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凯瑟琳夫人叫起来。
林茜没给她机会继续叫嚷,接着说道:“我从来没有作出流言中所说的那种放浪的事,这点我可是问心无愧的。现在,我们身边的朋友和亲戚也全都信任我,大家也找出了造谣的小人。这些乡亲们或许没有夫人您高贵的身份,但是他们都有一颗纯朴善良,并且正直的心,他们也有一双清明睿智的眼睛!”
林茜话里的暗讽让凯瑟琳夫人哆嗦得更厉害了。伊丽莎白在旁边听得暗暗叫好,只恨不得扑过去狠狠亲妹妹一口。
林茜乘胜追击,“夫人您这样唐突的来到我们家,要求我的姐姐发誓不要嫁给您的外甥,在我看来,夫人,您这番要求就更加无礼了!”
凯瑟琳夫人气得快喘不过来,“你这个狂妄的丫头,你居然敢指责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谁?我的夫人。”林茜傲慢地轻笑,这表情她可是从总监太太那里学到的,“您是大英国的法官吗?您是神的代言人吗?都不是的,夫人。您只是达西先生的姨母而已。不管您是他多么尊敬的长辈,您也没有理由像今天这样失去理智地跑来别人家里,对不相干的人生横加指责。我二姐说得很对,您无权过问她的人生大事。达西先生是一位绅士,我的二姐是绅士的女儿,他们完全门当户对!”
“哦,我的莉迪亚。”班纳特太太感慨着,眼里盈着激动的泪水。简握着伊丽莎白的手,两人都用鼓励的眼光注视着小妹。
林茜如国家领导人一样对着凯瑟琳夫人挥了挥手,“多说无益,夫人,我们就继续耽搁您宝贵的时间了。”
伊丽莎白适当地接过了林茜,站出来送客。
凯瑟琳夫人缠着她继续唠叨着名誉和廉耻的话,伊丽莎白又恼怒又不耐烦,言辞坚定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凯瑟琳夫人脸色像猪肝一样,一副就快要中风的样子,她恶狠狠地骂着,说这家人真是恬不知耻,妄图高攀,说姐姐有狂妄的野心,妹妹则是荒唐无礼。她频频出言威胁,完全像个黔驴技穷的泼妇了。
林茜好笑地看着她,心想着个凯瑟琳夫人虽然气势嚣张,但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原著她说的威胁统统都没实现,她来浪博恩这趟,除了给自己丢丑外,什么目的都没达到。
这样想着,林茜心情反而更轻松了。
凯瑟琳夫人气愤地离开了,没有人去送她。家人都围着安慰伊丽莎白,但是她却选择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哦,我可怜的孩子。”班纳特太太抹着眼泪,“被这样一个无礼傲慢的人用这么尖刻的语言侮辱了一番,为什么丽茜要遭受这个罪?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性情随和,又聪明活泼。我敢说,全英国像她这样可爱的姑娘可找不出多少个。”
听到母亲这样夸奖二女儿,林茜免不了有点惊异,又对班纳特太太刮目相看。
简说:“凯瑟琳夫人今天的表现真是太失礼了。可怜的丽茜,她该多难受啊。我该上去安慰她一下。”
“还是让她一个人呆着吧。”林茜拉住了简,“我想她正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思绪呢。”
班纳特太太愤怒地去找班纳特先生抱怨去了。吃晚饭的时候,伊丽莎白没有下楼来,餐桌上的众人脸色都很不好,班纳特先生尤其。
等到烤小羊排上来的时候,班纳特先生终于忍耐不住,说:“如果我在家,就绝对不会允许这个无礼的妇人进门。我可不管她是什么高贵的夫人。胆敢这样侮辱我和我的家人的人,都绝对得不到原谅!”
“哦,我的好先生。”班纳特太太激动地看着丈夫,“我们一家子可就靠着你了。”
晚饭后,简还是不放心,拉着林茜一起去看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虽然情绪低落,脸还是红的,但是并没有像小言里受了委屈的女主一样泪水涟涟。她依旧对凯瑟琳夫人的态度表示气愤,但是在简提到达西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我亲爱的丽茜,”简说,“如果达西先生真的来向你求婚呢?你会答应吗?”
伊丽莎白红着脸,局促道:“这都还是无厘头的事。完全没指望的。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们家总和流言扯在一起。”
“怎么会没指望。”林茜在旁边笑嘻嘻地说,“我赌一便士,简,不出三天,最多四天,达西先生会来向丽茜求婚。”
“上帝,你可真有信心。”丽茜叫起来,“莉迪亚,你到底是根据什么才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有很准确的预感。”林茜说,“简和宾利先生的事,不是就被我预言准了吗?”
