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
赵禹断喝一声,而后思忖这些火药应该如何处置。再留在此处断断不可,可若要送出去,他们却已经在秘道中迷失了方向路径。思忖良久,赵禹挥挥手让小昭退开,而后扛起木桶,将火药倾倒出来在甬道中铺成细长一道,足足铺出数里,才以火苗引燃火药,只听嗤啦一声,火药迸发一道长长火龙,将个秘道耀得有如白昼。
小昭一直跟在赵禹身边瞧他做事,待火花耀起后,只觉视野骤然一亮,被火花照耀璀璨无比的一张侧脸便投入她的眼帘。哪怕火光淡去许久,那张面孔却仍在眼前纤毫毕现,一时间为之失神。
赵禹并未察觉到小昭的异状,方才借着火光耀起的一瞬,他已经瞥见甬道岩石后隐藏着一个狭小出口。火光熄灭后,他揉着眼睛待视野恢复,才往先前记住的那个方向走去。拨去挡住孔洞的岩石,眼前又出现一条平整甬道,整条甬道皆由花岗岩砌成,与先前所行过的几条道路迥然不同。
小昭紧紧跟在赵禹身后,两手抓着玄铁链,似乎生怕引起注意。
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赵禹推开石室门,隐约瞧见两副骷髅卧倒于地。他接过小昭手中火折子,借着微光凑上去观察,很快便从一具骷髅身上找到一封信,借着火光展开阅读起来。不旋踵,便深深蹙起了眉头,沉声道:“原来阳教主多年前就死在了此处,今日才被我发现……”
小昭见赵禹心神沉浸在书信中,悄悄凑过去,似乎看不清路碰到了骷髅,连忙退开两步,才低声道:“赵公子,这骷髅就是阳教主么?那另一具是谁啊?这封信里写了什么?”
赵禹将信读完一遍,贴身收起来,面无表情道:“这些事都和你无关。”
这信中许多事都语焉不详,但赵禹仔细品味了数遍,也渐渐猜到阳顶天之死与男女之事脱不了干系。只是信中所述成昆之名,赵禹却不甚明白,他曾听张无忌提起过这个名字,只是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也只有一个模糊印象。只是念及阳顶天一代人杰,却因家门不靖而死于非命,心中不免嗟叹。
他在地上掘了一个深坑,将两具尸骨埋进其中,然后在石室中翻捡一通,找到整个秘道的地图,才对小昭说一声:“我们走吧。”
有了地图的指引,两人行路快了许多。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走出了秘道,出现在光明顶外的一处山谷中。
重见光明,赵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小昭。只见阳光下这少女肤若凝脂莹白,俏脸虽存稚气,但却已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比之其母尚要美貌。
小昭似乎受不住赵禹的逼视,垂首轻声道:“赵公子,你这样瞧我作甚么?”
赵禹突然伸出手,搭在小昭天灵盖上,冷漠道:“小昭,你真的无话要对我讲?”
小昭表情极不自然,顾盼左右,却瞥见赵禹眼中毕露无疑的杀机,她心神一颤,突然跪在赵禹脚边,凄声道:“小昭有话要讲!求公子救我娘一命……”(未完待续。)
164章 天鹰在后占鸠巣
赵禹徐徐散去聚在掌心里的内力,静静望着小昭。
小昭则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赵禹,衣衫下瘦削的香肩轻轻颤抖着。似乎做出了极大的决断,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双手捧着送到赵禹面前,低声道:“这是我在阳教主的尸骸上偷取来的,上面记载了明教的无上心法,乾坤大挪移。”
早在赵禹发现阳顶天尸骨时,他就看到了这一张羊皮,只是不晓得是个什么东西。小昭故意靠近过来将羊皮揣进怀中,他也一直瞧在眼中,并未出声制止,有心瞧一瞧小昭要如何处置,一直到了秘道外才追究起来。
饶是早有准备,赵禹听小昭亲口讲出来,心中仍不禁剧震。乾坤大挪移之名,他早有耳闻,只是此项神功随阳顶天失踪而失传,一直无缘得见。听到小昭的话,他一把抓起羊皮,仔细观察,只见这张羊皮一边有毛,另一边则光滑无比,除了瞧着有些年岁,并无甚出奇,便又疑惑地望向小昭。
小昭抬起头,示意赵禹将羊皮再交给自己。她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割破了手指,将献血小心翼翼涂在羊皮光滑的一面,过了片刻,羊皮上便慢慢显出了字迹。
赵禹将羊皮接过来瞧去,只见第一行正是“明教圣火心法:乾坤大挪移”十一个大字。他并未急着往下读去,而是将视线再次落在小昭身上,沉声道:“你懂得真不少。”
阳光渐渐西垂,夕阳下小昭白皙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她鼓足勇气迎向赵禹的视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涩声道:“终究还是没有瞒过赵公子的耳目。”
赵禹轻轻甩着手中的羊皮,说道:“看来,你们母女两个数次潜进秘道去,为的就是这乾坤大挪移心法吧?你既已到手,怎么又肯乖乖交出来?还有,你让我救你一命,又是什么意思?”
