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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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战歌-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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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水中的月影摇晃起来,一个背对着礁石的白色身影悠悠从水中升起,出现饼道长面前。月光穿过纯以幻力凝成的人影,现出一种冷峻的冰蓝色的光泽。伴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那白色身影转过身来。

饼道长已经站了起来,目光微微下垂,似是不敢直接注视对方。此时如果有人站在海岸之上,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海面之上,一个仿佛由冰雪雕成的女子凌空而立,身姿飘渺,眼波轻柔,她的对面,一个穿着老旧长袍的中年道士站在礁石之上,佝着身子。

两轮明月交相辉映之下,这被称为“冰女”的女子面容被照得一清二楚,一双清波目,两弯柳叶眉,比起那夜鹂族的神秘女子少了分妖媚之气,却更有一种仙气飘飘的神采,只是面容之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戚之色若隐若现。

她问道:“那个孩子被人掳走了?”语声如碎玉相撞,清越明亮,十分动听。

饼道长长身而立,再不是平时惯常的那种放荡不羁的神色,显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庄重表情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女子拜了一拜。

冰女挥挥手,道:“罢了,你还有伤在身,无须多礼。我已经听小青说了,那男孩子不见了?”

饼道长将前事叙述一番,冰女点点头,道:“夜鹂族并不知道苍雾大劫之事,想必只是因为羽灵的身份才掳走他。”

饼道长却道:“然而那神秘女子出现在西海之滨,却并不寻常。”

冰女点点头,道:“你说得也对,只是我们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先做当紧的事情。也罢,我且帮你看看他身在何处。”

冰女对着脚下的海面招了招手,方才那尾游鱼再次破月而出,身后却带着一串水花。游鱼绕着女子的身子转了数圈,带到空中的水花越来越多,渐渐在女子身周形成一道水幕。月光照在上面,光影随着水波流动,水幕之上渐渐现出无数图案,有碧波荡漾的溪水,有茂密幽静的树林,有起伏不断的山脉……竟是将苍雾灵洲之中的景色一一展现出来。

饼道长凝神而视,忽然伸手指住一幅图景,水幕上闪动的各色景象立时静止,饼道长所指的那幅图景渐渐变大,占据了整个水幕。

那图景却是在一座高高的山崖之下,一道瀑布从天而降,落入下面的潭水之中。潭边站着的一男二女,被数十个手握短枪的羽灵卫兵围在当中,正是昭云、夜景和饼道长尚不知名的夕缘。

游鱼小青道:“那妖女果然厉害,带着两人竟然已经到了苍竹海。”

冰女有些发愁,道:“这便麻烦了,怎么又到了圣凰部落?”

饼道长宽慰道:“既然已经知道他身在何处,只需我带他出来便是,冰女无须担心。”

冰女颔首,终归有些不放心,又多叮嘱了两句,“切记,不可让他与那炎姓少年过多接触,否则冰火相交,苍雾灵洲大劫再无可以转圜的余地。”

饼道长默了一默,问道:“这风暴之浪,虽以冰雪之力暂时镇住,终究只是一时之策。如何力挽狂澜,不知冰女心中可有决断?”

冰女遥望东方,声音低了下来,道:“他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保得住九州人移民的村落一时,却无法阻止他对西海所施的法力,唯今之计,只好分头行事,我且派小青化为人身,带领千鸟之森中的人族向内陆转移。你去找到那个男孩子,无论如何,你要尽快赶到晨露之国,在他之前拿到圣物。”

冰女又赐予他一枚灵果,却是可以立时提升一倍法力,只是时效颇短,只能维持半日。

饼道长领命而去,冰女对兀自在空中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的游鱼小青道:“莫再淘气,你也去吧。”

小青似是不情愿,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是”,一摆尾巴,也不再入海水,落到海岸上,直接变作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童,穿着和人族的服饰,摇摇晃晃向鹰谷的方向走去。

冰女伸指凌空一点,低低喝道:“人命关天,还不速速去办事情!”

