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森没有喝酒,却浅浅抿了一口茶,把自己做的二个梦,细说了一遍,末了说:“我几乎灰了心,要不是那条蛇咬醒我,我还不知做什么噩梦呢!”
佛心眼中一亮,说:“你真的梦见蛇了,那条蛇还是中间挡道?”
“没有错,毒蛇挡道呵!”建森泪水汪汪,说:“若真是夫人生了一个女婴,我吴家要建造皇宫的梦想,兴许从此就灭了。”悲怆中拿错了杯子,一口酒下肚,竟然呛得说不出话来。
14 指腹做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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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在打禅语,可有一点很明白,赌自己生男丁。建森很感动,端起酒杯,说:“只要是生个儿子,不要说算一股,就是十股八股那又怎么样?”仰脖喝了杯中酒。
姚茫微微一笑,说:“若是吴爷生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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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茫听得很细致,听了之后也很感动。这是匠人的痴呆,也是一种执着。难能可贵的是,他有自知之明,能看到自己的短处,喻为从井里走出来,看到了建造皇宫的艰巨性。
开国那一年,姚茫在朝任重职,朱元璋找到他,说,我想把集庆路改成应天府。
他说,当然好,顺应天意,灭元立明,就是天意。
朱元璋说,我想把国都定在应天府,你意下如何?
他说,不行,还是在大都吧!
朱元璋说,怎么啦?
他说,元朝大都皇宫损坏不大,修复之后仍然壮丽巍峨,仍然盛极前朝几个皇宫。
朱元璋说,我朱家有个名言,被人玩过的宁弃不留。
他说,是,宁弃不留。可是要重建一个皇宫,劳民伤财。而开国之年,重要的是重建因战争而被破坏的家园,扶苏百姓良田和小农经济。
朱元璋一言不发走了。可在第二天上朝时,他颁旨:命刘基等卜地,燕雀湖乃风水宝地,钟阜龙蟠,帝王之宅,填湖改筑新城。
他想,这是自己被赶下台的第一个讯号。
结果工部纠集民工二十万,耗时一年,除了木匠,还有石匠、画匠、窑匠、雕匠,以及交叉的综合工序和工艺的人才共三万余人。也许,这正是吴建森所说的艰巨性。
突然,姚茫心一动,你朱家父子不是说要找接班人吗?我权当你们的话不是戏言,我何不找一个能胜任这一“艰巨性”的能人?咱有的是时间,要找这样的天才,的确是大海捞针,若是培养一个能人,完全能做到,锲而不舍,金石让开。
想到这里,他猛抽一口酒,不由呛得咳嗽几声。
佛心何等人精,岂有不知道他的心事?眼睛一转,计上心头,端起酒杯,说:“姚爷。咱俩打一个,煮酒育英雄。”
好一个“育英雄”,自己那点心事,居然能被他看出来,真是眼毒啊!他端起酒杯,说:“你的赌注?”
“吴兄刚才梦见毒蛇挡道,其实是大吉。喏,周公解梦中曰:梦见蛇虎者主宝贵、梦见蛇当道者大吉。”佛心端了酒杯,撞了他的酒杯,说:“所以,我敢与你赌,吴兄生下的一定是男丁。”
姚茫说:“我留下一笔银子,你在火神庙旁边盖上一间四户小宅。”
佛心说:“你住?”
姚茫说:“我不能住吗?当然,留出一半做高级学堂。”
佛心说:“育英雄?”
姚茫说:“在四合院旁边,再圈一百亩地。”
佛心不明意图了,却对建森说:“怎么样,你也算上一股份?”
看似在打禅语,可有一点很明白,赌自己生男丁。建森很感动,端起酒杯,说:“只要是生个儿子,不要说算一股,就是十股八股那又怎么样?”仰脖喝了杯中酒。
姚茫微微一笑,说:“若是吴爷生了一个……”
15 身孕龙凤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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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心站起来摁他坐下,说:“我昨天看了八娘的面相,拾到冬梅时,她离我很近,我也听到了她的气息,因此我断定她腹内所怀是双胞胎,一龙一凤。既然是这样的结果,你说一说,我这条款还……霸王吗?”
