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无双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身份尊贵。他老爹是手握实权的亲王,母亲是长公主,姥爷是太上皇,姥姥是皇太後,一个叔叔是郡王,两个叔叔是亲王,更有一个最疼他的三叔是当今皇上。
这世上他不嚣张谁嚣张?
天王老子在面前他都不带眨眼的,风闻雪虽然气势骇人,但对从小面对天家贵胄的东方无双来说,还算不得什麽。更何况他怒火的另一大半还是冲著风闻雪去的,又如何会怕他的气势?
「做什麽?我要让这个贱人知道,以後能上你的床的人只能是我!」
东方无双暴跳如雷,吼声震天。
风闻雪没想到他火气竟然这麽大,气势还如此强悍,面对自己的威压毫不动容,反而有迎头而上的势头,一时倒有些愣住了。
他都愣住了,那凤歌更不用说,一副傻掉的样子,东方无双趁机点了他的晕穴,扔到地上。
东方无双撕开了那层掩在他与风闻雪之间的面纱,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痛快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道:「风闻雪,十一年我就说过要娶你做老婆的!我东方无双说话算话,这次来找你就是想与你回京城,和你成亲的!」
风闻雪没有说话,面具下的脸色却是有些变幻。
东方无双不等他开口,继续道:「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总会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他指著地上昏迷的人,又道:お稥「你找这些人来,除了能得到肉体上的快感,还能得到什麽?他们可是真心爱你,真心喜欢你的?不过是畏惧你的权势和武功罢了。与其找这样可有可无的玩物,为何不试著接受我的心意?」
风闻雪初时只想哈哈大笑,但不知为何,听到後面,却又笑不出来了。
他沈默片刻,冷冷道:「小无双,你的心可真大。你知道我是什麽人?我神冥教虽说无法与皇权相比,但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教。你刚才说的话,我只当今晚没有听过,现在离开我的房间!」
东方无双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恼怒,脸色涨得通红,道:「你不相信我的话?我是真心喜欢你!」
风闻雪低低一笑,慢悠悠地坐起身来,一腿曲立,一手支在膝上,理了理散乱的衣襟,神态潇洒地道:「真心?我长你一辈,又比你大十岁。虽说你身份尊贵,可我风闻雪也不是默默无名之辈。难道你愿意委身做我的男宠?哦,对了,你静王府一系应该有摩耶人的血脉,难道你能为我生个孩子不成?如此,我倒可以考虑。」
东方无双到底还只十六岁,在风闻雪这般漫不经心地戏弄下,那种真心被人轻贱的感觉,让他委屈无限。眼里本已氤氲的水汽,不由凝结成了大滴大滴的泪珠,沿著脸颊轻轻落下。
他暗恼自己不争气,一边抹去泪水,一边坚持道:「我不在乎你长我一辈,也不在乎你比我大。十一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生孩子我是不成的,但我不会轻易放弃。风闻雪!」
他突然大吼一声风闻雪的名字,指著他朗声而坚定地道:「你不要小瞧我!我东方无双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说完他也不想再留在这里被轻贱,转身奔出了房间。
风闻雪仍支膝坐在床上,望著他的背影,漆黑如夜的双眸变得更加深沈,眸底深处,隐隐闪过某种星光。
突然房门又被闯开,东方无双气势汹汹地又跑了回来,狠狠瞪了床上的风闻雪一眼,然後一弯腰,扯起躺在地板上昏迷不醒的凤歌,粗暴地将他像拖死猪一样拖了出去。还发泄一般,将风闻雪的房门重重撞上。
风闻雪愣愣地看著他的动作,直到他撞上大门,消失不见,静默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风闻雪笑倒在床上,刚才的怒火和冷凝已不翼而飞。
过了片刻,笑声渐渐消失。
风闻雪摸著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般地道:「怎麽办?小无双,我现在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此喜欢,已非彼喜欢。
从前风闻雪对东方无双,只是单纯的年长者对年少者的宠溺与喜爱,但此时此刻……
风闻雪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十一年前,小小的东方无双,用两只胖乎乎的小肉手用力一击,坚定地道:「我要努力!以後娶风哥哥做我的世子妃!」
还有分别前,那小孩出其不意地揭开他脸上的面具,在他脸颊上大大亲了一口,狡黠而可爱地道:「风哥哥,我看到了你的脸,你要等我回来娶你哦。」
十一年……
一个五岁稚童,用了十一年的时间等待和努力,并且对自己当初的诺言,始终牢记如一。
只这一份真诚和执著,就足以让人动容。
呵……小无双,我好像确实有些小瞧你了呢。
风闻雪低低一笑,呢喃自语:「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让我喜欢上你呢?」
还真是期待啊……
风闻雪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如果此时有人能透过那精致的银色面具看到他隐藏在下面的神色,一定会读懂那种表情。
那是一种,叫做期待和心动的情感……
第八章
东方无双拖著昏迷不醒的凤歌,毫不客气地将他赤身裸体地扔在了院子里,又踹了两脚,转身回了小楼,还不忘关紧小楼的大门,从里面插上了门闩。
可怜凤歌那身细皮嫩肉,虽然大夏天的光著身子在外面睡一夜倒也没什麽,只是蚊虫之咬却免不了要多挨几下了。
东方无双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越想越是委屈,越想越是不甘。
他心心念念地惦记著风闻雪这麽多年,虽然也知道时间流逝,难免人心变迁。但因为他自己始终初衷不变,便以己度人,以为风闻雪也会如此。
谁知风闻雪确实未变,只是他从一开始就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东方无双难过地在床上翻来覆去,颠倒了一夜。但天色将明时,却有些想明白了。
十岁确实是个不小的差距,何况当初自己年纪也实在太小,风闻雪只当戏言,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也是可以理解。
只是如今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他却不该再把自己的话当成儿戏了。
东方无双突然翻身坐起,痛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风闻雪相信自己、并接受自己的心意!
