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辛源鸣,横剑当胸,兀立不动,口里嘿嘿连声冷笑道:“这样也好,省得你家剑魔爷爷逐一收拾!”话声方落,昆仑三剑客,已然按着天地人三才方位,疾身骤前,各自递了一招,三人所递之招虽然各异,汇合起来,却成一式“三潭印月”,但觉清辉泻地,疾如星丸飞逐,也端的厉害异常。
旁观怪道人和秋风,都不禁为剑魔捏把冷汗。
剑魔咦了一声,却是神闲气定,浑若无事,手里龙泉宝剑往来一绞一圈,即闻隆隆雷声,乍起天边。剑魔圈剑成弧,寒涛骤涌,九九归元,守定中宫,虽未出手还击,只采守势,昆仑三剑客已知厉害,但见对方手里剑气弥漫,无懈可击。
倏地,剑魔冷笑—声:“小心,第一招来了。”剑走偏锋,起手处便是一招“七巧飞星”。奔雷剑至刚无俦,但其中也有轻灵诡异剑式,这招七巧飞星,正是奔雷剑式中的轻灵妙招。
欲知剑魔怎样冲破三才剑阵?请看下集。
第三十回:女人不都是弱者
昆仑三剑客,三才剑阵展开,招式凌厉,也见威猛,饶是如此,也奈何辛源鸣不得,乍见对手第一招展开,三人齐齐眼花缭乱,宛如点点银星,自四方八面飘点而至,那剑式,刁钻无伦。三人大吃一惊,一齐疾退,那里还来得及。
剑魔陡地猛喝:“撒手!”竟然变招换式,旱天焦雷似地轰起,直似五雷击顶。剑魔手中剑“龙腾六合”一式已然使到。
但听当当之声不绝,一阵金铁交鸣过后,昆仑三剑客齐齐倒地,倪德居与元元子手中长剑,土崩鱼烂,已然寸断,断余碎片,洒满一地,只有真玄道人那口太阿宝剑,安然无恙,但已被剑魔夺在手里。
剑魔二招得手,仰天长啸,得意之极,啸声方落,傲睨全场,手中龙泉归鞘,擎着抢来太阿,冲着那怪道人叫道:“昆仑三剑,名过其实,全是脓包货,不堪一击,哈哈!你这怪道士,来,咱来试试!”语讫,也不管对方反应,撒手太阿剑飞去,直取怪道人面门砸来。
怪道人不敢不接,侧身一抄,身躯摇摇晃晃,倒退两步,这才堪堪掷剑接住,但手中已是酸麻难当。怪道人惊惧之色立现,欲待逃走,已来不及,登时趑趄不前,愣在当场,却是不敢言语。
掷剑过后,随听剑魔冷冷道:“你不带剑,就使这把吧!来,怎地呆着不动?”
怪道人双眉紧锁,呆呆地接来太阿宝剑,给剑魔这一说话,蓦然惊觉,赔笑道:“阁下神剑,天下无敌,贫道何德何能,敢与高人比划,萤火之光怎敢比皎月。”
剑魔一出手便败昆仑三剑客,既得意又傲慢,这时似乎意兴未阑,怪道人言语虽卑下,却是未能打动他的心。剑魔双眉一挑,道:“你不斗?那不成,既知萤火难匹皎月,又怎敢来助拳?”
怪道人猛地一凛,苦苦央求剑魔手下留情,自说不知是他老人家驾到,才冒失至此,真是千万该死,还望剑魔海涵放过。
倒在地上的昆仑三剑客,各各给剑魔扎了一下,血流如注,痛得咬牙忍受,秋风蹲近前来,正在为他师傅师叔师伯包扎伤口。那三人哀号辗转之时,连听怪道人卑词奴颜,向敌人讨饶,不由气往上冲,各瞪眼儿哼道:“士可杀不可辱,怪老道,你惧什么,尽是讨饶,岂不羞人?”怪老道俯首扫了他们一眼,打了一个眼色,却不理会。
剑魔此刻已然忍耐不住,哇哇叫道:“也罢,你既这么怕死,我不用剑斗你便是,以枝代剑如何?这场比划却不容抵懒。是定下了。”
剑魔边说边自旁边一株枫树,扳下一根枝干来,两手一拂,扫去残叶,把手一称,点头道:“来吧,别耽误,你就用太阿剑!”手中树枝一抡,霍地一上步,似踏洪门,实走偏锋,正是奔雷剑起步之势,冷冷地说道:“接招!”手中树枝抡处,风雷骤发!
