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点点头笑道:“明玉珍这个人,时势所致,或能做个英雄。刘福通才是货真价实的枭雄人物,待见到他,他的反应,会让杨左使你大吃一惊!”
听到这话,杨逍也禁不住心生好奇,开始猜测刘福通会怎样应对,才能配得上赵禹几次由衷的赞许。(未完待续。)
215章 江湖为刀我持之
北地红巾军大溃,由关中乃至豫北一线,皆复归于园亭之手。李思齐虎踞关中,汝阳王坐镇中原,张良弼紧扼潼关,对北地红巾军已成围堵之势。
在这样的形势下,赵禹等人想要经关中、河南安然返回滁州,势必困难无比。在得到五行旗秘营送来的情报,他们离开兰州后,摆出一副突袭长安的架势,一路突进到扶风,而后急转直下入汉中,避开了李思齐的大军阻挠,一行人尽弃辎重,翻山越岭到了十堰。
三春时节,万物复苏,大道两侧,郁郁葱葱,掩盖了些许战火纷飞的乱象。这一路翻山越岭,极尽**,哪怕杨逍等武功高强之辈,都颇觉应接不暇而略感筋疲力尽。反倒是寻乱有素的五行旗精营,始终沉穆入山,尽显百战劲旅姿态。
往常盘踞十堰的南琐红巾军已经被扫荡一空,元廷又要收束力量北击刘福通,此地经过多番动荡后,反而变得空旷下来。暂时脱离了险境,赵禹也未在着急上路,便着令在十堰休整几日,同时传令刘伯温着其准备西进接应总坛这一路人马。
众人驻留在一座废弃的村庄中,一路绷紧骤然松懈下来,从几位教中头目至于其下四门并天鹰教**,皆直接盘坐于地,气喘吁吁。而赵禹却仍坐于马上,指挥五行旗精营士兵择地扎营,遣派斥候望哨,摸清此地形势。往常这些事情,也不必他来做,自有徐达等一干将领代劳。不过今次随行的却无人能分忧,幸而以前他也潜下心来向徐达常遇春等当世名将请教,如今自己做起来,倒也有条不紊。
杨逍本来对自己统率多年的四门**信心无比,可是此番与五行旗精营对比起来,才晓得自己原是带领了一群乌合之众。他又想起兰州城外明玉珍的举动,禁不住喟叹道:“往常咱们坐井观天,只道凭了一腔热血意气,天下都可去得,天下事都可做得。今日看来,实在是大谬特谬!”
殷天正神色也略显暗淡,叹息道:“过往几十年江湖上厮混,天鹰教也算有个兴盛模样,威震江南。大乱起后,却被海沙帮一群私盐贩子穷追猛打,直至彻底被逐出江南。以前我只以为天命不照我,现在才勉强瞧个明白,原是咱们那一套在当下已经通行不了了。”
话题一展开,众人纷纷各抒己见,益发觉得凭一群江湖汉子奢望驱逐鞑虏、问鼎江山是怎样一番镜花水月的痴人说梦。
扎营之事已近尾声,赵禹也返回来,听到众人这一番颇为心灰意懒的谈论,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诸位倒不必太过沮丧,江湖天下本就一体,密不可分。制衡江湖来制霸天下,虽然是痴人说梦,但若说江湖人在这波诡云谲的天下大势中无甚作为,却也有些妄自菲薄。你们瞧一瞧,因这六派围攻光明顶,引得天下义军形势糜烂至斯,就知此言不虚了。”
提起此事,殷天正忿忿道:“侠以武犯禁,无论太平时还是**时,江湖总是恶的,破坏多过建设。本教多少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数年苦功,毁于一旦!”
这一番话,由殷天正这大半生都在江湖上载浮载沉的**湖口中讲出,该是多么惨痛的体悟才有这样的认知,可想而知,天鹰教兵逼总坛忤逆之举,终是此老心中难以抹去的悔恨。
赵禹却摇头道:“这江湖,就是一柄刀。前次刀柄握于人手,咱们猝不及防,只能生受了这一刀。痛定思痛,往后只要这刀柄握在咱们自己手中,不失为一柄利刃。”
听到这话,众人精神皆是一振,杨逍却不无忧虑道:“话虽如此说,可是咱们明教过往在江湖上恶名昭著,若想把持住整个江湖,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要把持江湖,却和咱们明教的名声没有什么关系。一群记吃不记打的角色,利之所趋,如臂使指,有什么为难?”
