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那时候才十六、七岁。我那时候承诺的一辈子,本来就是不可靠的。”
“可我怎么办?你这是要抛弃我吗?路德,你对我有承诺的。现在我怎么办?我不是你最爱的人吗,你不可以对我不闻不问!我需要你的照顾……”
“够了!”路德维希震怒,甩开了海伦娜的手。他眼神冰冷之中,又带着鄙夷和愤怒,“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再说这些话都于事无补,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对你已经没有特殊的感情了。”
“可是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和你分开吗?”路德维希打断了海伦娜的话,“因为你永远都是这样,满口说的都是‘我,我,我’,在你眼里和心里,就从来看不到别人。你娇纵而且自私,从来不肯好好听我说话,只要求我服从。你只想到你自己,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处境。你知道你现在有多么可笑吗?我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你却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到我的家里来,羞辱我的妻子,破坏我的家庭。莉迪亚是个宽容大度的好女人,她可以容忍,但是我却不能容忍!”
海伦娜被路德维希当头痛斥,脸色惨白得发青,眼里的泪水滚滚而落,却呆呆地站着不动。
路德维希把憋了多日的话一吐为快,还没尽兴。他在屋里烦躁地踱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继续说:“你不用再把我们当初的事情挂在嘴上了。嫁给弗林斯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你,你也不是为我做的牺牲。我被剥夺了继承权,一无所有,于是你一面对我委屈,一面接受了弗林斯的求婚。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安慰自己你是不得已的。但是现在我看清你了,我真的看清你了。即使弗林斯不娶你,你也绝对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噢,路德……”海伦娜痛哭着,跌坐在沙发里,“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太伤我的心了!上帝呀!”
路德维希看着她哭闹不休,心中更加厌烦。他想起莉迪亚的理智、机智和体谅,更是觉得自己当初年少无知,居然会把这么一个浅薄的女子当作女神,还伤了妻子的心。
他站着没动,冷声道:“你的哥哥愿意亲自来把你们母女接回去。如果你不愿意回普鲁士,那我也可以另外给你安排一个地方。”
海伦娜欣喜地抬起头,眼里又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路德维希冷漠地说:“在朴茨茅斯。”
“那么远?”海伦娜叫起来。
“是你大哥的一处房产。”路德维希说,“他还有封信给你的,你自己看看吧。”
海伦娜匆匆把信拆开,只见自己的兄长对自己带着嫁妆私逃并没有什么责备,但是却坚决不肯让海伦娜回到他家居住。他表示要不就在普鲁士另外购置房产安置海伦娜母女,要不就让海伦娜去朴茨茅斯居住。
海伦娜回想当初丈夫还没破产的时候,自己的姐姐和哥哥有多么巴结她,如今真是树倒猢狲散,连家门都不让她进了。她一下想到自己的过去,一下想到错过的好男人,又想到自己将来苦闷的生活,泪水犹如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路德维希见话都已经说完了,留下来看海伦娜哭也没有意义。
“我会派人送你去朴茨茅斯,你哥哥会去那里找你。到时候你是留下来,还是回普鲁士,由你自己决定。”
他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说:“还有,我和弗林斯早已经断绝关系了,我们不再是兄弟。所以,你也不再是我的大嫂。作为朋友,如果以后你要来访,我希望你能先来信询问一声。”
海伦娜就像被扇了一个耳光,怔怔无语,连哭都忘了。路德维希开门而出,走了很远,才听到身后传来悲痛的哭喊声。
仆人们探头探脑的朝这边看,被路德维希瞪了回去。他找了个借口,说:“可怜的海伦娜太太,她听说儿子生病了,十分担忧。赖斯先生,准备马车。明天让马克和路易太太送海伦娜太太去朴茨茅斯。”
赖斯先生接了命令,不禁和自己的妻子交换了一个佩服眼神。赖斯太太则立刻春风满面地找女主人通风报信去了。
第 75 章
雾气弥漫的早晨,勒夫夫妇站在门口屋檐下,送客人离去。
海伦娜穿着一件灰色长裙,戴着帽子,脸色憔悴,一双美目通红浮肿。莉迪亚友善而关切地说:“一路上要小心照顾好自己。我祝福你,我的朋友。到了朴茨茅斯一定要给我们来信。我们会想念你的!”
海伦娜行了一个屈膝礼,一句话都没说。女儿阿妮塔先被抱上了车,瞪着大眼睛看着莉迪亚和路德维希,依旧一脸陌生。她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说过超出十句话。莉迪亚再笨,也察觉得出这孩子的智商似乎有问题。
海伦娜抛夫弃子,却唯独把弱智的小女儿带在身边,可见她到底是一个母亲,并没有自私到底。
海伦娜默默看了路德维希一眼,认命地上了马车。路德维希敲了敲车厢,车夫驾着马车启程。夫妻俩目送马车远去,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看起来,我还是不够理智。男人的弱点让我们家遭遇了这次的危机。”路德维希搂着妻子,诚心诚意地说,“如果没有你的宽容和体谅,亲爱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我当然会原谅你的。”莉迪亚亲了丈夫一下,“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处理的,而你处理得很好呀。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已经从这次事中吸取了足够的教训了,不是吗?”