跳了一丈多高的小青还是没有躲过这一指,捂着后脑勺抱怨道:“这不是好久没有走过路,先要熟悉熟悉嘛。”话虽这样说,到底害怕再被冰女教训,足不点地,飞一般地去了。

看着小青跑远了,冰女的脸上慢慢现出痛苦的神色,她似是用尽力气,身子一歪,落入海水之中,幻影倏忽而散,化成了海面之上的片片银光。

水面又从平静转为起伏,波浪渐渐汹涌起来,浪头愈来愈高……

只有一轮弯月,挂在天际。

第十九章 苍竹

 如水幕图景所现,昭云此时正身陷同族卫兵的枪阵之中。

其实凭借夕缘的法力,他们三人走到醉己潭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定时来往的卫兵和隐蔽在竹林中的卫兵都没有发现他们。

夜景移后几步,挪到昭云身边,低声问道:“你真的是被昭月逐出苍竹海的?”她虽然没有在夕缘面前多说,但心中始终存疑。

不知道为什么,昭云在她面前,总觉得颇为拘束,不像对着夕缘,可以轻易地说出那些让自己觉得汗颜的话。

然而他并不需要回答她的问题,就在那一瞬间,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一枚短枪,直直刺向夜景的胸口,她躲闪不及,脚下踉跄两步,一头栽到了醉己潭中。

昭云先是一惊,继而想到饼道长不过用一根鱼竿,便将他和炎歌两个人都从水中“钓”了出来,姿态固然不甚雅观,却极有效,想必法力高过他许多的夕缘更有妙法。想到这里,昭云忍不住先去看她。谁知走在最前面的夕缘却并不理会掉进水中的夜景,反而退开两步,离得潭水更远了。昭云来不及细想,手忙脚乱开始拉夜景上来。

此时夜景已经在水中扑腾了数下,虽然未曾沉下去,却因不会凫水之技,也无法凭借自己的能力,从水中出来。幸亏她本是杀手出身,从十四岁在苍雾大陆上闯荡开始,便遇到过无数的险情,早已练就临危不惧的本领,倒比昭云还要镇定,一搭上昭云的手,借力跃起,落在岸边,动作倒是干净利落,可惜一身湿淋淋的衣服,着实狼狈。

未射中的短枪并不落地,枪尖在醉己潭的水面上一点,又朝来处飞了回去,被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接住。

短枪的主人几个起落,已经到了岸边,看相貌却是一名年近三旬的女子。然而羽灵寿命多数长达三四百岁,法术功力深厚者,寿数更是不可限量,外貌是当不得准的。只见这女子身披铁灰色的斗篷,左耳插着象征着地位的细长羽翎,左颊绘着浅灰色的纹路,细细看去竟是一只锐利的眼睛。这女子穿着打扮极其庄重,却是个急性子,身形尚未立定,已经一声厉喝:“什么人竟敢潜入苍竹海,还不快快现身!”

短枪再次朝着岸边的昭云和夜景袭来,几步之外的夕缘竟然双手在胸前一抱,显见是不再理会两人生死。夜景心中忽地浮起一个念头,悚然一惊,反手扣住昭云的手腕,一用力,便将他拽开几步,她自己再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只好伸臂阻挡,拼着胳膊上挨一枪,再图别策。

她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终究有些害怕,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耳边却传来夕缘低低的笑声,夜景睁开眼睛,发现短枪尚未触到臂上,就停在离她半步之遥的空中,被一点橙黄色的光芒挡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橙黄色的光芒不知什么来头,虽只有野果大小,却十分耀眼。短枪始终无法向前移动一寸,不断地发出嗡嗡的声音。

胶着之中,一个急匆匆的声音从半空中落下:“鹰长老,不可!”众人都抬头向上看,昏暗的夜幕之下,一个三十多岁的橙衣女子御风而来,手指遥遥点着短枪尖端。原来正是她阻止了短枪刺向夜景。

这时候,潭水四周已经聚集了数十位羽灵卫兵,手中都提着短竹枪。这些羽灵卫兵,虽然法力也十分不俗,依旧不能看破夕缘设下的隐身障法,只好围在先一名铁灰斗篷的女子身边,此时见到另一个女子,纷纷躬身行礼:“雁长老。”

这二人正是鹰雁两位长老,皆能够轻易看到夜景和昭云两人。她们都是昭云熟识之人,乍见昭云,十分惊讶。

鹰长老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边伸手召回短枪,一边道:“你怎么在这里?”

