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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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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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诺诺在这方面也高明不到哪儿去,不过她对此的本来态度是厌恶以及不接受。所以在女学里,当别人聊起了这些方面的话题,她总会选择逃避。



  可是,那么多人同在一所庞然学堂里学习,哪能是别人说话你不爱听,就能完全听不见的。尽管叶诺诺不喜欢那一套,如今叶家简单的家庭结构也支应不了她接纳那一套,但她还是听到了许多。



  听得多了,即便自己不会做,心里也是明白的。



  所以叶诺诺很快便答道:“利益互换 。只要从头至尾。双方的实力是相对平衡的。而且有合作的默契,这种交易的循环就不会出问题。”



  一直在沉默的小玉这时忽然开口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市侩。”



  “小玉。你跟着我在女学也住过好一段日子了,我不信你听不见。”叶诺诺眼色微寒的一笑,然后感叹道:“权贵犹如拦路虎,哪个世道都差不多,我不想惹麻烦,所以大贵族的家事我就不举例说了,就说说一对儿富豪的家事吧。”



  正当叶诺诺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准备口若悬河时,小玉却先她一步。突然发话:“大小姐,难道你又要讲‘冯大少抛弃患难盲妻,娶粮商家二小姐,七年病愈即寻新欢’的故事?”



  叶诺诺讶然道:“没想到我还没说,你就已经知道我要说哪一个了,看来对于冯大少的事,可能是我说的次数太多了,那…我换一家……”



  “慢。”



  不等思酌了片刻后的叶诺诺再开口,莫叶忽然出声阻止了她说下去。



  稍一顿声,她即困惑道:“这些事多议无用,我只是有些好奇,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大贵族之间的联姻多是利益为首,那么当今这位皇帝陛下,在十几年前的北疆也算是一位贵族,那时的他……也是如此么?”



  莫叶的思考方式开始变得有些混乱起来,不知道这种交易式的婚姻关系是否是种罪恶的她,开始把判断标准往现今国朝的最高权力代表身上靠拢。



  若论贵族,皇帝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然而他在这方面的选择也不例外吗?他是站在这个国朝最高处的人,难道他的品格不应该也是站在这样的高度么?



  叶诺诺能从莫叶的目光中看出,她问的这个问题,不似那么简单。



  “这个……天下男人,只要是有些产业在的,谁不是三妻四妾,不过当今的皇帝陛下对泓哥哥的母亲,确是有真情在的。”犹豫了一下后,她选择了只回答自己知道的一部分,没有理会莫叶可能心中真正质疑的问题所在。…



  “不过……”顿了顿后,她又补充说道:“可能也存在父母之命的缘故在里头吧,就说公主姐姐将来的婚事,大抵也是会受父命指派的,而泓哥哥也快要到婚娶年龄了,如果不是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稳妥,王妃之选应该已经定下了吧。”



  莫叶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然而她的眼中迷惘神色却愈发沉重了。



  叶诺诺望着她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莫姐姐为什么这么好奇这些事呢?似乎你对这些不太了解,难道平时没有听人提到过么?”



  莫叶愣了愣后回过神来,倏地一笑,目光往后侧了一下,说道:“我还在想刚才的事。听你说了许多,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人想害二皇子。他这次病下,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小疏漏造成的。”



  莫叶忽然掉转话头,重提二皇子,站在她身侧的小玉的目色果然微微异动了一下,她亦是借此话题避过回答叶诺诺刚才那一问。



  叶诺诺叹了口气,道:“怎么又说到这事儿上了。”



  “为了让小玉安心,而且倘若真有人想作乱后宫,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轻视此事并没有错。”莫叶沉吟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你跟皇子殿下是好朋友,如果我们三人把各自的想法合计一下,能有什么发现。令你去与他说说,也无不妥。”



  “朋友有难,为其筹谋,也是不错。”叶诺诺目露了然状。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后,她又问道:“莫姐姐不常居京都,对皇宫里的事,即便是道听途说也不如京都居民丰富,只是凭我们三人这么一小会儿的聊资,怎么能有信心得出你刚才的那个判断?”



  “你们虽然只是两个人,但却是二皇子的朋友,言谈中的每一句都比闲听来的消息要准确真实许多 。”莫叶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脑中思绪,她接着缓言道:“通过从你们这里了解到的一些过往之事。我觉得。目前皇帝陛下与皇子殿下之间是亲情无碍。而二皇子殿下似乎还没到需要面对立储或者封王之事的潮头……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最悠闲的。”



  莫叶的话说到最后一句时,明显犹豫微顿了一下。



  她最后说得很含蓄,有些仓促的收住话题。也是因为她考虑到了忌讳处。即便现在的天子如何宽仁德厚,议储总是百姓舆论的雷池,更何况现在的皇帝陛下春秋正盛。皇帝皇子一家子都没急,闲杂人等凑什么热闹,踩线的言论也要极慎之。



