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是郭开的孩子,换做郭尧,来,尧儿,见过村长。”郭歆淳把郭尧拉上前给村长看。
“村长爷爷好。”郭尧眨巴着如溪水般清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乖巧地问好。
“好,好,这孩子,真像开儿。”村长细细地打量着郭尧,用橘皮般的手抚上了郭尧的脸,一脸欣慰地点点头。
“村长爷爷,以前听我爹经常提起你,说你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让我以后像对待爷爷一样孝敬你。”郭尧说道。
真是个鬼精灵,那么小就学会抱大腿了,郭歆淳在心中暗暗吐槽道。
“好,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孙子了,要经常来玩啊。”村长抹了抹眼泪,一脸欣慰地看着郭尧,“开儿媳妇,你把尧儿教的很好。”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屋中拿了一个做工精巧的银项圈,想要戴到郭尧的脖子上。
“这使不得,使不得。”郭歆淳阻止道。
“使得,使得,这是我给我孙子的见面礼,收着!不然我要生气了。”村长故作把脸一沉。
郭歆淳只得答应。银项圈上有少许铃铛,郭尧稍稍转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谢谢爷爷,这个项圈我很喜欢。”郭尧抬着头笑眯眯地对村长说。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村长摸着郭尧柔软的头发,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村长,我把路引带来了,你看……”郭歆淳说着把路引给他看。
第三章 族谱
村长眯着眼,细细地看了路引后说道:“好,我马上把你们记入族谱,然后把路引交到上头去。”
郭歆淳又仔细与村长说了他们一行人的名字,村长暗中记下了。
“等安顿下来,有空你们就去你公公婆婆的墓前去祭拜,这几年都是我们在帮忙祭拜的,否则都没人烧纸钱,冷冷清清的。现在,你们回来了,他们泉下也能欣慰不少。”村长道,“这是开儿他临走前托我保管的房契和地契,现在交给你,你要好好保管。”
郭歆淳郑重地接过,微微颔首,表示答应了。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村长硬塞给郭歆淳一些时令蔬菜和一些茶叶:“你们刚来,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些菜是我们自己种的,茶叶也是从山上摘来炒过的,你就当成尝尝鲜,别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呢,已经收了您的项圈了。”郭歆淳推脱道。
“还把我当成外人看不是,开儿我从小把他当成自家的孩子养,现在你和尧儿也一样,只不过是一些菜和茶叶,不值几个钱的。”村长假意生气。
郭歆淳使了个眼色,让云芝收下,又向村长连连道谢。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下来了。他们进来时,云灵刚刚把晒好的被子被单收进来。
“夫人,你们终于来了。我去市集买了些菜和大米来,做了一些饭菜,手艺不太好,你们将就着吃一些。”
走进屋子一看,桌上摆着清炒青菜,红烧肉,糖醋莲藕,清蒸鱼和一碗蛋汤。卖相还不错,至少没有烧焦或者炒糊,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一屋子人就坐好开始吃饭。
“呸呸呸,云灵,这红烧肉你是不是盐放太多了。”云芝紧蹙着眉头,幸好没有咽下去,要是咽下去了非把她咸死不可,说道,又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汤,幸好汤还算清淡啊。
云灵疑惑地尝了一口,皱了皱眉一口吐掉,果然很咸:“云灵对不住啊,我没怎么下过厨,所以……”说完干笑了几声,起身把红烧肉拿走倒掉。
云墨沉默地夹着在他眼前的糖醋莲藕吃,云芝看他吃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也夹了一片莲藕,刚入口,眼睛鼻子嘴巴都皱到一块去了,过了好久才吐出来三个字:“好酸呐!”