怪道人更是一惊,眼见剑魔以枝代剑,竟也威力如许的大,一抖过后,不容不接,竖剑疾转,脱袍让位,只守不攻。须知怪道人功力不及剑魔,也非庸手,抡剑在手,使将开来,剑光霍霍,险劲飞溢,自是不弱,比成名已久的昆仑剑客,还要凌厉。
剑魔朗朗长笑道:“这般身手不错,才配跟你家爷爷走上三招,如那三个脓包,哼!一招也受不了,岂不贻笑方家。”
怪道人所使剑法正是莽苍山的太真剑法,这种剑法,是用阴劲使出,柔丝条条,不绝如缕。剑魔抱枝在手,只顾腾挪,却未还招,似是在瞧清对方来路,过了半盏茶光景,剑魔冷然道:“原来是太真剑,像这般功力,也堪称雄天下了,哈哈哈,可惜就是遇着你家爷爷……”话犹未终,手中枝一挺,遽递一招,猛然间,厉雷行空,轰耳不绝,腾身下攻!怪道人九宫方位,同被枯枝罩住,动弹不得。怪道人正自惊疑不定,突觉手中一轻,太阿宝剑已给枯枝一弹一挑,脱手飞出,剑魔略挪身形,倏地一掠左臂,已将太阿剑接住,右手枝疾向怪道人面上点去,怪道讶然惊叫,萎地一避,剑魔手中枯枝,就如附骨之蛆,尾随跟到,堪堪朝着怪道人的气海穴点来。
倒卧地上的怪道人惊得面无人色,闪着一双红眼,露出哀怜求生光芒。剑魔哈哈一笑,蓦然撒枝,叫道:“看在你一身武功上,不忍毁你,你留个万儿,日后好相见。”怪道人闭目待死,忽见剑魔中止枝招,生望陡兴,再听言语,慌忙应道:“贫道是莽苍山出家,江湖上人称赤炼人魔便是。”
“赤炼人魔!”剑魔反覆吟哦,忽地手中枝在赤炼人魔身上划了几划,赤炼人魔簇新道袍,登时开花,枯瘦胸膛,给血淋淋划了几道伤痕。剑魔随划随道:“你也配称魔,就是这个魔字,我要给你教训教训。”
赤炼人魔满肚委屈,怒火中烧,却是不敢形诸颜色,强忍起,包扎伤口,要知此时的赤炼人魔,赤炼魔掌还未炼成,故出手仍是使剑,经过这一挫折,他炼掌之心益炽,后来竟弃剑从掌,永生不再使剑。
剑魔辛源鸣,手持太阿剑,且弹且啸,瞬即已下山去。
剑魔一走,各人才如梦方醒,立起身来,赤炼人魔长长叹了一声道:“好歹毒厉害的剑魔!”昆仑三剑客,此时也各站在当地。真玄愁眉深锁,重忧集结,却是不敢失仪,乃以掌门人身份,对赤炼人魔一揖到地,口里称:“本门与那魔头过节,本应由敝师兄弟一力肩承,蒙道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感激无已。不料那魔头本领委实不凡,致累道长受辱,实在说不过去,敝师兄弟深表歉意,至于相助之德,只好来日回报。”说话之间,歉然之色顿生。
赤炼人魔喟然道:“这也不干贵师兄弟事,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栽在人家手里,那有何话可说,这魔头剑术看来天下无敌,我今生也不再用剑,学得剑术也是枉然!”言下唏嘘不已。说罢便待告辞下山,忽听真玄叫道:“道长既不愿在括苍再事盘桓,敝师兄弟也无颜在此逗留,青山常在,绿水长流,还盼珍重,后会有期。”连连拱手,送了赤炼人魔下山。
赤炼人魔这番到括苍山来,原也有故,两年之前,正是他最小的一个女徒,即后来成为方洪之母的苗金凤潜逃无踪,赤炼人魔一气之下,到处搜寻,约在翌年春天,才打听得原来那苗金凤生怕遭他毒手,投奔岷江眉山,托庇在当日名满江湖的镜湖老人方镜湖门下。
