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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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5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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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婚龄早,按律法来算,十三岁是标准的可定亲年纪,结婚标准年纪在十五岁。而实际情况是有些人家会更早些,定亲从娃娃抓起,也就是前世常在伦理苦情剧中看到的所谓童养媳。还有的女孩子,才有了天葵不久,就要生孩子了。



  无论是为了子嗣传承的质量、还是为妻子的健康着想,这种事搁在石乙身上,他断然不会作此选择与计划。哪怕他的生命轨迹已经融入这个陌生而又崭新的时代,但他觉着这个时代的人,与他上一世那个时代的人,没什么区别,就需要遵循科学繁衍之道。



  这个时代虽然有些人家不识此道,婚育早得离谱,但大部分人还是能遵守这个时代国家定制的婚姻法的。不过,有这种观念不是因为大家是法民,而是女子不到十五,有些地方的确还没长好,这是稍微识点字读过一两本书的人都能明眼看见的事实。



  十岁以后,女孩的成长骤然增速,石乙记得,上一世他还在上小学时,六年级里普遍是女生比男生长得高,这一现状知道男孩上学到初二,才开始逐渐超越。现在看眼前两个女孩,十一岁的叶诺诺身高大约有一米四,算是很能长了。只是以她现在的身板来看。前后一样平,还没开始向那个方向发育。



  而站在轮椅后的莫叶,十三岁的年纪,除了比叶诺诺高出一个头。身高大约长到一米六,算是快要到成年女子的身高标准。她的身体曲线,也与叶诺诺有着明显区别,但估摸着还有较大的成长潜力,没有完全展现出来。



  至于阮洛,将满二十岁的年龄,若为叶诺诺再等个五、六年,搁在上一世那个时代,算是比较标准的婚娶年纪。但在这一世所处的时代,一个男人二十好几了才娶妻。的确太迟了些。



  就在石乙的心思不知不觉随着阮洛的婚娶问题越飞越远的时候,阮洛干咳了一声,看着石乙微微发怔的脸,徐徐又道:“小乙,是不是累了?”



  石乙回过神来。差一点就顺势认了。



  其实他精神上还算饱满,就是一双手最近这几天用得太狠了。这就仿若一个人每天说出口的文字有几万言,倒不觉得如何辛苦,但若是用手敲键盘的方式代替口舌,则手指的负担就很严重了。石乙这几天代替阮洛在算盘上过一遍手的账目,堆起来少则有一张桌子的高度,他由此分外想念上一辈子那个有计算机的时代。…



  然而现在的他。对于上一世的事,最多也就是做做白日梦的机会了。如果重获一名的交换条件,就是必须在这个处处原始化的未知时代生活,那他大抵还是赚了。



  明确知道自己对于阮洛而言,类似特别助理的职务身份,所以面对“老板”的温言问询。石乙当然得立即表现出勤恳的态度。受聘于阮洛一个月,即算是挖到人生第一桶金了。白银三百两的月薪啊!这一个月才做到第五天,接下来还有二十五天,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于是,石乙只是微微愣神。旋即笑着摇头道:“是稍微有些累脑子,但只要夜里睡足了,也就恢复了。”



  阮洛轻轻点头,接着又道:“这几天因为我的事,各商铺里的账目都堆积到一天处理,便容易忙不过来。你再辛苦几天,月末的事务会少一些。”



  他这话才刚说完,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些许嘈杂,众人一齐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几张陌生的侧脸。



  望着那三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各自抱着一只匣子,步履端正地往叶家会客厅走去,石乙表面上保持着平静,内心则已经喊出了声:我去!又来了……



  石乙虽然与他们不熟,但却异常熟悉他们抱着的那匣子。约摸能盛三、五本账册的薄木匣子,里面不知又摆了什么新账,以及什么令人清算起来无比头疼的烂账。



  叶家宅庭并不如何阔绰,二进的宅子,供父女二人外加几个亲近仆婢居住,略有空余。



  此时阮洛等几人身处主屋左侧的回廊边,而十数步远的位置,便是前庭自院门通向主屋的笔直青石板路。那三个抱着匣子的中年男人离这边并不远,可因为他们皆对叶宅感觉陌生,又与身在医家的叶正名少有来往,步入这布置得其实很简单的宅所,便自然而然谨慎小意起来。三人里无一人东张西望,也就没有发现东家就在院子一侧的回廊后头。



  虽然那三个人没有留意阮洛这边,但阮洛只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便凝起了神,轻声道:“是毕掌柜、许掌柜,连步管家也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阮洛就自轮椅上站起身来,径自向主屋会客厅走去。



  前几天,他徒手在还未熄灭的灰烬里扒找,火灰严重灼伤了双手,但幸好未伤到身体其它部位。只不过因为阮洛年幼时因为撞上瘟疫爆发,病劫难捱,后来虽然活了下来,但身体素质变得差了许多,于是前几天被宫中侍卫自火场送到‘一叶居’时,当夜就发起高烧来。最近这几天他的伤病情况稳定下来,但叶正名叮嘱他多休息,他大多时候便只能坐着或者躺着。