小昭从地上站起来,转身背对着赵禹,盈盈坐在一块岩石上,眺望着不远处起伏的山峦,俏脸上泛起一丝与年龄并不相称的沧桑之感,语调也变得怅惘起来:“赵公子可知,我娘并非中土人士,而是来自波斯?”
紫衫龙王黛绮丝的来历,赵禹也听说过一些,闻言后点头道:“你这样说,莫非你娘的身世还有些古怪?”
小昭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在这名满天下的魔君面前,她总忍不住生出一些全无秘密的窘迫感觉,俏脸一烫,连忙继续说道:“我娘的来历,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她的真实身份,知者却甚少。今日我将所有秘密和盘告诉赵公子,希望您能瞧在我们母女可怜无依,照拂一二。”
“你先说罢。”赵禹说道。
小昭听他对自己戒心仍未消除,神色又黯淡几分,说道:“我娘在加入中土明教前,便已是波斯明教的三圣女之一。因有外公的一层关系,被宗教派来中土执行一项任务,那就是取回在总教已经失传,但在中土明教尚有传承的乾坤大挪移心法……”
听到这里,赵禹才终于明白过来,想到紫衫龙王心怀叵测二十余年,叛教后犹不死心竟派女儿再上光明顶来,他心中便生出几分气恼,沉声道:“你娘对波斯总教也真忠心得很,为了图谋这心法向总教邀功,竟舍得连亲生骨肉都置于死地,称得上是艳若桃李,心如蛇蝎!”
小昭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又开口为母亲辩解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娘也是有苦衷的。总教圣女须得未出阁的女儿家才能担任,若贞洁不在了,便要受烈火焚身之苦。她和我爹爹有了我,一直担心被总教查知后追究来,这么多年一直惶惶不安,连我这亲生女儿也不敢收养在身边。我不怨她……”
讲到这里,她脸上涌现出浓浓的悲伤之色,望着赵禹哀求道:“公子你武功高强得很,练成乾坤大挪移后甚至能做到明教的教主。你能不能救救我娘?不要让她被波斯总教抓回去活活烧死!”
赵禹看了小昭许久,才说道:“你肯主动交出乾坤大挪移心法,总算天良未泯。你私入秘道之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你走吧,去找你娘罢。她既已叛教而出,纵使被总教抓回或烧或烤,已和中土明教再无瓜葛。”
“我不、我不走!”小昭闻言后,凄声叫道,她伸手要抓住赵禹衣摆,而赵禹却早已闪开。小昭扑了空,卧倒在地上,哽咽道:“赵公子,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吧……为奴为婢一生无悔!我发誓,我再也不骗你!只求求你救我娘一命吧……如果波斯总教追来,她真的活不成了!”
少女悲戚哀求声,令人心生恻隐。赵禹已经飘远数丈,终究还是心中不忍,又转回头,说道:“我可以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娘该与你约定了接头的地点,你去对她说,她若不想受波斯总教的烈火焚身之刑,便要乖乖回到光明顶接受叛教的处罚。想要两下平安无事,那是做梦。她若肯回光明顶来认罪,便还算是中土明教人,漫说波斯总教,哪个来寻仇我也会护她周全!”
