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晨曦之中。
第七十五章 小太监化妆回朝
傻皇上每天最讨厌的就是临朝议事,天不亮文武百官就早早站立两旁。小皇上但愿不要有事,他例行公事地刚要说“有事启奏无事散朝”时,突有黄门太监报告说,午朝门外有两人要求晋见,一个是太平县知县胡三,提有小太监潘又安的人头和御赐的匕首一把,请圣上过目。另一位是边关元帅孟Lang派了一名老兵密报边关目前的态势。
皇帝一听说皇弟死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俩人是一块从小玩大的。这回他自己做了主,看都不往他母后那儿看一眼,就直接说“宣那个杀了朕弟的胡知县入朝受死。”
胡知县拎着那颗太监头和匕首一起进了朝堂,皇上的模样还没看清楚就匍匐在地,连呼万岁。
有执事太监递上那把小刀,皇上不看犹可,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正是他赐于太监兄弟的那把宝刀。如今刀在人亡,叫他如何不伤心欲绝?
“大胆刁官,你因何杀了朕的太监兄弟?”皇上问。
王书贵开始还暗暗高兴,一听说太监让人杀了而且还带回那把刀子,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可一转眼的功夫,怎么这个傻皇上又问起小太监因何被杀。王丞相怕问出真相,急忙出班启奏道:
“我皇万岁,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问这些绳头小事,不如把这狗官先押回大理寺审问,看他是因何杀了当朝大臣潘又安潘将军的?”
傻皇上半晌拿不定主意,背后的绳子更是拽得他心慌意乱。往常都是一条绳子拽一次,母后今天怎么啦,两条一块拽,他不乱了章法还怪。
胡知县抬头往上一瞅,忍不住就偷笑了,皇上莫非身上长虱子,怎么又摇又晃的?他知道一旦送到大理寺,他的小命也就一笔勾销了。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大喊大叫道:
“皇上,我是奉旨办案,捉拿小太监的公文贴得到处都是,我这儿撕了一张,不信你看。”
正在这时,傻皇上背后的绳子又发力了。这回小皇上感觉很清楚,是两下,他不再犹豫,高声宣道:
“第二个、下一个。”
执事太监直着公鸭嗓子喊:“传边关来的信使入朝。”
边关老兵并不直接去见皇上,而是步履蹒跚地摇晃到王丞相的面前,摸摸王丞相的脸蛋拽拽他的胡须问道:
“老哥,今年多大了,你大还是我大?”
王书贵正要发作,忽听小皇上坐在台子上喊道:
“那个边关来的老头,有话快说,朕还要回宫着太监们给朕遛狗去哩!最近有人从外国搞了两条洋犬,挺逗的,那条公犬净他妈tian母狗的屁股眼。人他妈吃豆豆就能生小孩,这狗比人费事,还要tian屁股,还要屁股对着屁股,还要……”
边关老兵狠狠拽下一撮王书贵的胡子,小声恶骂道:“知道我是谁吗?你这个老贼,当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王丞相立即夸张地歇斯底里大叫大嚷道:“鬼附魂了,鬼附魂了!小太监的鬼魂附到这个老兵身上了!”
傻皇上一听有这等奇事,甚觉希罕,朝堂礼仪也不顾了,遂解开绑在胳膊上的两条绳儿,擅自就下了龙椅。
众大臣一见皇上亲自走下龙位,甚是惊慌,纷纷跪倒在地。傻皇上不理,径直走到边关老兵面前问端详。边关老兵却坐在王书贵的背上,嘻嘻笑道:
“骑马久了,过一回骑驴的瘾。”
全朝上下,王书贵的人手居多,看着那个边关老头姿意欺凌老恩相,个个均是横眉冷目,奈何有皇上在那儿掌握局势,哪个敢上去多嘴多舌?
傻皇上不解,问那个老兵,说:“有鬼附魂是怎么回事?”
老兵起来,把脸上的胡须扯掉,摘下帽子擦擦眼睛,“扑嗵”跪倒在地,呼道:
“吾皇万岁,臣潘又安叩见皇上。”
小皇上大喜,道:“哎呀,朕的皇弟呀,皇兄想死你了。刚才那个王八蛋说是把你杀了,朕就想也杀了他为你出气。王丞相不让,非要搞到大理寺去。”
“就让他去大理寺吧!”小太监说。
“怎么,你也同意他去大理寺,原来你和王丞相是穿一条裤子啊!”
