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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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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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仔细想想,王哲又觉得这并不奇怪。杨陈长期在外地来回跑生意,不会一点防身术不行啊,而且先前他自己也已承认他会一点武功。于是王哲心里动了个念头,顺水推舟,说了些要莫叶以后多向杨陈请教,请杨陈以后照顾着些他这个干妹妹之类的话。



  直到这时,一旁的阮洛才知道只是出去一趟的功夫,莫叶居然成了王哲的义妹。惊讶之余,他随手就将刚刚端起的药碗搁在了桌上,准备与王哲侃上一通。



  王哲望着他这个举动,却是看出了一些别的问题,笑着道:“阮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休要借题发挥转移大家的意力了,别嫌药苦,快点喝吧!”



  王哲一语言中,阮洛禁不住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你们随随便便就可以去外头吃香喝辣,我一不留神就要喝这种苦断肠的汤,有时我也很不服啊!”



  在说着话的同时,他还是重新将那药碗端了起来,还没喝,脸上就已写满了许多个‘怨’字——不服也得接着喝,一旁有王哲盯着。



  就在这时,厅中一直充当旁听者,没有怎么参与之前的商榷的莫叶忽然“咦”了一声,问道:“阮大哥觉得那药很苦么?”



  阮洛没有细想她所问的这个问题,只是随口道:“不苦怎么叫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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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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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时遭逢那极恶的际遇,让阮洛近乎一生药罐子缠身,他这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其实是他思维惯性中很牢固的一条观念。



  但他的这一观点,很快就遭到好友极削面子地鄙薄。



  王哲也没有在意莫叶的那个问题是不是问了别的什么意思,他只是看向莫叶,却拿阮洛打趣:“别理他这话,他喝药喝怕了,现在是喝什么药,还没尝到味道就先喊苦。”



  杨陈闻言不禁失笑,暗想:这阮洛,虽说谈吐间已有些不符年纪的老辣,但人品中仍不失率真。



  可尽管王哲又在拿阮洛开涮,阮洛对此也没辩驳,只是含笑承认,但莫叶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玩笑意味,反而更为认真起来。



  “真的很苦么?”莫叶还在思考着她刚才忽然生疑的一个问题,又道:“早上那郎中来时写的药方我看过,那是很简单的三味药,虽然我不懂它们是凭什么医理配成一道方剂,但其中没有一味是味道极苦的才对。”



  阮洛愣了愣神。



  王哲的脸上也已敛去玩笑意味,目色一凝,问道:“哪三味药?”



  只是三味药,并不难记,莫叶很快凭记忆念出。



  其实莫叶能辨出这三味药,跟她几年前第一次怀疑自己喝的药、然后设法去偷药方那件事有关。



  之后,为了查出自己喝的那种药方是什么成分,莫叶翻了一个月的药书。那时她虽然没有收获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还是托严行之的便宜查到根源,但是那一个月的翻找沉浸于药书中的经历,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全无益处。



  她凭此得以记住了一些广泛运用在民间的方剂。因为这些方剂不是治疗重大疾病,且结构简单又常常要用到。所以没有像一些复杂方剂那样被医者收藏起来,即便她当时只有几岁,也可以轻松买到。



  今天阮洛喝的药,性质主要为消清积食、疏理肠胃,并非用于痼疾的方剂,结构一贯也是非常简单。并且因为积食之症常在脾胃较弱的孩童身上发病,患者的特性对药剂的复方选配也有一定偏倚,这类药至多也就有些涩舌,绝不可能苦得断肠。



  经莫叶一提,王哲也警惕起来。



  虽然王哲与莫叶一样。也不是医家出身,但与莫叶近似,他也有一段接触到医理的际遇。王哲在泊郡陪阮洛休养时。闲来无事就常与那个姓易的乡医聊天,自己家里还有个常生病的二哥,如此耳濡目染,对于基础的医药之学是有一定了解基础的。



  听了莫叶的口述,他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四下一扫,但没有立即说话。



  “会不会是弄错了?”莫叶看见王哲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心里微急。但当她刚从椅子上站起身时,她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来,是刚刚在那小亭子里时,王哲对她说过的话。



  ……



  “以后若再逢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或许还有更糟糕的情况,你必做到的是镇定、神清,分清事情的轻重过程。并有所举措。”



  “如果连这样做都不能改善什么,那么惊慌与眼泪就是更为无用的东西了。”



  ……



  莫叶定了定神,赶在王哲发作之前,沉声又道:“会不会只是弄错了?”