苗金凤初到之时,还是二九华年,就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娇艳欲滴,到得方镜湖之门,老人恰在家中。问明来意,本待不予接纳,因赤炼人魔在江湖上作恶多端,人神共厌,名声不好,收容他的弟子,生怕江湖闲话,这弟子更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心中益加忌惕,莫奈苗金凤跪在当前,就如泪人儿般地苦苦央求,老人见她委实可怜,细一端详她的样子,觉得此女端丽庄淑,知在魔窟中并未沾染,出污泥而不染,其志气人品益发使人敬重,这才毅然收留,名义上暂作女徒看待。
苗金凤自此从了镜湖老人练功,人又乖巧聪明,什么武功,一见便晓,一练便会,老人得此佳徒,当然喜不自胜。
乃悉心调教,不到半年光景,武功已然大进。镜湖老人原有一子,年纪比苗金凤只大数岁,是个英俊不凡的少年,功力又高,几得乃翁衣钵。老人这时年已六旬,封剑闭门之期不远,生性未免疏懒些,故此日里苗金凤学技,倒是这位少年师兄代授,师兄妹整日厮磨一起,时间一久,难免生起情愫,苗金凤私心也极爱佩这位师兄,老人的儿子方敏,年纪又轻,人也俊逸,谁个少年,不善钟情,放着娇艳如花的小师妹,那有不爱慕之理,两人情态,渐入老人之目。
老人对苗金凤既有好感,能讨得这般品貌双全的好媳妇,也自是方门之福,但老人心中仍有顾虑,他明知苗金凤初从赤炼人魔,今改投自己门下,还怕有别的枝节,一时拿不定注意可否讨她为媳,必须遇到赤炼人魔之后,把事澄清,方可决定,同时也怕江湖上流言,诬他乘人之危,胁迫成亲。
因此,乃静悄悄把自己儿子叫到跟前,把原委一说,叫儿子好自为之,勿羞辱及家门。他儿子是个明白人,况兼平日孝顺,从这天起,便渐渐与苗金凤疏远,除了日常传授武功处,不再对对双双,有说有笑,即在授艺时,也总是冷起面孔,不苟一语。
这事苗金凤却误会了,以她悲凉身世,对身旁的事,自然要比常人敏感得多,一旦见师兄态度骤变,不瞅不睬,心中难免酸楚起来,飘零孤苦身世,促她百念顿兴,以为自己会在魔窟长大,必为人所瞧不起,思思想想之下,竟出下策。
话说镜湖老人家里,今天发生一桩大事,那日大清早,老人的儿子方敏起身练功,正在后花园练武场中等候小师妹到来,以便指授技艺,谁知等到日已晌午,家人来催往吃午饭,兀是不见师妹踪影,心中不由诧异万分,按照常例,师妹即使贪睡迟到,也不会到这时刻,何况这是少之又少的事。无奈随着家人回至内厅,寻思:“苗师妹不练武也罢了,怎地连饭也不吃,岂不怪事,莫非病了不成?”一面心下嘀咕,一面教家人快请苗姑娘出来用饭。过了半盏茶光景,家人回报道:“苗姑娘房门虚掩,小的在门外敲了一会不见动静,一推门进,人已不见,苗姑娘不知何去,在床边台上却留下一张笺条。”
镜湖老人一听不由吃惊起来,不待儿子说话,抢着道:“拿过来,给我瞧瞧!”家人递过笺条,方敏心焦意烦,也挤着脖子,与爹爹一起看那笺条。镜湖老人把笺条展开,但见上面字迹娟秀,认得是苗金凤的手迹,那条子,正是苗金凤留书告别。大意说:“多蒙师傅收留教海,良以蒲柳弱质,不堪造就,恐累师傅清誉,留书告辞,人不得已苦衷,尚祈师傅谅宥,至于大德,只好来世报答”等语,笺上虽寥寥数语,措词却是凄惋哀绝,有余音未罄之绪。方敏最重情义,与苗金凤情愫早生,一瞧之下,心中一酸,几乎掉下泪儿。
镜湖老人叹息一声道:“这倒是我错了,金凤年纪太轻,懂事不多,倒也难怪!”
方敏忽矍然一凛,惨然道:“爹爹,师妹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唉,她竟忘掉强敌窥伺,万一走漏风声,撞到那魔头手里,如何是好?”
镜湖老人微微颔首,低声道:“敏儿的话不错,在我这儿,赤炼人魔犹有几分忌惮,嘿,要是在外边,那怕天涯海角,那魔头,岂有放过之理!”
方敏急得搓手跺脚,叠声道:“那怎么好,那怎么好!”