小太监不想解释,就说:“让他到大理寺,给他个官做。”
“什么官?”小皇上搂着小太监的脖子。
“当个正卿吧!”小太监早就给人家答应好的。
“行行,皇兄哥哥这就办。你俩认识呀,他杀了你,你还推荐他官做?”小皇上有小太监陪着在朝堂上也不寂寞、也不急于散朝了。
小太监知道皇哥哥的那些本事,说得太明白他反而更糊涂。所以就敷衍道:
“他本来是要杀我的,可是不小心杀错了。”
“这个人倒挺好玩,问问他敢不敢杀朕?他要敢杀朕,朕就让他做皇上。”小皇上拍拍胸脯说。
小皇上刚要着人拟旨,王书贵出班奏曰:
“不可。”
小皇上两条胳膊上没拴绳儿,没了主见,只好拿眼睛去瞅小太监。在他的心目中,满朝文武只有小太监是他们家里人,其他都是外人。小太监说:
“皇兄,别理他,你说了算。”
小皇上这才没再犹豫,真正做了一回主,刷了道圣旨令胡三去大理寺当了头儿。
当晚,胡三请客,小太监赴宴。胡三说:
“大哥,有你做靠山,我以后就官运亨通了。”
小太监说:“也别说,我头上的这个吃饭家什也不是很结实,稍不小心就有瓜熟蒂落的危险。这回你救了我一命,我保你做大官,但要从长远考虑,我保不了你永远,以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去走。不过有一条,凡是我给你送来的人,你得多照应点。”
胡三是多聪明的人,一听就说:“大哥,我事事依你。”
小太监和胡三喝了半宿酒,故意磨蹭到很晚才回到后宫他的潘公(公)府里。有门官告曰:“府里有许多贴子请王爷,说是有什么重要事体要和你连夜处置。”
小太监不屑地说:“明天吧!打探一下,看太后那儿休息了没,如没安歇,我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安儿啊,你如今架子大了,出趟远门回来,还得我来看你。”
小太监回头一看,是太后。
第七十六章 后宫风云乍起
小太监就要俯地磕头,太后拦住说:
“你这孩子,说了几回了,咱娘俩就免了那些繁文缛节,不在大众场合,不兴磕头,你总是不听。”
小太监说:“仨月没见娘了,见了娘磕个头也算尽尽孝心。”
太后扶起小太监,帮他打打身上的土(其实没有土),埋怨道:
“早间在朝堂上就看你又黑又瘦,出门在外不知道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看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娘,”小太监说,“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吓一跳。咱皇家的江山如不及早收拾,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改弦易辙了。”
“安儿又听到什么了?”皇太后坐在软墩上,一只手托着小太监的右手,另一只在他手心里轻轻摩挲着。似乎像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实是在用心听着哩。
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皇家公文纸,那上面有通辑他的文字和图像,上面注明是钦犯潘又安。
“知道是谁干的吗?”皇太后问道。
“娘明明知道,还要问我。”小太监俯在太后的膝上。
“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太后又问。
“我要钦差各地,把他的党羽一扫而光。”
“刚回来又要出门?又要让娘担心受怕一阵子?”
“长疼不如短疼,小不治会酿成大疾。”
“行,娘依你。你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
“三五天吧,过三五天,娘给皇兄安顿好,命我到各地巡抚督查,名义上是体察民情,实则是铲除乱党。”
“这回要多带些人去,免得发生不测,跟前一个帮手都没有。”
“不要,人多了是累赘。我就一把剑、一杆枪、一匹马。不过这回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啥样东西?”
“专门给我铸制一枚皇命钦差印。”
“这个好办。”皇太后不舍,叹口气说,“我就是为你的安全扰心,你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安儿你都看见了,江山社稷改名换姓不说,我和你皇兄的头颅也早已搬家多时了。我老是想,要这一大片版图有啥用,谁愿意就拿去,谁希罕呀?可是不行,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禅位的帝宙得善终。逼到老虎背上,不骑都不由你,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说完,皇太监竟落下几滴热泪。泪水滴到小太监的头上,脸上,他的心里不由升腾起一股豪气。他从小没了爹娘,太后对他恩重如山,他若不报此恩,与禽兽何异?韩天仁那样的败类世上有几个?
太后说:“安儿,时候不早了,你也早早安歇罢!你走后宫里又出了不少乱事,不是娘没本事处理,而是根本就无从下手,你是宫里唯一的男人,有好些事等你料理哩,娘把这份权力赐于你,你便宜行事吧!”
小太监执意道:“娘,今夜就宿在儿的宫中吧,让儿好好侍候娘一晚。”
太后笑嗔道:“儿啊,自此之后咱俩只保持母子情份,其他一切皆无。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娘不耽误你了。”
小太监一直把太后扶到凤辇里坐下,直到大轿去了碧霞宫好久,他才折返身。
把一个男人变成太监,是一种制度。小太监的觉悟尚未那么高,由于受到时代的局限,他不可能会把这个问题提到人性和**的高度来认识。他只知道是皇太后保住了他的男人本来就有的特性,否则他将会变成另外一种没有思想、没有志趣、活如行尸走肉的阴阳人。他要报答太后,即便是搭上自己的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潘公府里一大沓子贴子等待他去阅览批复或者回文,姹、紫、嫣、红四个丫头无权也不敢翻阅他的私人信件,这些事必须他自己亲自处理。
信件里无非是表达对他的思念和恋情,他走后的这一段时间,偌大一座皇宫又成了一个最典型的女儿国。那些女人无处发泄对男人的渴求,只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假太监的身上。小太监暗暗揣测,这种状况如果继续延续下去,后宫必乱。有些东西可以用杀头来制止,有些则不行。他不知在哪儿听到一个传说,说是有一个地方按乡规民俗实行凡男女犯通奸之事,一律绑到梯子上坠深渊。族长以为如此这般一定会民风一新,人心向善,男盗女娼之事定然绝迹,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长梯坠河之事年年都有发生……
小太监不是救世主,更不可能有通天的本领把这些可怜的女人统统带入极乐世界。而他现在却有负罪的感觉,他原先在这些女人身上的一切作为,仿佛都是亵渎,因而他想改邪归正,不再重复那些污秽的工作,他的心里只有乌儿苏丹、曹花枝、鲜爱莲、上官雪和薛涛。他要对得起这些可亲可爱的人,就要从今之后洁身自好。那这些如饥似渴的女人又怎么办?太后让他便宜行事,他莫非还要一一趴到她们的身上?把自己当作工具来供她们使用?这样一想他就恶心。他并未觉得自己沾了多大便宜,反而认为自己玷污了自己。人毕竟不同于四条腿行走的动物,自己把自己当配种的种马,能高尚到哪儿去?
