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官高扬的那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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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官高扬的那点事儿-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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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个新来的头儿可不好忽悠。”许有发在心里暗自思忖道,“看他刚才那副样子,绝对不是好惹的碴儿。”

  许有发一边像模像样地挖着坑儿,一边向农场西北角的鸭棚里张望。这个呆鸭头马得水,闷在棚里干什么呢?对于马得水,许有发是放心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家伙,还他娘的自称是老三届毕业生呢,除了象棋下得比我好,我倒没看出他比我精在哪儿。倒是养猪的老邱头倒要防着点,场长初来乍到,可不能给他单独与场长谈话的机会,万一在背后说我一些坏话,把自己在场长眼中的第一印象搞坏了,以后就不好混了。

  在农场三个临时工中,许有发一直怀有着一种优越感,哥哥曾在部队当过后勤处长,这意味着自己的身份明显要比马得水他们高贵一些。部队领导过来检查指导工作,一个个都热情地与他打招呼,甚至有的还与他握握手。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跟在屁股后面跑前跑后,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除此之外,因为他头脑精明,农场有什么事儿场长都让他去办,周围一带的百姓不认识场长的不少,但不认识他许有发的可不多。

  或许正因为如此,许有发说话办事儿似乎比其他两个人有特权。前任场长晁永程,曾是他哥哥的部下,许有发表面上对晁永程毕恭毕敬,其实心里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甚至还当面顶撞过好几次。

  晁永程没办法,回部队向领导反映。结果晁永程没到,许有发倒是先到了,把自己掌握晁永程的一些情况,如数家珍地向部队领导进行了汇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晁永程在农场的“不良”记录。

  农场离部队30多公里,就一个兵带着三个光棍临时工,缺乏监督机制。这样一来,许有发便成为了义务的监督员。

  晁永程说,许有发这人不能用,有人反映他趁自己不在的时候,经常偷鸡蛋到百姓中去卖。新任处长袁海阔笑了笑,问,你是怎么处理他的呢?晁永程回答,只是听说,没当面碰到,不好追究。袁处长显得有点不高兴,捉奸捉双,捉贼捉脏,这个道理你不懂?你没凭没据,就这样把他辞退了,对前任许处长也不好交待。虽然许处长现在转业了,我们也不能不照顾老领导的面子,谁还没有转业的那一天呢?人走了,咱茶不能凉。说得晁永程红着脸,哼哧半天也没再言语。

  “你不紧要管理好农场的工作,对自己的要求也不能放松,在那儿天高皇帝远,自己管自己,千万可不能辜负了领导对你的信任,不能让人家在背后说三道四……”袁处长意味深长地对晁永程说道。

  晁永程感觉有点晕。本来是想向上级反映一下情况,结果自己竟成了别人反映的对象,不仅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还被处长敲山震虎,旁敲侧击地进行了教育了一番。闷着一肚子火,在部队吃过饭就回到了农场。

  许有发远远地看到晁永程回来了,像往日一样,似乎一点事儿也没有发生,忙着给晁永程冲水。晁永程不言不发,坐在那儿暗自生闷气。心里合计着,只要我抓住你的把柄,哪怕你是团长的亲爹,我也要辞了你这个蛀虫。

  尽管后来晁永程很留心,但始终没有发现许有发有什么越轨的行为。当然,周围的老百姓仍传言许有发偷卖饲料和鸡蛋,可晁永程一次也没有撞上。难怪人言“只要干得妙,神仙难知道”呢!晁永程想,这家伙还是个做特工的料,在农场养鸡真是委曲了个天才。

  当然,在晁永程处处寻觅许有发“蛛丝马迹”的时候,许有发也在时时暗中观察着晁永程的一举一动。结果晁永程的三个老乡在某个周末来农村玩,恰逢晁永程不在。许有发不仅安排他们在鱼塘里钓鱼,临走的时候,还每人送了十斤鸡蛋。后来这事儿不怎么地就传到了部队,领导找晁永程谈话,了解情况,晁永程一口否认此事。

