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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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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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洛的目光随着莫叶的视线所指而微微移动,同时他又手指那圆盘上的一些古怪之处,慢慢开口做出一系列的解释:“这四支都被制造者命名为时针,它们地移动代表时间的流逝,它们所移动的长度,则衡量时间流逝的长短。最长的一针为秒,凭长度划分,依次下来,是分、时、定。周围的这一圈,则是时标。”



  见莫叶眼中迷惑神情在自己解释一番后,反而愈显深沉,阮洛忽然调转了话题,笑着说道:“这种时钟是来自海外一个叫做‘德玛尼’国度的匠人创造的,上面的时刻规则,用的也是德玛尼国的计时标准。”



  莫叶慢慢转过头看向了阮洛。



  阮洛略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在我们这儿,钟声只会在寺庙或者庆典中响起,而德玛尼国人将钟声封在这样的时钟里,又经由海上贸易将这样东西送入我国境内。商人之间对此有种说法,叫做‘从海上带来德玛尼国的钟声’。”…



  听到这里,莫叶不禁感叹了一声:“还真是奇特啊!”



  见莫叶把视线从时钟上移开,看向自己后,双眸渐渐亮了起来,阮洛隐隐觉着有趣。只有听故事的人能够听得津津有味,讲故事的人也才会觉得越讲越兴起——尽管阮洛此时所讲的事并非只是个虚构的故事那么简单。



  微微一笑后,阮洛言归正传:“虽然德玛尼国的计时格式与我国的十二时辰有些不一样,但大致又是可以相通的。这可能是因为,无论是昭、北雁还是海外的德玛尼,都是依靠太阳在天空的偏移来计算时辰的,不同俗但同意吧。”



  对于阮洛的这一说法,莫叶很快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并调转目光再次看向那口箱子一般的时钟。因由阮洛的讲解,她对此物的看法已大为改观。



  站在她身边的白桃似乎对这时钟不太感兴趣,目光一直在偏移闪烁。但当阮洛提到了海外国度德玛尼,她倒是明显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真的还存在别的国家么?”



  阮洛点了点头。说道:“早在百余年前,我们所在的这座都城还叫做‘湖阳郡’时,此地靠捕捞海产为生的百姓便偶有机会,可以在海面上看见漂浮着的楼宇,但大家一开始还以为那些建筑是仙境的一角。”



  “后来,渐渐有那来自仙境里的人乘船登陆湖阳东岸。虽然那些‘仙人’说着大家不太懂的语言,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湖阳百姓确信他们也是需要吃饭睡觉,生病受伤也是需要服药、会流出鲜红的血。于是湖阳百姓渐渐明白,这些人并非神仙,并逐步理解了他们所居住的国度方位。”



  “不过,我国真正对这些海外国度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还是从近几年的海上通商开始的事。大海的彼岸有多远,暂时还无人探寻到过,但在茫茫大海之中。还有着另外的大片陆地,驻有不止一个的国度,这已然是可以确定的结论。”



  阮洛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略提一下,此地被命名湖阳郡的原因。便是因为此地居民一开始都是把海作湖,而太阳每天都从海面上升起,这片东方海域在此地百姓眼里,是很神秘而神圣的。”



  白桃听了阮洛这一连番解释,只觉得他描述得极为细腻生动,心里愈发觉得新奇,紧接着就问了一句:“阮大哥去过海外么?”



  “凭我这种体格,是没法坐船行那么远的。”阮洛挑了挑嘴角,笑意中颇有些苦涩意味,“我刚才所讲的事情并非我亲眼所见。这其中一部份来自书册记载,一部份则是我听运送一批这种时钟从海上归来的商团里的人讲述的。”



  “起初听闻这些时,我也很好奇,那些海外的国度究竟是怎样奇特,但我随即又听那商团里的人说到。船行海上,非百丈大船不敢远出。除此之外,在正常的航行过程里,船体也是在不停晃荡,如果遇到风浪,瞬间便让人感觉天地颠覆。”阮洛说罢,忍不住遗憾一叹,他遗憾的是自己恐怕将永久失去出海的机会。



  白桃不禁也叹息一声,却说道:“怎么会有人住到那样凶险的地方去。”



  “虽然隔着暗藏危险的大海,但待大船登陆后,其实两处陆地上的情况都是差不多的,凶险的处境只是船还在海上的时候。”阮洛微微一笑,“如果说那些国度身处凶险之中,那么站在他们的地界上向西遥望,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白桃听明白了阮洛话里的意思,想到自己的见地狭窄,不由得微生窘态。



  这时,就听一直不语的在盯着那时钟看的莫叶忽然出声:“这时标一共是十二点,岂非正好合了十二时辰,只是时标上的文字陌生得很。”听她话中所指,显然她所注意的事物方向,与白桃是截然不同的。



  “嗯,这十二个字是德玛尼国的数字书写方法,与我国的计数文字意义是相同的,只是他国的念法和写法较之我国有异而已。”