“当然,亲爱的。”路德维希说,“非常深刻的认识。我在为我的心软和年少时的单纯买单。”
“不要这么说。”莉迪亚说,“心软和率真正是让我爱上你的优点呀。你只是比较倒霉,不是每个男人都会碰上这样的事的。不过现在已经完美解决了,不是吗?”
“我的爱。”路德维希凝视着妻子,深情微笑,“我何其幸运拥有你,莉迪亚。你的聪慧、温柔、善解人意,全英格兰的女人都不能相比。”
莉迪亚十分满意地笑着。
让男人彻底吸取教训的办法,不是给他一顿鞭子,也不是让他冷眼和闭门羹,而是让他自作自受,后悔莫及。这时候他的羞耻和恼怒只会冲着自己的过错而来,这似乎他才会深刻反省,自我检讨,并且对宽慰他的人心怀感激。
这样的情况下醒悟到自己的错,才不会再犯。
被海伦娜打搅了那么长时间,路德维希堆积了很多公事要处理。在喝了一杯咖啡后,他就进书房忙碌了起来。
这个时候,浓雾渐渐散去,明媚的阳光撒满大地,草地上的叶尖凝结着晶莹的露珠。莉迪亚心情大好,于是独自在后院一边散步,一边晒太阳。
威克汉姆骑着马到树林边,然后拴了马,大步朝她走过来。
莉迪亚笑道:“您可来迟了,先生。美人已经离去啦。”
“不然我为什么要迟到呢?”威克汉姆吻了吻莉迪亚的手,“看在我这么完美无缺地完成了您的使命的份上,太太,奖励我一顿午饭不过分吗?”
“当然不。”莉迪亚挽住他的手,一同散步,“这么说,你已经筹集到了资金了?我还以为你会从海伦娜身上挖点金子呢。”
“她那点资产,恕我直说,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不过她的确是个美人,而且寂寞又轻浮,和她调,又忙你一个忙,何乐而不为呢?”
莉迪亚哼笑一声,斜睨他一眼,“风流一场,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还给你提供了便利呢。不过你这人,风流多情又薄情寡义。那么一个大美人,你说不理就不理了?我不信。没准你明天就追去朴茨茅斯了。我事先提醒你,海伦娜再怎么说,也和我们家算是亲戚。你把事做过分了,我和勒夫的名誉都要受影响。”
“这点分寸我当然有,勒夫太太,你完全可以对我放心。”威克汉姆满不在乎道,“我还能不知道什么样的美人可以招惹,什么样的不能吗?再说了,我近期又没有结婚的打算,家里又还有个半大的孩子……”
“你有孩子了?”莉迪亚吃惊,“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没结婚吗?”
“不是我的孩子,只是我是她的监护人而已。”威克汉姆解释,“这个女孩的父亲曾经从印第安土著手里救我我的命。他去世后,就把独生女托付给了我照顾。我发誓要把这个孩子养大成人,给她巨额的嫁妆,让她嫁到上等人家的。”
“原来是萝莉养成呀。”莉迪亚轻笑。
两人渐渐走到宅子的另外一侧,对着书房,刚好可以看到路德维希正伏案工作,神情专注。莉迪亚着迷地看着丈夫认真的身影,十分满意又欢喜。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威克汉姆俯身低声说,“没有情趣,古板无聊,再过几年,等他喝多了酒,吃多了牛排,就会变成一个发福的胖子,然后成天缩在壁炉前,抱怨着下属和女仆,对妻子缺乏温柔体贴。”
莉迪亚不怒反笑,道:“我的丈夫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绅士,他将来也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和一个老人。他沉着内敛,睿智博达,成熟儒雅。不论他在外面是什么形象,在家里,他热爱家庭,听太太的话,疼爱孩子。他懂的反省,纵容妻子的小聪明、小诡计,正直又宽容。至于情趣,这是我和我丈夫之间的事,你又知道什么?”
“你真的很爱他。”威克汉姆笑了笑,“别太爱一个男人。他们都不知好歹,得到的越多,就越不珍惜。”
“这点我比你懂。”
“这么说,你从来没喜欢过我?”
莉迪亚呵呵笑起来,“你真是太寂寞了,威克汉姆先生,居然和一个孕妇。”
“看在我们往日的情份上,莉迪亚。我们到底有过一段感情的,不是吗?”
