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不是自己多疑才好。
丁姀摇头:“没有去看过七姐的住处,我也不知道。”顿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五姐也在这边吗?”
“什么?”夏枝叫了一下,“五小姐怎么会来?”
丁姀顿时会意,看来她过去的时候,二太太也才刚去不久,夏枝春草又是不与她同路的,所以更加不知道丁婠也来了舒公府。呵……一家子都来这里唱堂会吗?但是赵大太太似乎考量的,是每个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希望这不会是主宰她命运沉浮的一次旅行。
要睡下的时候,淳哥儿突然来了。奶娘尴尬地不知所措:“八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小祖宗一直吵着要来,奴婢没法子……”
丁姀愣愣看着舒淳发了一会儿呆,接着微笑道:“没事,就把他放我这里吧,您就下去休息好了。”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章 福祸相依
第一百二十章 福祸相依
奶娘千恩万谢地去了。
夏枝脱了淳哥儿的衣裳,把抱进丁姀的被窝,笑着道:“小爷可真不认生,打第一眼就跟咱们小姐亲。”
丁姀苦笑。谁说不是呢?好像舒淳从一开始就认了她就是“八姨”一样,从来没有过生疏。这或许是缘分吧
淳哥儿笑嘻嘻地搂住丁姀的脖子,往她身上蹭:“没有人知道我一个人睡觉时受怕了……现在八姨来了,我可不怕了。八姨可千万别告诉四姑婆去,让她笑话。”一面央求着,一面脸色绯红。
丁姀抱住他扭来扭去的身子:“你躺好了,仔细着凉,那就没下回了。”
淳哥儿刺溜就滑到被子底下把脑袋焐住,吼道:“这样就不会着凉了,八姨你也下来。”
惹得在旁的夏枝春草笑得直不起腰。虽同是个孩子,家里的十一爷往往不是拘谨警惕旁人,就是冷淡地连笑脸都不曾赏人一个。与舒淳相比较,丁煦寅实在是少了太过孩童的天真烂漫,显得不那么可爱。
丁姀应言钻到被窝底下,伸手把淳哥儿护在怀里,轻声让他别再乱动,安安稳稳睡觉。淳哥儿笑着爬来爬去,爬了几回方才闹得累了睡去。夏枝春草觉淳哥儿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在地上铺好褥子棉被,两个人钻进一个被窝。
春草察觉丁姀并未睡,便问道:“小姐,小爷睡着了吧?”
丁姀轻轻拍打着舒淳的身子,轻声道:“嗯,睡着了。”
春草“骨碌”翻了个身子,将脸对向丁姀那边,“啧”了两声:“小爷也是个可怜的人,哎……小姐,咱们能依他便什么事都依着他吧?”
丁姀顿住拍打,狐惑道:“有什么事是没有依着他的吗?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淳哥儿哪里让你可怜了?”
“奴婢是什么身份呐,哪里轮得上去可怜主子。不过小姐,小爷他自小就没有娘呢……”
“……”丁姀呼吸窒住,脑袋里流光一闪,一种恐惧的念头仓促划过不留痕迹。心底骤然间只余留一丝空洞洞的怅然。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似乎想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但是却明明什么都没有抓住。
“小姐?”春草见她没有回应,便又唤了她一声。
“嗯……”她瞬间回神,低应于唇,问道,“淳哥儿的娘是舒家大爷的正室,你怎么说他是没娘的呢?”