云灵刚好倒完红烧肉回来,听到云芝这样说,试探性地尝了一口,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我醋放了两次,所以……”
又想起身去倒掉,被云芝拦住了:“别去倒掉了,刚才那碗红烧肉倒掉已经很可惜了,寻常穷苦人家过年的时候才吃的上红烧肉,我会做菜,让我来。”
云灵愣了一下,是了,看来自己应该多学些厨艺,以后能做些简单的菜色,光知道怎么做是不行的,自己只会一些算账,诗词,刺绣什么的,下厨什么的真不是自己的强项,但是既然已经卖身为奴了,就要好好担起责任来,自己,也应该学会别的东西了,学会长大了。
没过一会,桌上就多了干煸豆角,莲藕炖排骨,红烧冬瓜。
豆角和冬瓜都是从村长那里拿来的,排骨是云灵买菜的时候和猪肉一起买的。本来的糖醋莲藕放入水中与排骨一起炖,冲淡了酸味,也更美味了。
本来云辰想着是他妹妹亲自做的想赏脸多吃一些,后来云芝做得菜上桌了,菜的味道也比云灵做的好了不止一个档次,更是添了一碗饭。
云灵看着她哥哥吃菜的前后差异,心里更是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厨艺练上去。
吃完晚饭后,郭歆淳就和云灵,云芝商量要在屋子和院子该添置些什么东西。
“被子,脸盆,厨房用品肯定要添置,我今天晒被子的时候,好些被子都蛀虫了。”云灵提议道。
“这是自然,我们还要买些穿的,你们这两个月来就这几套衣服换换,也委屈你们了,姑娘家应该多打扮打扮,顺道买些首饰胭脂。”郭歆淳梨涡浅浅然,似水莲般明媚。
“夫人也该多打扮打扮,您穿的都好生素净。”云灵建议道。
“我尚在孝中,理应如此。”郭歆淳觉得应该替原主守孝三年,就一直挑些素色的衣服穿,“倒是你们,可以挑些鲜亮的衣服穿。”
“夫人尚在守孝,我们也不能穿的过于鲜亮。”云芝微抿嘴,用眼神示意了云灵。
云灵会意,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之后,他们就讨论了该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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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元宵上
第二天,郭歆淳一行人就置办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些首饰和胭脂水粉。
后院也开垦了,准备到了开春,搭三个架子分别种上紫藤,丝瓜,葡萄。丝瓜架下面可以种上青菜,花生什么的。葡萄架和紫藤花下面可以放上石桌石椅,供夏天乘凉用。
有一天郭歆淳在书房还找到一个暗格,里面有酿酒的孤本,和郭开父亲写的酿酒的心得。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郭开父亲会酿酒,还能赚那么多银子帮助村里的人,只是可能他没有背景遭人嫉妒罢了。
里面有酿造各种绝世佳酿的方子,其中有意思的是仙意酒和百尝酒。仙意酒清甜,回味无穷,让人感觉如临仙境,品在嘴里又感觉轻柔温和,如仙女一般,所以叫仙意酒。百尝酒初尝时微微苦涩,又感觉有些辛辣,细细品味又有些酸涩,但品到最后会发现回味甘甜,身体的经脉像是一下子展开来一样,舒畅无比,对人的身体很有好处。
郭歆淳思忖了半响,决定在临安市里开家酒馆,一来她只有从家里顺来的那些钱,不能总是守着钱过日子,总得找点事情做,让钱生钱,以后尧儿和希儿娶媳妇也要用到钱。二来她想继承郭开父亲的家业,路引,房子,田地都算是郭开父亲给的,她既然收下了这些东西,总要尽些责任。三来以后尧儿和希儿若是喜欢这个职业,也可以当做他们未来谋生的路子。
但是有一点是她比较忌惮的,就是怕走上郭开父亲的路,遭人嫉妒,下绊子。这点她要好好谋划一下,寻个有背景的作为依靠,只是,她一个寡妇,又不好出面,只得让云辰暗中打听。
