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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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 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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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勿急,时日一过,每日听课之人必定会多多留心,各取所好。经学也不是谁都能学得。”

    “嗯。”申屠蟠点点头。

    “而且,岑不才,愿意供养先生所授弟子为我河东坐上宾。”皇甫岑道。

    “这是为何?”申屠蟠抬头问道。

    皇甫岑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恭敬的朝着申屠蟠就是一礼,然后道:“先生请受岑一拜。”

    “岂敢,岂敢。”申屠蟠连忙扶起皇甫岑。

    “先生当得。”皇甫岑面色凝重,仿佛在说件大事情似的,道:“岑本是有求先生。”

    “仲岚无需多礼,尽可直言。”申屠蟠接道:“看在仲岚师门上的面子,仲岚之求,我申屠蟠定当相助。”

    皇甫岑脸上扬起笑意的摇摇头,平静的说道:“岑本并不是为自己有求先生,实为河东百姓。”

    “哦?”申屠蟠凝眉细瞧皇甫岑,他是听闻皇甫岑有武功之名,却没有什么政绩可言,却不想他开口便为治下子民着想,颇为不易。

    “先生,自我汉武先祖改良耕梨以来就很少再有人改良此物。”

    听皇甫岑之言,申屠蟠并未插言,只是细细聆听。

    “致使大汉三百余年依旧沿用古老的耕梨,河东百姓,乃至天下百姓耕种起来十分不便。”皇甫岑道。

    “嗯,时下耕梨确实增加不少劳动负担。”

    见申屠蟠有意识到耕梨的问题,皇甫岑心中大为松动,接道:“而我河东,地处黄河中游,常年要受水灾影响,旱涝保收,致使河东百姓苦不堪言,粮食减产,赋税增多,大多百姓生活穷困潦倒。此,岑心中忧虑。”

    见皇甫岑句句民政,申屠蟠也心动,问道:“耕梨改良,老夫倒是可以试着弄一弄,可是河道整治,非是我所长。”

    “先生误会。”皇甫岑解释道:“身处大江大河之地,有利有弊,只要利用得当,那将是得天独厚的利益。”

    “哦?”

    “我们既然不能堵河道,就只能疏离河道,而庄田多需要灌溉,先生如果能研制好的管道、水车,那将造福一方百姓。”

    “仲岚原来说的竟是此事。”申屠蟠一笑,道:“可行,可行。”

    “而且岑想扩建安邑城,这城池规划,也望先生相助。”

    “仲岚竟然想扩建城池?”申屠蟠不明所以,不过为难的回道:“一时间,这些事情,老夫一人恐怕难以完成。”

    “先生,正因如此,岑才打算先生在河东讲学,培养各有所长的弟子,我河东府出资相助诸位。”皇甫岑笑道。

    “哦。”申屠蟠恍然大悟的指点面前的皇甫岑,笑道:“难怪仲岚如此行事,原是早就有所预料,也罢,为了这河东百姓,也为仲岚一片苦心,老夫这学讲下去了。”

    “先生品德高行,岑先替河东百姓谢过先生。”言罢,皇甫岑再次起身,朝着申屠蟠深施一礼。

    申屠蟠起身迎起,意味深长道:“河东百姓能有仲岚这样的官,是他们的福气。自然也是大汉的福气。而仲岚开设《格物》之学,实乃老夫要感谢仲岚此举,才能让工匠后继有人,不枉为手艺。”

    皇甫岑没有说,他明白申屠蟠对工匠前途的忧虑,在两汉,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是时下天子刘宏非常重视这些工匠,恐怕早就断绝了。

    不过为了调解气氛,皇甫岑转移话题问道:“先生有没有想过,做出一把类似听课学子的马札,类似天子龙椅那个样式的座椅。这常年席地而坐,多有感染,恐生疾病,对了,这在仲景先生那里叫,地气阴寒,伤及人身。”

    “发明一把座椅?”申屠蟠立刻就想到了什么,笑着点点头,道:“我也觉得这长时间席地而坐,常接地气,四体不勤。”

    “所以要发明座椅。”皇甫岑道。

    “好主意。好主意。”申屠蟠连道两声好。

    见申屠蟠兴致很高,皇甫岑才道:“先生可先讲学《格物》半年,资质好的学子,可以调用,然后由我河东府库出钱供养,研制耕梨、灌溉、甬道,甚至是这座椅。”

    “老夫这就去整理《格物》一门学说。”话罢,便要离去,嘴里头还不住的的沉吟道:“没想到《格物》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皇甫岑连忙招住申屠蟠,道:“先生勿急,岑想问先生一事。”

    “何事?”申屠蟠不明的看着皇甫岑。

    “先生可熟通铁匠工艺?”

