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得,不许不得,争不得,放手不得……百转千回,都是错!
望着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小鱼,他悲哀而自嘲地笑了笑。小鱼该在五天前就回魂的,清施术时他一直在边上看着,法术精到、顺畅,没有半点纰漏,可见这四十八天内清已演习了无数遍,只因不能再有第二次的疏忽。那小鱼之所以到现在还未醒,不是法术出了问题,而是她,根本不愿意回来吧。
深吸一口气,再呼了出来,似乎要吐出胸中所有烦闷,泠山的空气里总带有一种特殊的凉意,仿佛那个舍了命了人。看,不要说小鱼,连他都觉得那个人的踪迹无处不在,所以,他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没有小鱼的日子,他要如何自处?如果从来不曾遇见她,没有尝试过有色彩的生活,那以前在“兰涧楼”的屋顶呆看日升月落的日子,也许也不会怎样的难熬。只是,让一个已尝过美味的人,又重新回归苦行僧的乏味,何其残忍,要他如何习惯?
无奈地摇着头,他感到眼眶有些酸涩,曾经,他离自己的幸福那么近,却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羡慕清,无知无觉地走了,没有哀痛、不再神伤,也是种幸福吧。
走回床边,手指轻轻描摹这个时刻牵动着他所有情绪的小小人儿,无声自问:他,该怎样才能走出第三条路?
突然,他感觉手指触摸的地方有轻微颤动,“小鱼。”姬非影欣喜又惊疑地注视着那张精致脸庞,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惟恐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声音轻柔,生怕吓坏了初醒的她。半晌,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接着,若点漆的眸在姬非影的希翼下睁开了,只是,此时看来光芒全无,盛满绝望。
接着,一个微弱却含着些须期盼的声音响了起来:“姬非影,清在吗?”
沉默,房内是死寂一般的沉默。良久,久到如果有外人路过,以为屋子里空无一人时,姬非影才缓缓开了口,语音飘渺,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对不起,小鱼。”
于小安轻轻闭上了眼,一滴泪自眼角滑落,透明、清澈、无声无息地没入枕间,消逝不见。
这几日,她在那个空间里跌撞寻找,不眠不休,却始终没有收获,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踏向了光明,现在姬非影的话,彻底粉碎了她最后的希望。那个初见时云淡风轻、之后温柔呵护有加的人,终是再也不得见了。于小安只觉得胸口发紧,心脏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使劲揉捏撕扯,痛得她整个人蜷缩起来,眼前阵阵晕黑。
“小鱼。”姬非影见她脸色惨白,呼吸微弱,面露痛苦之色,惊骇地扑过去抱住她,“小鱼,放松,你放松些。”
“我很疼,很疼,小影子,很疼……”于小安捂住胸口在床上缩成一团。
“我知道,小鱼,我知道。”将她轻轻抱起,搂在怀里,姬非影将灵力源源不断输了过去,“我知道的。”
“我宁愿走的是我,是我,也不要是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望着痛不欲生的于小安,姬非影轻声反复说着知道,这一切在他知道清要施禁术时,就预见了。只是,如今,他也只有这几个字可以说了。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这只是,情之所致,无能为力。”轻拍着于小安的后背,姬非影喃喃道,目光茫然。
“情之所致,情之所致……”于小安重复着姬非影的话,想起清那临前一吻,心中更痛,突觉喉间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小鱼……”见于小安软软地倒在自己怀里,脸白如纸,气若游丝,姬非影大骇,惨笑着问道,“小鱼,难道清用他的命换回来你的,你都不要了么?”
于小安摇着头,恍若未闻,口中兀自低喃着“情之所致”四个字,又自言自语道:“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必不会叫清识得情滋味。”
此时不必旁人提醒,姬非影都可以看出,于小安是存心不想活了,低首看那沾了于小安鲜血的前襟,如此触目惊心,姬非影脑中一片空白。听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姬非影将于小安扳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道:“小鱼,只要你活下去,我就给你时间倒转。”
“什么意思?”于小安努力集中注意力,却力有不逮,身子东倒西歪,目光散乱。
姬非影摇了摇头,扶着于小安躺下,在她急切却迷惑的表情中,又重复了遍刚才的话:“只要你答应我活下去,我就给你时间倒转。”
“好。”虽然于小安不知道姬非影会如何做,虽然他的骗人记录不在少数,但是这件事,她知道姬非影答应了就能做到,只是……
“你会死吗?”她现在对所谓的代价认识太深刻,那么“时间倒转”需要付出的又是什么呢?
