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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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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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兰把李玉芝扶到床上,问:“小燕子咋了?”李玉芝摇摇头。李玉兰问:“没那事吧。”李玉芝又摇摇头。
  李玉兰说:“你光摇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李玉芝突然拉过被子蒙住头,大哭起来,哭得浑身直抖。李玉兰劝了半天,她才止住。
  李玉兰说:“小燕子大了,不好管了,你哭死有啥用。想想办法吧。我想,现在小孩子都让电视教坏了,啥事都能做出来,看开点算了!”
  李玉芝说:“我不相信,小燕子不会!”
  李玉兰说:“我也想小燕子不会,可是镇上人家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李玉芝摇着头说:“不会,不会!”
  李玉兰说:“别光说不会不会的,把她带到城里医院检查一下,啥都清楚了!”
  李玉芝想了想,说:“算了!”
  李玉兰问:“咋了?”
  李玉芝说:“这是啥事呀,就是查出个好结果来,咱还能去跟人家说说吗?随她去吧!她长大了,她自己作的,是福她享,是罪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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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反思“自来卷儿”(1)
双喜头后边留了一撮毛儿,俗称“奶奶揪儿”,长势好,三岁的时候,差不多有半尺长,可以扎成小辫子了。双井镇上有规矩,男孩子生下来娇贵,就要留辫子,可以免灾,孩子好养,图的是吉利,但是要留到十二岁。留着“奶奶揪儿”,其他地方就要剃干净,“奶奶揪儿”才显眼,才好看。
  双喜头发长得快、长得厚,又是自来卷儿,稍微长一点,就像扣顶帽子似的。天热了,双喜额头焐出一层热痱子,夜里痒得嗷嗷叫。李玉芝就让冯家安抽空带双喜去剃头。平时,双喜剃头都是由李玉芝带着剃的,但是,最近正在准备县城大酒店的开业,李玉芝忙得脚底板不着地,根本没空儿了。
  双井镇原来只有两家理发店,这几年一下子冒出来好几家,不再叫理发店了,叫美发店,或者叫*,还有的叫温州*。明明就在双井镇上,离着温州千儿八百里的,却叫温州*,实在叫人想不通。平常,冯家安剃头经常去的是老街上的老理发店,老理发店的手艺好,剃头净面采耳揉肩,一应俱全,还不多收钱。但是,新冒出来的美发店和温州*一多,挤得老理发店快开不下去了。冯家安念旧,过去他看澡堂子的时候,这老店就在旁边,有事没事常串门,说说笑笑,也有意思。
  冯家安领着双喜来到理发店,理发的老张正在跟几个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儿、老婆子说闲话。见冯家安带着双喜进来,老张起身迎着,说:“大老板带着小老板,两个老板来了。来剃头吗?”冯家安说:“买酒你这也没有,不剃头干啥。”老张说:“我这手艺过时了,咋不去时兴的*剃去!”冯家安说:“时兴的东西都是花架子,给小孩儿剃头就得老手艺,讲究!”老张说这是实话,那些*呀、美发店,都是一帮小屁孩儿,就知道使带电的家什,没手艺,还骗你钱!冯家安说:“就是,所以来找你了!”
  双喜还算听话,把他放在老张的破转椅上,一声不吭,小屁股挪来挪去地玩转椅。老张把围布给他围好,准备剃了,双喜还不老实。冯家安就哄他,老张这才敢下手剃,一边剃一边说:“这孩子的头可不好剃,这将来也是大老板,我得拿出好功夫来!”老张的老婆和其他几个老头儿、老婆子也跟着说:“那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人家冯老板的孩子,将来可不就是老板!”冯家安听着,心里很高兴,给会抽烟的散烟,人家接了烟,一连散了好几支,人家抽不完,就别在耳朵上,接着夸双喜。这个说,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富态,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一个说,不光长得富态,你看那鼻子、那眼睛,样样儿都主贵,这条老街上,就这孩子有福气!