蓦可里,镜湖老人目放异彩,毅然道:“为今之计,我们只好到江湖去找她!”也不再言语,便教方敏拾掇随身应用物品,当天黄昏,父子两人,已然赶道上路,到江湖找苗金凤去。
且说当日苗金凤那天受了师哥冷落,回房之后,自悲身世,哭了一场,毅然留书出走,翌日天才迷蒙,已然离去,一路忙忙,如同丧家之狗,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万缕愁绪,一片忧怀,天地虽大,却是难安蒲柳之身。
一路赶道,见路便趱,沿着岷江而下。这岷江乃长江支流,与沱江,嘉陵江,黔江等流域,分别由西北西南各方向汇注而入,岷江源出岷江,故老传说,大明公主独臂老尼便在此间修为,这是已余遗迹,谁也没有见过这位老尼。
苗金凤望南而走,不知不觉已跑出数百里地,正入成都地面。成都是西蜀汉中的唯一大城,地方极是繁荣鼎盛。苗金凤料道离开莽苍魔窟,何止千里,想来可保无虞,压在心头大石,这时才悄悄放下。
这天便在成都城郊一家小店投宿歇息,细细思量一下,再定行止。住宿两天,倒也无异,到得第三天黄昏时分,苗金凤自外边回店,猛可里但见眼前人影一晃,这人面貌好熟,苗金凤才一瞥见,已然花容失色,欲待回避,已来不及。只听一个娇滴滴带着无比妖媚的女子声音响道:“我道你这丫头飞上了天,原来却在这儿,害得我找你好苦,好妹妹,跟我回去吧,师傅气得肺都炸啦!”声到人到,面前已然站着一个道姑装束的女人,此人年在花信之外,面目姣好,满脸妖娆神气,两只眼眸不断溜动,好没正经,手里擎着一把拂尘,钢丝条条垂下。
苗金凤一惊过后,怨恨之心骤起,也不自惊。冷冷道:“原来是大师姊驾到,小妹失迎了。”
来人果是赤炼人魔首徒,苗金凤师姊。那道姑嘻嘻声歇,脸色一沉,叱道:“苗金凤还不快跟我走,要等着动手不成!”
苗金凤张目四顾,只道来者不止师姊一人,须知她共有师姊三人,单这位大师姊已难应付,如是三人连手合力,要想侥逃一擒,那是做梦,而且还不知赤炼人魔有无随来,若这魔头一到,万万逃脱不了。但眼见四下里再无别人,这才稍稍宽下心儿,苗金凤人虽正派,却是机伶万分,小心眼儿一转,已然有了计较。垂首凄然道:“也不须有劳师姊动手,小妹背师远走,自知罪孽深重,已知心悔,就随姊姊去见师傅,但凭处置!”苗金凤此语,显是不知虚实,故作缓兵之计。道姑何尝不知,一来她姊妹三人与赤炼人魔各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追踪苗金凤,故此时只得一人,自己武功虽高,也知道小师妹手底里不弱,翻起脸来,要擒她也自不易,二来以为苗金凤惧怕自己武功,勉强从行,然后从中设法逃脱,如是这般,则自己只要细心看觑,料也不出毛病。
当下,脸容又易变,温言道:“师妹肯随行最好,谁不知师傅最疼的是你,正等着你去寻开心事儿,那会责备,你放心好了。”说着催促便行。
苗金凤略一沉吟,应诺下来,便与道姑一齐入了店房,拾掇行装,随着道姑,经取道回莽苍山,才出郊外,苗金凤借故与她闲话,道姑这次虽说奉命而来,却因知这小妮子为师傅心爱禁脔,只要她肯听话,也不敢怎么难为她,一路倒也有说有笑,苗金凤何等机伶,经过旁敲侧击,已然知道这次到成都来,只得师姊一人,不由心胆陡壮,心下琢磨逃脱之计。
要回莽苍山的路,如取捷径,必然北返经过岷山,那儿正是方镜湖居址之地,苗金凤蓦地想起一计,对她的师姊道:“南下路道曲折,但却好走路,北上却要攀山走岭,行来不便,我们不如南下。”
道姑处处慎防苗金凤逃脱,以为师妹要走南道,其中必有诡谋,说不定在南行之路,有个什么高手在等着她,那时岂不煞费周章,苗金凤一提议,道姑心念一转,偏不答应,因为那时赤炼人魔尚未探出苗金凤栖身方家的缘故。那道姑哼道:“有捷径不走却要走远路,不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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