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鼠御猫 第四部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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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鼠御猫 第四部阙魂-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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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二 '见恩师地宫中毒计 遭暗算玉堂落高崖'
  展昭跟在夏重达身后,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楚淮。这种被人看押的感觉很不舒服,展昭本能地绷紧了所有神经。
  绕过一道院儿,展昭就见夏重达来到一个石柱面前停住脚步。那根石柱粗约两搂,暗雕云纹兽面,乍看之下普通至极,但展昭明白,这石柱之上必然藏有机关。
  此时楚淮迈了一步来到展昭身前,看似更急切的模样。
  夏重达感觉到身后两个人位置的变化,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冷笑了一下:“保命要紧。不是吗?”
  展昭皱了下眉,就见到楚淮下意识的倒退了半步。这一步,一问,一退,展昭心中就有了大概。夏重达怕楚淮在他身后偷袭。既然如此,自己是不是应该信任楚淮不会谋害自己?想着,他笑了笑。若自己同这二人真是同师之徒,如此复杂的关系,实在让人不想涉足师门之中。
  一场戏才刚刚开锣,甚至连幕都没有拉开。可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紧张。夏重达,楚淮,展昭,或许还包括秘道尽头,那个止剑宫真正的掌门人。
  展昭紧紧地跟在夏重达后面,这种半步的距离对他来说相对安全。无论是暗器还是匕首,只要自己加以注意,前面的人就不会有可乘之机。并非没有防备后面的人,只是展昭在进入秘道之前看了楚淮一眼。此人的目光盯着秘道入口,眉头微皱,明显可以看得出非常紧张。所以展昭知道,楚淮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至少此时不在。
  秘道中没有潮湿的霉烂味儿,这至少说明经常有人进出。展昭用眼角的余光观看周围的情形,心中颇为惊讶。最初进入之时,秘道的墙壁是平滑的条石所筑,拐了两个弯之后,那墙上的雕纹就成了云龙。与那次自己同玉堂下入普济寺残塔秘道下的地宫墙壁上的雕纹极其相似。
  自然,展昭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是个什么地方。前方还有事在等着他,而不用多言,那必然是一份危险。此时他的心中既焦急又担心。急的是师父是否真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铸剑老人?若然真是,这十几年的寻和盼便有了结果。可他又担心,担心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人,或者根本那个欧长锋就不是自己的师父。那么这个计自己就中得彻底,想要从这个秘道中逃出去,怕是要一场血战。
  即便没有闲暇去仔细查看这地下的情形,展昭仅凭着印象就能猜出大概。这里必然和前次自己与玉堂所探的地宫是同一处所在。从路程上看,虽然两地相距颇远,但其中难保没有相连之处。
  一阵让人耳根子发麻的声音响起,展昭立刻就知道,这是铁链子拖在石头上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几天前刚刚听过一次。所以他将目光从夏重达的身形上移开些许,眼前的情形让他心头猛地一缩。
  这是一间宽大的石室。石室的正中有一颗石雕的龙头,那龙头突出壁外,龙角半丈,看上去既威严又使人不寒而栗。
  在龙头前面正下方,有一个巨大的石头棺。石棺的四周有四个墨玉雕成的灯台。灯台上燃着灯,所以仅着四盏灯,就将偌大的石室照得亮堂。
  而在一个石棺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身戴铁链的老人。嶙峋的骨手抓着两指来宽的铁链,双腿搭在棺下,脚一动,脚脖子上箍着的铁链就跟着动。若只是以链捆人,倒也不算什么。可让展昭心中难受的,是那上身的铁链俨然穿过了老者的两块肩胛骨。如此情形,即便展昭不是本性善良宽仁,也无法不让人在心中寒怵。
  夏重达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两个人,而是快了几步走到石墙边,然后从墙上取下一物。展昭这才发现,夏重达手中拿的,便是自己十几年未曾离过身的巨阙。心中愤怒,却并没有出声。此时此景,只有等这姓夏的开口,自己才有明晰事情的机会。
  楚淮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那石棺上老者的近前,双膝跪倒:“师父。徒儿不孝!”说罢就是三个响头。
  夏重达没加理会,而是慢声慢语的道:“师父,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老者一身灰青色的长袍,不见破烂,却也看得出狼狈的景况。那一头乱散在脸边胸前的白发,更是遮住了他的脸面。若不抬头,根本无法让人看清其容貌如何。
  听到夏重达的声音,老者发出冷冷地笑声:“你带什么人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声音苍老,不算洪亮,但至少还有些底气。
  夏重达并没有因为老者的冷淡而有任何不满,这十几年,一直都是如此,多一日少一日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今天我带来的人可不一样。不信你抬头看看?不看我怕你后悔。”
  展昭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各行各事,各说各话。那老者对楚淮的大礼和愧疚的言辞根本置若罔闻,而面对囚禁自己的夏重达,也没有显出过分的愤怒与激动。这便是铸剑老人欧长锋?