  部队派一个后勤的管理员到农场实地调查,分别找几个临时工谈话,结果铁证如山。就这样,部队决定把晁永程调回,重新安排人选。

  许有发回想起这些往事儿,心情显得特别好。不管新来的鲁场长是什么路数的人物,要想与我过不去,可能还显嫩了点儿。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3
农场座落在一条乡村公路的旁边,占地面积四十多亩,四周被五米多宽的河沟环绕着,沟内的水常年不干,一座小桥把农场与公路相连。平日里农场的大铁门一关,俨然是一个独立的王国。

  农场的中央,有一排低矮的砖木结构的平房,青砖碧瓦,在几棵高大的悬铃木映衬下,显得十分幽静和典雅,有些古诗的意境。

  许有发住的这间宿舍在平房的最边上,沿着墙边往后走,不到五米就是他负责的鸡舍。之所以让他住在这间宿舍,主要是考虑工作上的便利。趁这会儿许有发不在,鲁高扬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房子收拾得还算得上整齐,虽然不能与连队相比,但地面清洁,一张床靠近门口,房间里各种生活用具摆放得有条不紊。让鲁高扬有点惊讶得是,一面墙上还挂着一张镜子。看得出,爱美之心无处不在,不管生活状况如何。

  鲁高扬摘下军帽,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镜子中立即出现一个英武的军人形象,面情坚毅,五官棱角分明,姿态挺拨,特别是那又眼睛,炯炯有神。鲁高扬冲镜子中的自己来了个微笑,然后倒在许有发的床上,默默地想着心事儿。

  这地方曾被战友们戏称为西伯利亚,说这儿是鸟不生蛋的地方。鸟不生蛋不要紧,但鸡却要生蛋。千把只蛋鸡,一天能产近百斤鸡蛋,源源不断的运回部队,改善官兵生活,这儿可是部队的菜蓝子基地呢。

  其实鲁高扬根本没想到部队会派自己到这儿来。作为一名已服役七年的二级士官,正准备努力签第三期合同。如果签了三期,回家就能得到国家的安置。即使他不想来,也不能不来。所以,部队领导找他谈话的时候,就委婉地向他透露出这方面的信息。

  能不能顺利地签第三期,对鲁高扬而言可是关键。都二十大几的人了,至今仍是一条光棍。虽然个人的“自然条件”很好,但前几年一直忙于训练,也没把个人问题当回事儿。后来经家人介绍,也走马灯似的相了几个姑娘,但都不如意。现在人们都很现实,经济是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包括爱情。尽管部队的待遇提高了,工资与地方相比已不算低,但将来呢?人家要一个将来。

  那天临来的晚上,鲁高扬与凌丽会了面,把自己将要来农场的消息告诉了她。凌丽显得很平静。凌丽说,你去吧,我支持你工作,在那儿好好干,为了我们的将来。鲁高扬心里很甜,恨不得在凌丽花儿般的脸蛋上亲上一口,可是他还是控制了情感上的冲动,最终没敢造次。

  凌丽是鲁高扬一个战友的妹妹,就在驻地一家公司上班。按说士官不能在驻地谈恋爱,这是部队的规定,但现在改革开放了,人口流动大,户口已不像以前那般重要了。对于这个问题,部队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再说,对于大年龄青年找对象难,部队也会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如果再签三期士官,在部队再呆上几年,也近三十岁了,估计部队不会反对。

  想到凌丽,鲁高扬就来了精神。在部队自己是一名士官,来农场竟成为“官”了。不管怎么说,手下带领导着三个光棍汉临时工嘛!