    申屠蟠摇摇头,道:“虽然同为工匠之艺,但相差甚远。老夫体质不行,当不得铁匠,也锻造不出好的铁器,仲岚此意何为?”

    听申屠蟠这么一说,皇甫岑失望的摇摇头,随意敷衍、搪塞道:“有些铁器需要人锻造。”

    “河东府上下铁匠不可?”

    “嗯,他们技艺尚有欠缺。”皇甫岑并没有直径同申屠蟠讲明,非是怕申屠蟠泄露,实在是皇甫岑想锻造一批兵刃、铠甲,尤其要锻造一批正规的马鞍、马镫、马掌,汉末骑兵虽然有辅助的绳索作为骑跨工具,相比马鞍、马镫这类东西不可同日而语,如果白马义从装点上这类东西,将会大大提升战斗力,甚至以后战场上每一次作战都有可能改变战局。当然时下的人就跟不懂什么叫马掌了,一匹马饲养成战马本就不易,而且常常要长途跋涉的奔袭,很容易发生跌倒摔伤意外损伤战马的事情,尤其在两军交锋的战场上,兵刃、断旗、拒马等等,这些杂物损伤战马。如果要是有了马掌,那将会有效的保护战马。

    这其实都是皇甫岑心中一小部分的打算,他甚至想日后能锻造一批重骑兵,当然他知道这样会很烧钱。

    申屠蟠为难的摇摇头。

    见此,皇甫岑失望的一叹。

    不过,申屠蟠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倒是想起几个人或许能助仲岚一臂之力。”

    “谁?”皇甫岑急道。

    “郑泰族中有人擅长铁匠,我给郑泰去封信,让他把此人引来。”

    “先生能去信,那最好不过。”提起郑泰,皇甫岑知晓,这是同老师卢植关系最好的一人,他的亲弟弟,就是日后名满三国的将作大匠郑浑。不过此人现在年纪应该不大,眼下用途尚小。当然他族内说不定会有高手。

    “我闻河东郡有一族蒲氏,世代打铁为生,族人多有进入诸冶监,仲岚难道不知?”申屠蟠问道。

    “哦?”皇甫岑大惊,一下想起日后西蜀的那位名家蒲元,难道他就是从河东蒲氏?

    申屠蟠没有看到皇甫岑惊异,低头沉吟道:“对了,东都洛阳也有位匠人,名声不显,可他的技艺连老夫都自愧不如。”

    申屠蟠嘴里的东都铁匠,却吸引了皇甫岑,问道:“是谁?”

    “东都神匠——马钊!”



………【第三十四章 兵者诡道】………

    从申屠蟠的屋内走出后,皇甫岑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怎么才能把申屠蟠所说的那些匠人请到河东。也许汉时匠人现在的地位不高,而且大多注重名利。可眼下申屠蟠提出的几个人,不是名门望族出身,便是性格怪癖的神匠,而且还有直入诸冶监的大族——蒲氏!

    自己又凭什么能招揽这些人。

    为了确保能先找到河东蒲氏,皇甫岑把正忙得头昏脑胀的裴茂和卫觊招到近前,问道:“巨龙、伯儒,你们可曾听过河东蒲氏?”

    “河东蒲氏?”卫觊不明的回看裴茂,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河东盐利的那些账册,听皇甫岑提起的蒲氏,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浑然一愣,一时间懵住。

    裴茂虽然被调离郡丞,不过却一点都不比卫觊轻松。几天下来,他看得出皇甫岑是真想治理河东,所以眼下的户曹吏做的也是格外卖力,听皇甫岑这么一问,想了一刻,回道:“河东蒲坂县倒是有一族名蒲氏,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族中老少都是寻常百姓,大人问他们何用?”

