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箫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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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叙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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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双桥开着车子从高速公路拐进泥泞的拨云山土道,一步三摇地开过来,却正好看见了从远处走过来的司东陆、司耘和叶正然。廖玉骂了声“这个杂种”,没等陈双桥把车停稳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陈双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拉住廖玉了,他大喊一声“廖玉”,猛刹住车,打开车门也冲了过去。
  叶正然并没注意开进来的车子,更没注意廖玉从车上冲了下来,他正低头看着司耘的脚提示着司耘“小心”,却听到司东陆“哎——”的一声,突然把司耘猛地拉向一边,司耘的手臂正挽着叶正然的胳膊,没来得及松手,拉得叶正然身体歪斜……
  廖玉猛扑上来,一下子把叶正然冲倒,司耘腿脚不稳也跟着摔倒在地,把司东陆拉了个趔趄。叶正然从地上爬起,刚刚双手扶地要站起来,便迎来了廖玉两个毫不客气的嘴巴,这两嘴巴又准又狠,再次把叶正然抽得坐在了地上。司耘已经爬起来挣脱了司东陆的手,忘记了脚上的伤,两步上前拦住廖玉,被廖玉一把推开,这一推激怒了司耘,她再次上前,伸左手抓住廖玉的衣服往自己身前一拉,右手从下往上打出一拳,正中廖玉的下巴,廖玉被这一拳打得退出去好几步,大叫一声要再扑上来,却被陈双桥紧紧拉住……
  裘老先生那边的评书讲的正火:
  ……
  叶青回头一看,段彩已经把腰间的那把镶金的九寸短刀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腕子上那串血红玛瑙就像鲜血一样颤抖。段彩泪流不止,手中钢刀就在女人的脖子上抖动,小娃娃早已和段彩熟悉,并不认得亲娘,只对着段彩大叫“妈妈”!
  段彩声音哽咽,叶青,想不到你出手这般狠毒,你我夫妻一场,你竟然是在骗我,我今天要杀了这个淫妇,再杀了你这个负心人,我让你们到阎王那里成双成对!
  段彩膀上用劲正要下手,却听得树林中一声呼哨,身后一阵冷风,那声呼哨还没等消失,段彩感觉手腕一抖,一股力量正击中她手中刀柄,那口刀不听使唤,嗖的一声飞出一丈开外,当啷落地。
  拨云手!这段彩武艺高强,却不得不佩服这招拨云手,这可是正宗的拨云手!身后树林距离自己至少有三十几步,只有正宗的拨云手才有这样精准的功夫!这是何方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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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三章(11)
廖玉在陈双桥怀里转过身,双手猛推陈双桥的肩膀,一下子把陈双桥推开。廖玉也不管不顾陈双桥,转身又冲向司耘,司耘已经把司东陆推开,站在地上拉好了架势,顺着廖玉扑过来的劲头向右一拨,右膝盖猛地抬起,重重地击在廖玉的胸口,这时叶正然已经喊出“别打,她是我太太!”但司耘的一膝已经落到了实处……
  这一下子廖玉吃不消了,她捂住胸口一阵猛咳,咳着咳着蹲下身子,眼睛狠狠瞪住司耘。司耘也收住手脚,看着站起来的叶正然。叶正然走几步去扶廖玉,廖玉正好看见了司耘头天在溶洞里印在叶正然衣服上的口红印,这一发现让她更加愤怒,一巴掌抽了过去,这一次叶正然有所防备,躲了过去,同时也抓住了廖玉的手。
  你给我放开!廖玉喊道。
  她是你太太?司耘问道。
  是,至少现在还是!但就快不是了!你可以拿去了!廖玉冲着司耘啐了一口,她的嘴里已经出了血。
  你说什么啊!廖玉,你误会了!叶正然说。
  我误会了吗?那是不是拨云山的人都跟我一样误会了?是不是呈州人也跟我一样都误会了?廖玉冲叶正然喊叫。
  你说什么呢!我是说你误会了,这是司耘,是司副市长的女儿!叶正然加重了语气。
  是哦,谁不知道她是司副市长的女儿?全山的人都知道了,全呈州的人都知道副市长的女儿来拨云山会你这个有妇之夫了!廖玉继续喊道。
  你给我闭嘴!司耘又要挣脱司东陆,被司东陆死死拉住。
  你误会了,我女儿不是来拨云山会叶正然的。司东陆说。
  不是吗?你这个当官的爸爸也在为女儿辩解了?你不会忘记早晨发生的事情吧?他们被救上来的时候,你就在场啊!廖玉把矛头转向司东陆。
  这突然发生的冲突,许芳苑和樊小刚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启动了车子,正等着叶正然过来坐他们的车回去。陈双桥开着廖玉的车子在他们的车前猛然刹车,把他们吓了一跳,等廖玉从车上扑下来,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满身泥水的车子是廖玉的那辆。许芳苑哎呀一声说声“不好”,开车门要出去,却因为身体笨重不能马上下车。樊小刚连忙开门跑到许芳苑的车门前要去搀扶,被许芳苑一把推开:
  你来扶我干吗?快去把他们分开啊!