临安城有个员外,名为郭嘉,此生最爱品酒,从各地搜集来各式各样的酒来品,郭开父亲的酒他也曾经尝过,赞叹不已,后来听闻郭开夫妇去世还唏嘘了好久,在当地也极有威望。
最重要的是,他的夫人卫馨兰和知府夫人是姐妹,只是他夫人几年前得病去世,他伤心不已,好几个媒婆上门要帮忙介绍女子,他都推掉了,并且扬言终生不再续弦,真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郭嘉和知府大人关系也很好,要是能求得他的庇佑,酒馆的安全至少能得到很大的保障。
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酒还没有酿造,酒坊还没开起来,只得慢慢谋划。
郭歆淳也花去一大笔的银子去郊外买了果园,雇了稳妥的人守着,待到来年第一批果子成熟再酿造酒。至于郭开父亲留下的土地,她租给了佃户,收取极低的价钱和每次成熟上交百分之五的作为租金,佃户对此感激不尽。
安定下来了,事情多了,人就显得不够用了。郭歆淳到人牙子地方买了两个十来岁的女孩,一个叫云杉,长着一张胖乎乎的苹果脸,人也比较孩子气,胜在够活泼。一个叫云冉,跟云芝一样紧身稳妥。
转眼间,过了年,已经到了元宵。
《西湖老人繁胜录》记载:“清河坊至众安桥,沙戏灯、马骑灯、火铁灯、架儿灯、象生鱼灯、一把蓬灯、海鲜灯、人物满堂红灯,灯光盈市。……巷陌爪扎,欢门挂灯。南至龙山,北至新桥,四十里灯光不绝,城内外百万人家,前街后巷,僻巷亦然。挂灯或玉栅,或用罗帛,或用纸灯,或装故事,你我相赛。”
郭歆淳也好奇古代的元宵,因为到了现代,元宵节都不怎么过了,除了吃个汤圆,看个电视,竟然没有其它活动了。哪像古代的元宵,猜灯谜,赏花灯,不知道有多好玩。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脸上围了玉色绣花面纱,带着云芝云灵就出门了,又担心路上不安全,让云辰和云墨在后面远远跟着。
临安城内果然热闹,河中漂着浮灯,河上燃灯数百,水面霞光回旋,空中成了飞霞的河,河水成了映霞的天,真是水天一色,光射彩掩。浮灯随波逐流,变成闪光星带,灯火点点,闪烁荡漾,犹如一颗颗光芒四射的珍珠。两岸千万盏灯彩照耀川陆,形成一幅比仙境神界还要绮丽壮观的水上灯景。
街道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或装玻璃,或糊绫绢,美观大方,高雅庄重。也有绘有花卉、人物、禽兽等。
若是没来到这个世界,她都不知道元宵节竟有这般热闹好玩。
只是,她不知道,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在打量着她,起初有疑惑惊奇,后来眼中闪过狂喜的光芒,那光芒如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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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元宵中
郭歆淳瞧着别人猜灯谜好玩,自己也到一个花白胡子老爷爷地方猜灯谜。
见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灯特别可爱,栩栩如生,想来给希儿玩是不错的。上面用行书写着“
薄薄一张口,能啃硬骨头。吃肉不喝汤,吃瓜不嚼豆。”
云芝俯下身子看了一眼,随即笑道:“这不是菜刀么。”
“姑娘好聪明,灯谜答案就是菜刀。”他顺了顺花白胡子,笑眯眯地点点头,“这个玉兔儿花灯就归姑娘了。”
“你怎么猜到的?”郭歆淳微微转头跟云芝低声说。
“最近都是我在当大厨,天天用菜刀,当然知道了。”云芝莞尔一笑,眸光流转,透出得意。
一个红鲤鱼造型的花灯也不错。后院挖了一个池塘,想等到来年春天种上荷花,现在池子里只有几条红鲤鱼,郭尧在认字之余,有时候会在后院玩耍,经常逗弄鲤鱼,给他们喂食,要不是郭歆淳叮嘱他不要喂太多鱼食,她真怕尧儿把鲤鱼给撑死。
这样想来,红鲤鱼花灯尧儿也应该是喜欢的。
