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愣住了一下,旋即明悟过来,在略思索了一下后就认真的回答道:“统领大人在武道上的修为,已令夜骑全员折服。属下有幸与大人有过一次赤手空拳的比拼,只过了十一招。”
“我在他手下过了近百招。”林杉在江潮的那句话说完后,也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在江潮脸上逐渐露出惊骇神情,正要开口时,他又补充说道:“不过那一次我是手持利剑,他则是赤手空拳,那场比拼并不公平。”
在听到林杉后面的这句解释后,江潮脸上的惊骇很快又变成了疑惑,但当他看见林杉眼中流露出的笑意后,他又慢慢放心下来,看来林大人与厉大人曾有的那场比斗是跟恩怨情仇无关的。
林杉似乎是因为回想起那件事的经过,心情也开朗轻松许多,并且不介意于将这段过往讲给身前这位今后的随从听。他微笑着继续说道:“那一次是因为我偷了他的一本功夫手册,要给一个他不愿收为徒生的人。被他发现后我只有选择逃跑这一条路了;他追上来要夺,我也只好还手了;而我知道自己是敌不过他的,最后只能拔了剑。”
听着林杉所说的话,此时江潮只觉得心间有一滴汗淌过。
那位统领大人在江潮心中有如武神般的存在,而这位林大人虽然陌生得很,但在未见到他之前,江潮所能听闻到的关于这个人的传闻都是充满传奇色彩和神秘气息的。江潮对于这两位一熟一生的京中人物,心中是怀着敬畏态度的,只是没想到这两位人物也曾有过这么与其身份不符的荒唐事。
现在那件事还由其中一位行迹消失了许久的林大人直接对他这个属下说了出来,这顿时让江潮的心中对林杉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林杉自顾自的将最后一段话说完:“好在我勉强撑到九十多招时,劝架的人就及时赶到了。如果不是这样,即便我能再撑个十几招,结果也是一样的,非得被他揍得到床上躺几个月去。”
林杉一连串轻松的话语逐渐将刚才两人之间还显得有些凝重的氛围化解了,江潮沉默着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道:“劝架的人会是谁呢?”
林杉微笑着说道:“当然是那时我们的结拜大哥了。”
这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在落入江潮耳中时,他的眼里却露出一丝敬畏神情,又恢复了刚才近乎紧张的沉默。
前周倾覆的那一刻,叱咤于京都的三位结拜兄弟,其中的老2就是现在京都夜骑统领厉盖,亦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老三诡才独道,后犯下重罪逃逸,正是现在站在跟前的这位正说着曾经的窃书之事的疏朗文士,而那位“大哥”则是如今坐镇京都、睥睨天下的昭国天子。
时光流转,身份变动,老2老三依旧在,老大却不能再直称为“大哥”了,所以林杉在说这句话时,用了“当时”一词作为前缀。
一想到这件事的经过是林大人偷书,厉统领追击,皇帝出面劝架,江潮就再轻松不起来。…
林杉注意到江潮的神情变化,他也已是渐渐收起了眼中的笑意,缓言说道:“我对你说起这些过往,除了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外,还想借此提示你一下,如果你准备留在我身边,你需要学会做两种事。”
江潮恭声道:“请大人明示。”
“虽然我不知道你将跟随我有多久,但从这一刻开始,你平时所习惯用的一些诸如‘大人’‘卑职’等等含有衔阶意味的称呼都要放弃。”林杉语气微顿后肃容接着说道:“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都是寻常人士,不因称谓招人耳目,这样对我们自身的安全也是能有所助益的。”
“大……”江潮在习惯性的说出一个字后,连忙闭上了嘴,然后迟疑起来:“可……”
林杉大约能猜到他在顾虑的是什么,想了想后就问道:“朝中大小官员,有多少人认得你?”
江潮很快回答道:“鹰隼分队本来就是夜骑中行为隐秘的一个组成,而我在此之前还未正式入职,一直是待在后备队里接受训练,所以朝中无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对寻常人士,队里也早有替我安排的普通身份。”
“难怪他会派你前来,看来是什么都考虑到了。”林杉喃喃感叹了一声,看着江潮笑道:“如果你暂时还没适应,就先称我为‘公子’吧!不过我一直觉得这个称呼很别扭,等你再适应一点,若不嫌弃,就随我的部下一样叫我‘林大哥’吧!”
江潮目中神情一动,沉默了一下,他再开口时就依照林杉的吩咐叫了一声:“林大哥。”只是那语气略显生硬。
林杉对江潮在称谓上的这一初步变化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后又走近江潮一步,挨着他站着,然后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如邀着自己的兄弟一样的平和。
仰头望着夜空,林杉接着又说道:“这第二件事,就是你能不能别这么守规矩?今后除了贪睡赌钱玩女人,平常人的陋习,你得给我学会一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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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我这一家子
(12点)
江潮林杉给出的第二个要求大为不解,甚至有些觉得匪夷所思,既然跟在这位大人身边等于是随时要迎接危险,那么自己应该更加警醒才对,为何大人还要他学那些绊脚的陋习?