赵禹笃定的语气,令众人心中生出许多遐想希望,不自禁就将目光转向东南方。那里层峦叠嶂,山峰耸立,正是武当山!
张无忌站在营外,眺望着巍峨武当山,瞧着那既觉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景致,心中感慨良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哪怕身边有杨不悔这个活泼灵动的妹子一直在逗他讲话,仍然沉默无比。
数年前离开中原前往西域昆仑山,杨不悔年岁尚小,纵有些记忆也都变得模糊起来。再次回到中原,虽然一路疾行有些疲累,但瞧到种种西域瞧不见的新奇画面,仍觉兴致高昂,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可惜同行这几女,除了自己母亲,便皆是与那恐怖魔君有牵连的女子,而且彼此之间气氛古怪,面对她们时,杨不悔总有几分约束之感。反倒是多年未见的张无忌始终未变,待她一如数年前的温和体贴,杨不悔也乐得与张无忌厮混在一处。
杨不悔虽然年龄比张无忌要小,但面对这个身世乖张可怜的年轻人,心中却不自禁生出几分母性关怀。她本是天真无邪的少女,动了心思也肯耐下心来揣摩张无忌的心思变化,见自己多次逗弄想要张无忌开心,他却始终凝望着武当山方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柔声道:“无忌哥哥,你可是想要回武当山了?”
听到这话,张无忌神色越发黯淡,摇头涩声道:“我现在这样子,已经没面目去见太师父了。宋师伯他们落入鞑子手中,与我脱不了干系。我、我对不住他们……”讲到这里,张无忌眼眶中已经蓄满泪水,一脸自责。
杨不悔见状,在一旁伸手握住了张无忌的手掌,劝慰道:“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要怪这些人贼心不死,轻易就被教主用计所趁。要怪就怪教主,全是他狡诈,硬要将你推出来,明明你自己是不乐意的……”
张无忌却摇头道:“怎样说,我的责任都推脱不了。不悔妹妹,我心里为难极了!一面我知道明教中不乏杨伯伯、胡先生和我外公这样的好人,一面是我至亲的师伯师叔,我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交恶,自己却做不了什么。只能瞧着赵无伤他玩弄阴谋诡计,坐观六派皆被鞑子掳去!明明可以与六派握手言和,共同对抗鞑子,可恨这赵无伤,只因为自己和鞑子的郡主牵扯不清,就拱手将六派推进万劫不复的险地!是我瞧错他了,可笑以前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好人!”
杨不悔听到这话,紧张地左右观望,才小声道:“无忌哥哥,这话你千万不要跟旁人讲起。教主他杀人不眨眼的,就连我爹爹现在都对他言听计从,武林中再没人斗得过他!你若是惹恼了他……”
“便惹恼了他又如何!哪怕他现在就在我面前,我也要这样说!赵无伤是一个只会玩弄阴谋诡计的小人,一面喊着驱逐鞑虏,一面却与鞑子的郡主勾肩搭背,暗害武林正道人士,无耻之尤!明教若再给这种人带领下去,与世人为敌,早晚要落入万劫不复的险地!你瞧着吧,他妄想毁灭武林正道,我太师父不会放过他的……”张无忌一脸痛心疾首,慷慨激昂道。
杨不悔大惊失色,忙不迭伸手捂住张无忌的嘴巴。然而他语调这般高,早已经惊动了据此最近的女眷营。营中隶属地字门的明教女**纷纷转头往此处瞧来,杨不悔见状后,连忙拉着张无忌往远处跑去,张无忌却仍固执着不肯动弹。
两人正拉扯之际,营中却有一道倩影闪出来,经由胡青牛诊治,已经恢复几分娇俏模样的殷离怒气冲冲走过来,指着张无忌怒喝道:“张无忌,你是疯了么?若非瞧着你是我表哥,现在就要给你千蛛万毒手尝尝滋味!”(未完待续。)