一个念头在他内心里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皇宫不是他的家,等到事情办捋顺之后,他将义无返顾地离开这儿。
小太监辗转反侧,通霄达旦,突然他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招聘一批人、一批男人、一批未婚的男人,在后宫里做事。民间里可以有男女在一起干活,皇宫里为什么就不可以?宫女们有许多银子花不出去,直到老死宫中,那些银子还紧紧地攥在她们的手心里。即便是和她们一起陪葬于地下,阎王爷那儿也是不收银子的。
小太监刚刚把自己放倒在软榻上,突听为他服务的太监进来报告:皇后娘娘前来拜访。
第七十七章 王皇后讨了便宜
按惯例今天不早朝,皇家也实行大礼拜。大家都是人,人又不是机器,累病了找谁说去?况且都是日理万机的领袖级或者是举足轻重的股肱级人物,才要劳逸结合,更不能积劳成疾,否则伤了国家元气一时半会难以弥补。小太监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睡会儿懒觉,没料想让王诗媚这个臭婆娘给堵到被窝里。小太监极不情愿地摸索着穿衣服,像他这个级别的官员一般是不需自己穿衣打扮的,但他不喜欢劳动别人,所以向来都是自力更生。
王诗媚不等说请自己就进来了,看见小太监正在穿衣服,便嘻嘻笑道:
“公公大人,何必这么着急起来,莫非是我打扰了你的美梦不成?算了,索性我陪你再睡一会好了,反正今天也不上朝。”
王皇后说罢,竟和衣上床,和小太监并排躺在一起。
小太监真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他觉得王诗媚这个女人恶心,一方面又觉着她可怜。事情也怪他,当时为了取悦于这个女人,把自己当作礼品送给了她。真真确确地说,他和王诗媚总共没有超过三次那样的关系,一次比一次让他乏味,一次比一次让他感到无趣。可是这个女人却是欲壑难平,总想一门心思一个人独占了他。小太监才不会上她的当呢,如果那样,他不就成了百分百的工具了。小太监昼行夜出,从未有固定的行动模式,王诗媚综然有的是时间,也难以套住他。她虽贵为皇后,也不敢敲锣打鼓地满后宫喊叫着找太监。
今天好,他刚从外地回来,夜里有心事又没休息好,碰上个周末,正想好好睡一觉,这回让这个**人如愿以偿了。说老实话,王诗媚是否他的亲姑姑直到如今小太监也如在雾里。他爹去世时只是笼统地一说,他爷爷在朝中为官,至于官有多大,叫什么名字,或是爹爹没说,或是说了他没记住。这件事只有他和王书贵当面对质,他说出爹爹王敬堂的名字,看王书贵认不认识,只有这条唯一的出路,否则上哪里打听去?怀疑只管怀疑,没根没卯的事谁也说不准。
小太监见王诗媚赖在他的床上不起来,他能不知她的用意?不过这阵他没心情。他的软榻又很大,两个人并没占去多大地方,他往旁边一闪,让出一块地方,王诗媚高兴就让她独自一人躺着去。
见小太监半天不理她,皇后不悦,斥道:“太监头儿,干嘛不理哀家了?”
小太监反唇相讥道:“我这回出去,你爹爹有好多次几乎没要了我的命,叫我如何说你?”
王皇后这才明白小太监对她不热情的原因,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遂安慰道:
“潘公公,我和爹爹已交待过数次,说你已是我的人了,他这个人怎么这样死脑筋,一直到如今还咬住死理不放?今日我把他再次召进宫来,好好安顿他一番就是了,保证以后再没事了。”
小太监心里一动,有心再把自己作为工具一次,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的眼前立马出现了乌儿苏丹等人。他的那样事刚刚有点起色,随着他的情绪波坳,即刻飞快地缩了回去。
小太监想了想,说:“皇后娘娘,你还是回吧,这是大白天,没准哪个人撞进来,碰上又是事非。”
“敢,”王皇后横眉立眼道,“谁进来我就杀了他,不管他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
小太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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