    “他们蒲氏一族中可有人以打铁为生?”

    裴茂点头道:“嗯,倒是有不少都是以打铁为生,还有些人入了朝廷的诸冶监。不过他们出身不高,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蒲坂蒲氏。”

    “蒲氏,蒲氏!”皇甫岑兴奋的直念叨这个姓氏的名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日后名震天下的蒲氏巨匠竟然会是河东本地人。原来后世神匠,蒲元却是河东人氏。河东还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兴奋的自语道:“申屠蟠先生说的没错,加上郑泰族人,还有东都神匠马钊。此次计划必然成功。”

    裴茂、卫觊见皇甫岑如此兴奋,不解的对视一眼,一个普通姓氏值得皇甫岑这么兴奋吗?

    皇甫岑却不那么想,只要一想到日后能借助这些人建造一个强大的武库,定黄巾、平匈奴、灭乌丸,就不会再为器械而操心劳力,心潮澎湃,紧忙喊道:“快去蒲坂县,我要召见他们的族长。”不仅是河东蒲氏,就连洛阳神匠马钊,皇甫岑都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洛阳,把那他请来。

    裴茂和卫觊为难的说道:“大人,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等一等。”

    听两人言此,皇甫岑才意识到从申屠蟠那里出来就已经日头西转,尴尬的笑了笑,道:“无妨,让白马义从手持我亲笔书简,就说我皇甫岑要见他们河东蒲坂蒲氏族长。”

    “大人,下官斗胆的问一句,你要这些蒲坂蒲氏何用?”两人问道。

    怔了怔色,皇甫岑道:“我要借助他们建造我河东的诸冶监。”

    “哦?”两人沉思一刻,最后不语。皇甫岑的想法向来很大胆,也不同常人,他这么说就定有他的用途,回道:“我们这就安排白马义从去河东蒲坂。”

    “对了,过几日我可能南下洛阳一趟。”皇甫岑想起什么说道。

    “什么?”两人大惊,河东刚刚整治完河东盐监地,有刚刚兴办讲坛授学,很多人都等着看他们笑话,皇甫岑这么一走,那隐藏暗处的人不会找茬吗?两人问道:“大人要去洛阳做什么?这该要让我们知道。”

    见两人神色很刚正,皇甫岑只好回道:“送卞氏回京。”

    “卞氏?”两人互视一眼,问道:“是那娼妓。”

    “错。”皇甫岑否决道:“那是谯县曹操的妾室——卞玉儿。”

    “曹操?”两人忽然想起什么,惊异问道:“曹嵩的子孙?”

    “嗯。”

    闻听是宦官曹嵩家事,两人便不敢阻拦,眼下皇甫岑已然得罪十常侍,决然不能在凭空树敌,曹嵩地位却是不同凡响,他们更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娼妓竟然牵连出这样深厚的背景。

    “对了,你二人切勿声张。”皇甫岑还不想让人知晓曹操娶得人是一娼妓。

    “大人何时去?”两人明了点点头。

    “明日。”去洛阳一来是办理卞氏之事,另外主要还是皇甫岑迫切想要见到东都神匠——马钊!

    “明日恐怕不行吧。”未等裴茂、卫觊开口,从外走回几人,正是郑玄、蔡邕、襄楷等人,他们刚刚从城外的讲坛归来。看样子,他们讲学的效果不错,天色如此之晚才赶回郡守府。

    “师叔,伯喈先生、公矩先生。”一一见过后,皇甫岑问道:“如何不可?”

