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有半步踉跄,就听门边那人开口道。
“以前的事本王可以就此算了,不过如今既是本王纳在羽翼下的人,若伤了半根汗毛,本王定必追究到底。”
送走丽妃,再回到施玥儿床前,她哪里睡得着,一见到他,急得奔下床来,不料缠着纱帐的明黄流苏,叹息一声,及时接着她差点滚下来的身子。
他脸上的凝重让她不安,“怎么了?”
“你,谁准你下床了。”
她心急得不得了,哪有空跟他玩笑,“你都不知道丽妃有多变态,进宫这么久以来乞巧不知被她藏到哪里,我怀疑她早就……”
“她不敢,她最多就是口头上歹毒罢了。”
“你怎么知道?”施玥儿怀疑地看着他,那天她们在栖霞庵撞见她的“好事”,差点被她的奸夫杀人灭口,想起来还毛骨悚然。
“我警告过她,她不会再敢动心思的,宫里不比宫外,到处都是眼睛盯着,要藏人或杀人都不是轻易的事,我让人去监视毓秀宫,一见到人就把她带回来,你的小丫头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好比圣旨,她平无生出无限信任,“真的吗?”
“我说过要相信我。”韩煜齐戏谑道,“倒是你,去哪里都不忘收留一堆小猫小狗。”
她马上得意了,“还不是我收留了你这小猫小狗。”
韩煜齐抱她入怀,吸取她颈间发上的气息,久久不再说话,直到她纳闷戳戳他,“你怎么了?”
“嫣儿,我们不会再分开了。”他终于悠悠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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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私访
更新时间2010…9…27 14:02:16 字数:3298
两天过去,乞巧仍是没有消息,施玥儿不免郁郁寡欢。
没有消息的同时也是没有坏消息,关于丽妃的出墙秘闻她只能守口如瓶,深知这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动辄抄家灭族,不知要连累多少人,连栖霞庵的姑子也难逃其咎。可丽妃那边越是沉得住气,她越是心慌意乱,反倒像自己被人抓了辫子。
施玥儿想偷偷出去探消息,跟毓秀宫的兰儿还说得上几句话,说不定能套点口风。偏偏丫鬟红玉,去哪里跟到哪里,还有一个沉默得吓死人的丹墀,像在她背后装了眼睛似的,前脚刚出门半步,下一秒他无声无息准确出现在门口,惜言如金,“请姑娘留在房内”。
宫中关于“豫王跳水救宫女,兄弟反目母子成仇”的绯闻正炒得如火如涂,韩煜齐明令严禁遏云宫传此类风言,还是偶有零星的八卦消息传到耳中,如此便可以想象外面传得有多热闹了。
她的一举一动全在韩煜齐的掌握下,明白自己还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他也不过是为她安全着想。如此郁闷又百无聊赖之下,只能整日躺在床上装病。
施玥儿明知有人进来,仍是背对着,一动不动,平稳气息,装作睡得深沉。
好你个韩煜齐,一声不响消失一整天,也不管她担心得吃睡不下,自个不知哪里风流快活去。
韩煜齐站在床边,沉默良久,她似乎听见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有人进来,细碎整齐的步声,不止一人,衣袖窸窣摩擦的声音,有碗碟碰撞的声音,接着听见韩煜齐开口,
“你们可以下去了。”
“是。”
她僵着背,硬是忍着好奇,倾听韩煜齐的动静,椅子轻轻被拉开,坐下,筷子碰撞,一阵熟悉的香味飘进鼻翼内,这香味,她吞吞口水。
睡了一天积蓄的精力爆发出来,再也忍不住触电般直直弹起来。瞬间便翻身起床,声声指控,“韩煜齐,你太过分,你怎么可以只顾自己吃?”