姚茫没有站起身,先是惊心动魄,后是感慨万端,脸上却泛上几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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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心用手止住了他的话,接腔说:“正好和你夫人肚子里的男丁……儿女夫妻。”
姚茫一听站了起来,手中酒杯的酒洒落在桌,难以置信说:“八娘腹内是男丁?”不等佛心回答,就把御医会诊的结果说了出来,末了说,“哈哈哈,若是我家八娘真如你所测,我姚某中年得子,也算是圆了我一梦啊!”
正欲坐下,哪知佛心又说了一句,“若是生了一个女孩,正好与吴兄结成儿女亲家。”姚茫身子僵硬了,这不是在戏弄人吗?无论生男或生女,都好像铁定要卖给吴家似的?他脸上挂不住了,几分愠恼说,“这赌注未免……太霸王了吧?”
佛心站起来摁他坐下,说:“我昨天看了八娘的面相,拾到冬梅时,她离我很近,我也听到了她的气息,因此我断定她腹内所怀是双胞胎,一龙一凤。既然是这样的结果,你说一说,我这条款还……霸王吗?”
姚茫没有站起身,先是惊心动魄,后是感慨万端,脸上却泛上几丝苦笑,说:“大师,真是如此,岂不说结成儿女亲家,就是要我的一条命,也算是我姚某人对苍天的感恩图报。”连喝了二杯酒。
喝了三成的酒,几个人的心就近了七成。
建森心有愁云,又不胜酒力,几杯之后就伏桌而睡。佛心叫丫环搀扶他离席而去,欲举杯示意再喝下去,姚茫说:“请大师先给八娘号脉,咱们再来一醉方休。”
佛心摇头说:“此刻号脉还太早。”
姚茫顿时明白了,只等吴孟氏生出一个男丁了,他再给八娘号脉,自己才相信他的话可信。
雨下了三天没有中断过,雨下了三天也没有减弱过,电闪雷鸣一直与雨线相伴。
眼看就要到了佛心说的第三天时辰来临,建森三人和八娘早早聚集在客厅里,可谁也说不出一句话,雨水成了灾,吴孟氏仍在受着难产的折磨。
暴雨下久了就是灾。吴庄村一带的住户,有一半的房屋被雨浇垮淋塌。建森的房子在关键时刻显示了他木匠的功力,房子不但没有受损,甚至连漏雨的迹象也不曾有过。他腾出另外一间四户院,收容无家可归的灾民,供他们住和吃,并许诺,一旦天晴,给他们修复房子。
内室里时不时传来隐隐的痛苦呻吟声,看到在屋子里转圈的建森,佛心叹息了一声:“女人真是不易啊,要想无后为大,就得先过这一道槛。”似乎在劝慰建森,也似乎提前给八娘打招呼。
八娘心情特好,脸上一直红晕不褪色,兴许是姚茫说她怀了一龙一凤,她比三个男人来的还要早,心比三个男人还急。她时不时用脸蹭着冬梅的嫩脸,时不时焦躁地瞅着室内。只要验证吴孟氏生的是男孩,那么她焦躁的心才能平复下来。
建森当然能听懂佛心的劝慰。他点了点头,紧握双拳,心如擂鼓一般“怦怦”直跳。时间一分分在消失,天色渐渐在发亮。内室里只有吴孟氏一声高过一声的哼吟,和二个产婆紧张的说话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6 似吴牛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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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森再瞅向天井口,见天际的云彩像一块巨石突兀,形似卧牛,昂首仰望天际,双角拱曲脑后,形象逼真,就下意识说:“吴牛喘月!”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吴老爷是不是喜过头了,莫明其妙嘣出这四个字来,吴牛,多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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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孟氏呼喊声徒然增大了。建森手心攥出了汗水,几次欲要冲进去室内,但都被几个丫环堵在房门外。她们异口同声道:“产婆们说了,男人不宜进去,请老爷止步,”
建森冲到窗户底下,颤声呼道:“夫人,你不要怕,我在替你分忧,佛心大师也在这儿,他说,还有一根香的功夫,你们母子俩就平安无恙!”
