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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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卫士-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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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卡通说的,Habemusconsulemfactu。”
  “你带来了好消息,是吗,我的孩子?”
  “我想是的。”
  “可你还让我焦急地等着,你真贪吃。”
  “你要我从哪儿讲起,我的国王?”
  “我对你说过了,从头讲起;可你老是东拉西扯的。”
  “我要从我的动身讲起吗?”
  “不,旅途一帆风顺,你跟我讲过了,不是吗?”
  “你瞧见我好好地回来了,什么也不缺吧,我想。”
  “对,那就讲讲到达纳瓦拉的情况吧。”
  “我明白啦。”
  “你到达的时候,亨利在干什么?”
  “谈情说爱。,
  “跟玛戈?”
  “哦!不是。”
  “否则倒叫我感到吃惊了。这么说他仍旧对妻子不忠实?这个恶棍!对法兰西的公主不忠实!幸亏她也照样回报了他。那么,你到达的时候,玛戈的那个对手叫什么名字!“
  ”福瑟兹。”
 “蒙莫朗西家的!哟,对这头贝亚恩公熊说来这不算坏。这儿大家都在传说是一个农妇,一个种菜女人,一个小家碧玉。”
  “哦!这些都是老话了。”
  “那么,玛戈受到了欺骗?”
  “一个女人能受到多大的欺骗,她就受到多大的欺编。”
  “她发火啦?”
  “大发雷霆。”
  “她报复啦?”
  “我想一定报复了。”
  亨利带着无比快活的神情搓着双手。
  “她要干什么呢?”他哈哈笑着嚷道,“她要用尽一切办法,让西班牙去打纳瓦拉,让阿图瓦和弗朗德勒去打西斑牙?她要来向亲爱的亨利凯哥哥求情,去反对她亲爱的亨利奥丈夫,嗯?”
  “有可能。”
  “你见到她了?”
  “是的。”
  “你离开她的那会儿,她在干什么?”
  “哦!这个呀,你说什么也猜不到的。,
  “她在准备找个新的情人?”
  “她在准备当接生婆。”
  “什么!这句话,或者不如说,这个不合法语习惯的倒装法,是什么意思?(接生婆的法文是sage一femme,由sage(明智的)和femme(女人)两个词组合而成。而按照法语习惯,一般形容词放在名词后面,femme sage 是‘明智的女人,的意思,在这儿亨利以为希科将sage误放在femme之前,引起歧义.)这要引起歧义,希科,当心引起歧义!”
  “没有的事,我的国王,没有的事。见鬼!咱们对法语极有研究,决不会造成歧义;咱们也挺有教养,不会东拉西扯,而且咱们也挺诚实的,决不会说出明智的女人这几个字!不,不,我的国王,我说的就是接生婆。”
  “obstetrix?”
  “obstetrix,对,我的国王,Juno Lucina,如果你还嫌不够的话。”
  “希科先生!”
  “哦!你爱骨碌碌转眼睛就尽管转吧;我对你说,我离开奈拉克的时候,令妹玛戈正在接生。”
  “为她自个儿?”亨利脸色煞白地喊道,“玛戈要有孩子了?”
  “不是,不是,是为他的丈夫,你当然知道,这几代瓦罗亚家族的人都没有生育的美德,这可跟布尔邦家族的人不一样,见鬼!”
  “这么说,玛戈是给人接生,主动语态。”
  “完完全全是主动语态。”
  “她给谁接生?”
  “福瑟兹小姐。”
  “我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了,”国王说。
  “我也不明白,”希科说,“不过我没有保证过一定要你弄明自,我只保证过告诉你怎么回事,仅此而已。”
  “也许她是出于无奈才同意这么让自己受这个侮辱的?”
  “那当然,有过斗争;不过一有斗争,不是这方就是那方总有一方占下风;瞧瞧赫丘利跟安泰俄斯,还有雅各跟天使的例子吧;嗯!令妹输给了亨利,就这么回事。”
  “见鬼!说实在的,我倒感到很高兴。”
  ‘坏哥哥。”
  “他俩大概恨死对方啦?”