  樊小刚跑过去站在廖玉和司耘中间,许芳苑也三两步急急的过来拉住了廖玉。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许芳苑和樊小刚把几个人分开,推向各自的车子。
  裘老先生说书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向叶正然他们张望,正在收拾倒塌房屋的武警战士和一些当地人也看到了刚才的冲突,有人开始往这里跑。老先生专心说书,并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手纸扇一手醒木说得火热,麦克风把老人家的故事传出去,慷慨激昂,惊心动魄。
  ……
  段彩两眼含泪,嘴唇颤抖,面对十年前的恋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说不好是喜是悲,心里五味翻腾!段彩上前抚摸那只断臂,心如刀割。兄长段云星残暴成性,不知摧残了多少良家百姓,占山二十多年,烧杀抢掠,作恶多端,段彩近几年不停劝阻,要段云星弃恶从善,改邪归正,段云星也稍稍收敛一二,当年拨云山发了洪水,山体塌方,伤及山下躲灾的百姓无数,是段彩再三劝段云星下山放粮救人,不得杀伤任何百姓,以求慢慢扶正拨云山恶名。可那段云星久病难医,行善也就三天热血,过后仍然无恶不作。段彩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今日叶青废了段云星,段彩心中百感交集,一面是骨肉同胞却恶贯满盈,一面是现在的夫君却亲手废了她的兄长,她要杀叶青救出的女人,这女人却是被段云星掠上山寨饱受蹂躏的受苦人,但自己的夫君为了这个女人竟然义无返顾背叛了自己!段彩那拿刀的手颤颤巍巍,段彩的心中犹犹豫豫,若不是独臂护卫一掌击落钢刀,段彩怕是要煎熬得发疯了,可这独臂护卫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喜也不是悲也不是,想起了十年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疼爱,想起了这个男人为自己被段云星斩断了手臂,想起了叶青和自己的新婚,想起了自己对叶青的爱情……那小娃娃不认得自己的亲娘,只把段彩当成了亲娘,娃娃大叫一声“妈妈”扑向段彩,顿时,那个女人痛哭不止,段彩也双膝扑通一声跪落尘埃,哇的一声哭喊,那叫撕心——裂肺!
