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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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小剑-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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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无理取闹,一急之下,一袖已然拨出,便待教训教训她,哪知横里杀出一人,两袖一碰上,陡然一声巨响,耿鹤翔给那人袍袖震得倒退数步,但那人却纹风不动,笑吟吟地拿眼看他。

耿鹤翔一惊非小,冷汗浃背,身形才稳,恨声道:“唐古拉铁小子,你这淫贼,乱人闺女,还杀人老子,好歹毒的狗贼,我千手如来今晚不把你毁了不干休!”

那人一怔,似是对耿鹤翔的话惊疑交集,惊的是自己远处西域,江湖上人但知紫府宫,却没人知他姓氏,当前这千手如来,竟是直呼出来,委实可怪;疑的是他骂自己是个淫贼,还说杀了自己心上人之父,忖心自问,他并无干过这般下流的勾当,千手如来这话何来?不由怔怔出神,愣在当地,偶一掉头,心中陡地一震,只见香案旁边隐暗之处,横陈一人,只缘方才一下地猝受攻击,匆忙应敌,无遐细顾,这时才瞧个清楚。但见他身形疾退,陡然间已退到姑娘身畔,低声问道:“瑜妹,到底是什么一回事,爹,到那里去了,哎哟,他给什么人打成这个样子!”

耿鹤翔与姑娘齐齐一愣,千手如来不则声,那姑娘见问,悲从中来,呜呜地哭泣起来。边哭边骂:“冤家,还假惺惺作什么态,把爹打死来了,还来问我,罢了,从今日起,我二人恩断情绝,今晚便要你纳命来!”说到后面几句,其声凄厉,动人心魄,疾然自地上一跃而起,鸾刀迎面便砸,竟是势如疯虎,锐不可当。

唐古拉铁略一犹豫,反手一袖,骤见八袖齐发,只一招便把姑娘的鸾刀夺过,看他颜色,也似恼了,才夺过刀,陡然一震,那百炼钢打造而成的鸾刀,竞给震得寸断,洒满一地。唐古拉铁面挟寒霜,叱道:“瑜妹,你疯了么,爹着人暗算,却不思报仇,反来难为我,这是什么道理!”

耿鹤翔一瞥此情景,心下嘀咕,莫非此事又有蹊跷,冤枉当前这小子,然而,这老儿又是谁所杀的,

那叫瑜妹的姑娘,鸾刀被毁,自知奈何不了心上人,自顾号啕痛哭,忽地里,但见唐古拉铁,双目精光四射,陡然喝道:“秦亮那孩子呢,往哪里去?”这叫秦亮的,正是那姑娘的弟弟,也就是白天里在场中使劈空掌的孩子。

秦瑜揉一揉泪眼,咽道:“追刺客去了!”

唐古拉铁没做声,径跑到秦瑜的爹横卧之处,扶起了那老头,移到正中空地来,口里叫道:“有火折子没有,快取来,待我救一救他!”

耿鹤翔知道怪错了人,心中好生惭愧,此时敌意全消,怪不好意思地喃喃应道:“唐古仁兄,我这儿有!”

唐古拉铁似是全神贯注在伤者,没有留神,随口道:“拿来。”语音暗哑怆恻,已然泪珠披面,他这人古道热肠,寻常见到没有关系的人受害,也自伤感不已,何况眼前这老儿,与他有莫大关系,怎不教他潸然泪下。

这一下子,耿鹤翔和秦瑜已然瞧得清清楚楚,耿鹤翔黯然无语,把火折子递了过去,秦瑜一瞧这般情景,心下感动起来,趋前一把抱住唐古拉铁,颤声叫道:“唐古哥哥,我、我,我对你不起,错怪你了。”又是一阵哭。

唐古拉铁一拭泪眼,毅然道:“别孩子气,救人要紧,唉,秦亮那孩子怎还不会回来呢,这孩子少不更事,履险蹈危,倘有差池,怎对得起他爹!”

秦瑜心下一惊,正待开口,忽见唐古拉铁道:“瑜妹你亮着火,待我替爹推血过宫!”

火折子一亮开,因是习惯黑暗,立刻顿见通明一片,各人也看得清楚,但见老头胸前十只指爪伤痕,深逾半寸,内脏掩闪,血肉模糊,看去似是为野兽所伤,只看得各人心惊胆落,也自讶然万分。

唐古拉铁饶是武功绝顶,见广识多,兀是不知这是受了何种武功所伤,喃喃自语道:“爹的武功也自不弱,若是野兽,断难伤他,不是野兽又怎地留下兽迹!”摸一摸老头的胸臆,尚觉微温,似未气绝,好个唐古拉铁,手法俊极了,只看他右手在老头俞气穴一推一拍,左手紧紧扣住老儿的血气穴,缓缓向上推磨,渐渐老儿气息较粗,过得盏茶功夫,陡听老儿嘶叫一声,两眼瞪开,口里不断涌出瘀黑的血来,四肢也微微颤抖。

秦瑜心上一喜,挨近唐古拉铁身畔,低道:“唐古哥哥,爹救得么?”

