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拒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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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拒嫁-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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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跟随罗安博士的研究生,珍妮·高登。幸会!”高登笑容可掬的伸出手与纪菱轻轻一握,“罗安博士正在工作,要等一切告一段落后才能离开现场,所以罗安博士要我转告,必须请你再等半小时他才可以出来接受你的访问。”
  “好的,谢谢你,高登小姐。”纪菱忘了必须先打通电话跟他约时间,这是应有的基本礼貌、却被总编的最后通碟、与自从跟他重逢后的杂乱思绪弄得乱了方寸。
  “那么,请跟我来,我先带你到罗安博士的办公室,你可以在那里等他。”高登带领纪菱走向长廊,纪菱默默的与她并肩走着。
  走了几步后,她发觉高登一直打量她。“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噢!抱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是报纸上说的那位灰姑娘吗?”
  “我不是灰姑娘,但今早的报纸的确有报导罗安博士对我的恶作剧。”没想到新闻媒体的传播是那样的迅速,这不是纪菱所乐见的,毕竟成为人们的焦点是一件恼人的麻烦事。
  “请别怪罪罗安博士,这只是他的幽默而已,他对女性从不会无礼的。”或许她听出纪菱话中对罗安博士有些不悦,便替他辩白。
  “是吗?”她很怀疑,可是没有说出口。尽管高登对他护驾有加,而且充满憧憬的言语也表露无遗,但也只有她知道他善于伪装的外表。
  “纪小姐,请你在里面等待一下。”来到办公室,高登打开门让纪菱进去。
  “好的,谢谢你!”在高登转身离开后,纪菱环视这间颇宽敞的专属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醒目的大型特殊制图桌,连接着许多复杂的科学仪器,正中央放置一套电脑系统的办公桌。
  然而吸引她目光的是相框里的史展桓,相片中的他展露出神采飞扬的微笑,而站在他旁边的是位身材高瘦、头发胡子皆已灰白的老先生。
  由背景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大门来看,这是一张史展桓取得博士学位的纪念照。
  纪菱的视线自相片上移开,走到书桌后的一大面玻璃窗眺望俯瞰一个宽广的空间,约十层楼深与二个棒球场那么宽,中央摆放着一架太空梭,太空梭的四周散布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仪器。周围有一组约二十多位的工作人员与技术师正在进行机械手臂的操作,他们都穿着同一样式且绣有自己英文名字缩写的工作服。
  她的视线再移往太空梭的正前方,史展桓高大的身材并不难辨认,她看到他透过麦克风对工作人员喊话,很专注的看着技术师操作机械手臂,偶尔低下头看着控制台上的电脑设计图。
  然而,看到史展桓工作的情形,纪菱有一股强烈的心酸涌上心头,使她的心霎时纠结成一团。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犹记得史展桓最无奈的是他的出身以及他混血儿的脸孔,在西贡那个保守的年代里,这是他的悲哀,像是被鄙视的烙印烙在他身上,使他的才华都被这些歧视所掩盖。
  史展桓心痛无奈的呐喊,仿佛缭绕在她耳际——
  你看着好了,纪菱,总有一天我要凭着双手奋门出一番成就来,要你能够以我为荣,教别人再也不能骂我高攀,说我不自量力!你看着好了,总有那么一天的!
  是的!他真的做到了,在这个国家他的才华能够崭露,在这个种族融合的社会下,他再也不会听见杂种这个难听的字眼,他混血儿的出色外表,反而得到人们更多的赞赏,受到更多女性的青睐。
  她为他的成就感到骄傲,不论他们之间的恩怨如何,此时她是出自内心为他感到欣慰。反观自己呢?纪菱忍不住自问,这十多年来的无依无靠与身心折磨,忍气吞声的承受着侵蚀自尊的煎熬,这些悲哀撕扯着她的心,那痛仿佛要拧出血来;霎时,对史展桓所有的新仇旧恨,骤然涌上胸口。
  第四章
  过了半个小时后,史展桓终于进来了。他看到纪菱轻靠着玻璃窗似乎在沉思,于是用中文说:“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来找我,你确实急切的想得到这份独家专访嘛!”