小昭听到这话,眸中先是闪过喜色,而后又忧心忡忡道:“公子准备怎样惩罚我娘?”
赵禹沉吟片刻,才说道:“叛教私逃,比之圣女失贞还算是更严重的罪行。她若就这样回来,只怕也会不得好死。不过,现下光明顶不安稳,大把戴罪立功的机会,且看她能做到哪一步吧。”
小昭连连颔首道:“我一定会跟我娘说,让她来光明顶上戴罪立功!多谢公子!”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山下跑去。只是山路崎岖不平,她手足上皆有镣铐,跑出数步,便被乱石绊住,险些一头跄下去。
赵禹见状后,复又将她拉回来,说道:“先跟我回光明顶,让杨左使给你打开镣铐再去把。”
小昭闻言后,脸上总算露出尚算开朗的笑容,如云雨初霁雨过天晴,美艳动人,娇羞不可方物。她蹦蹦跳跳跑回赵禹身边,斜着眼望过来,脸上露出讨好笑容。
赵禹现下心绪纷乱无比,瞧见她这娇憨样子,心情也稍稍平和下来,伸手拉住小昭,展开身形向山下疾奔去。
行至半途,光明顶山前隧道口处突然升起烽烟,似有异变。
赵禹心中一凛,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将小昭轻盈的娇躯抗在肩上,便发足狂奔去。
小昭猝不及防,正待要挣扎,只觉得前行速度陡然加快。她趴在赵禹肩上,只瞧见两边景色风驰电掣向后退去,对赵禹武功之高又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再想起先前赵禹所做的保证,一直惶恐的心境总算渐渐踏实下来。
转出山口,远远地赵禹就瞧见山道前有一队人马正聚集起来,场面有些混乱。行得近一些,才瞧清楚竟是庄铮等五行旗精营人马。
这时候,庄铮等人也发现了飞驰而来的赵禹,纷纷策马迎上来。
行至近前,赵禹放下了小昭,问向庄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上光明顶?”
庄铮脸上浮现起愤恨之色,恨恨道:“我们回来时,天鹰教已经先一步占据了隧道,不许五行旗进入,现在正僵持着。”
赵禹闻言后,眉头紧蹙,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鹰王呢?他将咱们堵在山前,是个什么道理?”
庄铮摇头道:“没有瞧见鹰王,只有他的师弟李天垣和殷野王在这里。”
赵禹着人匀给小昭一匹坐骑,而后便率人往隧道冲去。且不说他已经在光明顶上表示要继任教主之位,单单天鹰教趁虚而入的举动便足以令他愤怒无比。尤其圆真刚潜上光明顶擒去周芷若,天鹰教久匿不出,一出现便卡住光明顶守卫最空荡的时候,其居心不言自明!(未完待续。)
165章 势如破竹杀天鹰
隧道前统共五百余名天鹰教众,刀甲齐备,列阵分明,将隧道入口守得水泄不通。
赵禹在庄铮等人簇拥下走到阵列之前,很快就看到在后方压阵的李天垣,他负着手踱步到阵列前,环顾一周,冷声道:“天鹰教可还自认是明教一员?你们堵在隧道前,意欲何为?”
天鹰教众人对魔君并不陌生,且不说过往多承魔君恩惠才逃过张士诚的追击,单单滁州铁骑围攻少林之事,魔君在一干明教徒心中的地位便无可撼动,天鹰教虽然自立一派,每每念起,仍觉与有荣焉。
当面受到魔君责问,天鹰教众人脸上皆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方的李天垣见赵禹只一句话便令众人心生退意,心中也慌了起来,他强笑道:“魔君是有些大惊小怪了,六派围攻光明顶,天鹰教虽自立门户,但仍心属明教。这番来自然是忠心护教,还能做些什么?”
烈火旗掌旗使辛然从赵禹身后蹿出来,怒喝道:“你们天鹰教忠心护教,我们五行旗又何尝不是!可你们凭什么拦住去路不许我们上光明顶去!”