  

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三章(12)
廖玉吐了吐嘴里的血水,打开车门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位,陈双桥上去拉她没拉下来,叶正然刚要打开后门,廖玉便开足马力把车子开了出去,她在前面的空地一百八十度调转车头,对准了奔向高速公路的方向噌的一下急驶而过,泥水溅得叶正然和陈双桥满身满脸。
  司耘悻悻地走到叶正然面前拉了拉他的胳膊,声音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便随着司东陆上了警车。司东陆询问叶正然和陈双桥是不是一起坐警车回去,叶正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坐许芳苑和樊小刚的车,便拉着陈双桥一起打开宝马车的后门,坐了上去。
  警车开动的时候,樊小刚也把宝马车开动。但警车走了好远,也不见樊小刚的车子跟上。司耘从车后窗看后面的车,泥水模糊了窗玻璃,看也看不清。司东陆说,许芳苑怀孕了,那车子不可能开快,我们先走就是。
  樊小刚的车子晃了几晃只开出了十几米就停住了。许芳苑肚子一阵疼痛,疼得脸色惨白,疼得额头冷汗淋淋,吓得樊小刚手足无措。叶正然说,不能走了,来抢险的医疗队也许能给她看看,我们不能就这么颠簸着一直开回呈州,先在这里看看才是。
  三个男人扶着痛苦不堪的许芳苑走进医疗队的帐篷,帐篷里的两个医生顿时忙得不可开交。
  医生说,许芳苑动了胎气。
  医生说,这里没有任何保胎的药,也不提倡许芳苑吃什么止痛的药,只是责令她躺在床上休息,说现在动不得。
  医生说,去弄些热乎的汤或者粥,喝了吃了,让她睡一觉,你们几个先别急着回去了。
  樊小刚连连点头谢谢医生,又去安慰许芳苑安心睡着,就忙不迭地出去找汤。叶正然跑过去找客栈的老板,客栈便安排食堂为许芳苑做汤做粥。
  樊小刚守在许芳苑的床前,叶正然和陈双桥在帐篷外找了凳子坐下。陈双桥拿出烟给叶正然,叶正然点着猛吸一口,连咳几声,呛出了眼泪。
  怎么回事?陈双桥问。
  是廖玉误会了。叶正然说。
  来龙去脉给我讲讲。陈双桥说。
  很简单的来龙去脉。我来拨云山散心,司耘也来拨云山,我们结伴去山上,赶上暴雨塌方天塌地陷的,我们差一点遇难了,被救了。就这些。叶正然说。
  我是说你来拨云山的目的。陈双桥说。
  没什么目的,先是来散心的,我和廖玉在家总是被她怀疑,我出来解解闷。到了拨云山,从讲评书的老先生那里得到点启示,我写了不少关于拨云山的传说。叶正然说。
  你什么时候认识副市长的女儿的?陈双桥问。
  就来拨云山认识的,她和我住在同一个客栈里。叶正然说。
  正然,你诚实点。陈双桥说。
  老陈,我很诚实。叶正然说。
  连呈州都知道了,司东陆的女儿跑到拨云山和一个有妇之夫相会,你怎么还说你们刚认识!陈双桥说。
  我们是刚认识的!她来拨云山要相会的不是我啊!叶正然说。
  正然,做人要厚道!陈双桥说。
  对的老陈,做人要厚道。司耘来拨云山等一个男人,确有其事,那个男人确实是个有妇之夫,那人在外地,司耘这是爱上了人家,一厢情愿在这里等着要见他,要等一个月呢。但那个男人不是我啊!我说了你们都误会了,全都误会了,我想这个事情需要司耘本人来说,也许司东陆来说更好些。叶正然说。
  陈双桥扔掉烟头,愣愣地看着叶正然。叶正然的眼睛并不躲闪,没有藏着什么。陈双桥暂时弄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他只看着叶正然,看了好几秒钟。
  完蛋了,别人误会倒不碍事,廖玉那里,不得了了,你这搞什么搞嘛!陈双桥说。
  我没搞什么!司耘十七岁,这女娃娃性情不同于我们这代人,开放的很,也率性的很,想爱就爱想恨就恨的那种,她说感激我在溶洞里找水给她喝,感激我救了她,就上来亲我,我有什么办法!叶正然说。
  

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三章(13)
就这一亲嘴,差点毁了廖玉啊,她熬了一夜,又受了你们亲嘴的刺激,就在高速路上逆行,撞坏了收费站的栏杆,人差点把命丢了!陈双桥说。
  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啊!你快打个电话给她,快啊!她又跑高速路上了!叶正然急得站了起来。
  陈双桥开始拨廖玉的手机,廖玉那边却关机。叶正然跑进帐篷找樊小刚,商量着用他的车去追廖玉,樊小刚听到后马上拿出钥匙递给叶正然,叶正然拉起陈双桥就向宝马车那里跑,刚刚跑到车前却一阵眩晕,直挺挺摔倒在地。陈双桥哎呀一声,连忙去拉叶正然,却见叶正然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色白得就像一张蜡纸。他拍了叶正然的脸连连喊叫,叶正然却怎么也不能醒来。陈双桥架住叶正然的腋下往回拖,拖到医疗队的帐篷门口,已经累得他气喘吁吁。
  樊小刚!小刚!