  这是他进门的第一句话,语调虽然平淡,但在纪菱听来却倍觉刺耳。
  “你若是要讽刺我或是使我难堪,那么,这两件事你都轻易的做到了。”她收回视线冷漠的回答他。就是因为他,使得她原本可以好好表现的工作差点付之一炬。
  “看来我表达的能力颇为差劲,不然为什么总是与你的想法背道而驰呢?”他眉头深蹙,对她淡漠的态度与尖刻的语调感到难以适应。
  “在你对我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后,我的想法与感觉还是你在乎的吗?”纪菱依然冷冷的瞅着他,幽幽的反问。
  史展桓知道她在指控他是杀父凶手这件事,他的脸顿时阴晦黯沉,像乌云遮蔽了原有的阳光,他紧抿着双唇绕到工作桌前,放下手上的蓝图,拿起话筒快速的按下几个键,然后用英文一连串的说;
  “摩根博士,是我,法兰克,今天下午工作小组的研讨会,我想跟你的工作小组调换时间……是的,你可以先进行那个项目,那么就先这样调度了,我会知会工作调度组的哈普先生。”
  史展桓挂上电话后,在便条纸上快速的写了一些字句,然后脱下工作服换上西装外套。
  “我们走吧!”他随手拿起刚才的便条纸,对着纪菱说。
  “走?去哪里?不是要在这里进行专访吗?”纪菱惊愕他的举动。
  “这里不是谈论我们的事情的好场所,你必须跟我走。”
  “不!我只想快点完成这次的专访,之后就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我想,你昨天可能没有听清楚我所说的话,我愿意接受独家专访,但必须符合我开出的条件,这……也是我的答应原因!”他面无表情的说,语调是不客人反驳的强硬。
  “这……”
  “你若不急着要这篇专访,我无所谓,反正我向来是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他摆出一副毫不妥协的态度。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对我的仁慈,是不是?”
  “谈不上仁慈,但以职业立场来说,特别待遇倒是有的。”
  “你不但残忍,也变得令人讨厌了!罗安博士。”她在那头衔上加重了语气。
  “我是否该感谢你的恭维呢?”史展桓挑眉说。
  “你……真可恶!”要不是急着要这份篇专访来保住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她还真想一走了之。
  “你还要这篇专访吗?”看到她生气仿佛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一般,他捺着性子双手环胸的注视她,对她的冷嘲热讽不以为见。
  唉!也罢!既然他会拐弯抹角,又打鸭子上架的强迫她不得不来见他,一切就由他去吧!反正最大的伤害她都领教过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纪菱有些认命的咬着唇,定定地凝视他的眼眸片刻后,拿起随身的东西,跟他走出办公室。
  史展桓将交办的事项交代给高登后,在她讶异的眸光中,他与纪菱一起离开太空中心。
  史展桓的车在公路疾驶,一路上秋高气爽的清新粒子在空气中弥漫着。
  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最后车子转入一个高级社区。
  史展桓在一栋蓝白相缀的房子前停住,这是一栋典型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相当华丽而宽敞,车库前是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坪,建筑物外观有着典雅精致的雕梁。
  史展桓平稳的把车子停妥后,转头向纪菱说:“抱歉!有点强迫性的把你带来家里,但是我答应某人一定要把你请来,而且又必须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他一改刚才的冷漠,露出令人心醉的微笑。
  纪菱感到不解,在狐疑中仍默默的跟随他进屋。
  这是一间可爱而高雅的房子!这是纪菱进门的第一个感觉。
  “这屋子有些女性化,但她有一半的居住权,所以我也就尊重她的意见。”史展桓解释着。
  纪菱知道他口中的她;就是唆使史展桓带她来的人,她感觉得出这女性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颇重要,而他谈论她时,更有着无限的疼惜与爱怜。
  纪菱敏感的全身一震,难道……他已结婚了?他口中的她就是他的妻子?噢!
