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不当之处!”
源侍中见风头不对,微闭双眼,置身事外。
还是父子连心,关键时刻李林甫出列躬身领罪,涕泪俱下:“陛下,微臣自入狱后,犬子便少人管教,可他纯孝之行,朝野遍知,张京兆怎说他持才傲物,毫无德行!人言树倒猢狲散,我因楚国公姜皎妄言入狱,家里便一哄而散,几个子女落得个犯官之子的名声,可怜三郎李岩,小小年纪,遍尝世间冷暖。我在狱中,一呆便是几月,无论刮风下雨,李岩天天为父送饭,一天都没拉下。为了救我出狱,好学上进,习文练武,谋取功名。此番羽林招生之举,确有不妥之处,可也是用心良苦啊!”
“怎么用心良苦?李侍郎此言,可是另有隐情?快快给朕说清楚。”皇帝李隆基心中为李岩的孝行所感,有心为他开脱。
“此次羽林武学招生,不看身份,李岩说过,只求所招武学生吃苦耐劳,练得一身好本事,到时才能上得战场,杀敌立功,为陛下开疆拓土!所以,招生之初,就定下了规矩,必须达到标准后才能进武学。这武学乃是陛下亲领的,不能什么人都收吧?各位同僚的子弟们都有上进之心,陛下恩德,也总得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先在家中练练,到了严厉的武学也少吃一些苦头,日后也能去掉纨绔子弟的习性,李岩说了,官吏世家子弟,交游广阔,在自己府里历经的事就不少,办理军需后勤远胜贫民子弟……这番帮助他人子弟成材的良苦用心,现在被人误解不说,还被人弹劾,唉!”末了,李林甫重重一叹。
百官一听,原来是这样啊,纷纷点头,是这个理呀,羽林武学可没将子弟们辞退回家,只是让在家先练身体素质,子弟们娇生惯养,不经一番磋磨,没有几分本事,如何能在朝堂立足?
皇帝李隆基瞥了一眼站在胡床边高力士,见他也微微点头,心里顿时拿定了主意。
擦了擦眼角的浊泪,李林甫又禀道:“李岩虽然年少,也知道分寸,自从羽林武学开学,他早晚随武学生一块操练,以身作则,训练量是武学生的两倍,他感念陛下慧眼识英才,提出羽林武学的办学宗旨,宽进严出,现在这法子错了,就按张京兆所言,文不成,武不就的子弟一律不得进羽林武学。让他们浑浑噩噩过一生吧。”
话说到此处,李林甫转目四顾,转身就向各位同僚们深深施了一礼:“对不住各位,凡是在朱雀大街上捐过钱的,等下朝后,尽数归还给大家,还望海涵。”
后面这句话犹如神来之笔,一下逆转过来,那张上书联名的名单,大多是张党人物,其余的听到此处,纷纷站了出来,一个着浅绯官袍的五品官道:“陛下,改造朱雀大街,功在本朝,惠及后代子孙,还能碑刻留名,也是功德一件,我们全是自愿捐助。”
那个着紫衣团衫白须二品官说:“捐助的条例上也说得明明白白,自愿的,不勉强,我两个孙子就算没有资格进羽林武学,我还要捐银钱!”
李岩仍然跪在冰冷的大殿上,瞠目结舌地观看了两位开元后期宰相的第一次朝争,李林甫洞察人心,迎合上意,远胜刚直忠耿的张九龄。
“肃静!”宣德殿上千牛卫沉声喝道,大殿一片肃穆,鸦雀无声。
“陛下口谕:翰林学士,工部员外郎,武学博士李岩,行为不当,处置失措,着免去三月工部员外郎的薪俸,一月不准上朝,反思己过,钦此!”右监门卫将军高力士清朗的声音宣布了皇帝的旨意。
就是这样,尽了这么大的力,还是免不了弹劾罚俸,李岩感到大殿上有些冷,要是继续有人上疏弹劾,墙倒众人推,随后还会有什么?贬官,流放?