216章 军法如山莫能免
听到殷离呵责声,张无忌脸颊抽搐一下,虽然仍有满腔怨愤,在一个女子面前却不好发作。
对于这个似乎凭空冒出来一般的表妹,张无忌的感觉是极为复杂的。第一次见到这少女,还是在皖北蝴蝶谷中,那时殷离还是一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只是当时他对那手段狠辣的金花婆婆的印象远远要超过了对殷离的印象。再相遇时,殷离已经因为练了千蛛万毒手而毁了容貌,张无忌对其怜悯之余不乏忌惮,向来不敢接近殷离。
不过,随着殷离相貌渐渐恢复,那轮廓竟与张无忌记忆中母亲殷素素的模样相似得很。每每瞧见殷离,张无忌心中总禁不住骤起涟漪,想要与这个酷肖母亲的表妹亲近一些,然而殷离待他却向来不假辞色。
这番被殷离当面声色俱厉斥责,张无忌心中顿生委屈,低声道:“表妹,你这又是何苦?你一意护着那赵无伤,他却心有所属,向来瞧不见你……”
“你住口!”殷离顿足冷喝道:“我的事,不要你来管!好罢,你是堂堂武当少侠,瞧不惯我们魔教作派,你自己就离开吧!留在这里托庇于人,却还在背后枉论是非,讲人坏话!”
张无忌听到这话,嚅嚅开不得口,脸色难看至极。杨不悔却突然上前一步,拦在殷离面前,指着她怒喝道:“你凭什么来赶无忌哥哥!他是我的客人,要留到几时留到几时。亏你还是他的表妹,却帮着外人也不帮亲人!”
殷离冷哼一声道:“我也不是要帮着哪个,他虽然是我的表哥,但却随便抹黑别人,偏我不能说?哪只眼睛瞧见赵无伤与鞑子勾结了?六派自己犯了傻犯了**,想要攻打光明顶却自己栽了跟头,怨得哪个?”
杨不悔强辩道:“无忌哥哥是就事论事,又说哪个坏话了?”
“呵,就事论事?不悔姑娘,这话亏你说得出口!难道我不知道,几年前若不是赵无伤出手救了你们母女,你和**早被灭绝师太杀了,坟头上都不知生了几堆杂草!你一意帮着他,却莫忘了,你也是这位张少侠眼中的魔教妖女!”殷离毫不客气反唇相讥道。
张无忌见杨不悔要帮自己辩解,却被殷离气得垂泪欲滴,心中顿生不忍,皱眉道:“话是我说的,和不悔妹妹没关系。事实俱在眼前,明教若想对抗鞑子,最要紧联合武林正道,大家捐弃前嫌,才好成事!赵无伤怀着别样心思,因为一己之私放弃这千载难逢与各派修好的机会,一意孤行,终究祸害整个武林,勿谓言之不预!”
这一番争吵,越发吸引了旁人注意,就连杨青荻和周芷若还有小昭也被吸引,向此处走来。
杨青荻与周芷若碰面,彼此都觉几分尴尬,各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而后分别走向争吵传来的方向。小昭远远听了听,眸子一转,却转身去寻赵禹去了。
这边张无忌还在慷慨激昂道:“六派与明教的冲突,本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只要大家静下心来,心平气和辩讲分明,自然能消除误会,化解过往仇怨。大家一起击退鞑子,怎样都好过自相残杀,互相算计。现在各派都被鞑子兵掳去,生死未卜,明教虽然保全一时,但却独木难支,覆灭都是早晚的事!赵无伤刚愎自用,目中无人,听不得旁人去劝。我却不忍心瞧着明教一群好汉就这样被他带进死路上,这些话不吐不快,哪怕他就在我面前,我也要说!”
殷离听着张无忌掷地有声的腔调,一时间倒忘了出言去辩驳他,全因想不明白,自己的姑姑也算一个精明女子,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憨厚天真儿子。
杨青荻听到张无忌这番妙论,皱眉道:“张公子,无论你有怎样的见解,要和什么人去谈,都由得你。可是现在太阳都要落山了,你在女眷营外大吵大闹,合适么?”
