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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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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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系模

    想想就觉得滑稽。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却有这样的怨恨牵扯,这丁八小姐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哦

    轻叹了口气,嘴角又不知不觉凝现出一丝微笑。转身入屋,夏枝正好说歹说地劝春草想开些,桌上摆的都是适才席上不及吃撤下的饭菜,看样子挑选地十分干净。春草气鼓鼓地捋起袖子,一口咬下一块猪脚皮,恶狠狠地道:“下回再让我听到,我定不客气”

    丁姀哑笑,转身又走出了屋子,下了台阶敞步在花坛间。

    此时正值春冬交替,连日来又天朗气清,日光普照,花坛里的玉兰早开出了白里透红的花苞,像一只只合掌的玉佛手似地,再过几日便能吐蕊绽放。矮一些的地兰花托着洁白花瓣鹅黄嫩蕊,透着一股股悠远的清香。翠绿而油亮的修长叶条宛如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三千烦恼丝,让人忍不住想掬上一把,穿过你的发的我的手,沾染着无暇的冷香。

    想到这时,丁姀微微露笑。来到院墙下的一排含笑面前,撷下一朵正开得旺的。这么多花里头,就数含笑的香气最为浓郁最为特殊,偏也只是它最为廉价。

    “八小姐在想什么?”晴儿蓦然出现在身后,吓得她手一抖,那朵含笑便掉入了地兰花丛里。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欢喜的萌芽

    第一百三十七章 欢喜的萌芽

    丁姀略觉得些尴尬,微微笑了笑感到拘束。

    晴儿是个蕙质兰心之人,灵巧的心思早看出来她心怀不安。便手背抵着嘴笑了几声,歉然道:“吓着八小姐了吧?”

    丁姀红脸摇了摇头,平缓的语气温言问道:“淳哥儿睡熟了吗?”

    晴儿颔首,拉她来到花坛边沿,掏出自己的帕子拍去上头的灰尘,又给垫上去,扶她坐下。说道:“这几日是玩累了,所以睡得特别沉。八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去休息一会儿么?四小姐说下午还游园呢,岂不会累着吗?”

    丁姀道:“睡不着。”

    晴儿便也在旁坐下来,巧笑着说道:“那奴婢陪小姐聊会儿天。”

    丁姀愣了愣,方点点头,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涩涩笑着。

    晴儿见样又笑开来:“八小姐觉得明州好么?”

    丁姀脑中寻思了一刻,说道:“都是这四方的天,高高的墙,在哪里不都是一样的么?”

    晴儿讶然:“那南山寺就不一样了吧?”

    丁姀反问:“南山寺有何不同?”

    晴儿哑言,想了想似乎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托着腮帮子把两条腿撑在花坛的石沿上,咕哝道:“八小姐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

    丁姀怔神,不妨她一个丫头竟然会这么说。一时又揣测晴儿是不是个能吐真心话的人,目光里顿时参杂了许多审视的意味,又或者——有警惕。

    她也知道这样不是十分好,可是在这充满变数的地方,她一直找不到强而有力的依附,让自己可以无所顾忌。所以她一直以为把自己像鸡蛋一样用蛋壳包起来,佯装独立才是唯一的出路。所谓的更远的地方在哪里呢?可以延伸到哪里?像梁云凤那样强势地为自己寻一个未来吗?可是之后所有的未知也不是同样充满了不稳定吗?所以有这种想法与没有这种想法的结果都是相同的,她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开拓自己的生活。

    看着双掌,她一瞬间恍惚。

    晴儿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接着问下去。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风过屋瓦微微激起“咝咝咝咝”的声响,仿佛海角天边的箜篌丝音。

    良久,丁姀突然失笑了几声:“晴儿在舒公府里当差几许了?”