日朝完毕,百官依序退朝出殿,李岩没人搭理他,孤零零的身影在寒冷的雨中倍现凄凉。
良久,低头俯身的李岩挺直了身子,目光烁烁,脸上露出一丝儿坚强。
只要未被流放或秋后斩,李岩还有机会赢回来,他捏了捏拳头。
……
弹劾背后都还有故事,所以李岩才感到心冷,兄弟,别忘了收藏推荐,呵呵!
74。朝争背后的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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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上午与武幼娘在青龙坊道观床榻缠绵后,李岩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思诡谲,思维敏捷,颇有杀伐果断的才略,与武惠妃有几分相似,都是则天皇帝传下来的血脉,带着颐指气使女尊的味道。
对这样利欲熏心的女子,只有比她更强,从身心征服她才行。她收下权贵官吏的重礼,许诺让他们的子弟进羽林武学,会找办事一丝不苟的裴光庭?再说裴光庭已按照李岩的规划,和杜希望勘察山谷地形去了。眼下,她只有利用和自己的情人关系,央求自己办事,李岩如果不办呢?结局会怎样?
两人势必因爱生怨,闹出丑闻……李岩感觉这会儿的处境是骑虎难下,只有想方设法先为她捞点钱,然后再投到朱雀大街的商业地产里去,免得她日日为钱财的事在耳边恬噪。
在禅房隔壁的浴池里,李岩又与武幼娘耍了回鸳鸯戏水,见她一脸满足样儿,已没有力气逢迎,这才起身,另换了一套窄袖蓝衫的袍服,武幼娘送他到了门口,又依依不舍亲热了半天,才让他猫着腰悄悄离开道观。
道观后门外面,街角有一对星眸望了半天,也没瞧见先前闪进道观的白衣少年,婀娜小蛮的背影儿低头沉思,难道自己猜错了,白衣少年从前门走了?
回到羽林武学,李岩换了一身皮甲红巾,决定立刻进宫,将羽林武学的事上奏皇帝。
这些天,对豪门世家,大小官吏捐助改造朱雀大街的款项李岩来者不拒。自个儿心里认为,反正他们的钱来得也不干净,不收白不收,羽林武学招收他们的子弟,搞个宽进严出,训练考试合格后才结业,
日后在朱雀大街,胡姬酒肆,见到敷面插花,身着熏香衣饰,四处闲晃的纨绔子弟那都是羽林武学生。
羽林武学的名声就让它臭下去。
剑要藏在鞘中,拔出来的时候才锋利!
骑在铁连钱上,李岩一身皮甲红巾,天天操训锻炼出来的流线形身材,显得勇武剽捷,身后几名羽林骑快马紧紧跟随,仿佛街道中央卷过的风,不一会快马来到了兴庆宫,翰林学士,皇义子的身份不经通传,经监门卫唱籍搜身就进了宫,李岩询问了值日中官,来到了花萼相辉楼外,递上手本,让中官通传,老老实实地等着皇帝的宣召。
“圣人午睡未起,惠妃娘娘有旨,让皇义子李岩进殿叙话。”一个面白无须的小中官出来宣旨。
午睡未起,我单独去见武惠妃,武幼娘已让他十分忌惮,何况是心机更深沉的惠妃娘娘,稍有差池,便是大祸临头。可娘娘的旨意,也不得违背,李岩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惠妃娘娘。”站在花萼相辉楼的大殿中,李岩心中惴惴,叉手为礼道。
数月前那个清俊的白衣少年气质大变,勇剽英武带着几分沉稳凝练,更加让人爱慕,武惠妃怔怔有点儿失神:“岩哥儿来了,听说你日日操训,站着也累,赐座!”
小中官搬了根月牙凳过来,李岩也不推辞,拱手谢过,半边屁股挨着月牙凳,身子前倾,装出一付恭谨受教的模样。
“岩哥儿自从中了制科探花以后,获官受职,事儿也多,给哀家讲讲吧。”武惠妃眼中秋波顾盼,问话的口气带着几分娇媚。
有她在皇帝跟前吹枕头风,岂不更好?李岩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心神俱疲的样子,拱手道:“惠妃娘娘,知易行难,我升迁才没几天,要做好一件事多么艰辛不易,就说改造朱雀大街吧,利国利民,让帝都的官吏百姓不再受那黄土飞尘泥泞之苦,栽植行道树,让他们夏日行走在浓荫之下,受受烈阳暴晒之苦,帝都的官吏百姓都该尽点力是不是?”
