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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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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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涂!”未等何苗话完,何进愤然起身,袍袖一甩,在何苗不解的目光中,回身怒道:“何苗啊何苗,你当真是要把我们何家带进万劫不复之地啊!”

    看何进如此动怒,何苗目瞪口呆的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何进冷哼一声,骂道:“你在河东有多少利,难道比得上我们何家的前程?”

    “此话何讲?”何苗虽然经常不忿其兄何进,但关键的时候,也惧怕何进发怒。

    “是不是,袁隗、许训他们找的你?”何进眉头紧皱,没有回答,反而先问道。

    “嗯。”何苗点点头。

    “就知道。”何进一拍身旁的屏风,深吸一口冷气道:“他袁隗真是老狐狸了,这许训也不是省油的灯,士人、宦官竟然让咱们去给他们出头。哼!”

    听何进这么自言自语,何苗似乎也反映过来,站起来,凑到何进的身旁,问道:“大哥你是说,这河东盐利大部分都是士人豪强,些许十常侍的利益,他们怕得罪皇甫岑没有出头,反而借助我们之手?”

    “哼!”何进不满的扫了眼何苗,冷哼道:“现在你该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你了吧。昔日,为兄我推脱掉他们,不想你却上了他们的当。你呀你,为了蝇头小利,竟然得罪皇甫岑。”

    听何进提起皇甫岑,何苗便觉得面红耳赤,想起在河东丢面子的事情。道:“得罪就得罪了,他皇甫岑能把我怎地?”

    “啪!”

    未等何苗作何反应,何进的大巴掌已经煽至近前,骂道:“你个混账,他皇甫岑为什么敢动这数百年无人敢触及的河东盐利,难道就凭他那皇甫世家私生子的身份,难道凭他在辽东那一仗之功,还是凭他在鸿都门那臭名昭著的名声?”未等何苗开口,何进接道:“士人不敢动,宦官不出面,那是他们都看得出,皇甫岑背后站着的是陛下,是当今天子,同皇甫岑斗争,就是在跟天子作对!”

    “呃。”何进这么,何苗捂着红彤彤的脸,霎时觉得自己上了大当,难怪皇甫岑如此嚣张,谁都不怕,谁都得罪。

    见何苗有些知错,何进缓了缓语气,解释道:“虽然妹妹做了皇后,可是这年初王美人为陛下添子,陛下越来越喜欢这皇子协,我们何家还未站稳脚跟,日后咱们的外甥究竟能不能成为太子尚未可知,你现在就这么给自己找麻烦,我们岂不是要步履维艰?”

    “这。”何苗一急,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当时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问道:“那我该如何办?”

    “嗯,皇甫岑虽然为臣,却是代表着陛下,一时半刻,我们不必急于找他出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皇甫岑总会有天受到猜忌,没有天子支持,扳倒他那是迟早的事情,我们现在要把你在河东惹的祸推脱一下。毕竟我们在河东没有多少盐利,陛下不会过多牵连。”

    “哦。”何苗点头。

    何进转身想走,却回头冲着何苗道:“对了,去把陈琳、陶谦给我找来。”



………【第二十七章 灵帝大怒】………

    袁府简,慢慢放回刘宏的手中,轻声慢语道:“陛下何故如此大怒”

    “皇姐难道不知?”天子刘宏扫了眼刘修,苦笑道:“怕是两都三辅之地都传遍了皇甫岑整治河东盐利一事”

    阳安长公主嘴角一挑,笑了笑,没有异常的愤怒或是兴奋,只是略带笑意的说道:“这不是喜事吗?”