“不会。”说着,姬非影拿起那个“不离不弃”果,放到于小安的手心里,和她一起握住,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活着,我就一定会努力,至少比你多活一天。”
※※※※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随着姬非影的咒语响起,于小安觉得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至整个人全部漂浮起来,移魂的感觉她已十分熟悉了,所以并不害怕,她放松精神,闭上眼,一声耳语轻轻响起:“小鱼,我在过去等着你。”
“好。”于小安微笑着点了点头,无论姬非影是否能看见,她在心底许下了诺言。
同一个魂魄不可以在同一时间段内出现,除非象于小安这样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所以无论她到哪里,都会保有所有的记忆。移魂术有时的作用就如同时空机器,只是,于小安是最合适的人选。
现在就等姬非影送她回到十年前初来之时,只要她尽量减少和清的接触,带上足够的防身物品,直接下山就可以了。那样,清不会爱上她,她也不会遇上弥,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以命易命了。
整个计划听起来简单,代价是什么?是感情,是她和姬非影的感情。十年之前,他们互不相识,所以唯一的难处就是找到姬非影,让他再一次爱上自己。握了握拳,于小安给自己打着气,只要姬非影还是姬非影,于小安还是于小安,那就应该是注定的吧?虽然,她也知道,那时的姬非影已不是现在这个姬非影了,没有了中间的相识、相知,患难与共,他真的还是他吗?还是她爱的那个人吗?
不,不,于小安拼命摇头,她暂时不要去想这个,现在的她不需要任何会动摇她的信心和目的的干扰,既然姬非影说他在过去等着自己,那就一定会等。
时间在胡思乱想中悄悄流逝,于小安有些奇怪,上次移魂比这次返回的年代要久远许多,似乎等待的时间也不比现在长,难道有什么问题?正惶惑间,突然一阵极大的吸力传来,她心中一喜:“终于来了。”随即放松心神,任凭那股力量将她向下带去。
头昏眼花中,于小安醒了过来,微微睁开眼,打量了下四周,她终于松了口气,一直提溜的心也安然放回了原处。熟悉的竹屋,连摆设都是自己刚来时的样子,简单朴素,之后清为她添置了很多舒适的软垫,此时自然是不见的。想等一下就能再见到清了,她也不知自己的心情是喜是悲,只知激越莫名,看了看天色,才蒙蒙亮,于小安闭上了眼,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她不要自己见到清时有半分异常,任何的异动也许都会引发不同的反应,她不想浪费这次机会,她也不能再承受同样的结果。
透过微盍的眼皮,她知道,天,渐渐亮了起来,按她曾经的认知,这个时候,清怕是差不多该做早课了,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冲动,她正想深吸几口气,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开始动了。
她,这个身体居然没有自己的指挥,自己开始动了!身处四季如春的云雾山,于小安却仿佛跌进了“十里湖亭”的深湖之中,浑身冰凉。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缓缓起身,下了床,走到屋角的铜盆处,洗漱了一番,然后喝了些水,开始盘膝运功。
惊骇,无比的惊骇,莫名的惊骇,于小安傻傻地楞在那里,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知道事情有了不可估计的错误发展。
良久,她终于回过神来,试图站起身,却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操控这具身体,这个身体还是自顾自地盘膝运着功。如果有比这更令她惊恐的事情,就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功法的运行,体内灵气在汩汩而动,比起当初她使用的时候,充沛百倍。
老天,这到底是谁的身体?她到底穿到哪里了?正在于小安惊慌失措的时候,竹门突然砰一声被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眼看着那个圆球对着自己滚来,嘴里还口齿不清地说着:“四扑,四扑。”于小安一瞥之下,原来是一个才两、三岁的小男孩。
还未等她细看,就感觉自己突然收了势,看了那小男孩一眼:“饿了?”
那小男孩点了点头,于小安只听得自己又冷冷道:“先做完早课再用餐。”
那小男孩扁了扁嘴,许是见自己脸色冷竣,只好乖乖地在一旁盘膝打坐起来。于小安看到自己也重新坐了回去,继续运功。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气,于小安再次惊奇,一般修炼者运功之时都是闭着眼的,那她到底是怎么看到外面的一切的呢?难道她穿成了别人的天眼?