春草撇撇嘴,一旁的夏枝道:“这事儿还是紫萍告诉的,也不知真假。小姐还是别听春草瞎说了,早些睡。”
春草“哎哎”了两声,被子底下的屁股猛一撞夏枝的腰肢,撞得夏枝差点滚到被子外边去。她“咯咯咯”笑起来,说道:“甭管真的假的,也让小姐知道知道何妨?小姐,小爷的亲娘难产没的,小爷一出生就过到了舒家大*奶的名下。据说,那大*奶至今都未曾下过一个蛋呢”
“嘘”丁姀正色,歪起脑袋瞪她,“小心隔墙有耳,这里可不比咱们自己的地方。毕竟是客,议论主人的口舌尽免了。”她稍稍一回想,便忆起第一次碰到淳哥儿的时候自己将他带回如意堂,母亲曾经说过,淳哥儿是个庶出的。她当时也未见真,只觉淳哥儿的穿着打扮,以及受人服侍的态度不大像是个庶出子,倒比正室的更为讲究。于是只当是母亲弄错了,并未深究。
可原来,淳哥儿真的是个庶出的,而且这一辈可就他一根独苗。那舒文阳的正妻一直并未生儿育女……这,事情似乎有些蹊跷了。
春草嘟囔了一句,拗不过夏枝一直拽她胳膊,只好道:“罢了罢了,我说了你们都也不爱听。不说了不说了……睡觉”把被子焐脑门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丁姀原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只张开一条缝又给咽了回去。瞧一眼在怀里的舒淳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安逸而宁静。她忽然有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跟淳哥儿的关系并非止于如此,很可能会有更深的牵扯。
但到底是什么呢?
淳哥儿长得眉眼分明唇红齿白的,从他身上,似乎看得到十几二十年后的淳哥儿会是怎样的英姿勃发,俊逸潇洒。这是不是就是舒文阳身上的东西呢?
不觉眼前有些虚幻起来,她赶紧眨了眨眼睛,一下子觉得自己适才的幻觉有些可笑。舒文阳就算是顶得上十个潘安又能如何?不能如何啊。
夜深时,只剩下那自鸣钟“哒哒哒”地发条走动声,像黑夜里唯一存在的生命似地。
紫萍等在一株梅花下,粉衣被轻舞的月光披上一层淡淡如魅般地蓝。她坐在花坛的青石砖上,两只脚垫地,时不时往暗处里瞧。游廊只挑了几个灯笼,整个院子都朦朦胧胧的,况这边草木繁盛,夜里起雾就湿冷非常。
她想事等得不耐烦了,一听到有脚步声便迫不及待地下地迎了过去。只见淳哥儿的奶娘向她稍稍点头,把她拉到一边说话。道:“姑娘放心,太太嘱咐的事情,我都办了。”
“小爷还睡得好么?”紫萍问道。
“我瞧了会儿,玩得可高兴,这会儿才睡着哩看来是喜欢丁家八小姐是喜欢地紧……”奶娘据实说话。
紫萍的细眉蹙得紧:“别大意,明儿还有那两位小姐,你可看着些,别让小爷受了委屈。”
奶娘自然应是:“那晴儿跟红线两个丫头?”
“大太太说了,一切照旧,明儿还来伺候小爷。”紫萍慢慢地道,甩了甩帕子,“晚了,你也去睡吧,别让八小姐发觉了。”
“哎哎”奶娘道,便先撤去了。
紫萍站了会儿,见奶娘已经离去,便往赵大太太屋里去复命。进了屋,赵大太太正侧躺在床里,地上的小丫鬟正把衣裳铺在熏笼上,见她进来,便立刻识趣地下去了。
紫萍把小丫鬟手里的活儿接过,闻到熏笼底下的火盆里似乎香气不够,便又从怀里拿出了个金色的菊花荷包,挑出几块香料放到火盆里。渐渐地,屋子里就燃气一股幽香,极为特别。
赵大太太这时苏醒,转过神见是她回来了,便撑起身子要坐起来。
紫萍忙来扶:“太太,您躺着听奴婢回话也罢。”
“咳咳……咳……”赵大太太急咳,紫萍立马去倒了一碗茶过来喂她喝了几口,她才缓过气来。正眼瞧紫萍,道,“淳哥儿睡了么?”
紫萍便把奶娘禀报的,一五一十告诉了赵大太太。一时又不解:“太太,奴婢有一事一直想不通,您为何要让小爷先跟了八小姐呢?孩子家都是认人的,只认了这一个就不认别人了。这样会不会对其他两位小姐……“
赵大太太笑了笑:“你知道淳哥儿多久?淳哥儿向来与晴儿红线走得近,可那丁家八小姐一来,可不一样抛到了脑后么?”
