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拒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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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拒嫁-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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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桓!你要不要紧,我……我……”纪菱没想到史展桓会抢下她的刀子,而且还因此受伤了。
  此刻,史展桓在意的不是手上的伤,他心痛的是纪菱那份赌命般的执着。
  他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抚着她,担忧的望着她苍白的脸颊。“若你就这么结束自己,我该如何面对你父亲,我该如何赎罪呢?我将万劫不复啊!纪菱,答应我,永远都不可以再做这种傻事,答应我。”
  “我答应你,对不起,展桓……”纪菱的泪水仿佛是坏了的水龙头,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冲上去环往史展桓的颈子,紧紧的偎在他肩上不停哭泣。
  望着这前后不到一分钟所发生的事,纪龙开震惊得一动也不动地呆愣着。刚才的景象使他骇然,不只是因为女儿的举动,他更在当中看到妻子的身影而受到震惊。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她竟然与她母亲一样早熟敏感、柔顺,但面对爱情却有着搏命的执着;他让步了,完完全全的让步了,他已折服在女儿那坚定的执着下了。
  “你等会儿把手上的伤包扎好后,带小菱到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谈。”纪龙开沉重的说出这句话后,使转身离开纪菱的房间。
  史展桓与纪菱听了这句话后,都无言的互望着彼此。
  一会儿,史素芬替儿子包扎着伤口。
  在一阵缄默后,史展桓带着歉意对母亲说:“妈,对不起,我连累你们了。”
  “傻孩子,说什么连累。”史素芬抬起红了眼眶的脸,一个母亲的期待与担忧溢于言表,她看着儿子与他父亲神似的脸庞,感慨的说:“我不知道你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既然你们都如此执着,只愿上苍给你们的是一条感情的坦途,而不是一条崎岖之路。孩子,我只希望你跟咏虹能快乐,我只这么奢求而已。”
  “我知道,我明白的,妈!”
  史素芬帮儿子包扎好手上的伤后,催促他和纪菱去纪龙开的书房。
  见两人进门后,纪龙开凝重的开口:“你们都坐下。”
  在史展桓与纪菱都坐定后,他的语气已稍趋平和。
  “我今天真的被小菱的举动吓到了,这么多年的大风大雨我都经历过,却都没有像刚才小菱的举动那样使我震惊,不!应该说折服,我折服在小菱那样坚定的意志。”纪龙开叹口气又继续说:“展桓,我这个女儿,从小就柔顺又乖巧,可是真正坚持起来,我的确拿她没辙,我想小菱跟你的感情是非常认真的,不然她不会拿命来跟我赌,你也的确真有这个能耐,能让她这么为你搏命。”
  “纪先生我……”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纪龙开举起手阻止他。“刚才在盛怒下所说的话或许重了些,但却是事实;你心里也很明了你的身分,若我要以权威来阻止这件事情的话,是轻而易举的,而且你的亲人也都会遭殃。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你第二次救小菱的性命,或许是上苍注定了你们的缘分吧!现在既然小菱执意要跟你,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
  他停顿一下绩道:“我希望你能对我承诺,往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尽最大的能力来守候小菱,使她不受到任何伤害,让她没有生活的顾虑,让她永远快乐没有忧愁。我不是依恃着我的财力雄厚来说这句话,而是以你目前的处境来看,你的确谈不上跟我要小菱的资格,不过我相信若你肯努力,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所以我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到来,再来向我要求把小菱嫁给你。”
  “但是,我……”史展桓一开口,纪龙开又打断了他。
  “别说我不通人情,这是一个为人父的心愿,希望你能明了,况且你们现在都还那么年轻,并不急于许诺厮守终生。最近西贡的局势越来越危急了,小菱留在这里只会带给她危险,现在要你们分开也是迫于情势;等此地事务皆办妥后,你再回到台湾和小菱相聚。我这样的安排,你们应该能接受吧!”