“是呀,岩哥儿,你们父子将改造朱雀大街的事办好了,赢得朝野一片赞誉,日后转官升迁也有了资本。”武惠妃三言两语,已显出对朝中政事了解关心的程度。
“圣人明年十月要东巡泰山封禅,改造几段大街迫在眉睫,要想让民工不舍昼夜地赶工程进度,户部拨下的钱粮远远不够,儿臣想出了个向官吏百姓募捐的法子,刻碑留名,彰显他们的善举,不知这样做是否可行,特来上奏圣人。”将这话抛出来,李岩望着武惠妃,瞧瞧她的反应如何。
义举,捐点银钱就可刻碑留名,我要登上皇后的宝座,母仪天下,正需要这名声,武惠妃眼睛里的火焰渐渐燃烧起来:“岩哥后,本宫为朱雀大街捐万贯银钱,可以排个头名吗?”
这可是意外之喜,李岩警惕地朝周围扫了一眼。
武惠妃心思慧黠,意领神会,轻轻一挥手,让左右侍女暂且退下。李岩起身,走到武惠妃身前一步处停下,小声道:“只要惠妃娘娘捐助工程,无论多少都会排个头名。”
“嗯!”武惠妃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岩哥儿胆大妄为,行事果然有手段,倒是深合我意。永穆公主那小妮子恐怕吃不住他……情怀一时被触动,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
惠妃娘娘那眉眼神态,别有风韵,看得李岩心里打哆嗦,皇宫的规矩多,言行举止如果失措……
察言观色片刻,李岩心道,还是说正事,拍马奉迎的词儿,如黄河之水滚滚而来:“启奏惠妃娘娘,开化坊前有一处水景游园,水景环绕,清幽雅致,乃诗画双绝的王摩诘设计的,请惠妃娘娘破墨,赐一好名,景上添花。”
惠妃娘娘眼角含春,微微点头道:“既是水景园,莫若取名在水一方如何?”
如何听不出武惠妃话中的情意,李岩眼神肆无忌惮地盯过去,轻声叹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大殿上只有寒风徐来,轻摇精美的蜀锦帷幄,惠妃湖水般的眸子起了一层薄雾,心中低叹,道阻且长!
李岩赶紧别开话题:“惠妃娘娘捐助的万贯银钱,我会将它暗中提出,在朱雀大街上,沿街买几处旺铺,待朱雀大街改造好之后,这几处商铺必然是炙手可热,大把大把的租金收入,钱又可生钱,让圣人得知,惠妃娘娘理财之能也为人叹服,执掌后宫,母仪天下指日可待。”
又有名又有利的事儿,都让武惠妃赶上了。岩哥儿真会办事,惠妃娘娘眼波流露出激赏之意,盈盈浅笑。
忽然,武惠妃腰肢儿一挺,娉婷站了起来,朱唇皓齿,披帛如烟,明艳不可方物。李岩原本就与她挨得近,这一来,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她如兰的气息,呵在他脸上,李岩脑子一片空白,心中震撼,难道她要强行……
……
又是艳劫来了,武惠妃可是承颜顺意,柔媚婉娈,要收藏,要推荐,兄弟们帮着在书友中推荐一下,权奸能得到编辑的看重,全靠数据!
75。朝争背后的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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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李岩手足无措的时候。大殿木楼梯处,传来了一句侍女禀报声:“楼上午睡的圣人醒了,正唤惠妃娘娘呢。”
李岩顿时如释重负,往后退了一步,低头躬身,一付小心恭谨模样。武惠妃见此情景,幽幽地叹了口气,唤侍女中官进来,转身上楼侍候皇帝去了。
武惠妃艳若桃李,实则心机深沉,心狠手辣,李岩暗暗告诫自己,日后绝不可与她独处,免得又如跟武幼娘一般,掉入这美色陷阱。
在大殿中等了一会儿,李岩瞧见高力士匆匆赶来,慌忙上前行礼。
“岩哥儿为何事而来?”高力士明白,李岩现在是个大忙人,没有急事他是不会进宫的。
“为羽林武学招生而来。”李岩见高力士忙,答得简洁。
高力士停下了脚步,关心地问道:“有什么为难之处?”