“……”紫萍想了想,“奴婢明白了。”
赵大太太点点头,又喝下半碗水,说道:“既然都睡了,你也休息吧。”
“哎”紫萍应声,扶赵大太太躺下。转身从橱里抱出棉被厚褥,路过烛台弯身吹灭,摸黑来到外间打地铺,轻手轻脚地,听不到任何大的动静,连几时睡下的,都不曾听得清楚。
丁妘的屋子本就与赵大太太搁得近,但却与二太太丁妙是对望的,并不在一个方向。她晚间向赵大太太请安的时候,赵太太准了她搬去二太太那边。于是这会儿正还让如春跟几个小丫鬟收拾东西。
二太太差了刘妈妈来瞧,提着一杆六棱纱质的鼓腹灯笼,在门外屈膝福身:“奴婢来瞧瞧侯爷夫人准备地如何了?二太太那面的床可都铺下了。”
丁妘忙着挑妆盒里的头面,勾出一对金质鱼鳞纹的滚圆耳环,凑在镜前比对。听见刘妈妈问礼,便放下东西信步出去,展眉一笑:“刘妈妈快进来,不必拘泥什么。”
刘妈妈环顾了一下屋里的几个丫鬟,一脸得意地笑。把灯笼吹灭了搁在墙角,就进去了。一瞧屋里的摆设,来到长案前连连叹这个玛瑙佛手,赞那个五彩玻璃盒的,一一开了眼界。丁妘一高兴,从妆盒里挑了两粒珍珠赏她,她连忙揣进兜里捂得牢牢地。
底下的丫鬟都捂着嘴偷笑,如春面无表情地冷斥:“还不把东西收拾仔细了?”
刘妈妈闻言赫然一呆,这如春陪嫁以前可不似这般发号施令的人。那当年还是从她手里教出来的丫头,本来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原想是个做事十平八稳的,不会教坏丁妘,便让她一直服侍四小姐。可没想到一转身,人家做了侯爷夫人的陪嫁丫头,土鸡变麻雀也飞上枝头了,那嘴脸可就与在家时完全不一样了。
刘妈妈原来还是高高兴兴地,想丁妘倒不曾忘了她这个当妈**好。可一眼瞧见了如春耳垂上挂的两颗硕大的洁白珍珠,一下子就泄了气。兜里揣的那两粒珍珠也便不是滋味起来……到底孰亲孰远是分明的,如今娘家人才是外人了。想想鼻子里竟酸了一把,悄悄抹泪去了。
丁妘不曾察觉,等丫鬟们都收拾地差不多了,便跟刘妈妈一道,往二太太那里去了。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摆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摆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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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闹地有些晚了,丁妘到了二太太的屋,丁妙已经睡下。母女俩挑灯聊了一阵,见丁妙未睡得安妥,便就此搁下不语,先睡去了。
隔日一早,紫萍已经将各屋的事礼弄得妥妥当当井然有理。二太太也起了个大早,把昨晚上拉来的些贽面礼匀清,该给谁的,都让芳菲记仔细,尤其是紫萍的那份,包地尤其大。
屋里搁了一地的箱笼,紫萍亲自把早饭领到这边,敲了门一瞧,笑起来:“二太太这是作甚?”
二太太正拨算盘计算,愣了一下,脸色绯红一瞬,尴尬不少。咧着嘴把算盘收起来,说道:“姑娘怎么能亲来伺候咱们,你们家太太不打紧么?”本就无意回答紫萍的话。
紫萍心知肚明,跨进门槛不动声色,说道:“太太还没起,奴婢便先过来了,瞧瞧二太太这边要添置什么没有,奴婢即刻吩咐下去也能及早免去不便。”左右望了望,丁妘正在妆台上揉胭脂,她立刻将目光收回来,吩咐丫头们把几人的早饭搁到桌上,“二太太可有什么吩咐?”
二太太眯着眼睛冲芳菲睃了一眼,芳菲点点头,将那几个抬早饭的丫头都招呼了出去,人手一个金边的荷包,内置一两银子地打发了。又进了来,才见二太太已把紫萍拉在一边坐下,便远远地看着,并不接近。
紫萍暗笑,看来这二太太是聪明过了头,殊不知赵大太太心里早就有底。于是一面颇似困惑地看着二太太,一面顺从地坐定。
二太太说了几句场面话,问她道:“姑娘伺候大太太多久了?”