  “我想在心底里他们谁也不爱谁。”
  “在表面上?”
  “他们是世界上一对最好的朋友,亨利。”
  “好,不过总有一个早上会有一桩新的爱情来搅得他们夫妻反目的。”
  “嗯,这桩新的爱情已经来了,亨利。”
  “啊!”
  “是的,凭我的名誉起誓,不过你要不要听我讲讲我害怕的是什么?”
  “讲。”
  “我害怕这桩新的爱情非但不能使他们夫妻反目,反而会使他们言归于好。”
  “这么说,真有一桩新的爱情?''
  “哎!我的天主,真有。”
  “是贝亚恩人的?”
  “是贝亚恩人的。”
  “爱的是谁?”
  “别急;你想原原本本都知道,对吗?”
  “对,讲吧,希科,讲吧,你讲得很好。”
  “谢谢,我的孩子,好,如果你想原原本本都知道,我就得回到开头讲起。”
  “回吧,不过要讲快点。”
  “你写过一封信给这个凶暴的贝亚恩人.”
  “这你怎么知道的?”
  “见鬼!我都看啦。”
  “你说这封信怎么样?”
  “如果说做法不大高明,那么至少措辞还挺机智。,
  “它大概使他们夫妻不和了。”
  “是啊,如果亨利和玛戈是一对普普通通的配偶,市民的夫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贝亚恩人不是傻瓜。”
  “啊!”
  “还有,他猜到了。’
  “猜到什么!“
  “猜到你想使他跟妻子不和。”
  “这,这很清楚。”
  “对,可是,不这么清楚的是,你想使他们夫妻不和到底目的何在。”
  “啊!见鬼!目的……”
  “对,这个该死的贝亚恩人居然相信,你使他跟妻子不和没有别的目的,仅仅是想不把你欠令妹的嫁妆还给她。”
  “哦!”
  “我的天主,对,这就是这个该死的贝亚恩人脑子里的想法。”
  “继续说下去,希科,说下去,”国王说,心情变得黯然了,“后来呢?”
  “好,这一来他也没有心思玩乐,差不多不再爱福瑟兹了。”
  “啊!”
  “就是这样,从这时候起他陷入了我前面讲的另外一桩爱情中了。”
  “这个人难道是个波斯人,是个异教徒,土耳其人?他难道实行一夫多妾制?玛戈怎么说?”
  “这一回,我的孩子,你得大吃一惊啦,玛戈高兴极了。”
  “是为了福瑟兹的倒霉,我想象得到。”
  “不是,不是,她为自己高兴。”
  “莫非她当接生婆当出味道来了?”
  “啊,这一回她不会当接生婆了。”
  “那她要当什么?“
  “她要当教母了,她丈夫已经答应了她;这时候甚至连糖衣杏仁都已经分发了。”
  “无论如何,他买糖衣杏仁不是用她的嫁妆。”
  “你这么认为,我的国王?”
  “一点不错,既然我拒绝把这份嫁妆给她。这个新的情妇叫什么名字哪?”
  “啊!这是个美丽、强健的女人,像一根非常出色的腰带,受到攻击时很能自卫。”
  “那她自卫了?”
  “当然!”
  “结果亨利败下阵来?”
  “开头。”
  “啊!啊!接下去呢?”
  “亨利很顽强,他又发起进攻。”
  “结果?”
  “结果他占有了她。”
  “怎么占有的?”
  “用武力。”
  “用武力!”
  “对,用炸药包。”
  “你在对我说些什么呀,希科?”
  “事实。”
  “炸药包!这个用炸药包占有的美人究竟是什么人?”
  “就是卡奥尔小姐。”
  “卡奥尔小姐?”
  “对,一位美丽高大的姑娘,没得说的,据说是像佩龙一样的处女,她一只脚跨在洛特河边,另一只在山上,她的保护人是,或者不如说,曾经是德·韦赞先生,一位勇敢的绅士,你的朋友。”
  “见鬼!”亨利大光其火地嚷道,“我的城市!他占有了我的城市?”