    晴儿愣了下,掐着指头算了算:“奴婢六岁随牙婆进了舒公府,一直在七爷屋里当差,这样一算倒也是整十个年头了。”

    也够久了。丁姀抿着唇若有所思,随后又道:“十年红门里的生活,你比我懂得多。我不知道更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我想听你说说看。或许……我会想去。”

    “呃……”晴儿眨了眨眼睛,心头蓦然被一撞,暗道这八小姐不会知道自己的意图了吧?这可不好……自己且还是打住,别再问下去了。她虽人是站在舒季蔷这边的,嘴上说他俩不般配,可心底到底忍不下心,方再来丁姀这里大谈。

    但转念一想自己归根究底卖身的是舒公府,吃的可是老祖宗的馒头老祖宗的饭。这回不光光是赵大太太一个人的主意,早已连盛京的老太太都默许了,万一赵大太太那边真成了的话,可不连舒季蔷的名声都毁了么?她了解舒季蔷,外表温和却是个内心果决执念甚深的人。万一这问出来的结果,是这丁八小姐也有此意,就恐怕成的不是姻缘,而是家丑了

    一面心里已经否决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要促成这桩事都不妥当,且还是暂搁着,等回了盛京再看老太太的明意决断。

    这么盘算时,丁姀似乎已经自混乱里走了出来,兀自撇唇苦笑了下,便恢复了往日的那股子淡然。说道:“不说这个了,凡事都随遇而安的好。”

    晴儿正有此意,便猛点头,心中大吁了口气。

    又听丁姀问:“晴儿认识银莲吗?”

    晴儿怪道:“八小姐怎么有意问起这个人来了?”

    丁姀原想银莲只是在侯府里当差,不曾与舒公府有瓜葛,这一问也只是无心寻求答案的。不妨晴儿却真的知道,于是立马登起了精神:“你认得?”

    晴儿笑道:“怎么不认得,原先在大爷屋里当差的,后来才去的侯府。哎……谁叫自己是让牙婆卖进来的,生来就比不得她们家生子的,来去都这么随意。”

    丁姀却不这么认为,银莲在舒文阳那里当差当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侯府?若是去舒公府里别的地方倒尚可,可是这一调却调去了侯府,这恐怕有些猫腻了吧?

    晴儿见她想得专注,不免心里起疑,问道:“她这个人总是一副,莫非面上有得罪小姐之处?”

    丁姀赶紧摇头,笑着道:“只是几次都是她来传话,便留了印象。我见是个好看的丫头,心想是谁家带来的呢,原来是侯府里当差的。”

    晴儿便也不再追问,起身道:“出来久了,兴许小爷已经醒了也不定,奴婢去瞧瞧。”

    丁姀也起身,捞起那张帕子道:“我叫夏枝洗过了再给姑娘还过来。”

    晴儿点头:“那奴婢就不客气了嗬嗬……”

    两个人各自回了屋,夏枝跟春草已然吃过那四盆八碗,又把桌子收拾干净,提篮放在一边,摊开了针线活。见她回来,夏枝便起身倒了碗茶,问道:“小姐去哪里了?”

    丁姀道:“就在花坛那里坐了坐。”

    夏枝点头,扶她坐下。端起那碗茶就着碗口轻轻拨凉递给丁姀。

    丁姀接过茶喝了一口,想起晴儿的帕子,便自袖囊里拿出来,道:“这是晴儿的,你给洗了弄干再还过去。”

    夏枝眉头一蹙,一句话蓦然蹦出嘴,惊道:“晴儿跟小姐说了些什么?”

    见她那惊诧的模样,丁姀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莫非适才在花坛那里,晴儿是专程去找她的?可是她似乎并未多说了什么话呀若除却那句似探似寻的问,其他便就只有关于银莲的了。她怔怔看着夏枝,细眉紧拢,知道夏枝定又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夏枝被看得立马将头扭了过去,收身要推开。

    “夏枝……”丁姀出声唤住她。

    夏枝身子一抖,低着头转过脸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丁姀蠕唇,欲张口问,又似乎不知从何问起。终于是无言地又将目光别开了去,淡道:“没什么,你去吧……”

