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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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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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双手伸到脑后,将头枕高了些,嘴角含笑的接着说道:“在邢家村的日子,随着叶儿逐天长大,我便觉得她与寻常女孩子有一些不一样,但那时我只是觉得她能适应书院的生活,这一点很新奇罢了。现在看小石头的情况,我忽然就又想起了那个词。或许是你们在帮我做事的缘故,所以小石头那孩子也是在未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在学习了,以至于承启先天之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
(158)、调琴
  (15点)



  “竟还能有这样的奇事?”九娘的脸上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但她同时又是十分好奇的,这种有些矛盾的情绪的产生则跟她自己也是女人有关。



  若有机会,她也是能做母亲的人,所以很自然的对这一块的知识有着较高的探求欲。而那些闻所未闻的理论,若是由寻常妇人在聊家常时谈及,她听来时可能不会有这么深的论就想法,但这本来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东西从林杉的口中说出来时,她却很自然的相信了几分,也不管其有没有得到证实。



  “第一次从大叶子那里听到这种说法时,我也是不太相信的。不过不管是她跟她的孩子一起听,还是只是她想听,在那段日子里,为了让不能到处走动的她不至于闷得慌,我给她讲了很多新奇故事。”



  林杉说到这里,用枕着头的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接着说道:“叶儿那孩子在五岁时被我送去礼正书院,字词礼法在照常学,但她认识的字愈渐多了,阅读的书册却还是一直偏向于游记手札一类,想来这可能真的跟大叶子说过的那种理论有关。”



  “我说那孩子怎么一身墨香,跟你学得愈发的像了,原来是被你送到礼正去了。”九娘感叹了一声,又道:“你难道不怕把她真的教成了一个假小子?如果她的性格就此定下变不过来了,以后可怎么办?”



  “事情变成这个走向,也不能全怪是我教的。”



  林杉从软塌上拧身坐起,伸手揉了揉脸,驱散了刚才因为躺下而在脑中聚起的睡意,缓言说道:“她在将满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番强出院的事,那小院子已经关不住她了。她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她送去小县城的女学学针线?女学教的那些东西也就大家小姐学学,她学了以后能用到多少?说不定等她去了女学,真正学到的只是怎么翻过那道比家里的院墙高一点的女学院墙。”



  “虽然说男孩与女孩在长大之后要走的路是截然不同的,但叶儿以后要走的路可能又会是与寻常女孩不同的,增长点学识,也许要比让她多绣几块花布帕要好一些,而她在书院的话,我也好就近照顾。至于你所顾虑的那个问题——莫忘了,叶儿就算学得再多男孩心性,她始终还是一个女孩子,本源上既定了基础,就算有些许变化,要变回来也是很容易的。”



  九娘看着林杉,先是动了动嘴唇,不过没有发出声音。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她才说出一句泛着些许酸意的话来:“何时你才能将给她的那种照顾也分出一些来给我呢?哪怕只有一份……但你把十份都给了她,真是让人想恨又下不了决心。”



  九娘这话里的一个“她”字,从话表来看,应该就是指莫叶了。然而此时,如果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位知道林杉的一些过往之事的楼里姑娘,她一定不难琢磨出九娘所说的这个“她”所含的另外一种意思。



  而这种似是而非的异指,林杉他自己怎么可能不会感觉得到?



  闻言后,林杉平静的双眼微起波澜,但他没有说什么,慢慢垂下眼帘避免去看九娘此时脸上的表情。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在榻脚靠着的那扁长匣子上停了数息,这才想起来楼里还有的另外一件事。



  “其实这次我回来是给你带了礼物的,只是刚才一直在说别的事,差点说忘了。”…



  林杉起身将那匣子抱到对面的书桌上,褪下绑着匣子的绳子,将其翻了个面后,手指在匣子的边沿摸索了一下,然后指头一用力,将匣子背面的那块板子给卸了下来。



  如果让莫叶看见这一幕,她一定又会惊讶于这个她还不知道的发现——这匣子其实是双面打开的。



  匣盖打开,就见那匣槽里躺着一把五弦琴,不过那琴虽然是完好的,但琴身上的五根弦却是明显松弛着的。



  林杉将琴从匣子内捧了出来放在桌面一旁。九娘已经走近身来,她看见桌上的那把琴,失声道:“这……这不是在县城被你弹坏的那把琴么?”



  “就是它。”林杉点了一下头,他一边将匣子后盖装回去,一边温言说道:“那年我一纸书信请你出京,到县城来帮我,你也没犹豫就来了,还是孑然一身到的县城,身边只带了一把五弦琴。后来你用这把琴弹奏出的曲子,博了那花楼中的红名,我知道你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帮我,所以无论如何我得把它修好还你。”



  九娘的脸上现出一片透着欣喜的笑容,不过她在伸手勾了勾那松弛得弯塌的琴弦后,又是面露难色的说道:“你会调这个么?这种上了年纪的琴,调弦正音是很难的。”



  “你忘了我擅长的是什么?”