紫萍掩帕笑:“没有来了或是去的,奴婢是家生子儿,可不打一生下来就是大太太的人么?要说多久,那就跟奴婢一个岁数的了。呵呵……”
二太太点点头,她早听丁妘说了,这紫萍可是赵大太太身边的老妈**女儿,来头可不小。眼下在明州,赵大太太的大事小事都得经她的手,没有一件例外的。便又问:“来这里可有念没念家里的父母的?”
紫萍又道:“哪里有不念的,亏得在这里不会待久,再过月余就能回去了。”
二太太不解:“行程如此清楚?”
紫萍笑了笑:“原是受了舒公府老太太的命,咱们太太跟七爷来督工的。呶……就是老祖宗的祠堂,得修葺修葺,这不本来老太太也过来的,可走不动了,就没法子了。这事儿可是圣上亲自点头的,所以初一初二时,大太太便没往宫里去贺朝。”
“贺朝?”二太太愕然。
紫萍见她不明白,便又笑了起来:“这是朝廷的规矩,奴婢也不懂。凡为命妇有品级者,皆要贺朝去的。”
二太太眨了眨眼睛:“这我知道,你们家大太太原是三品的。”
“是正三品。”紫萍道,拿眼瞅了瞅一边正梳妆的丁妘。
二太太心里有数,丁妘的诰封却迟迟不来,大约是因为丁荣海的缘故。她眉头一皱,将话题转开了:“这些咱们也不懂,且不去论它。倒是姑娘你一个人里里外外地打点,并没有个帮衬的人,可是辛苦。”
紫萍叹气:“合该是个劳碌的命,苦不苦的倒没什么,若主子们都开开心心的就好了。说到这个,素日在府里倒是多得侯爷夫人提点,奴婢才能应付得过来。”
二太太眼睛倏地一亮,立马笑吟吟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到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人了,不为侯府难不成还能为娘家人么?呵呵……”边说着,边掏出怀里的一个布包,拿出来时“旮旯”一响,清脆的声音在屋梁间显得清晰无比。
紫萍的脸色显有浮动,目光从布包上移开,嘴角露出一丝笑。
二太太将布包打开,露出一对碧绿通透的包金玉镯,金片上刻着反反复复的图像,看起来似乎是百鸟什么的。紫萍拿眼偷偷瞄了一下,就看出这东西不是俗物,贵在大气。只可惜了,与她万万不相称。她心里嘀咕。
“妘姐儿到底不够老道,哪里有姑娘做事伶俐。姑娘是说碍她在眼前不得不说这些好话,谁想素日里给你添了多少麻烦。不过她一个人也怪是没趣的,也亏姑娘耐心陪陪她,这些姑娘就别推辞了。”二太太道。
紫萍稍稍往另一边挪了挪,低下头道:“奴婢自来循规蹈矩,二太太说的这些自然是奴婢该当做的。全无额外,岂敢要赏。并非推辞,实在是不敢当。”说完就起身,往二太太施了一礼,又径自来到丁妘身后,福身道,“给夫人纳福,昨儿个太太就说了,今儿去南山寺上香,请夫人太太们用过饭便往堂屋去。”
丁妘漠然地扫她一眼,唇边地笑温意全无,慢条斯理地道:“紫萍呐,你是家生子,并不晓得近乡情怯这话。前一阵没到姑苏时,我便说要绕姑苏走,可却去了,越发不可收拾了这份思念之心。在明州这些天,我就在想,若府里也有自家姊妹在就好了。可你你瞧,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是不是?现在我七妹在这里了,我昨晚上睡也睡得格外香。”
紫萍唇角蠕动,想说什么,又没说。
丁妘回过脸兀自照镜,像是不看她,却在镜中将紫萍的脸色都看在眼里。又叹道:“哎……可知好景不长的,不是这家的人,又岂能待得久呢?紫萍,你说是吗?”
紫萍身子颤了下,别过头去未回应。
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