八娘把目光朝向佛心,好像在问,还有一柱香吗?
佛心不言声,走到厅上方的长案桌上,点燃了三柱香,插在鼎炉里,双手合十,诵道:“阿弥陀佛!”
内室传来了吴孟氏的隐隐约约的声音:“老爷……你放心,我很痛,但我更……有乐趣。哎哟……我的妈……”
“夫人!”建森面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憋了好半天,才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房门上,“快开门,咱不要这孩子,还不成吗?!”
门一下就开了一条缝,缝里闪出一张橘皮老妪的脸:“水,一盆温热水。”
早备好的温水送进去了,建森用半个身子硬顶了门欲要冲进去,却被佛心叫住:“吴兄,来坐下吧,咱们给孩子起个名吧!”
门合上了,建森只好折身坐回到桌上前,举手晃了晃,丫环端出茶盘放在桌子,里面放有笔墨和红纸。
建森对姚茫说:“请姚爷赐教。”
佛心生怕姚茫听不懂,一旁说:“鲁地这一带给孩子起名,要写在红纸上,横幅式贴,将来贴在客厅东墙上。乳名要在正中,大字。字号要写在右下角,小字。然后是年庚寿辰。也是小字。”
姚茫明白了,却面有难色,说:“字号一般都是老师所起,这……”
他之所以为难,因为习惯上幼时命名,成年取字,字和名有意义上的联系。字,是为了便于他人称谓,对平辈或尊辈称字出于礼貌和尊敬。号,又叫别号、表号。名、字与号的根本区别是:前者由父亲或尊长取定,后者由自己取定。号,一般只用于自称,以显示某种志趣或抒发某种情感;对人称号也是一种敬称。
“请姚爷不拘习惯。”建森说,“你们两位既来到我府上,本是一种缘分。这孩子生下时有你们相伴,耳濡目染,意味着你们就是他未来的老师。为一碗水端平,你们各起一个字,合起来就是他的字号。”
佛心半目微闭,说:“思!”
姚茫略作思忖,说:“远!”
建森说:“思——远。”这时天色突然放亮,他心一动,走到天井下,向天上望子成望去,只见天际已有阳光,一抹云彩徐徐掠过。
“哇”地一声,一个婴儿的哭啼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
“是男孩,我家奶奶生了个……小少爷!”候在门的小丫环撞撞跌跌跑到天井跟前说。
那三柱香果真灰尽。一屋子的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喜气洋洋地互相拜贺起来。
建森再瞅向天井口,见天际的云彩像一块巨石突兀,形似卧牛,昂首仰望天际,双角拱曲脑后,形象逼真,就下意识说:“吴牛喘月!”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吴老爷是不是喜过头了,莫明其妙嘣出这四个字来,吴牛,多难听?
17 逢水浇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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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生婆说:“可不,夫人说,这生的什么东西?我说,你生的是天上的星,逢水浇星,才能发达!”
建森听了大为受用,吴牛不是喘月,而是伴月。于是他对丫环说:“给麽麽赏银十两!”突听佛心说,这乳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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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娘在江南呆的时间长,知道水牛多生长在长江、淮河一带,古代这个地方叫做吴,所以那里的牛就叫做吴牛。水牛很怕热,喜欢泡在凉快的水里,它只要一看到太阳,就会全身发热,喘个不停。有一次,水牛看见月亮,误以为是太阳,便吓得大大的喘起气来。“吴牛喘月”就是这样来的。
然而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口?难道他希望这孩子生下来胆小怕事,见谁怕谁,那这孩子还有什么用?小来不动,长大无用,这是句俗语。
佛心心里也暗自思忖,吴兄也真是的,这吴牛喘月怎么用到孩子的起名上?