  “您是说,您不反对我与纪菱在一起了?”史展桓对于纪龙开突然转变的态度抱持着不相信,他不敢奢望纪龙开会赞成纪菱与他的事。
  “是的,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这并不表示我同意把小菱托付给你;换句话说,就是在你还未有能力以前,小菱有她应做的事,而你也必须为你的前途努力。展桓,我等着你来娶走我的蜜糖娃娃。”纪龙开在让步后,脸上有了微笑,他望着小女儿,父亲的慈爱在微笑中表露无遗。
  “爸爸!谢谢你!”在得到父亲的谅解后,纪菱扑进父亲的怀抱里,她的心中有股浓浓的暖意流过,使她热泪盈眶。
  “听爸爸的话,先回台湾去等我们,爸爸答应你这里的事一处理好,就尽快与展桓回台湾。”纪龙开轻拍纪菱的背,柔声的说着。
  对于态度软化的父亲。纪菱有着感激,她点头听从父亲的话,但不安的阴影仍占据心头。
  “展桓,我给你的承诺永远有效,只要小菱还未嫁,你也觉得不论精神或物质方面都有把握给小菱幸福快乐,那么我没有第二句话就把她许配给你,对于我这个要求,你可以答应吗?你有自信做到吗?”
  史展桓凝望着在纪龙开怀里的纪菱,一种从没有过的笃信在身体里扩张,那股信念使他的眼瞳闪亮发光。他像个在天神面前起誓的虔诚信徒,坚毅的说:
  “人生的未来飘渺而不可测,我现在不敢夸下海口说我将来会有如何的成就,但是我以我的生命向您起誓,我爱纪菱的心永远不变,我会尽我所能力争上游,保护她、守护她,深爱她不渝,给她一个安全、幸福且物质不匮乏的生活;到时,请您允许将纪菱嫁给我,我要来取走您给我的承诺!”
  “好,展桓,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我等着你来取走这个承诺!”
  第三章
  虽然纪菱不愿意先回台湾,但父亲已对他们的感情做出让步,她也就不再坚持留在西贡。
  这份无奈使她的眼底蒙上一层恨郁,而那个心惊胆战的坏预兆已变成夜里一成不变的恶梦,梦中的她总是临行着,四周是无边无涯的漆黑。
  她像是坐在残破不堪的小船中,只有她一人浮沉于幽暗的大海里,失去了方向,没有任何光亮,只能茫茫的海中飘荡着……
  除了这个恶梦外,另一个恶梦是齐伯与奶妈对史展桓的偏见。
  自从史展恒一家住进纪家后,夫妇俩对史展桓便十分不友善,常于言语中暗讽史展桓对纪家财产的觊觎。尤其是奶妈,她总认为史展桓带有一股邪气,批评那对碧绿的眼眸,说他勾人魂魄,摄人灵魂、像极了她家乡出没的精怪。
  对于奶妈这些难听的形容,纪菱也只是视她为少见到混血儿而不加以理会。
  而纪龙开对史展桓的特别器重,则引来齐伯的个人偏见。因为在史展桓还未成为纪龙开的得力助手之前,这个举足轻重的职位一直是齐伯在担任。
  在史展桓十六岁那年,纪龙开便开始让他待在身边学着帮他处理公务。
  在这商务频繁的中南半岛上,各国商务人士攘往川流不息,史展桓流利的多国外语能力、办事的俐落,及应对得宜的态度,立即成为纪龙开的好帮手。所以史展桓在两年前成为纪龙开的翻译与事业左右手之后,齐伯更是对史展桓恶言相向,嗤之以鼻。
  其实不只他们夫妇俩对史展桓有偏见,就连在纪家的其他佣人都对史家的人颇有微辞,原因是史家三人原本也是纪家的奴仆,但却享有与纪菱一样的待遇,才使得大家的心理不平衡;不过主因是纪龙开的事业太过于庞大,只要任何人对纪菱好,就会被套上心怀不轨想夺篡纪家财产的疑虑。
  然而这些鄙视,一切冷眼、讥消,史展桓都默默的忍受下来,而支持他漠视这些冷嘲热讽的除了纪菱温柔的爱外,还有他不愿与命运屈服的坚强意志力。
  原本纪菱在父亲的安排下,在一星期后会先回台湾,但就在行前当夜纪菱却病了,没有任何的前兆,只是无缘无故发着高烧;昏迷了二天,清醒后就孱弱得犹如一个苍白的游魂。
  如此昏迷、清醒的反覆好几日,原本预定的行程便耽搁下来。
  这场病使她的心智涣散、眼神迷离,总是喃喃地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星期,纪菱病情已转好,纪龙开决定不管如何,纪菱都要尽快的离开越南,因为他自美军那里透过秘密管道得到消息,西贡将在近日有重大变化,所以后天使要她起程回台湾。
  清晨,一夜无眠的纪菱倚靠着房间的窗棂,静静的凝望晨曦升起的变化,微风轻轻吹动她房里的白纱幔,她的身影在若隐若现的白纱中显露出淡淡忧愁的纤弱,听着收音机里传来女歌手幽怨的歌声反覆的低吟着:
  “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明日又隔天涯?这是对她踉史展桓未来的预言,还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谁来告诉她,天哪!停止思想吧!