  叶诺诺听出了莫叶声音里的犹豫,但转念一想,她也已有些明白过来。所以她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叶诺诺点头不语,眼中目光渐渐明亮起来,莫叶嘴角含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侧目看向了小玉,问了一个她也开始好奇的事:“其实我也一直想问,小玉姑娘为何这么挂怀于二皇子?虽然这话诺诺妹妹也说过,但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一直微沉脸色在思索的她忽然这么问,旁人看来,也的确不似在开玩笑。



  “我……”



  小玉迟疑着开口,然而她只说出一个字,后院忽然有开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说话。



  如果是前院门开,就可能是叶老爷回来了,不过细想一下,他进宫一趟,即使只计算一个来回,也不会有这种速度。而后院在这个时间开门,则大抵只会是一种情况,后厨那两位大妈买菜回来了。…



  只是,她们未免比平时回来得早了许多。



  “哎哟,刚才真是可怕啊!”



  “是啊,怎么会有人喜欢看那种场面,害我反胃得连鱼都没买。”



  叶府后厨房的两位大妈,一位姓吴,一位姓赵,此刻已经相互搀着对方的一边臂膀,聊着天儿的慢步走进后院来。只是看情况,她们今天的聊资不甚愉悦,她们今天买菜回来的时间,也比平时早了半个多时辰。



  脚步刚踏入后宅内院,赵大妈就已看见了靠坐在回廊扶栏上的叶大小姐,随后正轻轻以手腕推着自己心口的吴大妈也看向了这边,本来是要挨着屋檐直接走去厨房的两人就绕了几步路,行至回廊旁微微躬身打招呼。



  叶诺诺见吴大妈从进院来开始,就一直用手掌摁着心口的模样,急忙从扶栏上滑下身,凑近过去关切道:“吴妈,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啊?”



  叶诺诺眼中真情流露,虽然眼前这两位大妈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然而她二人对自己的哺育恩情已然参与和植入她逐年长大的身体里。叶诺诺希望这两位大妈能一直生活得开心健康,不忍看她们受苦,她二人亦是乐见叶诺诺的逐年成长,更欣喜于见到大小姐关心她们,小小年纪已有了某种后生对老一辈人的‘反哺’之情。



  因为刚才在街上的所见,吴大妈这会儿心里还有些难受,她有些不想再亲口提起那些见闻。身边扶着她的赵大妈显然心理接受能力要强一些,与她一同回来,精神却比她好许多。



  赵、吴这对老姐妹相熟多年,所以赵大妈一看吴大妈那模样,就知道她还在为刚才的事,心里堵着道埂。但大小姐关心过来,总不能什么都不说。所以她在轻轻咳了一声之后,就暂时把吴大妈放在一旁,拉着叶诺诺到另一边,说明了刚刚买菜回来,在街上的所见。



  原来,今天是因巨额受贿、歪曲法度等诸多罪名下狱的前任吏部尚书行刑之期,两位大妈在去买菜的路上正巧遇见囚车经过。



  …
(635)、重疑
  …



  在厅中休息片刻后,骆青和柳生开始着手今日查验工作的第二步。之所以说他们不同于寻常仵作,不同之处也正在于此。然而在耗时一个多时辰完成第二步查验工作之后,两人脸上倦容更甚,得出的结论却与寻常官衙配备的仵作看法无异。



  没有发现。



  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将自己的精神凝聚力几近消耗一空,最后得出的却是这么个近乎可有可无的结果,看样子骆青与柳生不远千里来京都一趟,似乎是给自己谋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所有辛劳付出都未得收获。



  面对这个结果,这两人一时间心情也是有些复杂,但他们不是因为没有谋功,而是这个结果让他们先觉得心安的同时,很快又感觉到了蹊跷。



  又休息了片刻,骆青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再次走到长桌前。桌上一字排开摆放了各种行凶利器,每一样都样式不同,类别足有三十余种。然而若仔细观察,即可发现,这些利器的打造质量存在许多近同的风格,很可能是一个师傅的作品。



  这些凶器都是昨夜狼牙城内血洗案后从那些刺客尸体身上收捡而来,刺客们平时活动在不同的地方,擅长的武功和武器也有所不同,所以才会不受官府控制,只在事发前夕突然集结。然而此刻骆青验看这些已经被清洗干净的冷器,发现它们的质地也就近同铁铺量产的菜刀斧头,这里存在不容让人忽视的突兀处。



  当一个人的武功练到某个高度。他必然会有一样趁手且使用频繁的武器,这就如有的人睡觉认床,炒菜认锅。这些刺客并非集体化训练出来的兵卒,大致都有他们各自的性格与行事作风。否则也不会在事发之前丝毫查不出来行迹,那么是什么势力让这群人在准备动手的前一刻将武器都换了?