  “天哪!你明白了,亨利凯,你答应过给他却又不想给他,他当然得下决心占有它。噢,瞧,这儿还有一封他让我当面交给你的信呢。”
  希科从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国王。
  这封信是亨利在攻下卡奥尔以后写的,结尾有这么几句:
  “Quod mihi dixisti profu't muitum。Cognosco meosdevotos,noscetuos;Chicotus c?terd expediet。”
  大意是:
  “你对我谈的话对我非常有用,我了解我的朋友。您要了解您的,其余的希科会当面告诉您。”
  
  七十九   亨利在接到南方的消息以后,怎样又接到了北方的消息
  
  亨利怒不可遏,几乎无法把希科刚交给他的信看下去。他辨读着贝亚恩人的拉丁文,身体一阵阵不耐烦地抽搐着,连地板都给震动了,这时候,希科站在一面悬挂在金银细工的餐具柜上方的威尼斯大镜子跟前,欣赏自己的仪表以及穿着军装的无限风度。
  “无限”这词儿用对了,因为希科从来没有显得这么高过,他那微秃的头上戴着一顶锥形头盔,样子像特雷弗和美因兹的工匠雕镂得奇奇怪怪的那种德国钢盔。此刻他正忙着往一再给汗水浸和兵器磨而变得油光光的水牛皮背心上套一件旅行半胸甲,刚才为了吃早饭他把这胸甲放在餐具柜上,他一边扣上胸甲的褡钮,一边把马刺在地板上敲得咣咚咣咚响,这副马刺别说用来刺马,就连马肚子都可以剖开。
  “啊!我上当了!”亨利看完信后大声说,“贝亚恩人早就有个计划,可我一点也没想到。”
  “我的孩子,’希科接着说,“你知道有句谚语:‘死水是最坏的水。’”
  “你,带着你的谚语见鬼去吧!”
  希科朝门口走去,仿佛真的是听从命令似的。
  ”别走,留下。”
  希科停住脚步。
  “卡奥尔被占领啦!”亨利继续说。
  “甚至是以很出色的方式占领的。”希科说。
  “难道他有元帅和工程师?”
  “没有,”希科说,”这个贝亚恩人穷得很,他怎么付得起钱呢,不,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干的。”
  “那……他自已打仗?”亨利带点儿轻蔑地说。
  “要说他一开始就奋不顾身地去打仗嘛,不,我可不敢这么说,不:他像下水洗澡前先要摸摸水烫不烫的那种人,他心怀不祥的预兆,身上沁着冷汗,把指尖蘸湿,用一些mea culpa来使自己的胸膛有准备,用一些哲学的沉思来使自己的额头有准备,这在第一声炮响以后花了他十分钟时间,然后他一头扎了进去,在融化的铅弹和炮火中游泳,就像一只蝾螈。”
  “见鬼!”亨利说,“见鬼!”
  “我向你保证,亨利,那儿很热。”
  国王猛地立起身来,大步地在厅里来回踱着。
  “这对我是一个失败!”他嚷道,高声地结束了他以低声开始的思考,“别人会笑话的。我会给人编成歌谣来嘲笑的。这些加斯科尼的无赖都是些刻薄鬼,我已经听到他们和着可怕的风笛调门在那儿佩牙咧嘴,在那儿笑。见鬼!幸亏我想到给弗朗索瓦派去了他急需的援军,安特卫普会抵偿我的卡奥尔!北方的胜利会抵消南方的失败。”
  “阿门!”希科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把手指伸进糖果盒和国王的高脚盆,想吃完他的餐后甜食。
  这时候门开了,掌门官通报:
  “德·布夏日伯爵先生到!”