  阮洛眼含笑意,话题已随莫叶而转,“不过,还是存在一些不同的。这十二个数字在表达时辰时,原先并不与十二时辰重合。后来商家考虑到这一问题,便建议德玛尼国制作时钟的匠人,将运送到我国的这一批时钟后的齿轮稍微修改了一下结构,影响了转行速度。原本这时钟的指针在一个日夜会行走两圈,现在降速只行一圈了。”



  在此之后,阮洛还向莫叶解释了这种时钟正面那四根指针各代表的意思,随后又解释了时钟背面呈三角形排列的三个转盘的作用,最后还打开了转盘上方一个窄长的内嵌式盖子,让莫叶看了一下时钟运作的动力源。



  莫叶得以看见‘大箱子’的内里,有着看不到全身的几个齿轮,它们正在慢慢转动,并且相互之间随着转动而咬合着。时隔片刻,这些轮子依然没有停止下来的样子,仿佛也是永远不会停下来似的,令莫叶心觉十分奇特。



  之所以阮洛要向莫叶和白桃解释这么多。是因为在今后生活在这处宅所中的日子里,与自己息息相关的这两个女子将会需要经常接触到这座时钟,必然也是需要学会如何操作它的。



  莫叶在今天这一刻时的时间里,仅仅关于这时钟。接触到的陌生认知就多得让她有些头晕。这种来自异国的学识,在没有与自己生长息息相关的本国文化作为前启时,且不说完全掌握起来,只是初步接触,就会让人感觉非常陌生,而想要牢记一应机械化的操作步骤。便更难了。



  好在莫叶从小跟在师父的身边,生活经历里的组成,常有接触晦涩学问的时候。虽然那些学问与今天接触到的这种陌生信息没有相通的地方,但经过以前的那种思维模式锻炼后地莫叶,对于这种无根源启迪的陌生学问,接受起来也会快上一些。



  至少与莫叶相比起来,白桃的接受过程更慢,她几乎完全糊涂了。



  不过话至最后,白桃与莫叶倒是一齐记住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座时钟每天都要拨弄一下一种叫做‘发条’的东西。就是处于时钟背面最下方的那个转盘。



  ‘发条’是什么,没有一个确切的解释,大抵应该也是来自异国的称谓,但应该属于一个技术领域的用词,连阮洛也不知道详尽。



  不过,这种专项词汇对于除了制作匠人以外的人来说。似也没有了解的必要。白桃和莫叶只需谨记,如果一天不拨足发条的环数,时钟就会停止运作。如若等时钟完全停步后再启动,虽然不是行不通的事,但会遇到困难,并且还会影响时钟的使用寿命。



  一旦这种机器出了问题,只能是运回德玛尼国才能得到有效维修的。



  对于时钟内部齿轮自动的原理,德玛尼国的匠人一致表现出对外保密的态度,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他们国家对于这项技术性财富的保护。同类之事各国都有,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昭国目前还没有匠人能自主复制出这项技术。…



  因而阮洛才会在刚刚到达这处新住所后,很快就找到暂代管家之职的主事,问了时钟的去向后立即掌灯前来检查一番。



  按阮洛的意思来讲,待到明天,他还会安排泥瓦匠来这屋子里砌一道砖槽。将这时钟固定起来,以减少受损的可能,这也意味着以后就没法打开时钟背面那块木板,观察里面的齿轮了。



  知道阮洛的这一计划后,莫叶在离开搁置时钟的小屋时还有些不舍。白桃对此兴趣不大,她倒是在离开小屋后,首先就想起了阮洛的晚膳,确切来说,是阮洛一天当中的最后一顿饭。



  听白桃提到此事,阮洛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叮嘱了莫叶几句。



  于是,莫叶与白桃虽然是一同回厨房,下一刻则是分工行动。



  这一次是由莫叶负责端送阮洛的饮食,而白桃则被阮洛下了明令:好好喝药,安心休息。



  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莫叶看了一眼托盘中那碗依旧如米糊一样的东西,忍不住微微皱眉,默默想道:阮洛应该不是全天都吃这种东西吧?不少字



  以她的观点来看,这碗东西有些偏移出食物行列之外了。



  步入饭厅,却不见阮洛的人影,出门找了个仆人问,才知道阮洛根本没有来过。



  莫叶思酌了一下,转道又去了书房,果然就见阮洛坐在书桌旁,挨近烛火捧着本书在看。



  刚才出了那小屋后,阮洛是知道他马上就要用饭的,然而他竟还转头就钻进小屋隔壁的书房里,想到此处,莫叶暗暗深吸了口气。



  手端托盘并没有立即放下,莫叶只平静望着阮洛,说道:“阮大哥,你到饭厅去吃吧。”



  阮洛抬眼见是莫叶,只随口说了句:“你搁下吧,我就在这里吃,不想再去饭厅了。”



  饭厅与书房之间需要穿过一道院子,相隔的确不近。莫叶端着这碗羹,从厨房到饭厅再又绕到书房来,本来就是放温了的一碗羹已经不好再耽搁着了。因而莫叶对于阮洛的要求,本来是没有异议的。



  只是莫叶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阮洛似乎没有放下手里的书的意思,她便忍不住道:“王三哥今天才叮嘱过,说天黑之后你就需尽早休息,不许你点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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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6)、他是……
  “新人何在?”