他这人虽然毛病不少,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强大:那就是对美人的执著之心!
东方无双虽然性格顽皮,过於跳脱,但心志之坚定,却也是少有。只看他可以将五岁时的诺言牢记十一年之久,就可见一斑。
东方无双下了决心,不由心情松快起来。这一松快,躺在床上就昏昏欲睡,一觉竟过了时辰,直到晌午时候才醒。
风闻雪早已不在,那凤歌也不知何时离开。还是冬虫在午饭时告诉他,凤歌是教主早上去晨练时给他解穴叫醒的,让他披了衣衫离开。当时凤歌被蚊虫叮咬得浑身是包,哭著鼻子又气又羞地跑了。
东方无双听了,不由哈哈大笑,心情痛快了许多。
出了这口恶气,他也没心情再去理会那些男宠。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凤歌这样的人实在不在他眼里。而且他深知要解决这些一心想往风闻雪床上爬的男宠们,关键还是在於风闻雪。
东方无双的身世尊贵,一个皇太後的外祖母,一个长公主的母妃,出生的环境足以让他明白那些後宫深宅里的手段和猫腻。
他争的不是风闻雪的宠爱,而是风闻雪的心。
东方无双从来都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也从不缺少智慧和手段。而且天家之子的傲气和自信,也让他对自己的目标势在必得。
他这些日子也了解到,风闻雪并非好色之人。虽然养了几个男宠,但也就是那麽回事。毕竟男人的欲望总是要纾解的,憋久了也不好。
东方无双自己也是男人,可以理解。不过过去的事情他可以不计较,但从现在起却要把握好一切,任何可能‘染指’风闻雪的人,他都要严格把关,提前预防。最主要的是,一想起昨晚风闻雪躺在床上任人‘为所欲为’的诱人模样,他就不能抑制的额冒青筋,气血翻涌。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
东方无双拍拍脸颊,将思绪从昨晚那让他既愤怒又嫉妒的场景中挣脱出来。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去了神冥教的地牢,继续研究那两个黑衣人。
他觉得如果那幕後黑手真是黑风派的话,那掌门人的心思可谓极其深沈。如果是那样深沈的一个人,又怎会不知派出这样的傀儡刺客,对於神冥教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用处。不仅不会动摇神冥教的势力,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那幕後之人,接二连三地派出这些炮灰一般的黑衣人,究竟是什麽目的呢?
是想要探清神冥教周边的防卫力量?还是另有图谋呢?总不会就是让这些人来白白送死的吧?
等等!
东方无双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好像浮现出了什麽。只是具体的想法却不清晰,朦朦胧胧的,好似就隔著一张纸,让他看不见摸不清。
东方无双急得抓耳挠腮,在地牢里来回地打转转。
紫衣这些日子奉命好好照顾那个静亲王的小世子。只是他身为内务总管,事务繁多,没有那麽多时间整日陪著他。好在那小世子住进了教主的银霜院,平日有冬虫看著,也没出什麽问题。
但今天紫衣见教主与平日神色……似乎略有不同。在堂上与众位长老和堂主议事时,竟走神了几次。虽然那些长老堂主可能没有察觉,但紫衣是他身边人,怎会不知?
他心下暗暗奇怪,略一推测,便想到问题可能出在那个小世子身上。
待教主议事完毕,去闭关练功了,紫衣就将昨夜在银霜院值勤的守卫叫来,细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那东方小世子竟於深夜中将教主平日最宠爱的一个男宠从小楼里拖了出来,扔在了院子里。而且那男宠还是赤身裸体的。
其中隐情,不难猜测。
紫衣隐隐察觉了什麽,不由暗自咂舌。
难道那小世子竟对教主有那番心思?
但最让他吃惊的,却莫过於教主的态度。
对於静王世子昨夜的所作所为,教主仿佛听之任之,似乎并没有任何苛责。甚至在早晨凤歌醒来哭诉时,也没有多加安慰,只是给了他一件衣衫,让他回西园好好休养。
教主这是什麽意思?