简笑起来,“那既然这样,我就和你赌吧,莉迪亚。我就赌达西先生要在一个礼拜后才来。”
“你们真是太坏了。”丽茜恼羞地扑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事情果真按照原著发展了下去。三天后,达西就随着宾利一起拜访了班纳特家。
从窗户口看到达西的身影时,简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得意的林茜,低声说:“别得意,他还不一定向她求婚呢——虽然我们都这么期望着。”
“放心吧,我的好姐姐。”林茜说,“你先把钱准备好就是了。”
天气很好,两位男士带着姑娘们一同散步。简和宾利自然走在了前头老远。吉蒂走了一半便去找卢卡斯家的玛利亚玩去了。林茜看着并肩走着的伊丽莎白和达西,越走越慢,渐渐和他们拉开了老大一段距离。等到那对人绕过小树林不见了后,她便乐得离开了小路,决定抄近路去附近的田园里欣赏一下秋色,然后赶上简和宾利,一起回家。
林茜并不知道,她的这段简短的路程,将会让她开始走上自己的人生正途。
第 10 章
十月的英国南部,已经十分凉爽了。农田里的麦子已经收割了,农民在田里晒麦秆,堆草垛。一户和班家熟识的邻居家的女孩子们在放风筝。林茜怕被叫住,从路上躲开了,钻进了小树林了。
在树林里走了十来分钟,原本明媚的天色忽然转阴了。离开树林,林茜感觉到风里潮湿的雨水气息。
英国的气候就是这样多变呀。
林茜放弃了去找简的计划,打算走一条自己不很熟悉的小路早点回家。
可是冒险往往容易导致困局。林茜在灌木林里转了半个多小时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迷路了。
一个独身女子身处这样荒凉的野地,又快下雨了,足以让人焦躁不安。林茜没办法,只好选择往高处走。她走到山坡上,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也望到了村里的教堂。确定了正确的方位,林茜系好帽子朝山下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林茜走到一半,天空中就落起了雨。
她暗骂了一声美国式国骂,提着裙子加快了脚步。山坡并不陡,但是灌木越到山坡脚越茂密,常把她绊得跌跌撞撞的,好几次差点摔倒,手也因为着着树干而蹭破了皮。
雨越下越大,林茜下了山坡的时候,已经被淋得半湿了。
她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捂着帽子,埋头朝着乡村小路冲去。一没留神脚下,突然被树桩绊着了,一个狗扑就整个人跌了下去。
林茜摔得眼冒金星,一脸一身都是泥水。她好半天才爬起来,揉着摔疼的手肘,回头一看,愣住了。
在地上的哪里是什么树桩,分明是一个人!
死人?
林茜吓出一身冷汗。
雨天遇死人并不稀奇。可她到底是个女人,总归还是害怕的。
好在那个“死人”动了动,坐了起来。虽然头发蓬乱,一脸大胡子,衣服又脏又破,可眼睛在眨,还会说话。
“女人,你在干吗?”男人的英文带点口音。
林茜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是个乞丐吗?
林茜看着男人虽然破旧,但是明显面料还不错的衣服,有点纳闷。然后她就看到了男人还流着血水的腿。
“先生,”林茜大着胆子说,“您受伤了?”
男人翻了一个白眼,“你看不到吗?”
林茜挂起了脸。这人脾气还真臭。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这里荒郊野外,显然不能久留。虽然林茜心里只想着赶快回家,不管这个叫花子死活,但是看他受着伤坐雨地里,也有点于心不忍。
“你是从山坡上摔下来的吗?”林茜大着胆子走了过去,摘下帽子,徒劳地给两人遮一点雨,“您面生的很,是村里哪家人的客人?我可以去为您把人叫过来。”
“我不是谁的客人。”男人讥笑道,“我只是一个流浪人。你不怕我吗,小姐?一个姑娘家在郊外遇到一个陌生男人,你的母亲没有告诫过你,这个时候你该做的,不是过来问候我,而是赶紧走开吗?”
林茜又好气又好笑,瞅了一眼男人的伤腿。
“我可不是铁石心肠,先生。您受了伤,倒在野地里动弹不了,还被我不小心踩了一脚——当然,我也摔了一交,互不相欠了。不过我可不能就这么把你丢下自己跑开了。万一你被狼或者狗熊什么的叼走了,那可就成为一桩悲剧了。”
男人听着林茜流畅的反讽,惊讶地张着嘴巴,“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妞。”
男人粗鲁的语言并没有激怒林茜。林茜察觉出他虽然无礼,但是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他腿上的伤的确很重。
林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在林子里寻找起来。
“你掉了钱包了吗,小姐?”男人高声喊,然后哈哈笑起来。
林茜没理他。她很幸运地找到了一根长短粗细都合适的树枝,拿来递给了男人。
“这是……”
“你还能站起来吧,先生?”林茜挤了挤眼睛,“别告诉我这么一道小小的伤口就让你失去了行动力。”
“当然!”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挑战,有些恼怒。
林茜扶着他站起来,然后把他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男人因她这个大胆的举动而瞪大了眼睛。
“老天呀,我的小姐,你将来若是……”
“我可不认识你,先生。”林茜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帮助一个陌生人罢了。好了,有这功夫废话,还不如赶快找个地方躲雨。别忘了,现在可是十月份了。”
两人没再废话。林茜扶着男人吃力地走了十来分钟,在林子的那一头找到了一间谷仓。万幸的是,谷仓是空置着的,所以没有锁门,里面只堆放着很多稻草。
林茜扶着男人坐在草堆上。被大雨冲刷过的两人都已经湿透了,林茜还好,男人的头发和胡子全都湿答答地贴在脸上,让他看着就像一头落水熊。
林茜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这样很滑稽吗?”男人粗声粗气地说。
“如果和一头棕熊对比,你完全算得上仪表堂堂了。”林茜打趣着,也不理男人愤怒的表情,提着裙子又跑了出去。
“走了?”男人看着少女轻盈的身影消失在谷仓大门外,轻声嘀咕了一句。他挠了挠头,眼前浮现少女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还没问她名字呢。”
可是只过了不到三分钟,林茜又拎着一个水桶冒雨跑了回来。男人惊异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热切。
“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看看伤口啊。”林茜在男人腿边蹲了下来,“反正雨这么大,我哪里也去不了。”
“你懂医?”