韩煜齐坐在床前的一张黑漆乌木小桌前,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小菜,他正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口中。
“你不是睡着了吗?”他似笑非笑地瞅她,毫不意外她会忍不住跳起来。
桌上摆着两个白瓷小碗和两双象牙筷,就知道一点小心思瞒不过他,她也不恼,眉开眼笑坐下来,满心忧虑都丢到天边,看着满桌的佳肴小菜猛吞口水。
糖醋排骨,三鲜豆腐,西红柿蛋花,土豆炒鸡块,居然还有小笼包,全是她以前爱吃的小菜,也是常常在家里做给他吃的菜。小小的餐桌两人相对而坐,因为另一边有了一个人,每天回家做菜的心情才充满期待,她怎么敢想象这辈子还见到这样的菜式。
连眼睛也差点开始流口水,忙塞一块入口,久违的味道,可比她的手艺高明多了。
“我让他们按我记得的味道去做,可惜做出来的跟记忆中的仍是不同。”
“是不同,做的比我好吃多了。”她满嘴塞满含糊道,眉里眼里全是笑,心里为他的心意感动不已。
“我只想你做的。”韩煜齐含笑看她靥足的吃相。
她闻言,抬眼望他,毫不意外在他亮如点漆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眼眶忍不住有点泛红,“阿齐。”
不要对她那么好,她怕会越来越舍不得。
韩煜齐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在她耳边低声道,“等我把手上的事处理完,我们到宫外去住可好?”
“你在宫外还有别的住处?”她诧异。
他点头,沉吟半响才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宫里,不过要给我点时间。”
“可是乞巧怎么办?”太多的幸福像涨潮一般拍过来,拍得她头晕晕的,忧心的事仍是冲破幸福的泡沫浮上来。
韩煜齐搂着她坐下,放她坐在自己膝上,慢条斯理地给她喂食,她傻愣愣地张嘴,“你不要心急,我着人查了内务府的档案,没有你们两人的任何记录,所以目前还查不到消息。”顿了顿,“我已派人盯着宫门,只要人还在宫中,就算埋地三尺也能找出来,总之你不必心急,她还不敢公然和我作对。”
想想也不无道理,乞巧算是丽妃最后的护身符,她难道就不怕失了这张王牌,落得个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进来。”
来不及挣开韩煜齐的熊抱,便被撞个正着,慌慌张张站起来,羞得满脸通红。
红玉见怪不怪,掩住嘴角的笑,尽职尽责道,“王爷,长公主来了。”
施玥儿一震,慕容德馨的身影曾好几天在脑海里不散,一想起她,脑海里全是凌波湖畔一树秋海棠临风摇曳的画面。
韩煜齐察觉到她的异样,眼里也有些意味不明,“长公主你也是见过的,那天多亏了她为你说话,我们不如一起去见见她。”
她有些闷闷道,“怎么我成了动物园的七脚猴子?还有多少拨人要来看?”
韩煜齐为她披衣,沉声笑道,“知道就好,要不我也不必煞费苦心替你挡驾。”
原来他这些天是为了自己的事东奔西跑,到处善后,六皇子岂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主,她直觉越是逆他意的事他越是要做,难得没有闹上门来,也不知韩煜齐使了什么法子把他挡回去。
脑中突然一道灵光掠过,不曾想过的念头冒出来,“阿齐,那个六皇子跟你不是一母同胞的吧。”
韩煜齐像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一怔才道,“不是,他的亲母是静妃,不过却是自小留在父皇身边教养。”
原来他竟是静姐姐的孩子,静姐姐竟是为他出宫祈福,最后染病死于宫外。平常连澜姨扫地都要嘱咐她不要伤了地上的蝼蚁的静姐姐;夜晚抄经要把纱灯罩起来,怕伤了扑火的飞蛾的静姐姐,如此悲悯的静姐姐,潜心向佛,一心为孩儿积福,竟有一个刁蛮成性,视人命如草芥的孩子,要是看到该有多伤心。
慕容德馨今日换了一件湖水绿狐髦外衣,外搭一件兔毛披肩,如瀑青丝挽成一个式样简单而大方的宫髻,只随意插了几只素钗,眉色如洗,双目含笑。
韩煜齐见了她,难得一笑,“德馨今日是微服私访来了,难得见你穿成这样。”
“皇兄不知道外面的传闻有多精彩,德馨不想也凑一份热闹。”慕容德馨对着韩煜齐说,眼睛却是好奇的打量她,想起两人是一对金童玉女的传闻,长公主的确心思灵巧,懂得此时再该避嫌不过。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皇嫂?”德馨上下打量她,突然眼一亮,惊道,“你是……梅儿?”