  纪菱走过去把收音机关掉,告诉自己不要再思索这些未知的答案,这只会让自己彻底的疯掉;尤其在史展桓今晨将要离家前往岘港的同时,她强迫自己挥去紊乱的思绪。
  但是……为何她的直觉有着与史展桓明日将隔天涯的心惊胆战呢?
  庭院里传来声音,是史展桓准备出发前往岘港处理码头货物装卸的时候。
  昨夜激情的吻别后,她就告诉史展桓在他出发之际不下楼去送他了。
  她怕自己会遏抑不住的要求他别去,但是他的工作尚待完成,尤其在这段时期,他必须好好的在父亲面前表现,所以她只有无奈的把情感压抑下来。
  不久,车子发动的声音传入耳际,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纪菱在纱幔后瞥见他眷恋的往她窗台上眺望好一会儿,但她却强咬着下唇,紧捂着双耳不去聆听汽车将远离的声音,强迫自己不能冲到窗台上喊住他。
  直到车子远去许久后,她才放下双手,倚窗眺望着远方重叠的山峦。
  过了许久,她忽然想独自到郊外别墅走走,于是吩咐奶妈为她备车。
  到别墅之后,纪菱坚持自己一人去溪边散步,她踱着步子,缓缓的穿越一小段绿荫小径后,仰首望向湛蓝天空,看着绵延横亘的山峦,轻叹着这一切迅速的变化。
  经过战争的摧残,这里的山林已不似以往浓郁,原本清脆的鸟鸣也不再萦绕于耳,只余树缝间筛落的阳光中,默默透著一点静谧,也透露着悲哀与无奈。
  纪菱踱步至溪边,此时正值干旱期,瀑布已不复记忆中的滂沦浩瀚,只在水流过溪石后,传出涓涓的声音。
  她选择独自前来的理由,是想一个人静静的向这一切道别,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让父亲为难,父亲为了撤离的事已心力交瘁,而她的任性已使父亲在一夜之间不知白了多少头发,她不能再执着下去,不管恶梦是否成真,她决定与命运一搏。
  所以她来这里做最后的巡礼,环视这曾经是她与史展桓、史咏虹共同嬉戏的园地,这条河流曾经是她与史展桓命运相系之源,如今她在此向这些回忆告别。
  别了!巍巍的山峦;别了!敦敦的白云;别了!清澈的小溪。
  别了吧!
  就让这一切,永远留在我美好的回忆。
  “再会吧!越南。”纪菱强忍着溢满眼眶的泪水,轻轻的道出。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啊!出事了!”
  在纪菱沉淀于离别的哀伤时,她听到奶妈由树林的一头急促的跑过来,一路喊着。
  “我在这里,奶妈。”
  “小姐,快……快回家里去,西贡出……出事了!出事了!”奶妈脸色刷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出了什么事?奶妈,你快说啊!”看着奶妈惊愕的一路跑来,纪菱的心直直的往下沉,仿若将沉入冰冷的湖底。
  噢!千万不要是恶梦成真啊!