  燕钰刚一上车,就得了那长者问出的四个字。



  燕钰也知道,自己“空手”而归,定然少不得受家族长者一顿盘问,他也正有些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位在家族中声望极高的长者交待。思虑甚多,他最后却只挑了最简单但明了的两个字回应:“输了。”



  “输了?”长者将燕钰说的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不问,燕钰反而意识到一个问题,质疑道:“族叔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也是只知皮毛。”长者轻叹一声,“一直不见你回来,叔有些担心,叫伙计去城里看了看,猜着东风楼的事是你在办。考虑到你不喜欢被人跟得太紧,没让那伙计细看。”



  燕钰闻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踢门那人,是不是……”



  “踢什么门?”长者闻言也诧异起来,“真有人找你麻烦了?”



  “没有。”燕钰迟疑了一声,不知道他这位在族中德望极高的叔叔是不是已经知道包场的事。



  不料他才刚想到这一茬,就听那长者寒着脸道:“还想继续瞒着?三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你真拿银票当纸玩呢?”



  “族叔果然……观事周密。”燕钰脸上浮过一丝尴尬,这么大手笔的花钱,其实也是他的第一次。



  “不是叔故意要去观察这些,而是大家都能看得到。居然当街把账本拿出来了,谁蛊惑得你。”长者看着燕钰微微摇头,随后又道:“东风楼里难道出妖精了不成,阿钰。把账本拿出来给我看看。”



  燕钰知道族叔担心的是什么,他在东风楼拿出来签的那种账本,是燕家账务当中另类的存在,可以直签白银,整个家族不超过十本。



  父亲是看他掌管南昭中州分会的商务运作,所以给了他一本,却不是让他拿去败坏的。这一本账册总共可以签十万两白银,但全都应该用作货款。



  然而他今天一笔签出去三千两,却都是用在私事、游戏之事上。这可是犯了族规大忌。



  他是燕家家主的次子,有这层关系保护,犯一两次族规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他同时又是继承位待定的燕家二少,任何有损继承者的事,都要慎为,或者不为。



  听着族叔的话。燕钰了恍了下神,回想自己在东风楼里经历的种种,他也有些疑惑,难道那会儿的自己真是撞上什么魔症了?



  可若是如此,难道那个紫衣女子妖魔化了不成?



  想到此处,燕钰的嘴角不自觉间流露出一丝笑意。



  正从他手中接过账本的燕族长者观察到了这一点,随口说了句:“欢场女子花容媚骨再妙,终不是我们燕族子孙的妻主之选,也绝不会是燕族未来当家主母的待选。你可别学易文。”



  燕钰闻言点了点头,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燕家可以直签调用白银的这种账本,每一页都是重页,签用后会在账本上留下半页底存,方便以后对账,也是为了防止货款私流。



  那长者取过账本后信手一翻。很快停下了手,因为那张三千两的出账页非常明显,底存页上一片空白。



  燕钰当然不会在这名目上写“东风楼包场支出”这几个字了,但如此留白,也存在古怪。



  长者又将空白页前后的几页都翻了翻,确定只少了一页,这才合上账本交还燕钰,然后问道:“那张三千两的票据上,留的是什么名目?不会也是白票吧?”…



  “跟白票也差不了多少。”燕钰笑了笑,收回账本安放怀间。又道:“只留了我的名字,正想先跟族叔商量这名目的事。”



  长者讶然道:“你还真开了空票?”他这话刚说出口,忽然想起一事,又道:“阮洛那小子真给你担保了?”



  “这事得谢他。”燕钰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长者话中所问。沉吟片刻后,他接着道:“刚拿出账本那一刻。我也有些糊涂了,还好阮洛出面说要担保预支,我才想起这账本名头的事。燕家票据先留在阮洛那儿了,我跟他商量了这事,他同意让我先想好名头,在兑现白银。”



  “这阮洛…了不得……”提及阮洛,长者捋了一把胡须,沉吟起来。关于九年前的事,凭这长者的资历,自然是知道的。



  “平地起高楼这种事,做起来并不简单。”燕钰淡然一笑,“阮洛的家资,大部分来自他那位已经逝世的姨父。”



  对于燕钰的说法,长者只认同一半,微微摇头道:“但看样子他接掌得很顺,商事盈余充足,这也是才干。”



  “族叔,你较少来南昭京都,也许会因此疏于了解。阮洛六年前就在京都创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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