    夏枝紧起的胸膛悄悄地松弛了,暗道也不知道晴儿跟丁姀说了什么,可千万别似在南山寺那晚上一样胡说八道那些。她且管不了那是真是假,总归小心谨慎是错不了的。甭说丁姀是怎么看待舒季蔷的,就说舒公府里那般复杂的人员关系,浓厚的贵胄背景,也不是她们这种生来就简简单单的人家能够驾驭得了的。何况丁姀也曾三番四次地与她说起过,她并无心向往富贵地位,只想平平淡淡过活而已。故而她便笃死也不说那夜的事了。

    她见丁姀松口,便立马拿着帕子出了屋,想去淳哥儿那里找晴儿。

    可才出了屋,就见紫萍轻手轻脚地打那里出来,怀里抱着一团锦被,往四处张望了几眼便快步出了院门。

    她大为诧异,就躲在廊下柱子后头,紧紧盯着紫萍的背影消失,喉咙里蓦然似被箍上了一条胳膊似地难受。又想想究竟要不要去找晴儿谈谈此事,正踟蹰犹豫间,见晴儿一只手拎出一条小胡床,往门前一搁,开始坐下来看书了。

    夏枝心里权衡了遍,便还是从夹弄的侧门里去水井边洗了帕子,然后才出来往晴儿过去:“姑娘好兴致,竟在这里看起了书了。”

    晴儿头一抬,阳光正是热烈,脑袋里一混,只见是个大大的暗影罩在自己眼跟前,一时有点纳闷。看了半晌才渐渐恢复视觉,知是夏枝。于是利落地起身,道:“不过是趁小爷不在偷个闲,你呢?”

    夏枝摊开自己的手掌,说道:“正给你洗了帕子呢。”

    晴儿一听就有些不好意思:“八小姐还真叫你给洗了呀?哎呀……都是我这破嘴。”

    夏枝笑了笑:“小爷不在么?”

    晴儿点头:“让紫萍给抱去四小姐那里了,说是自有人会照顾妥当,我便放心不跟过去了。”

    “红线竟不跟你一起?”

    “她呀……在七爷那里,不是还有你们丁大爷么,也得有个贴心的人伺候。”

    夏枝见人都不在,便大大放心。一把挽住晴儿的胳膊,一下子将说话的声音压地分外地低,问道:“晴儿姑娘,你且跟我说老实话,没对我家小姐提到七爷什么吧?”

    晴儿似懵懵然地一愣:“在八小姐面前提七爷做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夏枝便能松口气了,笑着摇头:“没……没什么……不过是心血来潮问一问罢了。”

    晴儿自然心如明镜,只是装糊涂而已。眼一闭就笑得“咯咯咯”响,说道:“你还记着我那玩笑话呢?哈哈哈……真是个老实的丫头,那哪里能当什么真?我这人自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说了之后便不记她了。人家知道我这个性的便一笑了之了,不知道我这个性的,就像夏枝姑娘你一样,还真较起真来了呢”说着就只管捂着嘴笑,一面偷偷打量夏枝的表情。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舒文阳的信

    第一百三十八章 舒文阳的信

    夏枝脸上不尴不尬的,把鬓角的发丝勾到耳后,说道:“小姐的事情自是当了真的。不过你既然说了是玩笑话,我且也不记它了,自然不再提它。”

    “嗬嗬嗬嗬……”晴儿伸出手戳了她一下脑门,唇红齿白春日阳光下笑得格外爽快。

    夏枝也低低笑了几声,方安下心。又想起适才紫萍抱出去的那团锦被,原来里头裹着的是淳哥儿。于是有些好奇,要问,可旋即又止住了。即便是这晴儿待她们实诚,也并非是可以随便挖心掏肺的。看紫萍是偷偷摸摸出的院子,似乎还对她们甚为顾虑,看样子是不想丁姀知道。所以自己还是不问的好,一个晴儿未必知道,知道了也未必说,另一个便是不想多管别人家的闲事,舔着脸去讨人嫌。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晴儿渐渐收住笑:“姑娘还有什么顾虑?”

    夏枝张了张嘴,豁然笑弯了眼睛,说道:“适才才想到的,那帕子让我搁井边晾着。早知道你在这里,我便直接挂到那里树枝上去了。等干了,你自己揣回去得了。”

    晴儿叉起腰:“好呀,倒使起懒来了,我偏要你收了给我。嗬嗬……看你能奈我何”

    夏枝失笑:“依你,待干了奴婢亲收过来还你。”

    两个人便都笑开了。刹那,晴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忙收住笑抓住夏枝的胳膊,小声问道:“适才是不是银莲来过?”