韩煜齐轻咳了一声,“她不叫这个名字,她是——”
“长公主,叫我玥儿就好。”她是真心喜欢这位气度雍容又平易近人的长公主。
“玥儿好名字。”德馨含笑点头,“玥儿也别叫我长公主,宫人要提醒德馨年岁不小了,才长公主前长公主后的,德馨可不喜。”
慕容德馨自小从太后念经拜佛,太后仙游多年后才回到宫中,怕是宫里唯一自称为“我”的皇族,当然韩煜齐在她面前的称呼除外。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慕容德馨身上没有刻意表现的和蔼亲民反而带来的僵硬和疏远,这才是一位真正的平民公主。
韩煜齐道,“德馨不是要避嫌么,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
“德馨实在忍不下好奇,皇兄真是看不出来。”德馨巧笑倩兮,眼睛忽地一眨,“皇兄在御花园对皇嫂一见钟情,那个时候皇兄掩饰可得真好,连德馨都骗过去了。”
施玥儿被她声声的“皇嫂”说得脸发烫,连韩煜齐也现一丝窘色,“德馨,似乎到了你抄经的时辰。”
“皇兄不用急着赶人,德馨出门前已经抄好了。”她忽地绕过他们,眼睛四下寻找,“我还想着皇兄在御花园时怎么肯答应德馨的条件,原来是为了皇嫂,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啊。”
那日在御花园慕容德馨和韩煜齐窃窃私语,似是达成某种协议,他答应的条件是开口向丽妃求情,不知长公主答应了什么,施玥儿面带不解看向韩煜齐,他只淡淡一笑。
“那可是德馨最心爱的厨子,就这么便宜皇兄了。”德馨半真半假嗔道,见施玥儿面有惑色,笑着解释道,“皇嫂不知道吧,皇兄早些日子不知怎的看上我的厨子,死乞白赖要德馨过给他,这厨子是从家里带过来,会煮的菜可多了,又是自小跟在身边的,德馨自然不舍得,可那日能解救皇嫂于难,德馨也只得答应了。”
原来他要的是会煮她家乡菜的一个厨子,房里那桌的家常菜,想必是出自那个厨子之手。
德馨笑道,“今日到了遏云宫,才明白这厨子却是为一解皇嫂的思乡之情。天算地算还不如皇兄算得周到,德馨可是服了。”
施玥儿有些明白了,众人皆传豫王爷御花园对一小宫女一见钟情,若传言是真,长公主不解他为何当时不为她出头,反要借她的手借花敬佛,若传言是假,那现在的百般呵护,恨不得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来,似乎又毫无理由。
外人热衷绯闻,可这点微小的矛盾逃不过心多一窍的慕容德馨。
这宫里多少人好奇冷面王爷的“一见钟情”和她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灰姑娘女主角,慕容德馨平日和他关系最好,自然也在其中。唉,她又怎么知道两人一段天荒夜谈一般的过往呢?
施玥儿心里暗暗皱眉,长公主无疑是心如明镜的,对着韩煜齐却不直言,只是意有所指,说明她对两人关系不是普通的敏锐和在意?
德馨取笑够了,见好就收,直说来意,“德馨直说吧,皇兄何时认识皇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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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遇险(一)
更新时间2010…9…28 20:38:16 字数:2774
“你说这样她会相信吗?”