“你要明白,人们打量别人时,要么先从对方带着的侍从开始着手,那么就是从对方的衣着携带物开始。总之在第一步中大多都是忽略了对方的本体的,因为直接以目光或言语来探问对方,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敬,以及会引起对方的警惕之心的。而且作为当事本人,他们多半会有防备,也就不容易看出什么来,倒是从随从那儿容易看出点问题。”
不等江潮主动问起原因,林杉就已经自行徐徐解释起来:“最近我会有些忙碌,你跟在我身边,将会随我见到很多人。在这些人当中,如果是我熟悉的人看见你的陋习,因为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会不以为意的一笑了之。如果是陌生的人看到,应该也能出于轻视或者无视的一笑了之,你明白么?”
江潮想了想后有些不明白的问道:“我觉得无论是敌是友,既然有这层关系在里面,那么他们应该都是认识你的人,只不过是立场目的不同罢了。这样一来我们要防备的应该全算是熟悉的人,可为什么你连陌生人都要防备呢?既然是不认识你的人,你是何身份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我们二人是今天才聚到一起,所以你会这么想,能这么考虑也是没错的。”林杉平静的说道:“有些朋友我会主动约见,存在矛盾的人,我能可以避开,但这后者在十来年里是否还发展了其它的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对于这样新增的矛盾对手,便是我要防备的那种陌生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听了林杉的解释,江潮心里最后的一点疑惑也消解了,他认真的应了一声。
林杉微笑着看着他说道:“那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会那种陋习呢!”
江潮脸上现出一抹尴尬,沉吟了一下后才开口说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混在逃难的人群里流浪辗转来到京都,是厉大人收留和教我一身功夫,小时候的一些陋习虽然不少,但在组里待了大几年,也都陆续改掉了。”
“他教出来的人,应该是这个样子。”林杉点头附了一句后问道:“那你都有什么爱好?”
江潮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平日里除了做别人眼里普通人应该做的事,就是去组里完成训练任务,闲暇时偶尔会刻些木雕……再有就是……有时厉大人会带我去喝酒。”
“厉盖现在职任统领,手底下的人应该不少,他喝酒能带上你,说明你的酒量不错啊!”林杉搭在江潮肩膀上的手顺势拍了他两下,然后笑着说道:“你这以前的日子过得也够闷的,不过你能喝酒,这点甚好,甚好。”
江潮笑得很勉强:“我也只是偶尔喝一喝。”
“什么爱好过度了就等于是陋习,把喝酒变成酗酒,这个实在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了。”林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兴致陡然提高了几分,将一直搭在江潮肩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朝他拱手一礼,笑着说道:“就这么定了,以后如果我有喊你帮我顶酒的时候,你可别推辞呐!”
江潮怔了一下后连忙拱手垂眉说道:“林大哥言重了。”…
“跟我来吧,我带你与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林杉的话传来,江潮闻言抬头,就见林杉已经转身向后门行去,他连忙跟近脚步。
当林杉与江潮一同穿过后门,走到正厅来时,他们就见厅中一位老叟和一位少年二人聊得正欢,两种不同音色的笑声时而传出,笑声中满是欢乐意味。
莫叶与屈峡聊天的内容,林杉在走进厅中之前稍微听到了一小段,不过由这一小段,他已能知道莫叶在谈笑的那件事是什么。当他的身影完全进入厅中后,他就看向莫叶,眉宇间隐现沉意的说道:“叶儿,又在拿你马叔的那点陈年旧事逗你屈爷爷开心么?”
莫叶“嘿嘿”干笑两声,没有再说话。其实从林杉刚才去了后院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在下意识里挂着那件事,所以才故意与屈峡聊些轻松话题,转移注意力。现在她看见林杉从后院回来后,身边还多了一个年轻人,这人的衣着从第一印象里就给人不一般的感觉,她那开玩笑的心情也很快就收了起来。
屈峡本来想替莫叶开脱几句,但他也注意到林杉带进来的那个年轻人,所以在迟疑了一下后选择了沉默。
林杉也不是真的在恼火,只是他将要向大家介绍江潮的身份,他有些担心以江潮的性子,在刚才那么闹腾的环境里介绍他,是不是会让他有些无法适应。等厅内安静下来后,他才看了江潮一眼,然后右手平掌迎向屈峡,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老管家屈峡,你应该听厉盖说起过,以后就跟着我称他为屈伯吧!”