    “喜事是喜事,可是这些士人豪强的反应就像是猜透了朕的本意,他们竟然联合上名要朕把河东盐利还之于民”说到此处,天子刘宏愤然起身,喝道:“皇姐,你同朕,他们这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

    “自然不是”

    “让人生气的是他们竟然说这话的时候,还振振有词,简直就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天子刘宏剑眉一竖,喝道:“他们把朕当做三岁的孩子吗?这河东盐利交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竟然跟朕睁眼说瞎话”

    “既然知道他们是恶人先告状,陛下又何必为了这些人生气”阳安长公主笑了笑,自己的皇弟偶尔还是会有些冲动,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遇到,上次辽东昌黎城那一战似乎已经挑起他的雄心壮志,就连多年来的隐忍都抛弃不顾了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笑着看了看阳安长公主,道:“有皇姐在,有些事很容易看得清”

    “没有本宫,以陛下的聪慧,也会看得清”阳安长公主回道

    天子刘宏点了点头,事实上,只有阳安长公主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那眼下,陛下打算怎么办?”阳安长公主问道

    天子刘宏转身扫了扫阳安长公主,会心的一笑道:“只有一字诀”

    “就是拖”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只要等他皇甫岑收拢河东盐利,这些人就是在想让盐利还之于民,朕也相信,皇甫爱卿会有办法处理好的”提起皇甫岑,天子刘宏总觉得有一丝欣慰,心田之上总是不由自主的划过一丝暖流,辽东那一仗打的漂亮,河东盐利收得虽然有些鲁莽,不过确实让这些豪强士人措手不及

    “还不是陛下用人之明”阳安长公主笑了笑,回道:“以皇甫岑的性格来看,他很少能听进去他人的阻拦,如果没有陛下的旨意,他皇甫岑也决然不会让这些人嚣张下去何况,他同他们有着段颎之恨”

    提起段颎,天子刘宏就有些失意

    “接下来,陛下打算用他做什么?”阳安长公主问道

    “自然还是当他的河东太守喽”撇去对段颎的内疚,天子刘宏笑了笑

    “嗯”阳安长公主点点头,道:“这河东拥有盐田、林木、铁矿、水利,等等,这些可都是那士人豪强的收入来源,只要咱们掐断它,估计这群士人豪强就会元气大伤”

    “嗯”天子刘宏目光徒然一变,深邃的说道:“岂止是这些利益,朕还要让他履行诺言”

    “履行诺言?”阳安长公主不明的问道:“陛下是说当日皇甫岑进宫同陛下所说的吗?”

    天子刘宏笑了笑,并没有告诉阳安长公主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没有人会说出那段谈话

    “呵”阳安长公主笑了笑,他终于可以见到皇弟这么自信的笑意了,仿佛大汉中兴不远不是凭天子一人,也不是凭皇甫岑一人,却凭他们二人的心志,有目标,有梦想的人,才会成功

    天子刘宏又道:“当然,朕也有意让他皇甫岑坐镇河东,威慑匈奴、羌氐毕竟凉州三明如今只剩张奂,前些日传来消息,张老身体似乎也已经支撑不住了凉州三明一去,凉州武将所剩无几,除去臧旻、董卓,再无后继而臧旻、董卓能力又有限,只希望借助他皇甫岑在辽东那一仗的威名弹压匈奴、羌氐”

    “嗯”提及凉州三明,阳安长公主同样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第二十八章 张奂故去】………

    凉州三明

    皇甫规早逝,段颎有蒙冤而死,眼下只有九旬高龄的敦煌张奂在弘农养老凉州一系的武将,尹端犯事归隐,臧旻弃武从文,夏育下落不明,田晏身死卢龙昔日强大的凉州武人,如今也仅剩董卓一人尚在弹压羌氐