昭云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鹰长老身后的羽灵卫兵们忽然齐齐向前三步,手中短枪递出,枪尖已经触到了夜景的皮肤。

原来醉己潭水酒香闻之醉人,喝到口中更是酒味浓郁,夜景不过呛了两口,头便晕晕沉沉起来,脸上已经浮起两朵红云。这时候更是脚步连连打跌,法力也被削得七零八落。夕缘又没有继续为她加持,因而不多会儿身影就现了出来。卫兵们自然立刻上前围住。

很快昭云也显出身形来。这次卫兵们显然犹豫许多,几柄短枪从夜景身侧转向昭云,很快又转了回来,其他人都看着两位长老,只等她们下令行事。

一时之间,场面竟有几分尴尬。

僵持之际,一个娇媚的声音悠悠响起,道:“怎么,你们连族长之子都不认得了吗?竟然敢拿枪指着他,想必是不害怕圣凰部落族规了。”夕缘终于也放弃了隐身之法,站在离开两人几步之遥的地方,长长的玫瑰色斗篷倒和两位长老的样式极其相似。

她这话一出,卫兵们都不由得手软,短枪就有收回之势。

“咳。”

却是雁长老清了清嗓子,道:“昭云已经逆火离开苍竹海,从今以后,便不是我圣凰部落之人,何来族长之子一说?”

夕缘刚刚见那些卫兵略有所动,哪里肯让她把话说开,只道:“听说圣凰部落最重血统,初生雏鸟凡是毛色不纯者,必弃于迷雾森林之中,任其生死。难道……”她却不说完,含着微微的笑意,看着昭云,直盯到他的脸色渐渐发白。

鹰长老不满地瞪了一眼夕缘,道:“你这妖女,无缘无故潜入我族圣地,也不知有何图谋。又在这里胡言乱语,真是可气。”

夕缘大笑道:“哈哈,不错,我却是有所图谋。只是想借你们族长凰女两个鸟头一用,谁知她们早得消息,竟然跑得无影无踪。”

许是竹林空旷,这笑声听起来竟有几分凄厉,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第二十章 白莲

 苍竹海本来就是阴寒之地,夕缘的笑声凄厉,众人如同一股冰冷刺骨的泉水从头浇到脚。过了好一会儿,这笑声的回音才慢慢平复下来,四周响起了簌簌的声音,竹叶像是雪花一般,纷纷飘落下来。

鹰长老大怒,她本不擅口舌,也不愿意和夕缘多做纠缠,手中短枪立时便想要刺出。雁长老反应极快,见到鹰长老的手刚刚抬起一分,就拦了下来。她朝着鹰长老摇摇头,示意其不可贸然行动,心中数个念头飞快转动:既担心昭云是被劫持或者利用,又摸不清夕缘的底细和图谋,另一个夜鹂族的少女是敌是友更是难测。

夕缘却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一句接一句的逼问,来得又快又急:“怎么,做的时候心狠手辣,到现在不敢承认了?在场的还有谁不知道,凡是有辱圣族血统的雏鸟,都是不配生活在苍竹海中的。从圣凰一族在此定居开始,几千年过去了,被流放在迷雾森林里的羽灵还不少吗?”