难道教主对那静王世子,也……
紫衣不敢多想。不过他却暗下决心,以後要多多留意那位小世子。
风闻雪舒展开手臂,头颅後仰,惬意地倚靠在温泉池水的边沿上。一头雪白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身上、水里,温热微蒸的水汽氤氲在周围。
这是神冥教教主专用的温泉浴池,其规模大小和华丽程度,完全不逊於皇家用度。
神冥教的总舵所在的这座群山中,有极好的温泉水脉。历代教主自然不会浪费,这浴池虽然没有皇家专有的温泉宫殿的气势磅礴,但也极其大气舒适。
风闻雪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以前他几乎每日都要来这里泡一泡,只是最近教务繁多,宝藏的传言和黑风派的骚扰让他无暇放纵自己。
只是今天他终於忍不住,来这里小憩一下。
风闻雪撩了撩水,闭目泡在温泉里,放松了全身。
他想放空思绪,好好的轻松一下。可是不知为何,脑子里总是乱七八糟的,什麽念头都有。一会儿是毫无头绪的宝藏传言,一会儿是近期不断骚扰的黑衣人,一会儿又是音信全无的大哥风听雨,但浮现最多的,竟然是东方无双昨夜信誓旦旦的表白。
不可否认,东方无双的表白扰乱了他的心扉。让他在心动的同时,又顾虑重重,将信将疑。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风闻雪有些烦躁。他皱了皱眉头,忽然向水下一缩,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深深的浴池底部。
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浴室,撩开重重纱帘,向里望去。
只见白玉石的浴池外沿上,随手放著一件纯黑的浴袍,绸缎柔软,上面绣著精美的花纹。在那浴袍之上,是一个精美诡异的银色面具。
那面具朝上放在那里,反射著温泉的波光,诡异的弧度,仿佛在向人微笑一般。
那躲在纱帘後面的人,咽了咽口水,双眸晶亮,充满期待地扫向浴池,谁知池面上却不见那沐浴之人的身影。
这人正是东方无双。也不知他是怎麽打听出风闻雪在这里沐浴的,竟然找了过来。
原本紫衣守在门外,自然不会让他轻易进来。但东方无双是什麽人?他和紫衣略略沟通了一番,竟打动了紫衣,让他将为教主准备更换的干净衣物交给了自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只是他毕竟不敢太正大光明,还是先小心翼翼地巡视了一遍,谁知却没看见风闻雪的身影。
东方无双暗自奇怪,抱著衣物又走近了几步。
忽然一道水波从池面掀起,向他直击了过来。
东方无双吓了一跳,边躲边慌忙叫道:「是我是我,别打别打!」
风闻雪已夹杂著磅礴的气势从水中跃了出来,正要一掌击去,听见他的声音,看清他的身影,不由停了下来,冷声喝道:「你怎麽在这里!」
东方无双缩在墙角,愣愣地盯著风闻雪,手里的衣服掉到了地上都不自知。
风闻雪在他的目光下,才猛然想起自己未著寸缕,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戴面具。
不过此时再去穿衣戴面具,似乎影响他的气势和形象,所以只好强自忍住。
风闻雪在水底便感觉到有人潜了进来,只是由於水压的关系,使得他没有认出东方无双的脚步。
平日他沐浴之时,绝对不会有人进来。所以突然有外人闯入,风闻雪这一掌之力便毫不留情,极为威猛。可是他在看清东方无双时生生顿住,气血逆涌,击打回体内,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风闻雪表面分毫不露,赤裸著身体,淡然自若。
与他相比,东方无双就丢脸多了。
他初时看见风闻雪的身体,只是被他的面容所吸引。但後来注意到他未著存缕的身躯……
两道红色的血痕从东方无双的鼻子下缓缓流下。
风闻雪黑了脸色。
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过,有人竟然会看著他的裸体流鼻血。
这……算不算猥亵?
风闻雪看著东方无双色迷迷的呆滞表情,不由怒火中烧,吼道:「你到底在想什麽?把你的鼻血擦干净!」
「啊?哦……哦哦。」
东方无双终於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擦了擦鼻子,抹了一袖子的血。
他也不想如此丢人,可是望著眼前诱人的身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气血翻涌。
没办法,谁让他才十六岁?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何况心仪之人如此‘坦诚’地站在自己面前,他要没点反应,那才奇怪了。
风闻雪此时正是青年最盛的时期,五官俊美。若不是一双眼睛太过狭长犀利,鼻子过於挺直如峰,嘴唇略微单薄了一些,甚至说得上是个十分清秀的美男子。只是他的气势太过阴鸷,肤色由於常年戴著面具而过於苍白,使得他看上去有些压抑和邪魅。
他的身材修长健美,双肩宽阔,胸肌有力,腹肌明显。但这些并未让他显得厚实雄壮,反而有种精健有力的感觉。而且他的腰线纤细优美,髋骨略窄,双腿修长笔直。
还有那垂在身下的性器……
东方无双克制不住地扫了几眼,除了男性本能的暗中比较之心,还有某种……咳,不言而喻的渴望。
风闻雪怎会注意不到他的眼神?不由怒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