  “啊!亨利大声说,“我对你说过,希科,我的消息来啦。进来,伯爵,进来。”
  掌门官掀起门帘,只见在门帘半垂的门框里出现了刚才通报的这个年轻人的身影,就像一张贺尔拜困或者提香的全身肖像画。
  他慢慢地走上前来,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单膝跪下。
  “总是这么苍自,”国王对他说,“总是这么忧伤。好啦,朋友,暂且装出过复活节的笑脸吧,别哭丧着脸向我报告好消息,快说吧,德,布夏日,我急不可待地要听你说呢。你从弗朗德勒来,我的孩子?”
  “是的,陛下。”
  “跑得很快,我看得出。”
  “陛下,一个人能在地上跑多快,我就跑得多快。”
  “非常欢迎。安特卫普,安特卫普怎么样啦?”
  “安特卫普在奥兰治亲王手里,陛下。”
  “在奥兰治亲王手里!这是什么意思?”
  “在威廉手里,如果您喜欢这么说的话。”
  “原来如此,我的弟弟不是到安特卫普去吗?”
  “去了,陛下,但是现在他不是去安特卫普,而是去蒂埃里城堡。”
  “他离开军队了?”
  “他已经没有军队了,陛下。”
  “啊!”国王双膝一软,跌倒在扶手椅里,“儒瓦约兹呢?”
  “陛下,我的哥哥,带领他的水兵干出一番奇迹,支撑住全军的撤退以后,重新集结了一小批幸免于难的官兵,带领他们护送了德·安茹公爵先生。”
  “吃了败仗!”国王喃喃地说。
  随后,他的眼睛猛然闪过一道奇特的光芒:
  “这么说我的弟弟失去了弗朗德勒?”
  “完全如此,陛下。”
  “再也拿不回来了?”
  “我这样认为。”
  国王似乎是受到了内心的一个思想的影响,额头渐渐舒展开来。
  “可怜的弗朗索瓦,”他含笑地说,“他在取得王冠这方面是不幸的。他没有把纳瓦拉的王冠搞到手,他伸手想要英国的王冠,他已经碰到了弗朗德勒的王冠,咱们来打赌,德·布夏日,他永远不会登上王位。可怜的弟弟,他多想得到它啊!”
  “哎!我的天主!一个人想得到什么东西时,往往会是这样的,”希科口气庄重地说。
  “有多少人被俘?”国王问。
  “大约两千人。”
  “多少人阵亡?”
  “至少相等,德·圣埃尼昂先生也在内。’
  “怎么!他死了,可怜的圣埃尼昂?”
  “淹死的。”
  “淹死的!怎么!难道你们都掉进埃斯考河了?”
  “没有,是埃斯考河掉在我们身上了。”
  于是伯爵给国王详详细细地讲述了战斗和洪水的经过。
  亨利听着,自始至终保持着无比尊严的姿势、沉默的表情。
  经过情况讲完以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祈祷室里,在跪凳上跪下做祷告,片刻之后,带着完全恢复平静的面容走了回来。
  “得!”他说,“我希望我能做出国王的样子来。上天佑助的国王,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行啦,伯爵,学学我的样儿,既然您的哥哥和我的弟弟一样得救了,感谢天主!嗯,让咱们稍稍露出笑容来吧。”
  “我遵命,陛下。”
  “你想得到什么作为你的效劳的代价,德·布夏日?说吧。” 
  “陛下;”年轻人摇头说,“我并没有效过劳。”
  “我不同意,不管怎么说吧,你的哥哥总效过劳。”
  “太大了,陛下。”
  “你是说,他拯救了军队,更确切地说,拯救了残军?”
  “在剩下的这些人中间,没有一个人会不对您说:是我的哥哥救了他的命。”
  “嗯,德·布夏日,我决定对你们两人都施加我的恩泽,我这是要学万能的天主的样,他以一种非常明显的方式佑护着你们,让你们俩如此相像,也就是说,一样的富有、勇敢和英俊,我也要学那些经常有卓越想法的大政洽家,他们有奖赏带来坏消息的使者的习惯。”
  “得了吧!”希科说,“我就知道好些例子,带了坏消息的使者全给吊死了。”
  “这有可能,,亨利仪态庄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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