科特子爵经营期间‘辉煌牛头’的账目上，至少七千万的庞大金币数额……不知去向。”

　　　　“七千万……”

　　　　“不是一个让人能够忍受的数字，对吧？可以想象，这个反复核算的结果出来，这些势力的人物们恐怕立刻就炸开锅了……这笔钱被塔科特子爵弄到哪里去？谁吞了这些金币？这么大一笔钱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一个个要命的问题席卷了这些彼此关系本就不算太好的势力，整个局面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恶化了。”

　　　　“到这里情况已经算是引爆，但事情还有后续的一把大火，最终是将整个巴赫城都烧成了这个样子。”布莱恩声音越来越低，他的脸庞几乎凑到了李修眼前。

　　　　“是什么？”

　　　　“……修茨先生，你听过‘月蛇’这个组织吗？”布莱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似乎尤其小心地说道。

　　　　“‘月蛇’？”李修想了想，“没有……”

　　　　“不知道是正常的……因为别说一般的民众或者贵族，就连帝国黑暗界，也不敢随便谈论关于‘月蛇’的事情……”布莱恩轻轻说道，“‘月蛇’是一个黑暗组织，一个成立时间不算太长，却能在半年之内将整个帝国纳入势力范围的黑暗组织，因为……它归属于萨乌德帝国皇族。”

　　　　长久的寂静，明明是处在人生鼎沸的空间中，李修却有种死寂冰寒的感觉。

　　　　“皇族的……黑暗组织？”

　　　　“对……某种名义上，是暗中监督帝国官员对帝国忠诚的组织，但实际上，它就是一个狠毒疯狂的独裁领导机构，在黑暗中清洗一切它看不顺眼的敌人，不管对象是豪门贵族，还是帝国高官。”

　　　　“由皇族掌控，并被萨乌德官方默认的黑暗组织……也只有是这样，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席卷整个帝国，凌驾于帝国黑暗界的顶峰。少数知道它威名的人，都紧紧地闭着嘴巴……”

　　　　布莱恩饮了一口麦酒，眼中闪烁幽幽光芒。

　　　　“巴赫城混乱局势的最后一把大火……就是多方势力中竭力提倡在账目问题上保持克制清醒，并提议成立联合追查队伍的那些人物……被‘月蛇’的刺客统统给处理掉了。”



………【第八章　到帝都去】………

　　　　被处理掉？那不就等于意味着……李修不禁微微动容，手上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主张冷静解决的人物们忽然被全部杀掉，多方势力就此失去了最后一点克制，犹如脱离了缰绳的失控马车一般……巴赫城就整个乱起来了。”布莱恩总结道。

　　　　“很惊讶吧，修茨先生，这事情，居然牵扯上了皇族。”

　　　　“嗯……当然……不过，我更有些在意的是……”李修深深看着布莱恩，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古怪起来。

　　　　“修茨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布莱恩平静说道，也是深深看着李修的双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修坦然说道，“……你一直说到内幕争斗，说到账簿问题，都还算是比较自然……然而关于‘月蛇’的话语，你知道那些阴私，并且还特地说给我听……这实在有些奇怪了吧。”

　　　　何止奇怪，简直是相当诡异了。李修虽然缺乏相关信息，可他并不是可以让人随便忽悠的傻瓜。然而即使觉察出了布莱恩的不自然，他也想不到对方为何要这么做。毕竟，他和布莱恩只是第二次见面。

　　　　“……修茨先生果然是非常敏锐的人呢。”布莱恩沉默一阵，随即微微一笑，“好吧，我承认，后面关于‘月蛇’那些话语，其实……有部分是我个人的推测，或者说调查结果。”

　　　　“‘月蛇’的存在和强大，‘月蛇’的性质已经是内公认……但‘月蛇’是不是属于皇族掌控，此次事件的介入行动……只限于谣传状态，并没有定论。只是我个人经过调查后，认为这是事实而已。”

　　　　“……非常惊人的事实……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独行佣兵，只是我的目标比较特别。”

　　　　“为什么把那些告诉我？”

　　　　“我以为你会需要……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当作是谣言随便听听好了，就在附近桌子上流传的更夸张版本都有。”布莱恩轻描淡写地道。

　　　　李修凝视着布莱恩，想要把他看透，可是办不到。

　　　　“你是在玩火。”李修冷声说道。

　　　　“我知道。”布莱恩平静道。

　　　　“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复仇？”李修忍不住问道。

　　　　“你确定你想知道更多吗？”布莱恩微笑反问道。

　　　　又是一阵寂静。

　　　　“……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李修只能如此回答，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自己小心保重。”

　　　　布莱恩笑着向李修举起了酒杯。

　　　　两人再次碰杯饮尽后，布莱恩又问道：“接下来怎样呢？修茨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不了……这样已经足够。”李修感谢致意。