江潮点了点头,朝屈峡拱手道:“屈伯。”
屈峡连忙站起身躬身回礼:“不敢当。”
林杉接着目光一指莫叶,对江潮说道:“她是我的徒儿莫叶,以后若是我要带她去见什么人,则是冠以书童的身份。不过……她实际上是个女孩子,而我们既是兄弟相称,你们就以叔侄相称吧!”
林杉的话音刚落,莫叶就已经快人一步的向江潮深深一揖:“拜见叔叔。”
这次轮到江潮回礼道:“不敢当。”
末了,林杉这才伸出左手拍了拍江潮的肩膀,对大家温言介绍道:“这位叫江潮的小兄弟以后就是我的随从了,大家都是自己人,相互之间都不要太拘谨了。”
他才说完这一句,很快又调转话头的盯着莫叶说道:“叶儿,你的这位江叔叔的性子可没有马叔叔那么能闹腾,以后别太放肆了。”
“噢……”莫叶闷闷的应了一声,她现在倒没什么心情去想闹腾不闹腾的事,却是很好奇,新家里又多了一位成员,以师父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人,可师父对他的介绍明显没有像在介绍屈峡时那么详细,这让她有些纳闷。
林杉暂时没有理会莫叶的心绪变化,又是转言对江潮说道:“屈伯上了年纪,腿脚不免会迟缓麻痹,以后你留在宅子里时,有能帮到他的事就帮忙做一做。”
江潮点头应道:“是。”
到了这时,林杉终于极为轻松的笑了起来,扣着指头数道:“管家、侍卫、书童……我这一家子人,这么快就又凑齐了。”
四人互通了称呼后各自坐下,又闲聊了一些细碎的事,大家算是又熟悉了一些,可就在这时,后院忽然传来一声响动。这响动的声音极微,屈峡和莫叶都未察觉,第一个听到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的则是江潮。…
“是鹰哨。”江潮短促的说完这一句话,立即就快步朝后院行去。
林杉记起江潮在初见自己时就说过,他是鹰隼分队的队员,那么这种他无比熟悉的鹰哨应该也是出自鹰隼分队,所以他对此并不担心。
江潮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竹笼,他将竹笼放在桌上后,又向林杉回禀道:“这是鹰哨带来的东西,说是你一看就会明白了。”
林杉点了点头,他起身走到桌边,伸手在竹笼上摸了一下,然后对莫叶说道:“这是给你的东西。”
莫叶学着林杉的样子伸手在竹笼外摸了一下,旋即她那嫩滑的一张脸就皱成一只苦瓜,倒是有了几分不笑时的屈峡的模样。
林杉向屈峡招呼了一声,就拎着那竹笼去了后院厨房,屈峡也去忙活替宅里多了的三个人铺床的事了,莫叶紧跟其后,江潮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得默默遵循厉大人留给他的指令,紧跟着林杉去了厨房。
江潮刚刚走进厨房,就看见林杉打开那竹笼,从里面取出一个阔口坛子。他打开坛盖,又从里面取出一只小瓦罐,那瓦罐除了罐口寸许位置是干燥的,其它部位皆是湿漉漉的,并还升腾着热气,看来在那阔口坛子里盛有热水,应该是为了替这小瓦罐里盛着的东西保温。
林杉取了桌上已经准备好的一块原本是用于蒸馒头的垫布,覆在瓦罐口上,然后颠倒瓦罐,将罐中的液体倾入桌上一只碗里。
近乎黑色的液体隔着纱布淋漓进碗中,苦涩的滋味随着它腾起的热气,很快溢满整间厨房。不用问,江潮已经知道,那小瓦罐里盛的是药,而队里居然也不嫌麻烦,让鹰哨将汤药原封不动的带来了,并没有先滤掉。
林杉把汤药全部滤出后,抖了抖瓦罐,又将罐中全部药渣抖到那棉纱布里。他并不是立即要把这药渣丢掉,而是拧干药渣最后含着的水份,然后将其摊开在桌上,再取了两根筷子,拨离起那些药渣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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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一命一诺
(12点)
江潮走近桌边,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想起刚才林杉对莫叶说的那句话,由此推测出这药应该是那女孩要喝的。
可是凭这药渣的类别份量进行推测,这应该是一副下手很重的药,远远闻其气息已能知道,它必定是苦涩至极的。江潮很难想象,刚才在厅中嬉笑开颜的那个女孩服下这种药的场景。
那个女孩平时的情态并没有那种药罐子人士应有的阴郁,最奇怪的是,服用这么重份量的汤药,病主应该是身患重疾吧?不少字他自己本来是习武之人,对于一个人的呼吸节奏与气血活跃度的观察和掌握能力,是能练出一些功底的,而他凭此观那女孩的气色,得出的初步结果明明是健康得很啊!
他正默然在心里这么琢磨着,就听到林杉问道:“城里巡行的那队军士,也是你们夜骑中的人么?”
江潮凝神答道:“夜骑分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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