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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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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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院判自然知道,太后问的是什么,他摸了一把山羊胡须,才说:

“按着道理,言容华放置在丝履底部的红花粉,只有通过吃食用度之物让苏贵姬碰到,方能有堕胎的效果。但,徐院判并没有从这些吃食和器皿上查验到异常。”

顿了一顿,他先朝钦圣夫人微躬身:

“而从钦圣夫人处查得的胭脂,含有的附子粉确实能使人堕胎的。”

蒹葭依旧没有说话,反是胥贵姬道:

“王院判此言差矣,按着王院判这么说,任何怀了身孕的女子沾染到这胭脂就会小产,为何钦圣夫人无恙呢?嫔妾逾矩一问,今日夫人脸上的胭脂应该就是这款韶华堂特制的吧?嫔妾听闻,唯有这一色,是皇上特赐给了夫人,这普天下啊,也只有夫人有呢。”

这一语,表面上是替蒹葭报不平,实际呢?

倘若蒹葭承认用过胭脂,那么,为什么她也怀了身孕,却依旧安然无事呢?

倘若蒹葭不承认用过这胭脂,那么,谋害帝嗣的罪名,是她能担当得么?

承认,等于间接背弃了太后,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不承认,即便怀了这所谓的身孕,能侥幸得以活命,待她诞下子嗣后,这死罪自然是难免的。

这深宫,女人间的争斗,不会见硝烟,却是比男人在战场的厮杀更让人进退两难。

翱龙院,西陵夙把玩着一个简单的冰袋,所谓冰袋,就是在冰块的表面用轻薄的放水油纸包了,再塞进一个布袋中,如此,敷在额际,既不会被冻到,又能降低温度。

而眼前这个冰袋,虽然,醒来时,是太后替他敷上,可,冰袋上这些密密的针脚,他瞧得出来,并不是太后的女红。

是她么?

手微微握紧冰袋,里面刚撤去冰块,握在手上,竟是温暖的。

“皇上,不好了,岭南疾报——翔王——翔王——他——”

耳边传来邓公公大惊失色的声音。

七个代寝夜 vip…01 

岭南.素有瘴乡之称,常年炎热,且多雨潮湿。
安太尉所率的大军抵达岭南重城归远没几日,军中大半将士就因瘴气,发热头痛、呕吐腹胀,幸得军医和当地的大夫,及时对症开方,才算抑制了军中的疫情蔓延。
而圣华公主集结的五十万大军业已突破坤军在天堑的防守,虽伤亡惨重,但终是逼临岭南边陲要城平洲,一鼓作气,发动猛烈的攻势,平洲守城将士不敌,以三百里快骑向安太尉告急。
安太尉本命辅国将军和隆王率右军先赴平洲解燃眉之急,但,翔王却请命,愿带左军先行前往平洲,虽这样做,有些不妥,可,安太尉思忖片刻,仍是准了翔王的请命。
毕竞,无沦从战功.还是率军经验.翔王是远胜隆王的。
但,此去平洲,战况艰险,翔王的周全,也是安太尉务必确保的。是以,安太尉决定和翔王共率左军三十万去往平洲,着辅国将军及隆王率右军二十万驻守在归远。
永安三十六年六月十八.安太尉和翔王彻夜兼程,抵达平洲。
城内刚结束了一场攻守战,弥漫着峭烟、血腥和淡淡的药草味。
翔王没有往营帐暂做歇息,而是登上城楼,极目远眺,在城外不远的姆勒山下,隐隐跳跃的营火处,是连绵的军营驻扎着,她,应该就在那里吧。
手不自禁地扶上城墙的边沿,砖瓦的棱角十分之硬,咯疼了掌心。可,究竟是掌心的疼痛,还是心,开始在隐隐作疼呢?