  一个人如果长期使用一样事物,是可以在此事物上留下个性痕迹的。依这武器被统一置换的事情变化看来,这幕后之人的统控能力应是极强的,并且此人心思缜密还极具有反查之能,在事情准备开始之前,已经先斩断一切溯源线索。



  帝京发生昨夜那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根据凶器来判断作案人的来处,这却是骆青与柳生第一次面对的任务,却没想到俩人刚刚着手此处。就感觉事态颇为棘手。



  “看来。不止是这位买凶的幕后大老板在起事之间就没想留后路。就连这些刺客也都是抱着这种心态来的。”骆青拿起桌上一把被砍成两截的长刀,反复观察那断口好几遍,终是叹息一声放下。“用这亡命行凶的意念做点别的什么事不好呢?”



  “如果他们会如你这般思考,也就不会有劲却用错劲了。”柳生蹲在大门旁,正拿着一杆枪头杵着火盆里烧着的两件麻衣,听到骆青的话,她很是随意的应了一声,说得却不无道理。



  那两套麻衣是二人刚才验尸时穿过的,上染斑斑血污,必须尽快处理干净。可能是由于麻衣染血潮湿,烧起来烟也大了些,柳生在烧衣服时开口说话。一没留神呛了一口,连连咳嗽。



  听见柳生的咳嗽声,骆青的注意力才算完全从桌上那堆冰冷事物中挪开。



  走到蹲在火盆旁躬着背咳嗽的黑衣女子身边,将她扶起,骆青看了一眼盆里烟多火少烧着的衣服,迟疑了一下后伸手入怀,摸出一粒丸子准确扔入盆中。顿时只听“噗”一声,盆中弱火以一种貌似邪异的速度高涨,几乎窜上房梁,但很快又如空中泼下之水,坠回盆内,再未回升。…



  在极短的时间里,盆中那两件不易燃烧的湿污麻衣已然化成一层薄灰。



  柳生看到火盆在遭遇那枚丸子之后的急剧变化,饶是她平时常与骆青来往,见过不少他鼓捣的那些诡怪小玩意儿,这会儿的她却也忍不住呆了呆。



  很快她就转头看向骆青,却发现他眼中也有一丝讶然滑过。



  “这……”柳生失声说道:“这是你什么时候做出来的?威力如此巨大,以前却不见你用过。”



  骆青沉默片刻后才喃喃道:“成品没多久,技术上还有不沉稳的地方,所以平时才没怎么用过。”



  柳生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担忧地道:“我不是怪你瞒我,只是你近身携带这么厉害的东西,万一伤到自己可怎么办?”



  “不触火即不妨事。”口头上虽是这么说了,然而回想刚才火盆里的起火变化,骆青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后怕。这还只是豆子大小的一颗,即有这般威力,若是配方用量增加至研发之初设计的那个标准,那……



  骆青心中念头刚到这一步,他忽然听到柳生开口问:“你早上给厉大人的那些丸子不就很好了么?为什么还要继续增进效果,弄出这么危险的东西?”



  柳生的问话倒让骆青刚刚还生了些许动摇的心意忽然又变得坚定起来,因为他想起了在刚才自己使用的那东西研发之初,某个人对他叮嘱过的一段话。



  思酌片刻后,骆青不打算再瞒着柳生,轻声说道:“这是……大哥的决定。”



  ……



  丞相私邸,午间阳光正好。



  岑迟回到院中石桌旁,先将笔墨放在石凳旁的地上,然后将手里抓着的或书写过或空白的纸一股脑放到了桌上,并很快从中找出了两张昨天史信给他的纸片。



  史信拈起一张纸,看着上面第一行字里的几个窟窿,满眼疑惑的说道:“岑兄,这是怎么回事?”



  岑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昨晚光顾着拆文。下手不慎,忘了这不是复制样品了。”



  “我倒不是可惜了这个。”史信摆了摆手后说道:“看样子你应该是有所发现了,可这个样子的发现……又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张纸上的内容加密的方法叫做‘覆文’,也就是要用一张纸覆上去。盖住障人目光的多余字眼,真正的内容才会显露出来。”岑迟说着,自取了一张白纸折了起来。



  史信经常与岑迟交流这方面的事,与他在语言上有一定的默契,他在心中隐约明白了岑迟的意思,所以就只管安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示范。



  岑迟将那张白纸横着折了数道,又竖着折了数道,待他再铺开那张纸时,纸面上已现出由折痕分出的密集小格子。



  岑迟取了放在脚边地上的笔,蘸饱墨汁。在提笔之前。他先解释了一句:“第一行字上的破洞是我测试的时候弄的。其实少掉的字眼也就是解出来的内容。接下来我在白纸上画点,随后将这些点挖空,做成覆纸。即可逼现这张字帖中真正想表达的内容。”



  史信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当岑迟将覆纸做好后,他却没有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把纸上的墨点挖成孔洞,而是待墨迹干了之后,将覆纸对叠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史信。



  看见史信不解的神情,不等他开口问,岑迟就解释道:“从得出的第一句内容中可看出,这是一封我不适合知道的密信。所以请公子自己回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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