  林杉将匣盖装了回去后,又将匣子翻了个身,打开了正面的匣盖,然后他向九娘举起一只手,凌空活动了一下无根指头,笑着说道:“我这双手弹起琴来不够温柔,但要拉紧几根松了的琴弦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听音这块儿就由你这位最熟悉它的人来负责,而在带着它出发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要亲自为你调好这把琴,以示我的诚意。”



  “谢谢。”九娘微笑着,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心里挤出来的,而不是简单的由唇齿相合发出的声音。只是当这两个字由心而发后,九娘又隐隐觉得,心中有块地方空得更开了。



  ……



  莫叶坐在紫苏房里,在等厨房将热馄饨做好送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她与紫苏聊到了不少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话匣子打开了,交流的内容自然比刚才要丰富许多,然而莫叶经过在书院五年时间里女扮男装的学习生活所磨练,她的真实心性成长已经不能用表面年纪来衡量了。所以在莫叶大约能推敲出紫苏等一众楼中女子可能与自己的父母上辈有着相当紧密的关系时,她与紫苏所聊的话题依然是很浅的没有涉及那一块儿的疑惑。



  尽管如此,盏茶时间的话资聊了下来,莫叶还是获得了很大的信息量。



  例如那位已经逝世的花魁,在外人眼中看来,她是青楼之红牌,但她实际上是东风楼“两仪”中的一位,相当于楼里主权人正副两级中的副级人物。而东风楼中的副级人物不管平时的事务,只是一个在楼里可享受最高待遇的位置,后院水池中那座竹楼便是由此而特别为其修建的。



  除了“两仪”之外,还有“四象”和“七色”。楼中事务被分作四大范围,分别由处于“四象”位置的女子管理,对于这种安排的详细,紫苏只是略为向莫叶提了一下,因为聊到这里的莫叶已经在分出“七色”之别的问题上陷入了一种困惑之中。



  根据紫苏的介绍,“七色”中的七位女子各有绝技,并且她正是“七色”之第七位。而前面的那六位与她在称谓上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在花名的第一个字,会点明身份。以她为例,赤橙红绿青蓝紫,她排在最后一位,所以花名的第一字正是“紫”。…



  听紫苏讲到了这一步,莫叶虽然总算是勉强记住了其它六位的花名,并且不自信于等会儿若再见到刚才那一群如花女子时,她是否能准确的喊出她们各自的花名,但莫叶此时最觉得惊奇的是,她印象之中并不清晰的青楼之所在,居然在内部也能分得这么清楚,并且楼中每位女子都还各具特点,并不是一味的只是会些狐媚功夫,她们各有绝技又互不相扰,若同室共舞,岂不是华美至极?



  想到此处,莫叶不由得又想到了她的师父如此费心的办了这座楼、或者说实是与别人合办此楼的目的。



  看来师父这么安排,并不是像刚才自己想的那样,将一群面貌美好的女子推入火坑,而这所花楼立地而起的意义,也是不能用看待青楼的目光去衡量的。



  莫叶在心里暗暗想着,忽然想到了东风楼大门上华丽牌匾中所写的那四个字。



  紫苏看着莫叶沉思的模样,以为她还在为“七色”的事而伤脑筋,于是微笑着说道:“其实七色可以用她们衣着的颜色来区分,不过就像你所说的,她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按照这个规律来穿衣服的,所以这种辨别身份的方法只适用于来楼里消遣的客人,若你真想分开她们,最准确的办法就是看她们头上绾发的一根木钗。”



  紫苏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发梢,然后接着说道:“无论我们七色如何换装,这支发钗永远都是固定存在的。”



  莫叶闻言暂时收了心中所想的事,目光投向紫苏手指的位置,果然就看见了那支绾发的木钗。



  紫苏的发间还串有其它的饰品,它们则是银质的,耳垂上所佩的耳环亦是缀着宝石的,东风楼里的姑娘所戴配饰虽不是名贵品,但也都是真品,紫苏全身上下所佩戴的饰品虽然与她的性情一样清简,但以它们的品质也是足以可将她发间的那支木漆钗轻松的给比下去的。



  而且,既然紫苏的头上都已经戴有真金真银的簪饰,那么再戴上那支木钗,不免让人觉得有些突兀和格格不入。



  莫叶由此不解道:“为什么要用木头来制作呢?这七色发钗是为了分别身份而存在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才对,用金银制作岂不是更能恒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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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159)、木钗
  (12点)