老天,这一系列的变故弄得于小安心惊肉跳,她努力镇定心神,暂时将有无天眼这一情况放在一边,再次仔细打量四周。其实经过刚才这个身体的一系列动作,她至少可以肯定自己穿对了地方,因为这个竹屋及其摆设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灵云门的门人一贯对身外之物毫不在意,所以房间布置大同小异,虽然她曾经在山上住过一段时间,但是没有屋外的参照物,她也不好说这个就一定是宁的房间。
但是至少这个应该是灵云门,除非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古怪的门派,布置和灵云是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屋内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穿成了谁,所以,现在除了自己之外的生物……那个圆滚滚的小男孩就是她的唯一线索了。
如果没有听错,他刚才叫自己“四扑”?灵云门的门人稀少,她努力回想了半天,还是不记得有人叫这个名字的,而且自己当时上下打混时也未曾见过那么小的修炼者。只是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便好奇地打量起这个小男孩来。
恩,不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废话,你倒找个眼睛象耳朵,鼻子象嘴巴的给我看看?)小小脸上满是婴儿肥,除了能看出长大了相貌还不错外,其他线索全无。首战失败的于小安又开始研究这个小男孩的其他部位。恩,不错,手臂是手臂、腿是腿的,能看出如果不出意外,长大了也不是残废,其他依然线索全无。
唉,将那个小男孩的所有零件都在意念中拆开来研究过一遍的于小安,最后只得颓丧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这个孩子,她完全不认识。突然,一个邪恶的念头跑了出来:难道,他是现代掌门的私生子?这位掌门生怕被门人底子知道后推翻自己的地位,所以将这个孩子偷偷藏了起来?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当初跑遍了山上每一个角落,却从没见过这个孩子的原因了,因为他被障眼法掩盖起来了嘛。
好吧,于小安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亵渎灵云门派,可是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不过这个孩子还挺可爱的,白白嫩嫩,一看就很可口的样子,如果是女孩子就更好了。从小和一群男孩子长大的于小安,对小女生有种特殊的偏爱。既然不能指挥这个身体,那只有发挥神游的功力了,于是她在脑海里将这个小男孩按自己的想象往女孩子方向YY了一番,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了他。
百无聊赖的于小安又将屋子里所有的摆设的花纹和细节都研究了一遍,最后忍不住仰天长叹:“为什么穿成天眼了,还要局限在这么小一间屋子里啊!”
终于,无聊的早课做完了,她看见自己站起了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下一个大瓮,然后又取了个干净的碗用水淘了淘,才从瓮里倒出些金黄的液体来,递给那个小男孩。
见那小男孩津津有味的样子,根据液体的浓稠度,于小安初步断定这个是蜂蜜。看看那小男孩,再看看那瓮,于小安脑海里顿时闪过“杨过和小龙女”几个大字。当时看书时她就有个疑惑,就靠这玩意能养大一个孩子吗?营养成分如此单一,还不挡饱。不过看那小男孩肉肉的小胳膊,她又觉得,也许,古人的身体结构和现代人是不一样的。
喝完了蜂蜜,两人又再次打坐,于小安再次百无聊赖地研究屋顶的构造和竹子的纹路,直到她将屋子里竹子的竹节都数了二十遍后,才看见自己又起身,给那个小男孩倒了碗蜂蜜。于小安看了看天色,断定这个就是晚餐了。
哎,一日两餐,每餐只有一碗蜂蜜,如此单调的食物,让于小安很想抓起这个小男孩发问:“说,你到底是属蜜蜂的,还是属小熊维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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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菲:本来是不在乎上榜问题的,所以你看,我写强暴的那几章,都坦然跟大伙说想拍砖的、砸负分的,尽管上,没事,只要不人身攻击就行,而且事实上也的确很多反对意见,看着读者们生气的打负分,我都捂着嘴偷乐呢。觉得自己写得真是好啊真是好!哦,你还差点被着弄弃了,哈哈……
可是前几天突然收藏一下暴涨,我很奇怪自己到底写什么了,怎么突然就收视率上去了呢?后来无意中发现,原来吊了首页的最末尾,虽然只有半天,可是看的人一下子多很多。结果,我的虚荣心就beng一下,冒了头了。hiahia,主要想对那出版社老板说:看看,我都上半年首页了,你们可拣了大便宜了吧你们。还敢说我的书名和笔名太含蓄,不好卖,给我改了那什么古怪的名字哦,我都不好意思说。(写到这里,左右张望,希望出版社的美女不在,不然一定非pia我不可,据说这是他们对我青眼有加,才特意想出来的名。虽然我觉得很丢人,丢人啊,再喊一声,丢人!)我们目前正处于,他们嫌我含蓄,我嫌他们市侩的互鄙期,所以想拿出实例寒碜寒碜他们。
长评你就别整了,多累啊,还是把时间省出来,以身试雷吧,给我推荐几篇好看的网游,记得,我要完结的。俺不爱蹲坑啊啊啊!
千千和N个F还有其他补分的同志:别补了,累得慌,心意领啦。
还有其他可爱的亲们:昨天发泄了通,就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生气?怎么可能!今天这不回来继续折磨大家了嘛。哈哈
师徒情谊(上)
终于,等到天色已经全暗,于小安听见自己对那个小男孩说道:“今日打坐就到此,你且先回去歇息,明日做了早课才可过来用餐。要用功些,不可象今日这般惫赖,知道么?”
“哦,四扑。”那个小男孩点了点头,依依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柜子上的大瓮,才拖拖拉拉地出去了。
什么人嘛,看着这一幕,于小安气愤地想,对自己的孩子哪有这种态度的?再说了,这个孩子是她见过的最乖的了,一整天都好好眼观鼻,鼻观心的打坐,居然还要被挑剔?换做是她,不要说两三岁时了,就是现在,要不是无奈被困,也做不到一整天不挪窝的。想想自己小时候,印象里似乎都是被家里人围着转,想要什么给什么的,再看看这个小男孩,于小安立刻想到了“地主和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