  这个猜测让她的脑袋倏地一片空白,寒意自脚底飕飕窜起,有股突来的椎心之痛,使她咬住下唇,身体却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就在这当儿,一位有着俏丽微卷短发的女孩自后院走进来,自然卷曲的揭发覆盖在她轮廓分明的脸蛋上。
  她身材娇小,有着怯怜怜的瘦弱,而她晶亮如水的褐色眼瞳正惊喜的看着纪菱,她先是一怔,继而兴奋的喊出:“小菱!”
  在纪菱尚未反应过来时,女孩抛下手上的一篮柠檬,飞奔到纪菱的面前,一古脑儿将她紧紧的抱住,嘴里激动而含糊的叫着:
  “小菱……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还好好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纪菱先是呆楞住,在认出那细柔的说话声时,她不确定又有点不相信的问:
  “咏……虹?是你吗?告诉我,真的是你吗?咏虹!”在辨认出史咏虹声音的同时,纪菱的眼泪像被扯断的珍珠般一颗颗的滚落。
  “是我啊!小菱……”史咏虹喜极而泣的靠在纪菱的肩上。
  在一旁看着纪菱和史咏虹重逢的史展桓,哽咽的走向拥抱的两人,将她们圈入自己的臂弯中,紧紧的环在自己的怀抱里。“我们三人总算逃过那场战火,历经千辛万苦后再度重逢了。”
  她们在史展桓的臂弯中哭成一团,不一会儿便兴奋的又跳又叫,喜悦的泪水在绽开的笑颜里忙着拭去。
  原来史展桓说的是史咏虹,一股心安、一股重逢的喜悦交织在纪菱的胸口,她尽情的哭泣着,任泪水流下。
  十多年了,在纪菱一路无依的走过来后,能在此刻与他们相遇,她兴奋的颤抖着。史咏虹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姐妹,从小她们无论什么事物都彼此分享,纪菱从不会因史咏虹的身分而展现出千金小姐的跋扈,她把父亲给她的珍贵物品与史咏虹分享;就算是亲姐妹,或许也没有她与史咏虹之间的感情深厚。
  “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史咏虹又哭又笑的离开纪菱肩上,用手不停的拭泪,想看清楚久别后的纪菱,“你变得更漂亮了,小菱,还是像个公主般,依然是一头亮丽得令人妒忌的黑长发,真是太好了!”
  “你呢?你过得好吗?也让我好好的看你!”当她看清楚史咏虹的容颜后,她任愣住了,难怪她刚才无法一眼就认出她,因为她的改变实在太大了。原本漂亮的容颜已不在,以前乐观、活跃的光彩,在她的眉眸中也不复寻觅,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沧桑,一种历经痛苦的沧桑;她健康的身子,现在宛如风中飘零的一片枯叶,她太痉了,瘦弱得让她差点认不出她。
  “你瘦了,让我认不出你来。”她心痛的说,随即把责难的目光投向史展桓。
  “别怪哥哥,是我这几年患了胃病,才弄得瘦骨磷崎,哥哥已经很努力在养胖我了,我都快受不了他的紧迫盯人。”史咏虹感觉出纪菱对她外表的变化而惊讶着,但她不愿看到纪菱对哥哥有丝毫的误解,因为两人都是她最深爱的人。
  史展桓依旧无言的注视着她们,心中澎湃的情感在起伏,感动在胸口激荡,他想像这一刻已有许久、许久了。
  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找到她们两人,一起重温往日的时光,重拾昔日的欢颜;尽管沧海已是桑田、人事已尽非,但这个念头从未在他的脑海中淡忘,只有更加的鲜强烈。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总算团圆了,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三人分开,是不是?我们应该展颜欢笑才对,来!我们把眼泪擦干吧!”史咏虹抽噎着,破涕为笑的牵着纪菱的手到沙发上坐下。