  在部队的时候,鲁高扬与晁永程很要好。对农场的一些人和事儿还是了解的,特别是这个许有发,经常听晁永程提起。有一次晁永程还专门向鲁高扬请教过对付许有发的计策,没想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自己竟接替了晁永程来了这儿,直接与许有发打交道了。

  在成功改转三期士官之前,工作上可不能出任何差错。特别是许有发,更不能让他“越级上访”,哪怕是无中生有,对自己形象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4
许有发在宿舍门前用碎瓦片把手中的铁锹刮得吱嘎地响,然后又跺了几下脚,把鞋上的泥土甩干净,才走进宿舍。放下工具,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来,笑着递到鲁高扬面前:“场长,抽支我的孬烟吧?”

  鲁高扬坐起身,把烟接了,许有发随机把打火机打着,为鲁高扬点了。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说道:“场长,刚来这地方,不太习惯吧?”

  鲁高扬伸手弹了一下烟灰,面无表情地回道,还好,当兵时间长了,走南闯北的,到哪儿哪儿是家,习惯了。

  “嗯,这就是好。”许有发自嘲道,“别看我们都是四十开外的人了,在这儿呆久了,还真感觉到闷得慌。”

  “你们晚上一般都做什么?”鲁高扬问。

  “晚上?吃过饭就睡觉呗!太阳一落,黑灯瞎火的,还能干什么?有时想与马得水下盘棋,可他总骂我是臭棋篓子不说,还得买包好烟伺候着他。一般情况下吃过饭就上床睡觉……”

  “呵呵。”鲁高扬话题一转,“哎,老许,你爱人在家做什么?”

  “唉!”许有发叹了口气,“在场长面前不怕丢人,我爱人跟着村里的一个包工头跑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读书,老人在家照顾着,要不我怎么会出来混日子呢?”

  “哦。”鲁高扬没想到许有发还有过这样的不幸遭遇,便安慰说,“没关系,这样的人不要也罢,以后有合适的再找个嘛!”

  “场长说笑了,咱这样的一没有文化,二没有钱,早死了这条心喽!”

  “不要灰心嘛!”鲁高扬说,“慢慢来,总会找到合适的。”

  “嘿嘿。”许有发不再言语,眼睛盯着手中的烟头。一缕青烟在他的手指间袅袅地弥漫着。

  “老马这人怎么样?哪儿人?”鲁高扬感觉这个马得水还挺有趣,都沦为这般生活状态了,竟还保持着读书人的清高。

  “江西的,也是部队一个什么人介绍过来的,老家在山沟里,四十多了,连个老婆也没有混上,呆不下去,就出来打工了。人倒是没有什么,就是闷!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刚才我埋过蛇后,还去叫他来着,让他过来见见你,你猜他说什么?”

  “他怎么说的?”

  “他说,马上要给鸭子喂食了,不去。”许有发道,“场长来了他都不见,晚一会喂又有什么呢?”

  “嗯,工作重要,一会儿我去看看。还有一个叫老邱是吧?我怎么没看到他呢?”鲁高扬想起还有一个养猪的人。

  “别提他!说是上街去买油,到现在也没有来,弄不巧在街上与哪个老太聊天了,一大把年纪了,看到老太竟走不动路。听说……算了,还是不说了。”许有发欲言又止,“咱场里就这几个人,我平时从来不敢像他离开这么长时间。这倒没有什么,关键是他那张嘴,整天不知他唠叨啥,晁场长在的时候,没少训他,他的嘴里没有真话儿。这会儿也许快回来了,都快11点了。”

  许有发看看了表,忽然想起件事来,又对鲁高扬说道:“场长中午就与我一道吃吧,我去街上炒两个菜,柜子里还有一瓶白干,吃过饭,我帮你收拾屋子。”

  鲁高扬这才想起农场没有食堂,在部队按时去食堂就餐,来这儿还没有想起要自己动手做饭吃。

  “你们平时为什么不在一起搭伙?”鲁高扬问。

  “唉,我们工资不高,又都会省,吃不到一块儿。平日里每人种了块菜地,倒是不用怎么花钱买菜。谁得工夫谁做着吃,省事儿。就这么说吧,我现在就上街去。”许有发说着,打开抽屉,摸出几张小票,装进口袋,就要出门,却被鲁高扬叫住了。