唐古拉铁摇摇头,却没做声,又过半晌,那老儿口中瘀血已然吐尽,气如喘牛,秦瑜心伤已极,带哭带号,大呼:“爹爹!”老儿忽地两眸大张,这一刻正是回光反照,但见他眼神涣散,嘴角微微掀动,瞧了秦瑜一眼,用手指了她一下,又指了唐古拉铁一下,再往地上一划划地艰难地写去。

耿鹤翔不看犹可,一看大惊失色,原来这老儿身陷垂危,指顾之间便要丧命,连张开口说话都不能够,却拚着最后一口气,在地上写下两行字来,手触处地上陷下几分,好一手大金刚指力,如在生前,岂是寻常之辈,耿鹤翔一惊之余,蓦地想起一人,当前这人莫非就是他?再看他两行字时,写道:“你等结为夫妇,爹爹不再阻拦,杀父仇人,长白山阴阳妪!”

耿鹤翔失惊对唐古拉铁叫道:“令岳父莫非是以铁指禅功驰名江湖,人称辽东一怪的秦吟草秦老英雄!”

唐古拉铁乍见秦吟草铁指钩下的字迹,无暇答耿鹤翔的话,心头陡地大震,按在秦老头身上两大穴道的手一松,但见秦老儿哇然一声怪叫,两脚往前一蹬,双眼翻了几翻,已然一瞑不视,气绝当地。究竟秦吟草这段血仇怎样结上?怎样了断?下集自有分解。

第四十二回:怪汉弄玄

秦瑜一瞥爹爹变了颜色,翻然往便秦老儿身上扑到,嘶声嚎啕大哭起来,口里频频叫道:“爹啊!你……竟是舍了我们而去,今后我们姊弟俩……”

耿鹤翔与唐古拉铁悼然泪落。蓦可里,但见唐古拉铁从地上站上起来,自顾喃喃其声道:“长白阴阳妪,长白阴阳妪,好歹毒的怪老妇啊!”

秦瑜忽地止哭旋头,面露可怖之色,双眼放出异光,冷焰四射,一式“飞蛾扑火”,猛地便向破祠壁上撞去,显然是因痛父殁不愿独生。她这一着大出众人意外,身形疾如弩箭,距离墙壁又近,看看便要香消玉殒,血溅古祠,随她爹阴魂于黄泉之下。

耿鹤翔大惊失色,兀是束手无策。便在耿鹤翔惊呼声中,只见唐古拉铁双眉一扬,左袖倏地斜斜击去,看他击出手法,不是冲着秦瑜方向而去,仿佛与救秦瑜无干,说时迟,那时快,唐古拉铁袖底下的劲风,比秦瑜疾射而去的身形还快,竟是折射回旋,眨眼间已然拦在前面,硬生生地阻着,那劲风又往后一带,便把秦瑜带了回来,恰恰撞在唐古拉铁的怀里。这正是紫府迷宗中的八手神功妙技,只看得耿鹤翔瞠目结舌,愣然无语。

秦瑜一经投怀送抱,唐古拉铁两臂一伸,接个正着,乍觉一阵暖流,温香如麝,心头不由怦怦跳动。秦瑜嘘气如兰,嘤嘤啜泣,抽咽不已,唐古拉铁如痴如醉,才一浸入绮思,蓦地一惊。唐古拉铁是何人物,岂是登徒鄙夫,此际秦家面临绝惨境遇,自己尚陶醉于女色之中,岂不缺德。

唐古拉铁一惊之余,轻轻推开秦瑜。说也奇怪,秦瑜在悲怆欲绝、神志昏迷之顷,竟忘了平日拘谨礼节,娇躯反而猛地往唐古拉怀里攒去,忽一仰头,泪光莹然,玉臂遂张,便搂到唐古拉铁的脖子上,娇躯半挂半倚,颤声呜咽道:“唐古哥哥,你,你,你教我以后如何活下去呢!”

唐古拉铁剑眉一攒,又一把将那姑娘推开,慢声道:“瑜妹,人死不能复生,尚幸节哀顺变,万幸杀爹的主儿已经知道,也不愁报不了仇!”