很快,他就亲眼见到了她。
然后,他明白,从抵达平洲的那一刻起,是他的心.在柔软疼痛。
这三年,他只当她已经不在了,却没有想到她还活着。
虽然,她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但,当那抹玄色驾驰在马上,当她脚踝的银铃漾进他的心底时,他知道,那就是她.圣华公主―奕翾。
然,他和她再次见面的场景,却是在短兵相接的时刻。
那是他抵达平洲的第二日,拂晓时分,圣华公主的军队便吹响了出战的号角,而他则率领三万精兵出城迎敌。
战鼓擂动,两军厮杀间.是血雨腥风,也是绝情残酷。
在这场战役中,他的日光却始终追随着那抹玄色的身影——
近了近了,在她驰着战马逼近他的那刻,在她举起手里银闪闪的长剑砍向他的那刻。
他甚至忘记了闪躲,血光溅出,是一名他身边的护军替他档去了这一剑,代价则是那名护军的手臂被生生地劈断,但,护军吭都没吭一声,只是竭力继续护着在他看来失神的翔王。
翔王被这血雾终是震慑得回过神来,刀格开斜刺里放来直射那名护军的冷箭,接着,将那刀直掷进射冷箭兵卒的右臂,那兵卒吃疼不已,弓箭离手之际,翔王一个漂亮的腾空掠去,只坐到圣华公主的身后,反手夺过她惊慌中利来的剑,不顾手心的血淌落,只越过她,一手握住马缰,一手用夺来的剑尖一刺马的臀部,马儿嘶鸣一声,四蹄跃开,朝开阔处奔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无论是坤朝的士兵,还是圣华公主麾下的士兵,都纷纷避让.也不敢刀箭相向,生怕误伤各自的主子,如此.很快,他们便绝尘而去。
圣华公主怒极,奋力要挣开他的相拥,但,却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附在她耳边,低低说出一句:
“奕翾,别再离开我,好么……”
尾音被风吹散,带着一丝不期而至的悲凉,圣华公主随之停止了挣扎,任由他驾着马,绕过军营,顺着山道,来到姆勒山的半山坳中。
这里,很安静,也唯有这里没有被山下持续的血战所渲染,依旧碧草茵茵,山花烂漫。
他松开她的身子,率先下马,注目于她。
纵然,她的脸上戴着面其,可,面具后的眼晴,却是如彼时一样明亮,在骄阳下,湮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是她,真的是她。
“奕翾——你还活着,太好了。”他的声音带了些哽咽,这些哽咽,让他本来硬朗的脸部线条都瞬间柔软下来。
其实,他也只有在她跟前,会这样,而因为,蒹葭像她,所以,在蒹葭跟前,他也做不到决然。
“你该很失望才是,尊贵的坤国翔王殿下,我没有死,对你们坤国来说,不是噩梦的开始么?”圣华公主冷冷地开口,不复当年的温婉柔顺。
但,当一个柔弱的女子经历了生和死,经历了看似背叛和利用后,谁,都不可能再像当初吧。
对于这些,当初的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甚至回避自个的心意。而值得庆幸的是,上苍给了他一个机会,她没有死,让他有机会对这件事进行弥补。
“奕翾.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弥补当年对你的伤害,好么?”他上前一步,语音是诚恳的。
圣华公主本来只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待到他说出这一句话时,忽然咯咯笑出了声,旋即,翻身下马,她身着玄色的戎装,玄色的披风迎风飞舞着,再不似当年,她只爱穿雪色裙衫的样子。
“给你一个机会?那当年,谁给过锦国一个机会?连手无寸铁的女子、孩子你们都不放过,只因为,他们是锦国皇室的人,我真不知道,西陵夙和你的心是怎么长的!”圣华公主愈说愈激动,她的身子禁不住地,在瑟瑟发抖,仿佛,又回忆起,三年前,那充满杀戮和悲痛的一天。
“奕翾,这件事或许不是你想得那样——”翔王想要说些什么,圣华公主却突然走近他,她离得他那么近,他能闻到属于她身上馨香的芷兰气息。
“呵呵,我能怎么想象,你想让我怎么想,我今日这般,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圣华公主蓦地伸出手,抱住翔王,这个举动很是突兀,突兀地让翔王被她拥住的身子不由地僵硬起来,或许,这份僵硬还不是源于突兀。
而不容他细想,她已在他耳边低喃:
“是不是想忏悔当年所做的一切呢?那,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轻柔地笑了起来,翔王从这句话里惊觉到不对,猛然道:“你——〃
即便,他洞察到她要做什么,却没有去避让,其实,以他的身手,是完全可以避让的。
但,他不想避,假如这样能减轻她的恨意,能弥补曾经的伤害,他不会去避。
剩下的话,终是说不出来,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刺进他的背部,匕首上面淬着最剧烈的毒——煞机。
见血封喉,说的,就是这种毒。
翔王的身子快要倒下的刹那,越过她的肩,看到,山脚下出现了军队的影子,还有,那张狰狞的面具上,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其他的,他再也看不到了。
被圣华公主用力一堆,好像推掉一件令她觉得厌恶至极地东西一般,他的身子从半山坳上,坠落了下去……