“人情、世故、权势推脱不得,羽林武学能否来个宽进严出?”李岩悄声问策。
“我这会忙,得赶紧上楼去,你切记君前奏对,小心谨慎,说辞再斟酌一下。”高力士提点了几句,就快步离去。
皇帝李隆基与武惠妃一块下楼来,坐到了雕龙胡床上,脸上容光焕,情绪正好,身旁侍立的高力士也给李岩递眼色,趁着皇帝高兴,羽林武学的事赶紧上奏。
“陛下,自羽林武学招生以来,帝都的官吏权贵子弟想入学的不少,多是在国子监不求上进,以为凭着飞鹰走犬骑马射箭的本事,进了羽林武学,就可混个将军校尉的前程,儿臣正为这事犯愁呢。”李岩一脸的无可奈何。
听闻此言,皇帝李隆基春风满面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小李学士,羽林武学乃培养我朝劲军悍卒的地方,你切不可因私废公,你如果良莠不分,将此差使办砸,朕必将严惩不贷。”
见皇帝变了脸色,李岩急忙奏道:“儿臣不敢妄为,只是为难,我朝宦门子弟可门荫入仕,此乃陛下的仁德,可名额有限,儿臣愚见,可否都将他们招收进来,宽进严出,通过严格的考核,才能毕业,否则,他们在三十岁之前,都是羽林武学生。”
皇帝李隆基尚未开口,身后的高力士抢先呵斥道:“小李学士,将纨绔子弟全收入羽林武学,以他们那娇生惯养胡闹的脾性,羽林武学不会变得乌烟瘴气吗?圣人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是这样训练的悍将强军吗?”
“儿臣不敢!”李岩此时倒也不慌了,挺直了腰板儿,沉声应道,“羽林武学有套身体基础素质训练,娇生惯养的子弟都受不了,五百名子弟,能坚持下来的不足百名。那五百子弟缺乏煅炼,所以我先让受不了训练苦累的子弟作为预备生,回家先练身体素质,每月来羽林武学测试,合格者才正式入学。”
接着,李岩将新招武学生入学那天的训练详情讲了一遍,高力士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宽进严出,让暂时进不了武学的预备生在帝都打着羽林武学的名头招摇,弄臭羽林武学名声,正合孙子兵法,能而示之不能,掩饰陛下开疆拓土的雄心,羽林武学,真正的精锐都在山谷里封闭密训!”李岩神色凝重,他的奏对似一把利剑,这会儿才从刀鞘中抽出,露出它摄人的寒光。
皇帝李隆基闻言深思,与高力士对视一眼,眼中都有震惊之意。李岩谋深计远,到了这个地步!
他的胆子也未免太肥了些!
皇帝半响后才道:“小李学士,你将国家名器,典章制度玩弄于鼓掌,等着被大臣弹劾!退下吧。”
皇帝李隆基看着李岩的背影渐渐远去,高力士拱手道:“陛下,微臣失职,岩哥儿疏于管教,他胆大妄为——。”
他还不止干这桩事,刚才武惠妃向我提起,他为了改造朱雀大街,抢进度保质量,厚待民工,四处募捐敛财,不向户部伸手,这样的天纵奇才,不是谁可以教出来的,那是皇帝天子的血脉。李隆基脑中转过念头,轻轻说了一句:“李岩年少,凡事太过顺利,难成大器!需得经过世事磋磨。”
皇帝是要岩哥儿载个跟头?但他的心思,谁能猜得透,王皇后也算贤良,废后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高力士隐隐为自己的弟子担忧起来。
朔日朝争前一天,清晨。
冬雨淅淅沥沥地下,将帝都长安笼罩在白茫茫的雨幕之中,寒风苦雨吹得甚紧,坊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