    皇甫岑成名在辽东昌黎城上那一战,战得是鲜卑、乌丸、高句丽,却没有涉及到匈奴、羌氐,可是他依旧却被人盛传为凉州武将的后人

    只因他同凉州三明关系非同一般,皇甫规是其父,段颎是其友,张奂是其师三个人都用各自的方式影响着皇甫岑的一生

    从生下来,他皇甫岑注定是安定朝那人,凉州武将世家

    南下洛阳,张奂赠平羌十策,就已经把他看做凉州的后继人

    北上辽东,段颎为其保驾护航,就在极力培养他皇甫岑成为的旗帜

    他皇甫岑成名于鲜卑,凉州武将声明就跌倒在鲜卑人面前他皇甫岑却一手撑起凉州武人的旗帜,只要他没有弯曲他的脊梁,凉州武人就有目标

    昔日,那凉州三明的故吏门生就开始把他当做三老的继承人,不论昔日段颎同皇甫规、张奂的矛盾有多深,他皇甫岑无形之中有了一股能量,聚集凉州武人的能量,也有扛起他们旗帜走下去的决心

    皇甫岑没有想到现在自己竟然被人寄予这样的厚望,还没有来得及回味收回河东盐利的喜悦,便听到了弘农传来的噩耗

    敦煌张奂,大限不远

    皇甫岑慌忙丢掉手中的政务,把郡内事务托付给程昱、裴茂、卫觊等人,带着狄清、戏志才匆忙赶往弘农,几人策马扬鞭,一昼一夜没有停歇,便赶到了弘农张奂的府邸

    在尹端的带领下,皇甫岑同张奂之子张芝、张昶见过之后,便赶往敦煌张奂的床榻前

    凉州三明皇甫岑没有见到他父亲皇甫规最后一面,甚至连记忆里都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他一直以为他不再会同他们有交集,却没有想到就这一个被人忽视的身份竟然会影响他一生太尉段颎身死天牢,他只记得应该是自己在昌黎城内庆幸劫后余生时,洛阳发生了这么一件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可以说,能走到政治舞台上除了刘基是领路人,太尉段颎这几年都在为自己保驾护航没有太尉段颎就不会有今日的白马都尉,也不会有今日的白马义从而偏偏这两人,临终前,皇甫岑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如今张奂将逝,他皇甫岑无论怎样都要来这里送上一程

    大江东去,千古风流人物终将魂归坟茔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人生总要做过最后一段的苍凉,凉州三明不可避免,他皇甫岑日后也会有这么一日

    只是有些人的死重于泰山,有人的死轻于鸿毛而偏偏有些人是悲情英雄,他们生前没有得到世人的称赞,死后数年也没有得到应有的评价,只是在多年以后的某个角落里,才会传来一两个人为其叫屈叫冤

    历史是公正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那一日

    张奂还好,皇甫规也还好他们死后的评价还好没有人恶意抨击他们昔日的作为

    但是身为屠夫的段颎,就没有那么好运,他被灌输了太多的名号,屠夫、穷兵黩武、阿谀权贵,却因为他身处名将之后,又处三国之前,只有寥寥几人他武威段颎,不世枭雄很悲情,苍茫豪情无处施展,只因为他身处整治漩涡

    “张老,皇甫岑来了”尹端靠近床榻,说道

    “嗯”双目一直微闭的张奂若有似无的发出一丝微弱的叹息声

    尹端回身冲着皇甫岑招了招手,皇甫岑靠至近前,跪倒在张奂的床榻前,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滋扰着他

    “辽东的事情做的……做的……不错,虽然有些鲁莽,可却打出了我汉军的气势”张奂突然睁开双眼,闪烁着熠熠光辉,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的说道:“你这一仗,打出我们凉州武人的气势,否则还是要被这群士人、宦官瞧扁了只可惜,段颎老儿,老了老竟然挺不住这点流言蜚语,竟然没有看到今天的结果”

    皇甫岑沉默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张奂对段颎的恨意已经全无

    “咳咳”连咳几声,在尹端的搀扶下,张奂背靠床榻,目光却不看皇甫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昔日凉州三明,如今只剩下老夫一人,你父早逝,段纪明也看破仕途,早早走上不归路,如今老夫也要走了”

    “张老是不会走的”皇甫岑眼眶有些微润,被张奂这么,所有的情感都涌了出来

    “胡说,人哪有不死的何况老夫这把年纪已经活到尽头了”张奂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道:“本以为凉州三明后继会是夏育、田晏、臧旻、尹端、董卓这些人”