　　　　……

　　　　布莱恩离开了，只剩李修继续独坐。他缩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担忧暴露身份，李修本可以告诉布莱恩，布莱恩的调查推测应该是正确的——‘月蛇’的掌控者是皇族，而且极有可能就是煞名远扬的“黑太子”殿下！

　　　　回想起刺杀塔科特子爵当夜所闻所见，那个妖媚女人应该就是‘月蛇’的组织的人吧，要和塔科特子爵商量的……塔科特子爵做得让黑太子满意……

　　　　“七千万金币……”李修觉得隐隐窥探到一个重大的阴谋。

　　　　黑太子通过‘月蛇’与塔科特子爵相勾结，吞掉了这么大一笔钱，拿去干了什么！？

　　　　同时反向思考……派遣刺客，冒着莫大风险杀掉了塔科特子爵，激化多方势力矛盾，最终使得这阴私事暴露出来的“獠牙”组织，又是什么目的？

　　　　李修虽然作为此事关键的那个刺客，但他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是这事件的主角。即使不是他做成了这件任务，“獠牙”组织也会用其他人或者其他方法达成目标。

　　　　李修不由得再度想起加入组织之初，就存在的那个推测。这个微妙的推测，是他认为自己会被组织营救的理由，是他最终决定配合逃脱，又在之后老老实实背上千万负债加入组织的理由，成为刺客，执行任务……说到底都是因为，他选择去相信……那个紫荆树下回眸一笑的少女。

　　　　萨乌德帝国皇族，唯一的长公主殿下——

　　　　“阿芙萝蒂……”李修喃喃说道，“是你要与黑太子作对吗？为什么……”

　　　　酒杯里麦酒倒映着迷离光影，周遭喧哗不绝，没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李修终于是没有耐性在办事处等到天黑，也不想无聊到真的去做佣兵任务。尽管很困难，他还是要尽可能地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闯入海伦夫人的旅馆。

　　　　街道上行人比以往少上一些，但还是人来人往。阳光照耀之下随便一眼看过去整条街道就一览无遗，而顶多离这里不到百米就有临时岗哨，更有大量巡城兵队不断来回巡逻……

　　　　李修是刺客，可不是隐形人。如果天色能够差一点，情况都会好一些，可惜看眼下这天气，估计到了今晚上都不会出现一点乌云。

　　　　李修如今的实力有自信对付绝大部分巡城兵队，然而问题在于一旦闹出太大动静，肯定会有特别调遣的强者现身，到时候可就没完没了。

　　　　李修特地绕了一段距离，找到了一道不起眼的暗巷，迅速爬到了屋顶之上，然后谨慎紧张地朝着旅馆行进。

　　　　这样胆大心细的行动，使得街道上的行人，士兵，房屋的住客都没有发现，一只特大号的人形壁虎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从一间又一间房屋顶上溜过。

　　　　到了海伦夫人的旅馆顶上，李修翻身到三楼窗台前，像蝙蝠一般倒吊在房檐下，双手打开窗户，松开双脚攀在窗台沿上，爬了进去。

　　　　“呼，回到了……”李修进入旅馆就直奔地下室，发现这里和旅馆一样是空无一人，只在自己房间里找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留下娟秀的笔迹——

　　　　李修先生：

　　　　由于巴赫城的局势变得糟糕，组织下达了紧急撤离的命令以避免遭受大规模攻击清洗……你久出未归，我们不能冒险等待下去，只好先走一步。

　　　　我把莉娅带在身边，不会有事的，不必担心，我会一直照顾好她。黑风大人以及其他一些组织强者都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很安全。

　　　　因为不能确定是否会有他人在你之前看到这张留言，我不能在这里留下我们确切的去处，只能告诉你，到帝都去。

　　　　可能会遇到危险，一切小心。莉娅哭得厉害，如果你遭遇到什么不测的话，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你的朋友海伦

　　　　李修将纸条看了几遍，然后撕碎在手里。莉娅平安就好，至于自己一个人被留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獠牙”组织作为最初的引发者，这种敏感时候选择撤离，是果断明智的做法。

　　　　大规模攻击清洗……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不会是多方势力为塔科特子爵复仇——他们才没必要为了一个已死的小人物如此动作——而是七千万金币阴谋暴露出来后，悍然出手制造混乱想要隐瞒真相的……月蛇。

　　　　“獠牙”作为引发者，肯定是知道了一些月蛇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自然成为了月蛇首要的清除对象，而这件事情里站在最前沿的刺杀塔科特子爵的刺客，也就是李修，更会是月蛇最想要处理掉的目标。

　　　　巴赫城危机四伏，不能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到帝都去！



………【第九章　三人行】………

　　　　李修没什么东西要收拾，重要的物品都已经被莉娅和海伦带走了。房间里留有一袋金币，足够李修路上的花费。

　　　　李修一直在地下室静修到傍晚，趁行人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