  她再开口时,似乎只是将刚才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但她这第二次开口,话里的意思又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



  她一出声。厅中数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



  众目所指之时,仍是让人觉得有些怪异的,但莫叶只是目色动了动,很快就沉下了心。随后,她走到桌边,向阮洛伸出手。



  阮洛以为她要看药汤的颜色,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发现,所以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把碗递到她伸来的手里。



  他万万没有想到,莫叶端过碗去,就往唇边倾……



  这一幕令屋内几人中升起两声倒抽气的声音,但不论谁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了,药已经被她喝了一口下去。



  阮洛离得最近,见她皱起眉,不禁失声道:“你……”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莫叶已经开口:“的确是‘苦断肠’,但这药应该是白桃姐姐的,昨天郎中给她开的活血疏络的药,闻起来大抵是这个味了。”



  其实这药入了莫叶的口,并未让她真有苦到断肠的那种感觉,这可能是因为近几年来她每天都没有断过对一种苦滋味的品尝,让她的舌头对百味中的苦有了很强的抗拒能力。



  可即便如此,她更要特别注意,将自己的口感描述得与常人一致。她每天必饮的那种汤药,至今对于旁人来说仍还是不告之秘。



  如果以她此时的年龄,在喝下一口苦涩汤药后,还对旁人说没什么,只是微苦,不知道别人要怎么看她呢。



  大为惊讶后的阮洛又有些不解,他觉得莫叶可以不必亲口去尝,要辨别还可以有很多别的办法。



  然而不待他开口,王哲已抢先一步。



  王哲一直在忍的脾气终于发作了,对侍立在门边的一个丫鬟喝道:“叫白桃到这儿来!”



  那丫鬟本来已有所觉察,有些郁闷的准备担着怒火,却没料到王哲要找的是另一个人,丫鬟顿时心里一松,连忙应诺,匆忙着就要向屋外走。



  然而她的前脚才刚迈过门槛,就又听到阮洛的声音:“不必了。”



  丫鬟只能回转身,一脸犹豫的看向王哲,然后目光偏移到阮洛那边,眼中露出为难神情。



  阮洛目色平静地又道:“你直接去厨房一趟,把我的药端来就行了。”



  丫鬟应诺一声,但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再次看向王哲。然而她没有看见王哲递来的目光,因为此时的王哲已盯向阮洛,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阮洛面不改色的直视着王哲,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中有着很浓厚的拒绝意味。



  拒绝王哲过分插手他的事,这是就在今天早上时,阮洛就已经对王哲表明的态度。



  阮洛的目光让王哲很快想起这一点,所以此事很快以王哲主动放弃而结束。



  王哲叹了口气,冲那还在门口踌躇着的丫鬟轻轻一摆手,那丫鬟会了意,绷着的双肩一松,连忙走了。这一次她走得比前次更快,似乎是怕极了再被厅中的谁给拽回去。



  等那丫鬟走了,王哲才望着阮洛有些无奈地道:“你啊……你要知道,宋宅家大仆众,你必须有作为家主的严厉。”



  阮洛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笑了笑,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思酌了一下,他侧过脸看向莫叶,微笑着道:“莫叶,没想到你也通医理。”



  除了女扮男装的书童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存在,女子之中亦少有学习医理的人。王哲通医理,阮洛明白这是因为那三年的泊郡闲逸生活中培养出来的,但是眼前这个少女就………



  刚才,莫叶只是在听了阮洛的话后,特别留意了一下那碗汤药。在看出汤药的异常后,因为顾忌阮洛的安危,一时就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倒没有想别的什么问题。此时面对阮洛这么问,她却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扯谎说自己还在医馆做过捣药学童了。



  踌躇了一下,她不禁想起一个人来,脱口便道:“叶诺诺……她是我的朋友。”



  阮洛和王哲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他们失笑,是因为在莫叶眼里,那三个字代表着一个朋友,但在他们的眼里,那三个字比较偏向于代表一个顽皮孩子干过的种种夸张之事。



  在座四人,除了杨陈,其他三人都知道叶诺诺是何人。但莫叶不知道自己情不自禁的呼出一个人名,阮洛和王哲竟然都是知道的。



  莫叶看见王哲和阮洛的反应,不禁觉得讶异,但她回过神后一想,阮洛常常会麻烦到医馆的坐堂郎中,同为医界中人,怎么会不知道叶诺诺的父亲叶正名呢?王哲因为阮洛之故,自然也知道。



  互聊几句后,问题都变得通透起来。



  与此同时,王哲心里还起了个念头:关于这次阮洛误食墨汁的事,要请叶正名来彻底诊断一下。



  反正叶医师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惫懒理会太医局的事务,但父亲又不放他离开京都,双方就这么僵着。现在自己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找个有点难度的病人,让叶医师想想办法,不叫他过得太清闲。



  一念至此,王哲又想起他那二哥。



  二哥昨天病倒的原因,竟跟今天的阮洛非常接近,不过二哥不是误食墨汁,而是吃错东西,导致肠胃突发不适。阮洛休养了将近三年,身体已经强健许多,可二哥的身体素质一直是非常虚弱的,小小一个腹泻,即可让他卧床半个月。