李天垣干笑一声,说道:“光明顶上空地太少,怎及得山下宽敞。与其全上山去拥挤不堪,身手都施展不开,诸位何不就在山下进击六派?一样是忠心护教的义举,我们天鹰教自愿担负起守护总坛要地的重任,你们可无后顾之忧了!”
他遥遥对赵禹拱手道:“魔君现下正是万众瞩目,盼你能以大局为重,再逞神威击退六派。我们天鹰教自认不及五行旗众位兄弟精锐敢战,甘附骥尾,守住了光明顶,魔君可以毫无顾忌去迎敌了!”
他这话讲得虽漂亮,五行旗众人如何听不出其话中隐藏的意思,是准备逼五行旗与六派死战,而天鹰教却坐镇光明顶安享其成。赵禹垂下眼睑思忖片刻,沉声道:“这是殷鹰王的意思?”
李天垣脸色一滞,沉默片刻后才含糊道:“殷教主他老人家对魔君也佩服得很,相信六派土鸡瓦狗之辈,非是魔君对手。”
赵禹脸上无甚表情,思绪却在快速转动。此处天鹰教众只有一半之数,另一半应是已经随着殷野王上了光明顶。现下光明顶上只有杨逍等几人,余者皆是不通武功的仆佣之类,力量空前的空虚,殷野王趁此时率众进逼,应是打的要杨逍几人无计可施时向天鹰教妥协的念头。纵使杨逍等几人不惧殷野王,却要顾忌把持住光明顶要道的天鹰教千人之众,还有殷天正并不明朗的态度。
殷野王此举,可说是巧妙借势充分利用明教内忧外患的危急时刻,颇有隐忍多时、一击必中之势,抓准了光明顶最空虚的时机,与圆真配合得默契无比,若说当中没有勾连,绝无可能。
更甚一步,圆真或许连天鹰教都算计在其中。最起码,殷野王若知光明顶秘道中已被圆真放入大量炸药,只怕也不敢毫无顾忌冲上光明顶。可以预见,秘道一旦发生爆炸,光明顶上任何人都无法幸免!
这般一想,赵禹对那少林僧人的恶毒心肠越发觉得凛然,幸亏自己当机立断先一步进入秘道中查探一番。否则,只怕五行旗也无法幸免。
现在,赵禹尚觉得疑惑的是,白眉鹰王对他儿子和圆真的同流合污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洞悉默许,还是茫然无知?
他听李天垣讲起鹰王的态度,语气颇有闪烁之意,心念一动,突然指着李天垣暴喝道:“狗胆的奸贼,你是否已经害了鹰王?否则,以鹰王对明教之赤胆忠心,怎肯在这紧要关节阋于墙内!”
李天垣听到赵禹声色俱厉的指责,脸色陡然一白,急忙道:“你勿要血口喷人!鹰王是我师哥,我怎么可能害他!”
赵禹冷笑道:“那你让鹰王出来与我对质,若我讲得不对,叩头向你认错!”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不止五行旗众人,就连天鹰教众都显出狐疑之色,纷纷转头望向有口难言的李天垣。
“我、殷教主他……”李天垣望见众人怀疑目光,益发语无伦次。
“恶贼,你竟敢害我护教法王,今日饶不得你!”赵禹断喝一声,身形疾冲上前,大喝道:“无关人等速退开!阻我擒贼者,杀无赦!”
天鹰教众人虽不会因赵禹区区几句话就彻底质疑相知多年的李堂主,但听赵禹语气笃定无比,稍作迟疑在所难免。虽只片刻时间便反应过来,但赵禹已如疾风一般掠过人群,径直扑杀向阵后的李天垣。
李天垣原本有些手足无措,待见赵禹竟敢孤身入阵来,心绪登时大宁。魔君的武功虽然高明得很,但李天垣也有与他交手的经验,自忖虽然不是魔君对手,但支撑十几回合尚还可以。这段时间,足够天鹰教其余人等反应过来,形成合围之势。魔君武功再高,也招架不住五百多人的合攻之势,若能将其或擒或杀,天鹰教将能更加占据主动。
这般一想,李天垣心境益发笃定,气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