  记忆中的师父,很高大,也很强壮。能将当时小小的自己举得老高。虽然只有那么一次,可是展昭依然记得。因为那是师父唯一对自己笑过的一次。虽然那时候师父说的话自己一个字都记不得了,可在他的心里,师父是那么一个能让人崇敬崇拜的人。似乎是不可战胜的存在着。尽管他一直都知道,人会老,那时候师父就已经八十高龄,如今……
  记忆与现实交汇,展昭再看到老者抬起头的那一刹那,脑袋“嗡”地响了一声。老者的脸虽然瘦得几乎皮贴着骨,可那双眼睛展昭一辈子也忘不了。脚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最终来到楚淮的身后,跪了下来。“师父……”本以为自己要认真地判定之后才会有所行事,可是事到如今,却完全没了那份心。
  是就是是,非就是非。
  老者只看了展昭一眼,就好像看到一个陌生人。对他而言,其实面前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是陌生人。“你是谁?”
  “不孝的徒儿,展昭。”眼睛里没有泪水,并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才能有。不管心中的想念多么迫切,不管面前师父的处境多么残酷,展昭知道自己现在身前身后都是杀机。眼泪能做什么?
  老者像是在极力的回忆,然后笑了笑。“我果然还是看错了。这双眼睛,还不如瞎了来得好。”声音不似激动,却能听出那在喉咙里颤抖的音调。
  夏重达此时来到老者的身边,将巨阙点在地上。“师父,你最心疼的老徒弟我给你带来了。你就不谢谢我?”
  老者没有看夏重达,而是问:“楚淮。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父?”
  楚淮连忙跪爬了一步:“师父永远都是徒儿的师父。”
  老者点头:“好。现在你就把这个姓展的小子撵出止剑宫,永远不许他踏入剑峰半步。”
  师父认不得自己那很平常,十几年了,自己已然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变成了年近三十的汉子。可这话语中的冷淡与隔绝,则是他无论怎么料都不可能料到的。“师父!”
  老者还是没有看向展昭,而是几年来第一次去看那个虐待自己致此的二徒弟:“夏重达,你带这么个人回来有什么用?”
  “你把传位的信物给了他,他怎么会没用?”一瞬的诧异被怪异的笑容所代替。夏重达太了解师父,所以他才不会上当。
  “连把剑都保护不住的废物,还能有什么用?”老者的话说得很平淡,甚至能听出一丁点笑意。
  展昭的心像被割了一刀,但自己辩白无用:“是徒儿的错。没能守住师父您留给徒儿唯一的东西。”说罢展昭没等师父开口,便站起身面对夏重达。“夏重达,巨阙你已经拿到了。传位信物在手,你大可以去做你愿意做的事。我管你是做掌门也好做皇帝也罢,那与我展某人没有关系。但是今天我必须带走师父。”
  夏重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展昭在笑。
  老者也在笑,而且笑得很大声。“展昭,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您是我师父,见恩师在此遭罪,做徒儿的岂有不管的道理!”