归远城虽然临近平洲,倒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除了那些水土不服.被瘴气感染的士兵.常年居住在这的百性,早就适应了这种湿潮的生活环境。
此刻,隆王换了一身绯色便袍,摒退随行的护军,独自撑伞走进一处门口守卫森严庭院。
这是一座两进的小院落,很是清净,不大的苑子里,布局精巧,碧绿的溪水沿着回廊绕出一小泓池子来,上面除了浮萍,还养着些许的家禽。
在这些后面,隔着雨雾濛濛,一着青衫的男子正站轩窗前,闲适地在一个纸鸢上描描画画,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他稍转了身子,望向隆王,却没有说话。
“太子股下,你倒真是沉得住气。”隆王说出这句,收起油纸伞,洒了两下,在本来就潮湿黏腻的地上再添上些许的水渍。
“孤,早已不是太子,只是名废黜的庶人。”青衫男子并不停下手中的豪笔,寥寥几笔,纸鸢上的图案却渐渐勾勒清晰。
图案十分简单,落日斜阳下,有纤细的女子身影,倚着高高的梧桐树眺望远处。
这名青衫男子,显然正是已废太子西陵枫。
“既是废黜的庶人,你不还是习惯了自称孤?”隆王揪出这个字,行到西陵枫身旁,“习惯,有时候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譬如,习惯了对一个人好,渐渐,就容易连自个的命都忽略了。”
西陵枫露出一丝笑意,手中豪笔最后一挥,勾出女子翩飞的裙摆后,将笔径直扔进书案上的笔简:
“平洲那边怎样了?”
“还能怎样,翔王放不下那个女子,那个女子自然就能要了他的命。”
西陵枫听完这一语,把手中的纸鸢扔进一旁的炭火盆中,随着咝咝的声音响起,纸鸢顷刻化为灰烬。
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他画过十来只纸鸢,但,每一只最后的下场,都是还没有来得及翱翔于苍穹,就落进炭火盆中。
灰飞烟灭的景致,莫过于就是这样罢。
而这炭火忿,也从春初,一直伴他到了如今的盛夏。
“孤记得,你和翔王之间的情谊,是比其他人都要亲厚的。”
“亲厚?这帝皇之家,如果亲厚,也是表面上的,如果亲厚,我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却站在这里呢?”隆王说出这句话,收尾的语音里,却做不到干脆,反是隐隐有着些许什么。
“孤如今只是庶人,你到孤这里,除了给你平添在帝君面前的罅隙外,不会再有其他。”西陵枫缓缓踏出步子,这一踏出,俨然,是一瘸一拐的。
“难道我不来,西陵夙就能放过我?你以为,他派本王到这里,目的仅是让本王退去那些亡国的余孽么?这位昔日的二哥,心计城府可是深着呢,借着太后寿诞,演出一幕刺杀,就堂而皇之卸了宝王和筱王的兵力,诸亲王中,除去翔王,就唯有本王还有亲兵,与其被他步步算计,将这些亲兵悉数缴去,还不如反其道攻之。那件事,我替你应了!以你的名义。”
西陵枫听得明白隆王话语背后的意思,可,他的神色依旧无动于衷,只望着窗外的细雨:
“你走罢.孤在这很好。”
虽然,眼下,下了这么久的雨,归远离平洲并不远,但,却比平洲更潮湿多雨,也多在春末夏初,蚊虫滋生之际,爆发瘟疫。
但,即便如此,能活着待在这,总归还算是好的。
顿了一顿,他复道:
“多加小心。万事退一步,反能海阔天空。”
可,事实上,真能顺利地去退这一步玛?恐怕,并不是自己主观意愿想所能左右的。
譬如,纵然隔了半年,有些事,仍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得过的。
毕竞,斩草除根是帝皇天家权势相争后的必然选择……
没有让宫人通禀,西陵夙步进长乐院时.正听到胥贵姬说完那一句话。