张无忌瞧了这美得令人目眩的女子一眼,脸上显出几分窘迫之色,退了两步,嚅嚅道:“我、我……一时失态,真是对不住。”
周芷若也上前一步,说道:“张公子久不回武当山,一时难以自抑,也情有可原。只是要讲什么话,请先斟酌再三,要做成一件事,却比一句话冲口而出困难得多。”
张无忌见自己只不过将积郁在胸中权衡许久的话讲出来,就引起众人诸多不满,尤其连周芷若这样温婉女子都听不进去,益发觉得愤愤难平。他突然自嘲的笑了两声,而后望着周芷若沉声道:“周姑娘,咱们多年前也算有一面之缘。当年汉水上一饭之恩,至今不敢忘怀。我今日言出非分讲多一句,魔君暴戾成性,年幼时便露出端倪,就连我太师父这样涵养深厚的老人家都瞧不过眼。此人非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我实在不忍心瞧着你这样的好女子执迷不悟下去……”
周芷若听到这话,气得俏脸有若寒冰,冷声道:“我对你没恩惠,你那一饭之恩却记错了人,也不要你不敢忘!你既然晓得你是言出非分,就自己闭上嘴罢!”
她性情向来温婉,若非气恼到了极点,也不会这般冷语向人。说完之后,更一顿足,再不想瞧这无礼之人一眼,径直返回营地去。
杨青荻见状,沉吟片刻后忽然往后方摆摆手,示意围观之人皆返回营地去,而后拉住殷离也往营地中走去,还不忘转头指指杨不悔道:“你再不回去,**要来罚你了。”
杨不悔听到这话,脸色变了一变,转头轻声对张无忌说道:“无忌哥哥,我先回营了。你清醒一些,不要再说胡话了。”
张无忌一腔幽愤无处**,闻言后只是生硬地点点头。
赵禹正与众人商议往武当派去拜会张三丰之事,忽听到亲卫来报说小昭来找他。先与众人交待了几句,赵禹才走出营地来,在两营分隔的栅栏前看到一脸焦急的小昭。
小昭见赵禹走过来,连忙说道:“公子快去瞧一瞧吧,那位张公子在发癫狂呢。”
赵禹听了之后,先是愣了愣,而后说道:“他要闹什么由得他去,这些小事有什么要紧?”
小昭凑到赵禹耳边轻声道:“公子,有些不寻常呢。那位张公子向来温顺得很,像个女儿家。现在却突然说一些过分的话,咱们又靠近着武当山,他还是鹰王他老人家的外孙,打骂不得……”
“他说了什么话?”赵禹闻言后,脸色变得郑重一些。
小昭赶紧将自己听到的一些话复述了一遍,赵禹听过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对小昭说道:“你且先回去,去找杨逍的夫人配合封了女眷营,先不让这件事扩散出来。”
小昭得了吩咐,小脸绷紧点点头,郑重其事的模样倒让赵禹有些恶劣的心情略微好转一些。
目送小昭回去后,赵禹站在营门前思忖片刻,而后才摆摆手唤过一名卫士,问道:“这几天,张无忌是不是见过那个少林和尚渡劫?”
那卫士仔细想了想,才点头道:“这几天行军劳碌,那位张公子的确自告奋勇照顾了和尚一段时间。”
赵禹又吩咐道:“将张无忌带过来,另辟一营守住他,不要让他再四处招摇。”瞧瞧左近无人,他又耳语吩咐几句。
说完之后,赵禹才转头又走回营帐中,指着殷天正笑道:“鹰王有位好外孙,当真奇货可居。渡劫老和尚还指望着蛊惑你这外孙来翻盘呢。”
殷天正听到这话,顿感诧异,连忙问道何出此言。
赵禹笑着将张无忌那番说辞讲了一遍,不无调侃道:“这小子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年了,这番去西域受得教训也不少,仍然一副天真无邪作派,真是难能可贵。”
他的语调虽然轻松,殷天正后脑勺却禁不住冒出一层冷汗,连忙起身道:“教主,无忌他年轻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