    “仲岚难道忘了,明日可是由你来讲《兵学》。”蔡邕上前拍了下皇甫岑的肩膀笑道。

    “哦,险些忘记!”皇甫岑一拍脑门,为难的叹道:“竟然忘了,明日我还要讲学。”

    “呵呵。”几个老者面面相觑,摇摇头笑着离去。

    “怎么都走了,还没有帮我解围啊,明日我要南下洛阳,洛阳,谁代我讲课?”任凭皇甫岑站在那里怎么嚷嚷,也没有人理会他。

    皇甫岑哪里会讲什么《兵学》,辽东那一仗打得全都是骨子里的血气,根本不见统兵列阵,或是长途奔袭,这将帅之能。从始至终,皇甫岑能打赢靠的都是他的诡道,却不想这些人竟然不理会他,威逼着他讲课。

    次日无奈,皇甫岑耽搁了行程,先来到了河东城外的讲坛。

    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人,皇甫岑手掌心都有些出汗,不同以往,这一回,皇甫岑面对的不再是那些武夫,而是巧舌如簧,各个学识饱满的士人子弟,他们中大多数都对他有着异样的憎恶,而且还要时刻准备着面对他们的指责,皇甫岑当真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他们。

    当颜良、文丑把今日的碑帖贴在石柱上后,落下几个大字。《兵学》——皇甫岑!

    ……

    “呦,等了三天,终于见到白马都尉要讲学了。”

    “我还以为他不敢来了呢?想借用申屠蟠、郑康成这类名家相助解围呢。”

    “他要讲《兵学》,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几分水平。”

    “水平再不好,人家也是打赢了辽东那一仗,你们有什么,少要在这里讥讽。”

    “就是,如果没有白马都尉——皇甫大人,如今,我大汉辽东已失,哪里还由得着你们在这里乱嚷嚷。”

    ……

    皇甫岑的脸色几度变了变,他还没有开始授业,讲坛低下的人就已经分成两派,各自嚷嚷。看起来今日这课注定不好讲。

    照理说,皇甫岑不至于紧张,毕竟在涿县的日子里,他也当过教书先生,他替卢植讲解五经,又在鸿都门下学习多日,沾染上许多讲课经验,面前这点小事,他应该能应付得来。可是眼下面对的却是天下学子,大多出身显赫,有胸有沟壑,他们非同涿县那帮没见过世面的人。换句话来说,这讲坛底下最少有上百人胸中韬略要胜过他的。

    皇甫岑慢慢打开他面前的书简,也不理讲坛低下的众学子,对众人的目光也装作视而不见。

    忽然,皇甫岑呢灵光一线,似乎想起什么。既然自己能在辽东打赢战役靠的就是诡道,那么眼下讲学也可以用诡道而为,这群士人子弟大多只懂四书五经的经文,自己只要不引入古书记载,他们便也无从挑剔。

    想到这里,皇甫岑照着他后世的记忆娓娓道来。

    如果让皇甫岑口述《兵学》那些经典,自然说不通,不能向寻常大家那般引经说典,旁征博引。但是胜在皇甫岑他自己个性极强,他根本就不从书上讲解,反而却讲些后世所见所闻,让底下等着纠错的学子们摸不着头绪,只有细细聆听皇甫岑所讲之中,哪里有对,有错。

    人一安静,皇甫岑就好多了,也自然适应了起来。

    便如滔滔江水一般口叙不绝,甚至连后世某些看似经典的战役都讲了出来,什么诺曼底登陆、淝水之战、十字军东征、赤壁大战、滑铁卢战役,等等,当然他都给他们换了个其他名字。

    纵然士人不喜武夫,但是以少胜多,扭转局势的战争往往人们都很好奇,纵然这些学子表面对皇甫岑说的事情嗅之以鼻,却不得不为皇甫岑讲的故事而吸引,侧耳倾听。

    这样一来,一堂所谓的《兵学》变成了一堂故事课,大家也不在追究皇甫岑的对与错,甚至有些人隐约察觉皇甫岑所说之中有很多漏洞,但也没有特意留心。

    而在一旁等着皇甫岑讲课的几个大儒也彻底被皇甫岑这番讲课的方法打败,他们终于知道皇甫岑为什么不敢讲《兵学》了,但所幸,皇甫岑说的内容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对大家的吸引力也是很深。

    就连襄楷这样的方士都忍不住低叹道:“仲岚学识博虽不深,可却连老夫都自愧不如仲岚见识广泛。”

    直引得身旁的郑玄、蔡邕连连点头,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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