而蒹葭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平静,平静的背后,是她素来的委曲求全。
是啊,曾经他以为她别有心机,可到了今天,在胥贵姬说出那番话后,依旧不为自个辩白,除了.她本就是愚笨的女子外,唯一的解释.就是她顾及了太多。
哪怕现在,为了自保,鱼死网破的威胁,她都没有用,只安静地坐在那,仿似等着太后的处置,或者,他的发落。
而他发落过她.又何止一次呢?
只是,每一次,她都承受了。
“依胥贵姬之见,既然这盘胭脂是朕赏赐给钦圣夫人,那么,朕都脱不了嫌疑。难道是朕不想要钦圣夫人腹中的子嗣?”西陵夙的声音是和煦如春风的,说出的话,却夹带了森冷的意味。
随着室内众人纷纷行礼参拜,蒹葭这才起身,一并参拜下去,西陵夙却一手提起她的手臂,半带斥责道:
“让你无需对朕行礼,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朕许你的特权,你得好生给朕记着!”
说罢,他只携着蒹葭朝上座行去,行到太后身旁,狭长的凤眸威慑地睨了一眼众人。
胥贵姬的脸上一阵泛白,但,仍是嗫嚅地半躬着身子,道:
“嫔妾妄言了,请皇上怒罪!〃
“雪漫何罪之有?雪漫说得倒也是个理,为何这胭脂中含了附子粉,唯独钦圣夫人却无碍呢?”
西陵夙冷声说出这句看似赞许的话,语峰旋即一转:
“或许,这附子粉是方才拿过来的人,临时加进去,嫁祸于朕的钦圣夫人,也未可知。”
西陵夙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袍袖下的大手不自禁地将蒹葭冰冷的手渐渐捂暖,可饶是如此,蒹葭的手却并没有反握他的,只是若即若离地在那,以不远、不近的距离。
闻听帝君如此发话的王院判意识到不妙,立刻卟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明鉴,这胭脂盒虽然是微臣验出含有附子粉.但并非是微臣发现的,是简女官递给微臣的。”
简女官正是尚宫局正四品尚宫,上任这个位置也早有几年了,自然听得懂这一来一往话语间的分量,但,身为尚宫,规矩礼仅,是比常人更胜一筹的,她徐徐跪下,禀道:
“是奴碑从妆台上取来这盒胭脂给王院判查验的。但当时在场并不止奴婢一名宫女,奴婢所拿给王院判的,也不单单是这一盒胭脂,请皇上明鉴。”
“很好,都让朕明鉴,朕若不明鉴,岂非就是昏君了呢?对,朕是昏君,你们以前怎么斗、怎么闹,朕都可以不计较,但前提是,不要把这些腌脏事搅合到朕的钦圣夫人身上,否则,朕不止会明鉴,还会杀一儆百!〃
没有人听过西陵夙用这样一种肃杀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在过去很长的时间中,西陵夙给人的印象,从身为皓王开始,就是温文尔雅,又常带着醉人笑容的。


但,今日,这位新帝终究是彰显出另外一面来,这一面,无疑是为了身旁的女子才有的。
没有等太后开口,西陵夙也不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只冷冷地发落:
“来人,将今日负责搜寻未央院的所有宫人、太医、医女都抑到囚室去,着内侍省彻查此事!”
内侍省彻查这五个字的份量,让这些被点到的人顷刻间慌了神,谁都清楚,内侍省里逼供的法子,谁也都清楚,只要进了内侍省的囚室,哪怕活着出来,都得脱一层皮。
可,作为奴才的他们,连一声多余的辩解都不能够,就被遵旨进来的太监们撺掇着往外押去。
长乐院看似又恢复平静,可,这份平静里,却是惊涛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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