  “正是为了表示不同,所以才使用木质发钗。”紫苏的话语说及这种发钗后,眼中流露出一丝遥想神情。



  “在这楼中,有些人为了买红颜一笑,金银珍宝,随手抛之。在寻常人眼里的那些贵重而美丽的东西,在我们眼中、以及身边是时常能见到的,因而不觉得有什么可贵的;反过来说,寻常人眼里的普通生活,在我们心中观来是十分向往的,但过着那样日子的人或许无法理解我们的想法。”



  “委身于这楼里的我们不知道会不会在获得那样的生活之前,就已经将本心迷失于这种紫醉金迷的生活里呢?”紫苏说着颇有幽怨之意的笑了笑。



  沉默了一下后,她又说道:“东风楼原本不叫这个名字,那门牌上的四个字是后来的一个人提的,他写下这四个字的时候,同时承诺,一定会让楼里的大家得到这样的生活……”



  “提字的人,可是我的师父?”莫叶听到这里,忍不住抢前一句。



  紫苏微笑着答道:“不,林大哥本来与此楼没什么关系的,他们来的时候,林大哥并未同在。字匾上的字迹,你应该能认得出,与你师父的字迹分别很大。”



  “噢。”莫叶闷闷应了一声,心里冒出一丝失望,一丝喜悦,心绪十分怪异。



  紫苏当然是猜不到她此时的这种复杂变化着的心思的,她只是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这楼的名字虽由那人新提,但这栋楼的地契是跟那人一起来的一位年轻女子买下的。她出手大方,却在买下此楼后,发给楼里的姑娘每人一支木钗,与此同时,她讲了一番当时我无法理解,其他姐姐们也觉得新奇的道理。”



  “她称这东风楼是给他人带来欢乐的地方,但带来欢乐并非只是用那种方式,因而她教了我们很多用她的话来说是可以娱乐别人的技艺。她发给我们木钗,则主要是让我们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不要在那个男人实现承诺之前,先把自己原来的志愿忘记了。自此之后,于当天收到木钗的姑娘,在每天梳妆和卸妆之时,都会触到这支木钗,同时想起那些话来。”



  莫叶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可是,如今你们还在这里,那个男人有失信约。”



  紫苏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只是看到了事情的片面,不是他失信,而是我们不领情。”



  莫叶诧异道:“这是为什么?刚才你不是说,很希望过那样的生活么?”



  “今天我已经说了很多了,不过你以后可能不会接触到那么多的事情,所以这事的详细我就不再多说了。”紫苏语气一缓,望了望门外,回头后继续说道:“你没有发觉,东风楼这么大片位置,里面住着的姑娘却显得有些少么?”



  莫叶微微动容。紫苏的话已经说得很浅白了,她不难想到,楼里还存在的姑娘都是主动要求留下的。只是这栋楼修得再华美,内部条例再清晰,又有林杉隐约的管着,可它始终不是良家女子该常待的地方。既然那个当年提字的人已经有能力和开始兑现诺言,楼里的这些女子为何不趁着芳华还在,赶紧寻机会求得良人,去过她们言明向往的普通生活呢?



  想到东风楼中的女子主动请留的可能目的,想到师父回京后第一个到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可能原因,再想到之前还在主楼中时,听那红衣女子说的话,莫叶开始模糊的意识到,东风楼与林杉的关系,可能并非生意上的职属关系,而是………



  想到这里,莫叶没有预兆的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目光渐渐变得凝重,原来平放在桌上的手也慢慢握成了一个拳头。



  紫苏看见她这异样,即时问道:“你怎么了?”



  莫叶有些走神,对紫苏的话仿若未闻,就在这时,开着的屋门外忽然传来琴弦铮然之声,不过那只是短促的一声,没了后续,且弦音尖锐,显得有些刺耳。



  莫叶因此而回过神来,她很想问紫苏一个楼里女子为何选择留下的问题,但在那弦音过后,她原本的犹豫便沉淀下来,对着紫苏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弦音又起,也是尖锐的一声,由这一声,莫叶走到了门口,抬头一眼,目光锁定在了东风楼的顶楼。



  紫苏也已起身走到门旁,她以为莫叶在想那弦音的事,声音轻缓的解释道:“楼上在调琴呢!”



  **?



  走神的莫叶差点就将这两个字说出口来。



  然而平日都是做着服侍人的活儿的紫苏早已先一步预料到此节,她从莫叶的侧脸看见她的眼角一动,紧接着就继续说道:“应该是林大哥给大九带来了一把好琴,路途颠簸,所以琴弦是故意松着的。也可以说,是他要当着大九的面来调琴,这种高等级的琴,对琴弦的张弛度要求很精妙,若调不好,奏曲时就会失了神髓,而林大哥在音律这一块儿的缺失,是楼里人都知道的。”



  莫叶闻言恍然一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就随口说了出来:“紫苏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位九娘该怎么称呼呢!”



  紫苏温言说道:“自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就是‘酒娘’了,不过在名字里用的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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