  老张正在操着剃头刀,手上忙着,嘴上也不闲着,说:“你看,这孩子头发生得真好,还是自来卷儿,咱双井镇,我剃的头多了,是自来卷儿的不多。能记得的,一个是这个孩子,一个就是原来咱镇上的副镇长罗永刚。”
  老张的老婆说:“你说那个‘磨塞子’,现在不得了了,当上副县长了!”
  老张咂咂嘴,说:“我说嘛,头发自来卷儿,主贵!要不然,他一个搞配种的,能当上副县长!老话说,奇人奇相,头发上看命相,依我看他还能升!”
  老张的老婆说:“看把你能的,好好给孩子剃头,剃好了,将来双喜当了大官,给你开个大理发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6。反思“自来卷儿”(2)
老张说:“那倒是好,就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哟!”
  说话间,双喜的头剃好了。老张领着双喜洗了头,把双喜再放到转椅上。双喜头发剃光了,眉眼就显得更清楚了。老张给双喜擦干头,对着墙上的镜子,看了看,说:“你看这孩子,我咋看咋像那个罗县长,这鼻子,这眼睛,还有嘴……”
  老张老婆插话说:“你这个死老头子,咋不会说话呢,双喜是人家冯老板的孩子,咋能像罗县长呢!”
  老张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妥,笑笑,说:“我是说像,人长得像的多得很,你不是还说我长得像毛主席嘛!”
  老张老婆说:“别提了,为了这事,我还挨了三天批斗,差点没把小命斗丢了!”
  其实,老张他们在议论的时候,冯家安一直从镜子里看着双喜。要是不提到罗永刚,冯家安也不会去比较,一比较,冯家安自己也吓了一跳,也觉着双喜的长相跟罗永刚有点像,越比较越像,冯家安不敢比较了。这次比较的后果,对冯家安是不利的,让冯家安心里像悬着一个东西,七上八下的。在此之前,冯家安不是没怀疑过李玉芝跟罗永刚之间有点啥名堂,两个人是老同学,也许有点说不清楚的事,但是还从来没有想到“双喜是谁的种”这一层上来!如果说有啥能让冯家安把罗永刚跟双喜联系到一起,那就是双喜认了罗永刚做干爸,除此之外,再没有了。双喜是冯家安的命,是冯家安最后的宝贝,有谁愿意怀疑自己命一样的宝贝是别人的呢!
  就在这时候,双喜叫了一个爸,奶声奶气、脆生生的,冯家安一愣怔,过去抱起双喜,双喜马上搂住冯家安的脖子,小脸贴在冯家安的脸上,光溜溜的,热乎乎的。双喜身上还有一股奶香,吸一口能醉人,冯家安心里热乎乎的。
  双喜说:“俺爸,回家家。”
  冯家安把双喜带回家,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罗永刚的样子,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像印相片一样。冯家安洗了把脸,想把罗永刚的印象洗掉,却越洗越清楚,清楚得伸手一抓就能抓出来似的。
  双喜一个人在玩,玩的是一辆玩具小汽车。这辆玩具小汽车是电动的,很高级,要装三节二号电池,打开开关,小汽车上的几个灯直闪,小喇叭哇哇叫,双喜最喜欢玩。李玉芝从县城带回来这辆小汽车的时候,说是双喜干爸给双喜买的。双喜干爸经常给双喜买东西,不是吃的就是玩的,都是好的、高级的。冯家安曾经因为这个,还认为罗永刚这个人不赖,够处,那么大的官,还不忘了双喜,当干爸都当得这样够意思!