  老者又笑了:“好个为师父着想的徒儿。展昭,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收你为徒?”
  展昭摇头:“徒儿不知。”
  老者继续道:“那是因为你笨,你天资愚钝。别人学一个月能学会的东西,你要学两个月。也因为你傻,傻得从不会反驳别人的话。我特意挑了一个世代书香的人家。我以为你们展家各个都饱读诗书,你将来也会考个功名。而教你的功夫也不会在江湖上有大的作为,所以我才放心的将巨阙交给你。可结果我还是瞎了我这双眼睛。前三个我看错了,连最后一个想让他替我藏剑的也看错了!”于是接着又是一阵接近颤抖的狂笑声。
  老者的笑声很刺耳,话语不多,却将展昭损得一文不值。
  师父看中自己,不是因为自己是练武的材料。而是觉得自己蠢,自己笨,自己傻……展昭的脑海里有一瞬的空白无物。倒退了一步,眼睛瞪起缓下,再瞪起再缓下。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自己究竟还能说什么?
  “你认为天资愚钝的傻小子,仅用了三年的光景就成名江湖。你想藏好的巨阙也跟着他在中原武林人尽皆知。既然错了,就错到底好了。何不就把止剑宫给了他?”夏重达将剑一把扔给展昭,然后看着他发笑。
  巨阙接在手里,重归的刹那,展昭竟然没有欣慰和喜悦。白虹在左手紧握,这时候,他想玉堂。并非懦弱。而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又根本超乎了自己的想象。玉堂在,会不会让自己不这么难受?
  “楚淮,你还不把这个没用的废物撵走?!”老者瞪起眼睛,没有了当初的神采,如今剩的只有凄厉吓人。
  楚淮赶紧起身,来到展昭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四师弟,师父的话我不能不听。”
  展昭被楚淮拉着倒退了两步,却始终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他突然甩开楚淮的手,大声问道:“夏重达,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师父?”
  老者诧异地看向展昭。这傻小子果然傻,自己都把他骂成这样了,他的眼神竟然还如此清澈坚定。“展昭,我不用你救!你给我滚!”
  夏重达看好戏的心情突然没了,他大吼了一声:“够了!别在我面前演这种师徒情深的把戏!展昭,你说你想救师父,好!我给你面子!只要你肯接任止剑宫掌门的位置,我就把师父放了。反正他现在这样,就算是放出去也只是个废人。”
  展昭上前一步,道:“剑给你。掌门的位置要坐你自己坐!”说罢他就想扔剑。
  老者立刻断喝:“小畜生!这把剑对你来说就如同草芥不成?”
  师父的话让展昭的手猛地攥紧,他又何尝想撒手:“师父,徒儿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
  “行了师父。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你以为展昭还能逃得了吗?”夏重达来到展昭面前,一脸笑容却让人觉得无比可恶。“展昭,师父的命全看你一句话。你要是答应,我立刻就放了他。把他供养起来,修养身体。说不定将来还可以行动自如。如果你不答应……”说着他指了指老者肩头上的锁链:“这链子只要来回拉上几拉,不死也得疼掉三魂两魄。”
  “夏重达!”展昭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再卑鄙无耻的人也见过。就惟独没见过夏重达这种可憎,甚至接近可怕的人。
  “展昭。你若还想认我这个师父,就赶紧离开!”老者大喊。
  展昭摇头:“师父,我怎么能看您这种情形也置之不理?”
  老者气得晃动身子,铁链声“哗啦哗啦”直响。“只要没有你,夏重达即便有巨阙也当不了掌门!”
  这句话说完,夏重达微笑的表情立刻变了模样。比不上鬼刹,也绝对好不了多少。“你终于说出口了!你说你多偏心!我和大师兄跟你二十年师徒,都比不了这么个毛头小子?你把持剑的秘诀宁可教给一个外人,也不教给我们?”