耿鹤翔边观看,心中也是怆然,随口劝了秦瑜几句,秦瑜这才哀思稍戢,缓缓地自唐古拉铁的怀里站了起来,戟指北面骂道:“好个歹毒的阴阳老怪妇,我秦瑜今生与你不共戴天了。”

唐古拉铁面色凝重,疾速地扫了耿鹤翔一眼道:“在下方才因岳家突罹横祸,方寸已乱,礼数不周,还望耿兄见谅。

不敢动问,耿兄夤夜至此,却是何故?”

唐古拉铁今天白日里早已瞧到耿鹤翔举止动态,只因他为人正派,又见耿鹤翔一表堂堂,只道他贪看秦瑜技艺,故不生疑,及至在这儿相遇,心中疑念陡生。那时尚未知秦吟草遭了人家毒手,还不怎样,此刻岳丈已死,而这千手如来又偏在这时候现身,虽明知岳丈之死,是阴阳妪所为,与他无干,却是心中滋疑,此人莫非是长白山阴阳妪党羽?

耿鹤翔见问,心头一震,已然明白唐古拉铁的意思,呐呐答道:“不瞒唐古兄台说,在下也是偶然过路的!”

唐古拉铁面色一沉,喝道:“千手如来,在我面前,你得说实话,装蒜可不行的,你,你可是和那老怪妇一路?”

耿鹤翔见唐古拉铁猝然翻脸,心上也是有气,只因今天无端误会人家,心中先是有歉,此刻虽给喝叱,兀是按捺下去,眉心一紧,急叫道:“唐古兄台,这是什么话,我千手如来岂是这等歹毒小人?”

唐古拉铁冷笑一声道:“那么,你为何夤夜来此?若说偶然路过,怎有这般凑巧?今天白日里又见你在那小楼之上,对秦家紧紧盯缀,后来竟跟到宿处,难道这又是偶然过路?”

这番话说出饶有道理,耿鹤翔怎能怪人家生疑。只因自己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岂容陷人不义,故对白天所瞧到的事儿,所起的疑,兀是难以启齿解释,心里愈急,口里愈说不出话来,呐呐地不知所措,益发增添唐古拉铁疑惑。

唐古拉铁为人心细如尘,耿鹤翔一脸急像,他那有瞧不出之理,沉自忖:“莫非此人所说不假,但他苦苦跟踪,却是有何道理?”

又听耿鹤翔亢声大呼:“唐兄台,是我安的心眼儿不好,对兄台疑心,才惹下这场误会!”

耿鹤翔这般说着,唐古拉铁也蠡测到几分,兀是不明底蕴,他为人最为耿介,岂会料到千手如来视他为淫邪之徒。当下,放缓声调道:“千手如来,有话但说,我不怪你!”

耿鹤翔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又是一阵呐呐,唐古拉铁瞧到眼底,也自觉好笑。就在这时,忽见那秦瑜缓缓地跑了过来,对唐古拉铁道:“唐古哥哥,你这人真是,放着正事不管,偏来难为这位耿英雄,他是个好人!”

唐古拉铁又是一怔,莞尔道:“千手如来在江湖上声誉素隆,我那有不知他不会干这下三门的勾当,只是我委实不明……”说到这里,骤见秦瑜彩霞飞颊,挪过身来,便在唐古拉铁耳畔低声细语了一番。

陡闻唐古拉铁朗朗一声长笑:“耿兄湖海名宿,怎地这般拘泥绳法?我还道你安着心眼,原来如此,那是误会了,来,耿兄请来此坐地,待在下把缘因一说,你便明白!”语毕,自顾挽秦瑜坐在地上。

耿鹤翔之窘一解,心头大石登时放下,精神陡振。他知当前这两人,一为武林头儿尖儿人物,另一则为湖海名宿之后,而今晚他所见所闻,端的波诡云谲,内里恩恩怨怨万千,似是剪不断理还乱,兀是不知就里,一时好奇心陡起,身不由主便跟了过去坐地。

唐古拉铁愁容满面,勉强一笑,霎忽又沉下脸来,痛苦地说:“不瞒耿兄台说,我岳丈这番罹此奇祸,实乃因在下而起,只是我料不到那老怪妇竟会向我岳丈下毒手而已!”

此语一出,耿秦两人齐吃一惊,秦瑜颤声道:“唐古哥哥,你这话怎说,莫非你与那怪妇有隙!”

唐古拉铁点点头道:“不错,我师门与那老怪物确有过节,只是非我本人之事。”

耿鹤翔越听越怪,搭腔问道:“那是怎样一会事!”