    夏枝这才想起那银莲的怪异举止,也恢复正经态度,问道:“姑娘怎么知道的?”

    晴儿点点头:“是你们小姐提起的。适才我不敢说,怕八小姐她误会,这会儿我且告诉你,以后你们若要再见了那银莲,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夏枝心里讶然,心道银莲不是紫萍的表妹么?照道理这晴儿也该十分礼待才是,何故要这么提醒她们呢?不觉就问了:“姑娘何出此话,莫不是那银莲有啐人的怪癖不成?”

    “她说你们了?”晴儿警觉,暗道这银莲可真是会钻牛角尖,赵大太太并未发话,她却已经先收到消息了。不过照此看,怕是已经定下了。这么想,自己将舒季蔷跟丁姀阻挡下来倒是十分恰时的了。

    夏枝倒不想在人背后嚼舌根说银莲什么,于是只笑了笑:“这倒没有。你怎么这么问呢?”

    晴儿摆摆手:“只你一人知道便好,倘若她真冲撞到八小姐,你也别跟她客气。虽说是四小姐的人,可到底还是从舒公府走出去的,祖根还在老太太那里。四小姐也是明事理的人,何况……她也不是不知道银莲的为人。将她按在侯府,不过是看在紫萍一家的面子上,并非真正欢喜她才从舒公府要过去的。”

    夏枝微愕:“银莲本是在舒公府的么?”丁姀不曾与她提起过,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一惊,似乎有了点不好的预感。银莲端是不会无缘无故就跟她们犯冲的,这之间肯定是晴儿有事相瞒。亦或者是主人家都是知道真相的,偏她们这些前来走访的客人被统统蒙在鼓里。她顿时绞紧了袖子里的手,脸上情绪起伏不定。

    晴儿暗暗打嘴,话该点到为止,她可是一时多舌了。也怪那银莲,都已经去侯府这么久了,还是一根筋地不肯干休。可千万别坏了赵大太太的事体,不然她可也担当不起。她便顺着夏枝的话,将告诉丁姀的话照样叙述了一遍。只说银莲在舒公府时手脚不甚干净,老太太嫌厌,又想是紫萍的亲戚,按去侯府里倒可行,于是就为这个缘故去的。

    夏枝不是呆子,哪里看不出来晴儿是在搪塞自己。偏她是个老实人,见人家不说自然是有苦衷的。大家都是为奴为婢,有些话是不该当他人的面说,于是也不强求再问下去。听了这些倒也够了,横竖只要那银莲不在她们跟前出现就罢。

    “啪”地一声轻叩,白子落盘。这厢舒季蔷正与丁凤寅在院子里的棋桌上对弈。两个人都是翩翩君子儒雅温和,胜负是其次,胜在养性。故而对棋盘的优劣形势不甚在意,反而时常眼波交流,揣度各自的心事。

    红线抱着一个翠绿晶莹的玉酒壶站在桌旁,谁吃了对方的子,谁便能喝到一盏御窖百花酿。要说谁能在棋桌上吃子能讨得些便宜的,就只有这口好酒了。

    但是这局,却迟迟没人下狠手,洋洋洒洒落了大半棋面,就是无人少子。红线也看不大懂,况当春日头暖洋洋的,不觉就靠在身后的梨树上打起了盹儿。

    舒季蔷长长地凤眸瞥了瞥这丫头,笑着揶揄:“丫头,你的口水也别掉进我的好酒里头去咯”

    红线猛一惊,吓得立马挺直身板把酒壶抱得端端正正地。打开壶盖来嗅了嗅,跺脚嗔道:“七爷你又糊弄奴婢,奴婢不干了。”说着就把酒壶搁到桌子上,挤着眼睛道,“你们谁爱喝便拿去喝……我不管了”

    舒季蔷朗笑,大手按在壶盖上,道:“你去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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