  “老许!今天中午我来请你们!”鲁高扬从口袋中掏出二百元钱,“你辛苦一下,到街上让饭店老板给送几个菜,再搬箱啤酒来,中午我们几个人聚一聚,认识一下。”

  “这怎么行呢?咱农场又没有小金库,怎么好让场长您来请我们呢?”许有发推脱道。

  “你不用客气了!就这么定了!快去吧!”鲁高扬硬是把钱塞到他的手里。

  “哎!”许有发好像有点感动,“那我去了啊,说不定我在路上还能碰到老邱头,要是遇见他,我就叫上他一起回来。”

  “离这儿有多远?”鲁高扬问。

  “出了场子往南走,镇上离咱们这儿四五里路。”许有发说罢,推起靠墙的一辆破旧自行车,一跨身骑上座位,扭动着屁股,“吱吱嘎嘎”地骑着车走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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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发现他有多么讨厌。”望着许有发远去的背影,鲁高扬在心里想道;“事在人为,能否与他们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还有待进一步沟通,互相加深了解。人与人之间都能坦诚相待,哪儿还有解不开的疙瘩呢?”

  鲁高扬又回到屋里坐下,无意间碰到了腰间的硬物,那是一把军用匕首。临来的时候,鲁高扬问队长,是否可以带支枪过去。队长开玩笑道,带枪?还带炮呢!又不是去打仗,难道你还想在那儿招兵买马去占山为王?

  “那倒不是。”鲁高扬也笑了,“那我就带把匕首过去,现在社会治安不好,那儿地广人稀的,万一遇到点什么情况,也可以防身嘛。”

  “晕!”队长也用了个时髦的词,“报上倒是看到有抢劫的,绑架的,抢银行的,还没有听说有谁吃了豹子胆,敢抢劫军队绑架当兵的,别看农场就你一个鸟兵,可你穿着军装往那儿一站,那儿就是一座军营,怕什么?!”

  “我怕谁?!我只是说,既然是军队,总该有点兵器嘛。再说,那儿毒虫又多,带上它,总会有点用处……”

  “你这是想让我违反纪律。既然情况特殊,回头向上面请示下,如果上面同意,那我没意见,不过,我认为还是多此一举。”

  没想到,刚来农场就派上了用场,鲁高扬正暗暗得意,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喊他。

  “鲁场长——”

  声音是从大门方向传来的。大门是用钢管焊制的,又没有围墙,只是在桥头上砌了个大门,挡住了唯一的一条通道。鲁高扬走出屋子,发现叫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给自己下马威的二撸子。只见他站在马路上,一手提着个网袋,另一手握成喇叭状,正冲自己喊叫着。

  这家伙又来捣乱!看来不给他来点真格的他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鲁高扬在特务连的时候就是一名捕俘能手,擒拿格斗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碟小菜,什么地痞什么流氓?!什么黑道?!你就是浑身是刺,老子今天也要碰碰你这个硬碴!

  鲁高扬一脸的怒气,拳头捏得叭叭直响,雄纠纠气昂昂地奔大门走去。

  “二撸子!你在叫我?!”还没有走近,鲁高扬就大声问道。

  “鲁场长,你还没有吃饭吧?我来给你送两条鱼,新捞的,给你尝尝鲜。”二撸子把网袋提起来在面前晃了晃,两条鲫鱼在袋子里挣扎着。

  “谢谢,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刚来,没锅没灶,这鱼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鲁高扬不知二撸子罐子里到底装着啥药,不冷不热地回绝道。

  “那就到我家去吃吧。”二撸子用手一指远处的塘边两间破旧的小屋,“那片塘就是我包的,我就住在那儿,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不是哥们牛B,在这一带,还没有我二撸子    摆不平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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