  “刚才家里来电话,说爆发了攻占西贡的战争,有十万大军往西贡市区前进,现在西贡市内一片炮火隆隆,大家都仓皇失措的逃亡;美军已在西贡港上紧急撤离最后一批大使馆的人员,老爷交代我要马上带你去西贡港直接搭船离开。我们快走吧!晚了就搭不上老爷安排好的船班,快走吧!小姐。”
  奶妈带来的是青天霹雳的噩耗,这噩耗使得纪菱脚一软差点瘫坐下去。
  “振作点,小姐!”奶妈迅速的搀扶住纪菱。
  “不,奶妈,我……我要回西贡去,爸爸还留在那里,我要找到他。”纪菱勉强振作起精神,跨出踉跄路脚步往汽车的方向走去。
  “回……回去?”奶妈一面紧迫着纪菱,一面不赞同的喊着:“不行!回去太危险了,现在西贡城里的人都往外逃,我们回去不是自寻死路吗?小姐,不行啊!而且……”奶妈面有难色的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纪菱有些不耐的提高音调。
  “刚才我那口子来电说那杂种……”奶妈不小心脱口而出。
  “住口!奶妈,我不准你这么叫展桓!”对于奶妈的措辞,纪菱气得脸色发白,疾言厉声的纠正她。纪菱知道家里的人私底下是怎么嘲笑史展桓的,但在她面前用词还是会小心翼翼,没想到奶妈今天会在她面前这么直截了当的咒骂出来。
  “是,小姐。”奶妈有些不悦,但又不好说什么的撇撇嘴,“我家那口子说,史展桓趁越共进军的这乱头,打算杀了纪家全家大小夺取财产,然后远走高飞;反正在这乱七八糟的当儿杀了人也不犯法,真是丧尽天良的东西……”
  “住口!住口!住口!”纪菱气得一连吼了几声,“我不准你毁谤展桓,你可以讨厌他,你可以不苟同他,你也可以在我听不到的地方骂他,这我都不管,但你就是不可以这样的污蔑他,你听到了吗?”纪菱从未如此气愤过,这是何等卑鄙的诬陷。
  她没想到管家夫妇会厌恶史展桓到这个地步,竟然会用这种卑劣的罪名污蔑他。
  “哎呀!小姐,你不要执迷不悟,被他好看的外表所迷惑了,其实我们有很多事情都不敢让你知道,你不要看他年纪轻轻,其实一肚子坏水、一脸的邪气,处心积虑的想要并吞纪家的财产,只有你和老爷才会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骗。小姐,你年纪还小不懂事,但是你要听奶妈的话,我不会害你的。”
  “不要说了!我不要再听!”纪菱双手捂着耳,激动的摇着头。
  噢!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要听这些污蔑的字眼,她实在不知道奶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今天会如此激烈的在她面前辱骂史展桓,说些罪大恶极的罪状把在他身上?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一定要回去一趟,我绝不会弃爸爸不顾,自己一人离开的。”纪菱不由分说的上了汽车,然后对司机说:“廖叔,我们快回家去!快一点!”
  “这……好……好的,小姐。”司机似乎有些踌躇,但还是发动引擎。
  车子在道路上飞驰着,一路上隐约可听见远处传来的炮火声、嘈杂声,此起彼落的不绝于耳,而且越接近市区声音越是清晰。
  原本寂静的道路挤满了窜逃的人群,骚乱的气氛似汹涌的波涛淹过街头巷尾,他们稳家带眷拼命的往西贡港的方向奔驰而去。
  此时,就在离纪菱车子不远处的街道上,突然发出磊的一声的爆炸巨响,接着一柱黑烟窜向天空,纪菱吓得心脏像被人用力紧紧一揪,几乎快蹦出胸口。
  而那一柱黑烟的位置正是家里的方向!
  这一巨响也吓坏了司机廖叔,他突然踩下煞车,打开车门便跑了出去,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一脸惊慌的丢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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