  自己有一个药罐子的二哥,还有一个药罐子的挚友,但两者又是有着这样的根本差别的。



  幸而后来叶正名进宫去,一方药下去,病症很快就得到平复。



  不知道如果叶正名来给阮洛看诊,会不会也是这么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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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我必须走了
  昨天似乎不是网站崩了,而是我自己的浏览器崩了,咳……你崩过后我也崩,崩来崩去傻傻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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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阮洛的身体状况忽然变得极差,在那时王哲就去请过叶正名。 叶医师在诊治了一番后,却并没有拿出具体治疗措施,只是建议阮洛去泊郡找一个叫易温潜的乡医。



  随后在将近三年的时间里,阮洛一直住在泊郡,疗养的细则全由易温潜负责制定,最终的疗养效果也是明显趋向良好结果的。



  然而,尽管按照叶正名的指引,阮洛在易乡医那里获得了不错的治疗结果,但王哲心里仍是存在着一丝好奇。今天他忽然想起这位许久不见的医师,心底压的那丝好奇与疑惑就又浮上心头。



  不知道……这三年过去,叶正名的医术有没有突飞猛进?如果让叶正名彻底来给阮洛诊断一番,会是什么结果呢?



  只是在三年前,叶正名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也不是丝毫不管,而是把他们指引到泊郡去找另外一个人,这已经相当于是某种拒绝了吧!



  思及这一点,王哲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他不知道叶正名是对阮洛的情况束手无策,还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存在别的什么顾虑,所以才来这一手。



  叶正名在几年前就已经入太医局,名列九医之一,职务范畴属皇族王公的专职医师。除此之外,他在京都民间还挂了一个游医身份,不忌病患的身份贵贱,潜心研医。



  身兼双重身份,正面极富尊荣,背面却是微渺以极,这一点是其他御医不想做、或者说没有自由去这样做的事。但是叶正名愿意、也敢于这样做。大抵还是皇帝那边对他放手了一部分约束力,而这一情况,皇帝自然是完全知情的。



  纵观叶正名游医民间的施治过程,即便只是统计一下有记录可查的病例,也可以发现,经他之手施药,在病人身上体现的效果都很快很明显。但是一直以来,叶正名仍是没有真正断除二哥的痼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稍坐了一会儿,待仆人把阮洛的药端来了。王哲便起身要离开。他把莫叶留在阮洛身边,叮嘱她看着阮洛继续喝药,然后就带着杨陈出去了。



  行出一处院落。又穿过一处院落,王哲带着杨陈来到一间屋舍面前。



  叫了仆人拿来钥匙开了门,王哲让杨陈略看了一下里面的陈列,然后解释道:“这处屋子里放的,是我原来聘的那个车夫平时爱鼓捣的东西。他走得很急。用过的东西倒是全留了下来。几天前我叫人将它们全部搬来这里,你如果有兴趣,尽管找去用吧。”



  说到这里,王哲微顿了顿,伸手一偏,朝一旁那间只修了三墩墙的棚舍一指。接着又道:“马、车虽为一体,但那个车夫偏爱的是车而不是马。这里面放的是经他之手改造过的两辆马车。他具体改了哪里,可供你自己去研究。”



  王哲的手刚刚抬起一指。刚才那负责拿钥匙开门的仆人反应极快,连忙将那棚舍的大门推开。



  这处屋舍的门极为宽大,近乎成为一面木墙。大门分左右打开,人站在外面看里面放置的事物,视线不会存在丝毫死角。



  这棚屋的大门没有上锁。不过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放,只有两辆马车。如果没有驾上马作为车的动力。就算有人想偷它们回去当劈柴烧,怕也是不成的。…



  杨陈在盯着那两辆马车看了片刻后,忽然伸手指向马车的车轮,感叹道:“车轴处保养得很好,与车轮的新旧程度有很大差别。车轴部位相当于一辆马车的心脏枢纽,看来我前面那位兄弟,爱车之心不亚于一个剑客的爱剑之心。”



  “行内人看行内事,即是通透得极快。”王哲微微一笑,道:“那位车夫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车拆了,然后一遍一遍的擦拭车轴和上头的一些小零件。他常说,一个针眼大小的裂缝,即可让一辆牢固的马车解体。”



  “嗯,是这样的。比方说一个武道高手,如果腿上受伤,下盘不稳,再强大的武艺也要立即残废掉一半。”杨陈在说着话的同时已不再看那马车,收回目光后敛眉犹豫了片刻,随后他转眼看向王哲,有些抱歉地说道:“但我还是习惯用我自己的车。”



  “也罢,话说回来,你的家当全在你车上,习惯也是自然。”王哲微微一笑,也没有继续劝说什么,只随口又道:“不过,这些完整或不完整的车架组件,都是之前那位车夫爱惜的东西,如果你实在没兴趣,就让它们继续留在这里吧,不过我感觉你以后很有可能会再来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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