    “张老,我哪里当得,辜负了张老的一番栽培”一旁尹端听到张奂这么说,有些羞愧的回道

    张奂吃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不要提起往事,对着皇甫岑回忆道:“没有想到你意外之中打破辽东格局,威震四夷,加上你同凉州三明的渊源,老夫想,凉州武人日后定会以你为核心,争相投靠”

    “能如此,岑定不忘段公、张老之恩”皇甫岑回道

    “哎,老夫非是此意,只是想告诉你,凉州武将,多是豪强出身,粗鲁不堪,很容易犯错,你看看田晏、尹端、夏育,还有那董卓,就知道除了臧旻一人身出中原世家,其他凉州人大多不懂约束,昔日有段纪明和老夫在,他们尚能约束老夫只恐这一去,他们无法无天,落士人们把柄,到那时凉州武将就真的后继无人了这大汉北疆又将再一次陷入恐慌之中”

    张奂这话绝对不是杞人忧天,他同段颎走后凉州却是发生了长达七八年之久的羌乱,同黄巾起义造成的影响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后接连在幽州、并州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从羌氐到豪强,从乌丸到匈奴,大汉就在这疲于奔命的平叛中轰然倒塌

    凉州武人,对大汉北疆的威慑不是表面上的,却是从骨子里让异族人忌惮的

    即便三国乱始,也有凉州一系的董卓霸占洛阳,也有徐荣、麴义这样的西凉武将世家,或是旧部,大败盛名久负的曹操、孙坚、公孙瓒

    这是凉州武人的传统,至于西凉马家到算不上什么西凉武人之后,他们只不过羌汉后裔而已

    听张奂这么,尹端深看一眼皇甫岑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凉州三明都在有意培养着皇甫岑,却没有想到张奂给皇甫岑的定位竟然这么高,他才年仅二十的一个孩子,那些凉州武将,尹端再熟悉不过,这些人都是论资排辈的人,没有功绩,没人会信服即便你有三明的嘱托,他们也只会听一时之言

    张奂这席话,皇甫岑感受很深,没有想到隐退这么多年的张奂竟然把大汉时局看的这么清不过关于张奂的建议,皇甫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想接受,人命由天,而且凉州武将最后还是要同董卓走上一条不归路,自己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尽量延续和保持他们的精神而且皇甫岑也没有打算借助凉州壮大自己,那样自己只会成为另一个段颎段纪明,不过他不能这么说不做声响,默认而已

    张奂仿佛知道皇甫岑心境,幽叹一声,随即释然的笑了笑道:“也罢,生死由天,他们的路就让他们自己选择”

    “张老放心,尹端定会把这话告诉他们”尹端安慰

    “还是不要说了这个事情就你们两人知道就好”张奂拒绝道,然后开口道:“不过要是仲岚你能自己带出一支队伍,那我倒是觉得你能完成我们三人相左的意见,那平羌十策,你要常拿来看看”

    “嗯岑定会铭记于心”皇甫岑点点头,气氛压抑到极点,让人已经感觉到生死离别的前夕

    纵然心中的郁结促使他们想哭,却没有人哭只有一丝淡淡地惆怅,还有一丝不经意的离别伤感

    “都出去,就让老夫自己走完这最后的时刻”张奂吃力的挥挥手

    皇甫岑拾起衣袍,重重地给张奂叩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去

    尹端叹了叹,跟着皇甫岑退出内寝

    “尹司马”

    “嗯?”

    “你说他们坚持的是什么?”皇甫岑突然心中有股不明,如果说后世有着强烈的国家归属感,那么远在几千年前的大汉,那些浴血疆场的人,他们的心中都是怎么想的

    “呃”

    “算了”皇甫岑耸耸肩,摇摇头,笑了笑,大踏步的转身离去这样的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只有在若干年后,自己回忆起来才会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愫

    ……

    “不好了,张老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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