  樊小刚听到喊声和两个医生一起跑出门外,赶紧把叶正然拖进帐篷里,抬到了另一张床上。许芳苑看见叶正然被抬进来,挣扎着要坐起来,起了几起,腹中一阵绞痛,她闭上眼睛又躺在那里。
  陈双桥放下叶正然,询问了一下医生,医生说“别担心没什么事他太虚弱了”,就取了器械准备给叶正然输液。陈双桥也顾不得想许多,他拿了樊小刚的车钥匙走出帐篷,做了几次深呼吸,跑向宝马车。
  陈双桥一踩油门,宝马车轰然一动,奔向高速公路。
  廖玉把车子开得飞快,继续在高速公路上逆行。白天高速公路上的车辆不比清晨,一辆接着一辆,每辆车都远远的就开始躲避廖玉的车,汽笛响成一片。廖玉并不躲闪,贴着护栏一直向呈州方向飞奔。不多时,廖玉的视线里已经有两辆警车逼过来,堵截廖玉。
  廖玉把车子猛然刹住,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警车一会,脸上突然露出冷笑。她调转车头,原路返回,警车追随上来,不停地用喇叭警告。捷达车并不减速,反而越开越快,再次拐向拨云山路口,再次冲进泥泞,溅起的泥水喷在后面的警车上。廖玉脸上的冷笑慢慢变成了杀气,她在拨云山下找到了叶正然的帐篷,咬着牙把油门踩到底,直冲过去……
  叶正然瞪大眼睛猛坐起来,床被压得嘎吱一声,输液瓶架差点被拉倒。坐在许芳苑床边的樊小刚手疾眼快,一步上前扶住了瓶架。
  你怎么了?快躺下。樊小刚问。
  噩梦。叶正然说。
  叶正然的额头全是冷汗,脸色惨白。
  帐篷里又加了一张行军床,裘老先生躺在那里。叶正然问樊小刚裘老先生怎么了,樊小刚说,老人家年岁大了,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又是上山又是讲评书,书馆也没了,游客也走了,老先生刚才又去书馆那堆废墟找,找到了一个书馆里的马灯,被砸碎了,他看着看着就晕倒了。上火了,身体不支了。
  叶正然看着裘老先生睡着,就没再打扰。他慢慢躺下,盯着帐篷顶,两眼无神。他自言自语,上火了,上火了。
  叶正然的确是上了心火。他胸口闷得厉害,感觉呼吸不畅通,眼睛火烧火燎,嘴唇干裂,口中苦涩。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瘦了一圈,胡须长出很多。
  帐篷里这时很安静。裘老先生睡着,许芳苑睡着,樊小刚出去了,医生也没在。三个人的床边都挂着输液瓶,药液滴得不紧不慢,各自有各自的节奏。叶正然睡不着,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有几个影像来去来回:廖玉扑上来把他撞倒;司耘毫不留情的一拳一腿;许芳苑挺着肚子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份惊慌;司耘的亲吻;溶洞里的阴暗;溶洞里滴水的声音;溶洞里司耘的高烧;他抱着司耘说不出话来那等死的感觉……
  人死如灯灭。溶洞里的油灯最后全部灭了,木架子也成了灰烬。那一刻真的有等死的感觉,叶正然虽然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和司耘能死在那里,但他自己知道那一刻就是在等死,信心只是信心,死神消耗着时间慢慢靠近的时候,不在乎人的信心。
  

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三章(14)
司耘那时嘶哑着嗓子问叶正然说,叶老师我们这样死了,是不是很酷。叶正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司耘喝了叶正然从溶洞深处打来的水,昏沉中通身是汗,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她断断续续说着一些叶正然听不明白的话,说的声音很小,却带了很多脏字。司耘说,我真他妈酷,想爱就爱,放弃这么多,操!学校也不去了,妈的爹妈也不要了,就为他,操他妈,不为他,我能死在这里?我这是神经病,我操!男人!有什么啊?我爱什么啊?叶老师你抱我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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