  没多久,在史咏虹的热烈追问下,原本不愿吐露如何逃离那场战火的纪菱,还是如实的把自己如何离开西贡来到美国的经过道出。
  但三人都很有默契的隐瞒自己心中痛苦的一面,以及令人敏感的西贡事件,那似乎是个灼痛人心的伤口,使人不敢轻易去碰触。
  尽管纪菱很想知道当年事件的始末,可是今天并不是好时机,史咏虹与这事件并没有关联,甚至不知情,因为从史咏虹的谈话中听出,当年父亲在西贡被杀,她以为父亲是死于战乱中;她没有纠正史咏虹的错误,也没有指出史展桓是弑父凶手的疑虑,因为她还不曾从他口中得到证实,她不愿在史咏虹面前妄下断语。
  而且她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史展桓不会如此残忍的,但她明白他的确知道整个事情的始末,只是他不愿道出罢了。
  所以她选择性的讲述她如何自越南逃离的经过,但就在她说到最后时,她发现史咏虹的情绪开始激动,而渐趋怪异。
  “小菱……为什么上天总是给我们这么多的磨难,让我忍受这么多的折磨还不够……”史咏虹哭倒在纪菱的怀里,有些失控的呐喊着。
  纪菱紧抱着史咏虹瘦弱的身躯,并没有为自己的经历露出半点哀伤,反而平静的轻抚她的背。
  但是,史咏虹的脸色顿时惨白,冷汗不断的冒出,身子不停的颤抖,并且不自然的摆动着,纪菱轻推开史咏虹,看到她紧咬着牙齿,眼瞳翻白,她焦灼的叫唤:“咏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发觉史咏虹有异样的史展桓冲了过来,用胳臂紧极住她抽舍的身体,同时大声的对纪菱喊着:“到浴室的镜子里拿出一瓶红色瓶盖的药给我,快点!”
  纪菱惊慌的快速奔入浴室拿到药,再冲回客厅,将药递给史展桓。
  “快倒四颗给我!”史展桓指示她,同时用手指开史咏虹的嘴。
  接过纪菱递过来的药后,他将药锭塞进史咏虹不停痉挛的嘴里,同时灌了一口水给她,然后轻拍她的背脊,抱着她安抚的说:“没事了,咏虹,冷静下来,哥哥在这里,一切都会没事的,听话,冷静下来。”
  慢慢的,史咏虹的痉挛转为平缓,渐渐失去意识的痴倒在史展桓怀里。
  被这突发状况惊吓得有些愕然的纪菱,瞪大眼看着史展桓,用眼神询问着他。
  “我先抱她进去睡,等会儿再跟你解释。”史展桓抱起史咏虹,深深的看纪菱一眼后,准备上楼。
  “咏虹不要紧吧?”纪菱忧心仲仲的扯住他的手臂。
  “现在不要紧了,她这几年的身体很不好,精神上也不能承受太大的刺激。”他简短的解释后,抱着史咏虹上楼了。
  一会儿后,史展桓下楼来,心情况重的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喝一大口后,回到客厅的沙发颓然坐下。
  “咏虹怎么会这样?她到底怎么了?”纪菱急急的问。
  “我可以求你现在先不要问我咏虹的事吗?”他痛苦的深叹一口气,“我们可以先进行专访吗?”
  他的语气几近恳求,绿瞳里的哀痛深深的打入纪菱的心中,让她震颤,但史咏虹的情况她急切的想得知,于是她冷冷的用坚定的语气说:
  “你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隐瞒到几时?不!我坚持今天一定要得知咏虹的事情和做完专访。”
  他没有立即做出回应,只是默然的瞅着她,那目光似乎在责备她的残忍。
  “十二年当中,我与咏虹真正在一起生活的只有战后二年与最近二年而已。”
  “什么!难道咏虹不是一直跟着你?”
  “若是你要怪我没有尽到为人兄长的责任,那么我承认,在其他的八年当中,我确实没有好好的照顾她,不然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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