在晋国初期,官至尚书令的满奋,有一次去见晋武帝。晋武帝接待他,叫他靠北窗坐下。北窗口立着一面琉璃屏风,看上去好像只有一个挡不了风的空架子。满奋向来有怕风的毛病,因此不敢坐到北窗那边去,但是皇帝让他坐,又不能不坐,这就进退两难,一时不知怎样才好。晋武帝知道他有怕风的毛病,见他这样,料到他没有认出屏风上的琉璃,于是指指琉璃屏风,笑了起来。这时,满奋才发现自己闹了笑话。他一边走向北窗的座位,一边自我解嘲,笑道:“臣犹如吴牛,见月而喘。”
“好!”姚茫突然打破众人遐思,高叫一声,“通灵犀!唐代李商隐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神州异物志》亦说,犀有神异,表灵以角,因曰灵犀。”提笔醮饱墨汁,深呼一口气,行云流水写了下去。
而另一边,八娘问刚走出来的接生婆:“这孩子怎么不哭?”
接生婆说:“只哭了一声。我打他的屁股,他不哭反而笑。”
八娘说:“这孩子不哭只笑?”
接生婆说:“可不,夫人说,这生的什么东西?我说,你生的是天上的星,逢水浇星,才能发达!”
建森听了大为受用,吴牛不是喘月,而是伴月。于是他对丫环说:“给麽麽赏银十两!”突听佛心说,这乳名起的好,快步走到桌旁一看,只见红纸上写着硕大的二个字:吴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8 重逢火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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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出世的第二天,姚茫离开吴家,执意不要建森相送,却拉了佛心折回到武城一家驿站,叫侍卫送酒菜到客房,关上门后,示意八娘拿出一对鸳鸯金钗,把其中一只鸳钗放在佛心面前,说,大师,前天喝酒还能一言九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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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九年,姚茫不失当年之约,又回到武城县。
佛心也没有失言,不仅在火神庙东侧建造了一座四合宅院,其布局很简单,大门、回廊、双层高楼围成一个大院,中央建十字脊高亭,与两侧回廊接以长廊庭院,中间的直道都长六尺、宽三尺的青石所铺成。而且在这栋宅院之东,买下一块方圆二里的平地。空荡的平地旁侧,修了二个临时茅坑,上面分别写“男”“女”二字,别具一格,比挂在宅院门前的《武城豪门文武学堂》还要引人注目。
姚茫回来的那一天,与佛心在禅室会谈了半天,主要是了解文武学堂现在的状况。
文武堂开学于好几年前,眼下已有学生百八十来人,他们几乎都是五岁入校,大部分来自武城商贾富豪人家。学校有六个班,每一年招收一个班,另专门开设了一个女子班。若有学生愿意长驻就读,宅院有专门房间住宿。孩子们通过六、七年的教育,习文方面,学习五年的学生,已达到乡试、会试三场的水平,即能滚瓜乱熟地背颂《四书》、《五经》;习武方面,由于武科科举考试只考骑射、举重等武艺,大多数学生都已超出了考试能力。
简单介绍一番之后,佛心呷了一口茶,定定地望着姚茫。一别十余年,姚茫老了一大截,须髯微白,他的一家安好?十余年在外流浪,干了什么?
姚茫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十字合一,说,大师,学校办到这个程度,我非常高兴。自从大明开国以来,文武科举都实行了举荐制,但学生具备应考能力,以防患于举试制变革,自然是求之不得。至于我的家室,正如你所料,我夫人八娘,那年离开你们半年之后,生下了一对龙凤儿女,光耀我列祖列宗。仅这一点,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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