  其实他在体能方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由于他那天在火灰里扒找的时候,还呛了不少灼灰入喉,使得喉壁也有轻微灼伤,稍微急促一些的呼吸都会牵动得咳上一阵,这不得不使他在所有活动上都慢下来。



  因为这一原因,五天前,阮洛刚刚高薪聘用石乙作为副手时,石乙便以见面礼的理由,鼓捣出了一种叫做“轮椅”的椅子送给了他。起初阮洛也有些无法接受这种失去椅子稳定本质的新事物,但在坐了几天后,渐渐适应下来,倒又能感觉到它的妙处。



  近些日子出屋晒晒太阳,便都是坐在这古怪椅子上由着别人推行。这椅子坐着确实舒服,但就是行动起来,如叶诺诺所忧,着实笨重了些,也快不起来。…



  此时眼见商铺那边仿佛生了什么事端,他便真有些坐不住了。



  他养伤的这几天,商铺那边的事就全都交给宋宅的大管家主持。若无重要的事必须往这边走一趟,步管家实际时刻都离不开他在商铺那边的事务。只是,会是什么事,让这位阅历不薄的宋宅大管家也拿捏不定?



  见阮洛走得急,本来是帮他推着轮椅出屋透透气的莫叶来不及劝阻,只得先将轮椅丢在一旁,紧跟了过去。



  石乙与叶诺诺跟在后头,没走几步,石乙就忍不住问道:“这几个人我都还没认熟,但小妹你常在阮大哥身边做侍笔碾墨的帮手,眼光就与我不同了,可看出什么问题端倪来了?”



  连石乙也已从刚才阮洛的表情里看出了点什么,似乎这次那三个掌柜模样的人,送来的不止是计算任务繁重的新旧账册。但究竟还有一些别的什么,石乙又自觉无法看得太清楚。



  莫叶没有回头,也没有跟他这个相熟的人客套什么,一边继续向会客厅走去,一边就思忖着轻声说道:“石哥不妨小记一下,也好等会儿见面打招呼。刚才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木簪布衣,是宋宅的老管家步达。步管家虽然惯常衣着朴素,但在宋家资历极高,宋家无嫡后,在宋老爷生前,步管家可算是他的一边臂膀。”



  ……
(782)、皇帝借银也得还
  …



  着重介绍了这位宋家砥柱忠仆后,莫叶微微顿声,才接着又道:“随行于步管家身后进会客厅的那两位,皆是阮大哥名下商铺的主事掌柜,依次是京西布庄的毕掌柜,和京正粮店的许掌柜。”



  石乙就喜欢莫叶这样有问必答的脾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当然他也知道,莫叶不是随便拣着人就这么直言以待,多半还是看在,他是她在京都认识最久的人、以及东风楼这个媒介等等缘故。



  其实只需要莫叶提一下名字,不需要再多介绍,就凭那个步管家的一身截然与商人不同的着装,过于朴素了,便令人印象深刻。不过,莫叶多提了几句,对旁听的人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此时石乙不仅能记住这位宋宅老管家的衣着特色,也对他的经历心生些许好奇与敬意。



  能将半辈子时间服务于一个固定岗位,若非是混日子得过且过,若非是有所图谋,那便只可能是真的具有忠主之心。观察这位老管家的着装气度,以及听了莫叶转述他的生平,石乙觉得这个宋宅老管家属于第三者。



  在石乙上一辈子所处的那个时代,像这样忠心为主,始终如一,又并非是混到中年的绣花枕头,而是真有些实际办事能力的下属或仆人,他也见过几个。但按照他目测过的人数来算,这样的人才出现的比率是极低的。



  如果用“物以稀为贵”来形容此时的相遇,石乙对那位宋宅老管家是心存一丝敬意的。



  莫叶向石乙介绍完那三个抱着匣子进客厅的中年男人时,阮洛已经进去了,她这边一行三人也快走到了门口。



  就在这时候,莫叶的脚步稍微缓了缓,慢慢又道:“布庄以及米店,是阮大哥名下最大的两处商号,每天进出账亦是活泛又繁复的,一般只会在每日店面打烊后。才会总结算账务。今天却是中午就来了,并且看样子是由步管家领来的。在阮大哥养伤期间,商铺那边,这三个人留守原位极为重要。现在他们却一并来了这里,看来事由不小。”



  衣、食、住、行,自古民生四大要务。在石乙的上一世,还不怎么见得衣装布料受国家管控,那个时代管得最严的是地产开发。而在这一世,除了主产粮依旧有南昭朝廷监管着价格和囤量在进行零售,住成了其次,管得最严的倒是丝绸布匹这档生意。



  这个时代没有化学工业,无法提炼生产塑料化纤等在上一世严重参与生活的物品,各种生活用具以泥陶为主。这一点还比较好解决。但布匹的主要构成来自棉絮和蚕丝,这就涉及到棉田以及桑田,这就不是小事了。占用了田地,可桑田和棉田的出产都不能直接转换成粮食,这一农产领域若不仔细管理。是会出大问题的。



  ……



  萧淙的行医方式虽然不受医界认同,他自己也有些挑剔,为了避免麻烦缠身,他不会轻易出手为别人治疗,但只要是能通过中间人找到他的病人,他亦不会睁眼见死不救。无论如何,作为医者的义务和底线他是有的。