  老者听后不得不再一次大笑出声:“到了如今你还不相信。展昭,记得第一次把巨阙拔出来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展昭点头:“师父说:这把剑有灵性,会读懂持剑人的心。如果不想被剑所伤,就不可心存戾气。”
  老者终于朝展昭露了个笑脸:“夏重达,这就是持剑的诀窍。它一直刻在大厅的墙壁上。是你们看不懂,做不到而已。”
  “好一对同声共气的师徒!既然你们不说,我也不想再逼。掌门展昭必须要做,这龙脉你也别想离开分毫!”说罢夏重达突然闪身来到楚淮的身边,一把抽出他腰中的宝剑就朝展昭刺去。
  巨阙出鞘,寒光闪过,夏重达嫉恨的目光更浓。“展昭,如果你今天打得赢我,就一切随你。”
  展昭冷笑:“展某绝不会输。”哪怕不是为了师父。
  楚淮的剑碰到巨阙之上,既没断也没有被崩出缺口。止剑宫的剑当然不会那么简单,这把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却也是当年剑炉未封之前的杰作。
  夏重达被震得虎口发麻,知道展昭必然在腕子上下了至少五成的内力。若不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功底又属同门,恐怕就得扔剑撒手。
  可夏重达并不知道,展昭从没学过止剑宫的一招半式。欧长锋当年的确是欲找一个能够藏住剑护住剑的人。所以他教展昭武艺,却都是中原武林中最常见的套路。之所以展昭出道用招就被人认定是上三门的人,就是因为如此。
  但今日展昭的招式却同时让夏重达和欧长锋都吃了一惊。前者是发现展昭的武艺根本与自己不同。后者则惊讶于展昭怎么会将那些普通的剑招重新拆组之后使得这般精妙?
  只有展昭知道,若不是无心诀,自己赢不了夏重达。至于楚淮这个人是什么态度,他不知道。对师父的忠孝他看得出来,但是这样的人对自己如何,根本不可信赖。自己不出手就使绝招,这无非只是浪费时间,拖累自己的体力而已。
  巨阙顺着夏重达手中的长剑向上扫,夏重达为护自己的耳朵晃头躲避。手中的剑趁着这一空档直奔展昭的下腹。
  展昭脚尖点地,腾身而起,一个翻身就落到夏重达的身后,剑身流畅的向后一带,夏重达转身应对之时,剑尖正指着他的哽嗓咽喉。
  夏重达连忙撤步,抬眼正见到展昭朝着自己微微一笑。那笑中的自信是如此明显。他不否认展昭的笑容好看,但此时对他来说是种绝对的侮辱和嘲讽。因此剑下加力,侧身挥臂扫向展昭的左肋。
  展昭并没有闪躲,而是待剑似挨身还未挨身时,一个转身,左脚尖蹬地身子迅速退了两步。剑自空中翻转,夏重达的软肋正在展爷的剑路当中。
  好快的身法!夏重达的剑出去得快,力道也因为恨见展昭的笑容而有所增加,所以此时想收剑换招已然来不急了。他急中生智右脚迈出半步,以左腿抡起打力,这才艰难地离开了展昭的攻势。
  这是展昭第一次使出无心诀,虽然之前与玉堂练功之时也曾比过,但真正对敌与那是完全不同的。夏重达的招式与他所熟悉的那些招式不同,所以使出无心决才能真的无心。这或许是种巧合,否则要真正做到忘招拆招,还真不那么容易。
  欧长锋看着两个徒弟比试,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暗自叨咕着:“我是瞎的。果然是瞎的。”
  两个人打得激烈,可夏重达却失去了耐心。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想凭真功夫赢过展昭,不容易,或者说正常情况下不太可能。而用师父来威胁展昭,是让他分心的最好方法,只可惜一旁只有楚淮。这个人虽然听命自己,可却对师父一片忠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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