这一个月内当值的都是鹰长老一族的卫兵。虽然脾气不好,鹰长老并不是一个严厉的首领,她素来最不喜欢条条框框一类的拘束,御下向来宽松,就是平日偶尔训导鹰族的卫兵,多半也只以好勇善战为要,在纪律方面难免有所松懈。此时有妖女言语蛊惑,两位长老都不说话,她们便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这本是圣凰部落族内的秘闻,只有族长和长老才有资格确知的事。然而世上那些所谓的秘闻,都是掩耳盗铃者的自我安慰罢了,少有不会外传的。就说夕缘所说的事情,在场的人几乎都有所风闻,真要说不知道的,也只有昭云和夜景两人而已。

因此暴躁如鹰长老,沉稳如雁长老都无话可答。

夕缘得志,却收了笑容,面孔冷素,语气还是带着浓浓的不屑之意,道:“看来圣凰部落也不过如此,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了吗?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说人伤疤,倒显得有些多事了,还有什么乐趣?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说到此处,她似乎有些怅然,回首望向忘归崖顶。那里水烟渺渺,瀑布被月光照得愈加飘忽。

崖顶忽然闪过一道白影,夕缘眼中一亮,朝着忘归崖疾呼:“昭凌,四十年之约,我来了,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这本是挑衅的话,却因为声音向着高处而去,再落到众人耳中,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夹杂在里面,似是叹息,又似是希冀着什么。

白影越来越近,时而穿入瀑布之中,很快又穿了出来。如是几番,终于渐渐接近醉己潭的水面。夕缘看得分明,那并不是她所期待的身影,而是一件被撕破了的长袍,又过了半刻,终于触到了水面,银光闪过,长袍化成了一朵白莲,飘飘摇摇,向着潭水中央移去。

夕缘愕然,恍觉方才的失言,匆匆扫视众人。幸好其他人也都被她的目光所吸引,一直紧紧盯着那白色的长袍,对她的话也是一知半解,只有雁长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鹰长老却不顾雁长老的阻拦,提着短枪向她冲了过来:“大胆妖女,竟然直呼族长名讳,今天必要让你吃点苦头才是。”

她勾起嘴角,朝着雁长老点点头,也不再多看那白莲,转回身来背对着醉己潭,对着鹰长老和其他跃跃欲试的鹰族卫兵道:“你们族长不在,这里有人能拦得住我?”

眼看鹰长老的短枪便要刺到夕缘身上,她向后一跳,竟是跃向醉己潭中,鹰长老扑了个空,一直冲到醉己潭边才愤愤停步。

“呼啦啦——”

夕缘的斗篷忽地散开,身后展开巨大的羽翼。月光之下,左翅是铁灰色,右翅却是褐黄色,伴着夜景的惊呼,脚尖在白莲上一点,水面仿佛被烈火蒸煮,瞬间腾腾起来,一道水柱托着白莲和莲花之上的夕缘冲天而起,急速向上攀升。

她也不管昭云和夜景两人,竟是想要独自脱身离去。鹰雁两位长老虽然能够识破她的隐身术,但是想要留下她来,却并非易事。两人对望一眼,双掌相击,各向一侧飞去,也展开翅膀,却是想飞到潭水之上,将夕缘拦下来。

谁知这时候,夕缘先前的问话有了回音。她刚刚升到瀑布半腰的地方,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崖顶悠悠飘下:“夕缘,我在这里。”

顺着瀑布,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极快地落了下来,也不见如何动作,只一瞬便已经停在夕缘面前,

众人复又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凌空而立,头戴七彩羽冠,身披火红色的斗篷,仿佛从画境中走出的凤凰一般。

正是本代族长昭凌。

昭凌本是面对着瀑布,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左颊上和昭月式样相同金色的花纹在月光下泛过一瞬的光彩,复又暗了下去。

昭凌的目光也停在夕缘的面上:“昭月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做了两百多年的族长,虽然平时少行独断之权,但积威日久,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说出来,众人都觉心下一跳,压力顿生。

夕缘竟然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她,并不否认。

圣凰部落凰女的修行方式有两种,一是游历,二是冥想,凰女选用哪种方式,并无特殊规定。但近两三千年来,随着族内长老职权愈重,凰女轻易都不会出外游历,以防族内生变,不能及时赶回。

族长在圣凰部落中的地位至高无上,本来是无人可及的。但因为每年都有新进的族人,数量虽然不多,多年积攒下来,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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