上面提着灯谜“四角方方,常随常往。伤风咳嗽,数它最忙。”
郭歆淳微微扬起嘴角:“是手帕。”
“夫人聪颖,灯谜答案是手帕。这红鲤鱼灯夫人您可以拿去了。”老爷爷道。
随即,郭歆淳又看到一个平常样子的长方形花灯,上面的图画特别有趣,一个小孩子顶着一片荷叶在水中玩耍。
老爷爷见她盯着这盏花灯看,介绍道:“这是我那调皮的孙子,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到水里玩,我见着有趣,就给画了下来。”
那盏花灯上写着:“两横一竖(打一中草药名)。”
可怜她对草药这方面没有学过,云芝和云灵想了半天也都没有想出来。
这时候一道温醇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半夏。”
郭歆淳惊了一下,思考了一会,是半夏,刚好能对应老爷爷是夏天所画的。
转过头一看,一个修长的身影砸入她的眼中,一身浅蓝云纹衣裳,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两道眉毛像是用笔蘸足了最浓的墨汁画上去的,眉头眉弓眉梢无恰倒好处,深棕色的瞳孔宛如最名贵的猫眼宝石,眼波流转光华四溢。
像是,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周围灯光朦胧,更是让他添上了神秘的光彩。
“这位公子答对了,这个花灯就归公子了。”老爷爷说道。
“可以把这个花灯送给夫人么?”郭谞勾了勾嘴角,装作无意地打量着她。只见她穿着青蓝色的袄,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娇俏容颜,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桃花枝绣花鞋。
“既然是这位公子猜到的,就应该给这位公子。”郭歆淳低下头去,避免看到他如星空般深邃的眸子,仿佛看上一眼就会被吸进去一般,
“我只是帮助夫人解答灯谜,这盏灯还是留给夫人吧。我叫郭谞,字子都。”郭谞做了个揖,介绍道自己。
郭歆淳见他落落大方,温文尔雅,没有像地痞流氓一样冒犯自己的意思,就福了福身,欣然接受了。
郭歆淳不欲与他多谈,就回去了,路上还买了好多元宵,也就是汤圆当做夜宵。
郭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伫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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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元宵下
刚一进门,郭尧就迈着小短腿,登登登地跑来过来,见到云灵手中的红鲤鱼灯,眉角眼梢抑制不住的兴奋:“娘,这是你给我买的么?”
郭歆淳蹲了下来放低了身子,视线与郭尧平行:“当然啦,这是娘特地买给尧儿的,尧儿喜欢么?”
“很喜欢!谢谢娘。”郭尧点点头,就接过鲤鱼灯玩去了。
郭歆淳让云芝把汤圆热一热,等会儿一块吃,汤圆分别以以白糖、玫瑰、芝麻、豆沙、黄桂、核桃仁、果仁、枣泥等为馅,香甜可口,软糯顺滑,极为不错。
饭桌上,他们围在一块津津有味地吃着汤圆。郭尧极喜欢吃豆沙味和枣泥味的,一连吃了好几个。
“尧儿,不可再多吃了,汤圆是用糯米粉做的,多吃了不易消化。”郭歆淳制止了郭尧吃下一个汤圆的动作。
郭尧瘪瘪嘴,看了眼郭歆淳,放下了勺子。
一旁的郭泽希已经差不多一周岁了,可以吃点软烂的饭菜作为辅食,被周奶娘抱着啊啊啊地叫着,一副我也想吃汤圆的样子。
“娘,我可以喂弟弟吃汤圆么?”郭尧被郭泽希的叫声吸引了,转头问郭歆淳。
“弟弟还小,汤圆不易消化,只能吃点易消化的东西。”郭歆淳解释道。
周奶娘正在给郭泽希喂蛋羹吃,希儿的注意力早就被汤圆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