唐古拉铁续道:“这事说来话长,是我师傅紫府迷宗宫掌门与长白山那老怪妇的丈夫阴阳叟结下的梁子,不料竟要报在他老人家门人的身上。幸亏我机警,要不然早遭毒手,只可怜我岳丈,武林名宿,一生豪杰,却罹此奇劫!”

秦瑜心里好生奇怪,她与唐古拉铁相爱已逾五载,兀是未曾听他说过有关本门恩怨,这时听他说出,急要知道其中原委,不由频频连声催促。

唐古拉铁顿了一顿,又道:“对这般过节,我也知道不多,只闻我师尊说过,阴阳叟曾到唐古拉山,给本门一位尊长打得重伤遁去,以后便躲在长白山上潜修,并声言如遇紫府宫门人,都要置诸死地,今晚之祸,便肇于斯。”

“不瞒耿兄台说,我与瑜妹虽然相爱,时历五载,只因家岳为人固执偏见,他见我是域外人,对这头婚事兀是坚持不肯赞成。这其间,我只好和瑜妹暗来明往,瞒着他老人家,也因这事几翻惹起龃龉不快。今天我打听到岳丈到镇江来会友,于是蹑踪跟至。家岳湖海飘萍,赋性秉坚,从不肯妄取一文不义之财,也只有凭跑江湖卖艺糊口,就在小酒楼对面那小岗上给我找到。那时,我乍见瑜妹,喜急忘形,神色之中不免流露浮薄之态,才惹下兄台误会。”

耿鹤翔心中恍然,寻思:“这对男女,可也相爱之深,唐古远处西域,迢迢长途,寻到此地,也是情种。”寻思未竟,早听唐古拉铁把这椿事儿说将下去:“当时因为是白天,家岳又在场中,我想和瑜妹说几句话也没机会,当下,便打了个眼色给她,叫她今晚在客寓等我,便自走了。谁知道事却给家岳看在眼里,便在那晚上我到客寓房上时,骤见一条人影,疾向我站着之处奔到,骈指如戟,便待点我要穴,口里骂道:‘你这畜牲,今天我已瞧见你,不与你计较,今晚你竟来,不把你废掉,怎消心头之恨!’他亮这手指功,我一瞥便知是家岳,哪能和他老人家过招交手呢,一急之下,我便展本门轻功往外逃窜。只因我脚程较快,不一刻家岳已然落后,我们两个便在民房顶上追逐。拐过两条街,我给追得急了,忽见面前一所破祠,乃下地藏身,怎知家岳眼快,竟是远远瞧见也跟了下地。”

“我才落下案前,家岳也奔到,那儿地狭难以腾身,我迫得亮开本门武功,使了一手八手神功,迫退他老人家。就在此时,陡听一声怪啸,那怪啸凄厉极了,夺人魂魄,半空中一个苍沉语音叫道:‘紫府迷宗的小子,今日是你的死期到了!’家岳乍闻声音,面色倏变,手底下一缓,我已由他指缘溜开丈许,翻身上屋。才足沾瓦檐,忽地见一个似狼非狼、似人非人的怪物,十指如钩,当胸抓到,其势锐不可当。我不管她是人是鬼,八手神功一展开,她那指钩虽凌厉,一时也奈何我不得。捉个空儿往外便窜,一气奔回家岳所住客寓,谁料就在这时,家岳竟遭了暗算。”

“回到客寓,四处寻觅不见瑜妹踪影,才再到破祠去看觑,就在这时候,遇上了兄台,和获知家岳凶耗!”

唐古拉铁才说完,但见那秦瑜气得顿足道:“那你怎么就走,不在祠里帮爹打退那老怪物!”

秦瑜责备这话,词严义正,唐古拉铁满脸羞愧,嗫嚅道:“我怎料到阴阳妪这般厉害,还以为是什么寻常之辈,岳丈武功深湛,哪会挡她不住。唉,瑜妹,我错了,这般罪孽,委实难赎!”

秦瑜长长一声叹息,叫道:“冤家,事到如今,埋怨也无用,我们只好动身到长白山去找那老怪物,你敢去吗?”

唐古拉铁苦笑道:“为岳丈,为瑜妹,虽粉身碎骨,义不容辞,哪有不敢去之理!”说到这里,心中忽陡地一震,尖声叫道:“瑜妹,亮弟何往?”

这话一提起,在场各人齐齐失色。不错,唐古这双爱侣,自顾伤情,兀是忘记了白天使劈空掌那孩子,他这番失踪,料来凶多吉少,岂容诸人不急!

秦瑜急哭了起来,唬叫道:“哎哟,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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