狩猎失足堕下山崖,幸得她路过舍命相救,不眠不休照顾一夜,终于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天亮前送回原地,被大肆搜救他的人马所救,自始至终他不曾见过她,自然认不出她,直到见到她身上所系他所遗下的信物。
似乎有点离奇,她怎么看都不像隐居在深山老林,又会飞檐走壁的人吧,长公主这般聪慧,又怎么看不出来?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一个说法,你的身世要一个说法。”
她浑身一震,不是感觉不到两人间流窜的默契,亦是亲人亦是知己,不待他开口,慕容德馨无声无息,连为她安排身份的事情都默默为他做了。
有些话她很想问,可是不能问,也许只是自己心想多了一旦出口就显得自己太不知好歹了。
韩煜齐定定看进她眼底,“有些事你不懂,也不必懂。你只要知道,那一夜对其他人不过是一夜,对我们,却是一生。”
她还能说什么?事实上也没有机会说,韩煜齐走后,她躺在床上,左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临走前在她唇上的意犹未尽的偷香和蓦地变得幽深的眼神,唤起了很久以前那个法式湿吻的记忆,一想起脸红耳赤,脸颊像火烧着了一般。
听着心跳声吵个不停,不由捂紧耳朵,转辗反侧,横竖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又起来灌了一大壶茶才好些。
白天睡得太多,又如此折腾了半宿,反倒是一点睡意都没了,她起身,打开西窗,冷冽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抬头便看见一轮清冷的缺月,月色并不圆满,周边一层如纱似雾的云彩轻罩着,月色更显得寒碜,活像一个惨淡的印子挂在夜空。
今人不见古时月,古月曾经照今人,不由想起一灯老道为她占过的卦,真真假假,似是而非,似乎都隐藏在月色的神秘面纱下,谁能说得清其中奥秘呢?
她又感慨了一阵,突然感到空气一阵异样气流涌动,前方的树影似乎摇晃了一下,又忽地停止了,恰好一阵西北风吹来,风移影动,枝叶沙沙作响,她便怀疑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风渐大,正要关窗的时候,忽然风吹云散月开,能见度也清晰起来。
她瞪大眼,清楚地看见西北靠近角落出的一面围墙上,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翻了上来。
借着清冷月色,远远还能看到那人硬双手笨拙地半蹲着捉住墙上砖石,把另一条腿也拖了上来,试着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整个人栽了下去。
她眼瞪得更大,果然不多会那小贼又爬了上来,似乎摔过跟头,有了经验,这次勉强能站稳,在墙上好像走钢丝般颤颤巍巍挪了两步,也许是太专注脚下,没发现前面横生的树杈挡路,竟硬生生撞上去,不用说,又被拍下去了。
她忍不住暗暗偷笑,咦,宫中真的如此不景气,连这样身手的小贼也好意思出师?
想起和周易夜访皇宫,这个小贼的身手比起她差的可不止一截。
那人第三次出现墙头的时候,她有点怜悯那小贼起来,基于曾经是同行的同情,她想那人要不脱掉那身累赘得要死的衣服,天亮也未必进得来。
突然生出逗弄那小贼的心思,这样的身手不见得是进来偷东西,那这人死活要进来的意图就有点好玩了。
莫非是来找人的,她心眼一亮,一个可能的人浮上来,越想越可能。
从大门出去说不定会惊动乞巧,把她吓跑就麻烦了,好在这窗也不高,她提起裙角,轻易地翻了出去,双脚着地,便四处寻找墙上的人。
墙看着近,要走过去还有一段距离,夜深一个人跑到偏僻的角落不免有些害怕,可就在眼前几步了,回去又有些不甘心,想到这里是韩煜齐的地盘,胆子也壮了起来。
她对着墙角的草丛叫了一声,“谁在哪里?”
又叫了一声,没人回答,她不禁有些害怕了,心里只想着快快回去,鼻间忽然蔓延开来一股淡淡燃香的气味,一闻到这种气味,心里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