  所以在几天前。当那个中毒深重的白衣男子被一个衣着打扮无比邋遢的车夫带到药庐来时,萧淙立即对其展开治疗手段,并且是毫无保留的全力施救,只为挽留住一条性命。而在那个时候,萧淙其实已经开始有些怀疑那白衣男子的身份,是不是在下河郡郡守府作案的那位。…



  即便那两人到达药庐时身无利器 。并且需要医治的那位是中了蛇毒,而并非刀剑类的创伤,可或许是因为经常跟来路复杂的江湖人打交道来赚取治病疗伤的丰厚报酬,自然练就了萧淙的观察力和警惕心,他在看见白衣男子的第一眼。就仿佛心生女人的那种敏感直觉,便就这么想了。



  而这个念头只要甫一打开,随后脑中通路忽然就变得异常顺畅。



  回想了一下几天前药庐里发生的事,忽略那邋遢车夫不看,只观察那个白衣男子,萧淙记得,那人虽然因为中毒而体质异常虚弱,即便后来在自己的治疗后保住性命,却常常间歇陷入昏迷,可似乎正是因此影响了他的一部分对自身的控制力,让他自然流露出“客卿”的某种气质。



  萧淙记得下河郡传过来的说法,那位“客卿”可是跟郡守大人做了几年的知交,虽然现在大家再旁观此事,大多数人能确定那只是杀手的伪装,为了获取郡守大人的信任,麻痹郡守府护卫的警惕,以获得最佳时机割下郡守大人头颅带走领酬,且能悄无声息全身而退,但这伪装持续了几年时间,多多少少还是会反向影响人的一部分行事风格吧!



  除此之外,那白衣男子在接受治疗的过程里,还体现出极为缜密的防范心。在药庐住了几天,他清醒的时候极少言语,绝对没有提及有关自己身份的半个字,几近拿药庐以及这里的主人萧淙当做工具死物,不予交流。但此人眼中的神采却又明晰异常,拿盯着针尖的眼神扫视身周一切,那是狩猎的眼神。



  萧淙还记得那人自昏迷中第一次醒来时的目光,就仿佛他未曾昏迷过,睁开眼皮的第一刻,瞳中即射出微显凌厉的光,并且视线的着点也与寻常人不同,尽是眉心、鼻梁、脖颈等等在人的头部最致命的部位。



  若说此人在药庐住的这几天,大多数时候流露出的气质还算是一种透着淡漠的安宁礼敬,比较接近一个高府客卿的良好形象,那么在他刚醒来的那一刻,则明显有些流露出了一个职业杀手的本色。



  将这二者重合,间接就等于指认此人的身份,但萧淙可没有去官府报案的打算,一来他还不能完全确定此事,二来这么做对他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萧淙不确定官府的赏金是否高过他为这白衣男子疗毒而获得的酬劳,他更不确定如果自己去官府报案,今后还有没有命花那官府给予的赏金。在此之前他治疗过的江湖人何其复杂,有多少都身兼命案,从未有其一令他破坏只行医治人而不问人的个人规矩。否则也没有人愿意既帮他联络生计又帮他隐匿行踪的合作当中间人了。



  人类社会有各种法则规律,当然也存在无私无畏无视这些约束力的英雄侠客,但萧淙显然不是这类人。



  所以即便他有很大把握觉得那白衣男子就是在下河郡作案的杀手,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可他仍只是将其视作一个需要获得治疗的伤者,尽力施治,然后收取酬劳,仅此而已。



  而在今天,药庐门口突然来了两人一马,这两个不速之客能不通过中间人的介绍就找到这里,着实令萧淙心生一种不善的警惕,且因为他们带来的那匹黑马,让萧淙在再次确定那白衣男子身份的同时,又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或许是为了一种抒发民意谴责的目的。与郡守大人遇刺的消息一并传开的,还有一些郡守府花边消息。郡守大人生前如何欣赏重视那位白衣客卿的一些事迹传开了,其中最讽刺也是最令普通百姓反复言传的一条,即是郡守大人送给白衣客卿一匹黑马的事。



  这匹黑马属南方名马行列,身姿和脚力其实不如西北马匹。但却是文人最爱,因为这种马会认人,一旦认定主人便非常忠诚。郡守大人花重金买了此马送给府上那位白衣客卿,可谓寓意深重,但郡守大人绝对想不到,他如此信任器重的人会在数年后割下他的头骑着这匹马大步而走。



  人识人,大多都是识脸或者声音。但这种识别力绝对比不上对气味非常敏感的牲口,因而杀了郡守大人的杀手应该毫不犹豫的杀死这匹黑马,否则这匹马很可能会成为泄露他行踪的最强威胁。也正是因为这一考量,萧淙在识出这黑马的那一刻心绪十分怪异 。



  这马居然还活着,并且还是由别的两个人带来了药庐。



  但它终究必须尽快消失,所以还是由自己来操刀屠宰吧!



  萧淙很是质疑。那牵马到来的两个人能不通过药庐中间人的联系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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