“懂一点吧。”作为一个热血少年的姐姐,会包扎伤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
男人狐疑地看着林茜,却没再说话。林茜小心翼翼地躲开伤口,把裤子的破损处撕大了点,然后仔细观察。
伤口大概有五公分长,创口平整。林茜对这种刀伤,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自己那个叛逆期的弟弟就时不时带着一个这样的伤口回家,让她处理。
一想到自己那不懂事的弟弟,林茜忍不住叹息。父母工作忙,自己又突然穿越了(囧),那个孩子没人管教和照顾,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小姐,我没有受什么危及性命的伤吧?怎么你一副看到死人一样的惋惜和同情?”
男人张狂的讽刺招回了林茜的神智。她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把桶里的水倒在了伤口上。
男人痛得抽了一口气。林茜假惺惺地问:“很疼吗?”
“当然不!”男人硬板着脸,“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伤口里有泥土和树叶,如果不清洗干净,伤口会发炎的。”林茜从自己的裙摆上唰地撕下一截花边,用水洗干净了,然后动作轻柔地清理着伤口。
男人痛麻木了,倒也不觉得,只是少女的动作带来的轻细的触感很特别,痒痒的,一直蔓延到心里,就像一只爪子在挠。
第 11 章
女孩子专心致志地做着事,完全无视男人逼人的目光。
男人靠在草堆上,借着微弱的天光打量着她。
女孩子年纪还很小,有着令人羡慕的瓷白皮肤,光洁红润,就像熟透了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男子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又看着女孩严肃认真地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表情,赶紧把脸上的异样收敛了。
林茜简单地清洗了伤口,包扎了一下。
“手边没有伤药,只能这样了。”林茜摊手,“雨停了我回家找点药给你带来吧,如果不你不急着赶路的话。”
男人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在幽暗的仓库里,露着森森寒意,“怎么?你还会回头来找我?小姑娘,你还真不怕我是坏人?”
“我可不知道。”林茜用手帕擦着脸,“人的好坏,又不会用字写在额头上。”
男人听着有趣,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安静休息吧。”林茜没好气,“你这伤可不轻,一定流了很多血。”
男人的确也很疲倦了,于是躺着闭目养神。
雨一直下个不停,林茜枯坐着,渐渐觉得发冷。十月毕竟已经很凉了,她很怕自己淋了雨,回去会感冒。
“能想办法点个火吗?”男人冷不丁冒了一句。
林茜四处找了找,空手而归,“如果你觉得冷,可以钻到草堆里。”
男人鄙夷地瞟了她一眼,“我是说你冷,娇贵的小姐。你恐怕从没拿过超过一个画架或者一篮子水果重的东西吧。”
“那你可完全错了,先生。”林茜反驳道,“事实上我刚才才提了一大桶水呢。”
男人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又闭着眼继续养神。
林茜努力地从他浓密的毛发里看出他由苍白转红的脸色。她担心地问:“先生,你发烧了?”
“没有!”男人粗声粗气道。
林茜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摇头道:“不,你肯定是发烧了。受伤又淋雨,发烧也没什么奇怪的。先生,你最好赶快把湿衣服脱了。草堆是干的……”
“我说了,我宁死也不会像个乞丐一样钻在草堆里睡觉!”男人坐起来,冲着林茜大吼。
林茜不为所动,“我可不觉得为了一件湿衣服而病死是什么很光彩的事。”
“没人会因为区区的发烧而死的。”
“那是在你有药物治疗的前提下。”林茜难得苦口婆心,“说真的,先生,这可是为你好。别担心我。现在雨已经小多了,我这就跑步回家好了。这里离我家也不远。”
“你要走了?”男人盯着她问。
“是该走啦。”林茜伸手接着飘落的雨滴,“天色也不早了,我的家人会担心我的。我会带着药和食物回来看望你的,不知名的先生。”
男人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茜已爽快地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里。
这次,她是真的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