他不说,莉迪亚都快忘了自己穿越来以前,原来那个莉迪亚和威克汉姆差点私奔呢。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并不是我要的人,乔治。”
“为什么不是?”威克汉姆不解,“我和勒夫其实很像,不是吗?我们同样吃过苦,在异国淘过金,我们同样在生意上精明又心狠手辣。我们都自负和虚荣,但是我们同样重视真爱。”
“路德维希是我的真爱,而你不是。”莉迪亚说,“而且,你比他更加阴险和浮躁,你更加善变、薄情和自私。的确,你和他有很多共同点,你们可以归为同一类人。但是,我亲爱的朋友,我好不容易把这样一个男人驯服成了一个忠厚的丈夫,为什么要丢到一边,重新再去驯别人呢?我又不是开班授课。”
威克汉姆愣了半晌,忽然仰头笑起来。
“我该进去吩咐午饭了。”莉迪亚拍了拍他的手,“而你,我的朋友,你也该开始寻找你的驯兽师了。”
正文 第 76 章
勒夫家的次子,在这年年底的时候诞生。虽然夫妻俩都希望是个女孩,但是当接生大夫喜气洋洋地喊了一声:“是个男孩!”的时候,夫妻俩还是喜悦万分。
这个深栗色头发的小伙子叫埃德蒙,出生时瘦弱,可是很快就长成了一个小胖子。艾利克对弟弟的出生,最初还有几分宠爱被分去了的嫉妒,但是很快就接受了弟弟,十分喜欢他。
埃迪蒙半岁的时候,勒夫一家受邀请去了彭伯利庄园,为达西庆祝三十五岁生日。班纳特夫妇和所有女儿女婿都来了,还有达西家的亲戚,一时热闹非凡。莉迪亚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乔治安娜和一个法国绅士在交往。
这个英俊的法国小伙子清爽开朗,热情友善,又出生法国南部的上流社会家庭,在英国生活多年。达西和伊丽莎白对这桩婚事都乐见其成,对方的父母也对乔治安娜的品行和家世相当满意。
莉迪亚还从简那听说,宾利的妹妹卡罗琳?宾利也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大她十五岁的爱尔兰名流。
“从来没见过那么英俊、有风度的男人。”简说,“而且他们两个性格居然十分合适。他们生了一个女儿。”
姐妹们聚集在一起,说完衣服说首饰,说完丈夫说孩子。
简知道莉迪亚一心想要个女孩,于是问:“你还打算接着生吗?”
“不了,至少现在不。”莉迪亚说,“打算休息几年,等两个孩子稍微大点了再生。”
“这是对的。”伊丽莎白说,“刚结婚就忙着生孩子,冷落了丈夫,可没有什么好处。反正勒夫先生已经有了继承人了,你们应该好好巩固一下感情,最好培养出老夫老妻的感情来才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莉迪亚升了一个懒腰,“做女人真辛苦呀,无时无刻不在谋划。”
“做男人也不容易。”吉蒂说,“他们结婚后倒是不谋划女人了,但是为了家庭在外打拼赚钱。”
“吉蒂可真是个贴心的好妻子。”玛丽打趣道。吉蒂的丈夫现在已经是伦敦很有名的大律师了。
莉迪亚看着姐妹们说笑,过了一会儿,小声对伊丽莎白说:“路德维希把四个工厂的账都交给我管了。”
伊丽莎白露出又惊讶又钦佩的目光,“他真信任你。”
“不是有句话吗?最好的夫妻,也是最好的合伙人。他这样做,也是告诉我,我们是一体的。”
“是该这样。”伊丽莎白点头,“夫妻关系要牢固,除了感情,还得利益紧密结合。他非常敬重你,才会这么做。你也的确是个能管家理事,又能管理生意的好帮手。他娶了你,是他幸运。”
莉迪亚长舒了一口气,侧头看到休息室的那一头,男人们正端着酒杯低声交谈着。发觉妻子看过来,路德维希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意。
时光就这么如流水一般,悄然而逝。春夏秋冬,来了又走,匆匆不留痕迹。
埃德蒙四岁那年,班纳特先生去世了。
他的葬礼非常盛大和体面。虽然没有儿子,可是身为名流的女婿和女儿们全部道场,儿孙满堂。
葬礼后,班纳特太太就被接到了宾利家的弗兰德庄园居住,在她余下的人生里,她就是从女儿们的这个庄园,搬到那个庄园,一次住上一年半载,不但受到女儿和女婿的关爱和照顾,又能有孙辈陪伴。她过得十分满足和快乐。
埃德蒙六岁的时候,勒夫家终于又有一名新生儿诞生,还是一名男孩。夫妻两人给孩子起名叫亚当,公平地给予了孩子和他兄长们一样的爱。
这个时候,勒夫家已经非常富有。美国的内战带给他们足够的商机,让他们一口气赚了个盆满钵满。莉迪亚劝告丈夫不要贪恋利益,不要把过多的财力压在军工上。路德维希听从她的建议,在人人都投身发战争财的时候,他们却慢慢抽身,而进攻交通铁路行业。
小亚当两岁的时候,长子艾利克已经成长为一个俊美的小少年了。女人们的衣裙样式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高腰裙渐渐不再那么流行,简洁之风再度被华丽的审美取代。而勒夫家终于迎来了他们第一个女儿。
路德维希给小女儿起名阿丽莎,快乐的姑娘的意思。夫妻两人都希望女儿健康快乐,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女孩自然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不过夫妻俩都保持理智,并不溺爱孩子。邻居和下人们都对勒夫家聪明可爱,又教养良好的少爷小姐们十分喜爱。
赖斯夫妇一如既往地正心耿耿,管理这这个家。艾莉嫁给了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