  冯家安找来一面镜子,就是李玉芝经常用的,带个铁丝腿的圆镜子。冯家把镜子摆好,把双喜抱过来,让双喜坐在自己腿上,双喜想玩小汽车,不愿意让冯家安抱,挣着扭着要下来,冯家安只好哄他,趴在地上,让双喜当马骑,双喜除了玩小汽车,就是喜欢骑冯家安,就同意了。冯家安走路腿瘸,趴在地上当马,就不瘸了,驮着双喜在地上转了三圈儿之后,爬不动了,双喜还没过瘾。冯家安就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双喜陪他照一会儿镜子,就再让他骑大马。双喜不明白冯家安这在做交易,只想骑大马,他知道如果不同意照镜子就骑不成大马,所以就同意了。
  双喜坐在冯家安的腿上,冯家安手里拿着镜子,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看一眼双喜,头发是不用看了,他的是直的,双喜是自来卷儿,眼睛、鼻子、嘴巴都是要看的。一开始,冯家安觉得双喜像自己,眼睛和鼻子像,只有嘴不像。但是,看了一会儿,觉得鼻子不像了,又看了一会儿,眼睛也不像了。冯家安傻了、手僵了、眼直了。双喜坐不住了,闹着要下来,左一扭、右一扭,一下子把冯家安手里的镜子打掉了,镜子掉在地上,啪嚓,摔裂了,但是没碎。 。 想看书来

6。反思“自来卷儿”(3)
冯家安弯腰把镜子捡起来,从镜子里看到的,是一张变形的脸。
  双喜抱着冯家安的腿,说:“俺爸,骑大马,骑大马!”
  冯家安一动不动。他觉得累了。
  晌午饭,冯家安带着双喜在大酒店吃的。自家的饭店,想吃啥要啥,倒也方便。按平时的喜好,小姜把冯家安和双喜的饭菜安排好,又给冯家安准备了三两酒。可是,冯家安却一口都吃不下去,酒喝着也不香。倒是双喜吃得很美,吃饱了,由服务员带着出去玩儿了。小姜过来问冯家安,是不是菜不对胃口。冯家安摇摇头,只是喝酒。小姜一眼就看出来,老板心里有事,但是又不好问,便想走开。这时候,冯家安对小姜说:“小姜,坐下来,陪我喝两盅。”小姜本来很忙,但是老板说话了,不能不从,坐下来跟冯家安喝了三杯。冯家安说:“双喜跑哪去了?”小姜说:“服务员带他玩儿去了,你放心吧。”冯家安突然说:“小姜,你说俺双喜长得像谁?”小姜说:“像老板和老板娘呗,这还用问!”冯家安说:“那你说双喜哪一点像我?”小姜说:“你看那鼻子、眼睛,都像你!最像的是耳朵,都是‘靠山’,将来有福!”冯家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干干地一笑,说:“还真是。”小姜也笑了。
  下午,冯家安哄着双喜,睡了一觉。双喜睡得香,冯家安只迷糊了一下。刚醒了,有人打电话来找他打麻将,冯家安找借口推辞了,他现在不太敢染指麻将,也没那个心情。晚上吃饭的时候,冯家安不想在大酒店吃了,就带着双喜来到李玉兰家。
  范三友刚刚坐下来喝酒,见冯家安来了,就拉着一起喝。李玉兰抱着双喜到里屋去看电视。冯家安喝了几杯酒之后,突然问范三友:“范哥,你知道啥是自来卷儿吧?”范三友说:“自来卷儿不说是头发生来就卷吗?问这干啥?”冯家安说:“没事,随便问问。”范三友说:“那好,喝酒喝酒。”又喝了几杯,冯家安又问:“范哥,你知道咱双井镇上,哪几个人头发是自来卷儿?”范三友说:“不知道,谁没事盯着人头发看啊。哎,我说你才喝几杯,是不是喝多了?”冯家安笑笑说:“多了,多了。”范三友说:“多了就不喝了,你还带着双喜呢!”冯家安说:“没事,没事,再喝几杯!”范三友说:“不会有事吧。”冯家安说:“不会,又不是第一回喝酒!”
  两个人喝得差不多了,冯家安要回去了。双喜跟着李玉兰睡着了,李玉兰让冯家安自己回去,把双喜留下来,怕他喝多了,夜里照顾不好双喜,范三友也认为这样合适,可是冯家安不依,非要带着双喜一起回去。双喜脱了衣服睡得正香,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折腾,双喜哭得嗷嗷叫,李玉兰心疼得不得了,说你看你这不是作弄孩子吗,放在这不就算了,又不会有谁偷你的、抢你的!冯家安不管,把双喜的衣裳穿好,抱起来就走。李玉兰不放心,让范三友送一送,冯家安死活不让。
  冯家安走了以后,李玉兰坐在被窝里嘀咕,说:“他一个大男人,咋会带孩子!双喜在这睡得好好的,非要带走,弄得孩子叽哇喊叫的!要是玉芝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心疼成啥样呢!你说,姓冯的这是咋了,平常好说好讲的一个人,今儿个像变了一个人!”
  范三友说:“喝酒的时候,我就觉着他不对头。”
  李玉兰问:“咋不对头?”
  范三友说:“他老问啥‘自来卷儿’的事,问哪些人的头发是自来卷儿。哎,你可知道咱双井镇上,哪几个人是自来卷儿?”
  李玉兰说:“自来卷儿,他问这干啥?平常谁会在意这个呢!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范三友说:“谁知道他哪根筋不通。想不起来就算了,睡觉!”
  说完,范三友钻进了被窝。因为晚上喝了几杯,范三友一进被窝,突然有了那个想法,就往李玉兰身上凑,李玉兰还在想“自来卷儿”的事,没有理他。范三友胆子就大了,得寸进尺,手就不老实了,直往李玉兰的圆领衫里头摸去。李玉兰突然大叫一声:“想起来了!”
  范三友被吓了一惊,像被电打了一样,马上缩回手,说:“一惊一乍的,想起啥来了?”
  李玉兰扳住范三友的肩,伸着头,说:“姓罗的,罗永刚是自来卷儿!”
  范三友想了想,说:“好像是,是。”
  李玉兰说:“冯家安问的难道就是这个?”
  范三友说:“他问这干啥呢?”
  李玉兰突然又说:“我又想起来了,双喜也是‘自来卷儿’!”
  范三友说:“那又咋了?”
  李玉兰身子往被窝里一缩,说:“不咋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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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新起点(1)
县城新酒店叫“双喜”大酒店,名字是李玉芝起的。李玉芝征求了罗永刚的意见,罗永刚觉着还可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认为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意要做好。李玉芝不这样认为,酒店的名字跟人的名字一样重要,叫起来要响亮,顺嘴儿,好记,还要吉利喜庆。对李玉芝来说,这个名字更有意义,双喜是儿子的名字,也是酒店的名字。儿子双喜是她的心尖儿,“双喜”酒店也是她的心肝儿,心尖儿加心肝儿,咋看都是宝贝!
  取双喜大酒店这个名字,还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双喜临门的意思:新酒店开业算一喜,小燕子考上省艺校算一喜。这不就是双喜临门嘛!小燕子考上省艺校的自费生,李玉芝虽说不是太满意,但是,听说一个县就考上两个(赵小刚因为文化课没过线,没被录取),另一个还是县师范学校音乐老师的孩子,李玉芝这才觉得小燕子很有本事,自己脸上也很有光,对小燕子的态度也转变了。李玉芝同意小燕子到省艺校上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县城的酒店一旦开业,她就要长期住在县城,如果把小燕子放在家里,跟冯家安生活在一起,怕是会闹出啥事来。去吧,到了学校有学校管着,她也就放心了!九月一号开学,李玉芝亲自送小燕子去上学,到了学校一看,一色的闺女小子,个个都长得有模有样,小燕子站在里面也更有模有样了!想想当初要不是小燕子有主见,哪有这样的机会!当初,她要是真拦住了小燕子,对小燕子来说,她岂不是罪人!
  因为家里不断生事儿,酒店装修布置一拖再拖,等到准备停当,就到国庆节了。国庆节是个好日子!那是毛主席给新中国选的好日子,肯定不会错!当初,双井镇上的国道大酒店就是国庆节开业的,开业后生意一直很好,就跟这个好日子有关。李玉芝想,看来就该选这个好日子,老天爷帮着你,不选都不行!
  酒店开业,说起来也就是热闹热闹的事,关键是往后的生意。在双井镇,李玉芝生意做得大,能数得着,可是进了县城,那就显不着了,所以,李玉芝想借开业的机会,造点声势,拉拉关系,就跟罗永刚商量。说是商量,其实就是让罗永刚帮忙。罗永刚不能推辞,但是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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