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八百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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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八百年(上)-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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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不能碰这个女子……他不能让隐儿伤心。他脑子闪过一阵尖锐刺痛,整个人后退一步。
  为何不能?你后天便要娶这名女子为妻了!宋隐儿知道这事,不需要顾忌她,你可以尽情地和所有妻妾们交欢。他体内的魔性怂恿着他。
  拓跋司功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瞪着她。
  师采薇看着他目光发直,认为他或者对自己有些着迷。
  “首领,奴家这儿好痛……”师采薇一手捂在胸前,却是乘机剥开单衣,露出丰满胸口。
  拓跋司功眼眸冷光一闪,他听见门外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那是隐儿的声音!
  他回头正要追去,却在跨出门口时,被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射入眼里。
  体内的黑暗嘶吼着不肯离去,它们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逼得他痛苦地弯下身。
  “隐儿……”他摇摇晃地往前走了一步。
  “首领,您不舒服吗?快快在奴家这里先歇下吧!”师采薇见有机可乘,急忙将半边胸脯贴到他的身侧。
  拓跋司功黑眸闪着亮光,他瞪着她,朝她伸出手──
  宋隐儿在足以冻死人的清晨里狂奔着,她不知道自己能到哪儿,只知道她要躲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角落。
  因此,她想也不想地便冲向府里的东南角──那里有一大片以比人高的木片围起的栅场,部落的人都说那里不吉祥,从没有人会过去。
  她沿着栅声跑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挂着铜锁的木门,正泄气地想离开时,却发现铜锁早已裂开。
  她推门而入,反手关上木门,整个人靠在木门上。
  抬头一看,她全身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蒙蒙天光间,她看到一座座与人同高的三角形土堆,遍布在沙地之间,清晨的冷风刮过这些土堆,发出凄厉的呼啸声。
  “不过是风吹过土堆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这个部落用活人生祭才是最可怕的事。”她大声地说道,替自己打气。
  只是,话才说完,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最可怕的是拓跋司功那个大骗子……”因为天寒地冻,眼泪被冻成两条冰柱,而她也在此时发觉自己有多冷。
  她把自己缩到一座土堆后头,牙齿打着颤,身子拼命地发抖,但脑子却没法子不去想。
  稍早,她用尽力气让自己装睡在他的怀里,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睡着。
  她装睡不是不相信拓跋司功才会真的去找师采薇,她只是想去证实搭海长老的说法。结果,拓跋司功骗了她,他真的是去找师采薇。
  门外狂啸冷风让她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当她站在门边时,拓跋司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师采薇半裸的胸口。
  “可恶、可恶、可恶!既然如此,何必满口好听话,说什么只要我一个!”宋隐儿想哭,可是却冷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看向远方的太阳,起身用力地在地上猛跳着,好暖和身子。
  跳着、跳着,她的脚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另一座木堆旁。
  第10章(2)
  此时,天色渐亮,宋隐儿眯起眼,发现这一个个与人同高的三角形土堆前似乎有着小碑。
  她上前一看,发现上头写着──
  塔海长老之正室,生于吉时,时逢虫害,故于冬日吉日舍身祭天于……
  天啊!她吓得踉跄后退,身子却又撞到另一座小碑,她回头一看──
  多利长老之正室,生于吉时,时逢地牛翻身,特于冬日以此祭天……
  这些都是被祭天的女人!
  天色于一刹那间明亮了起来,宋隐儿看清楚了所有锥形土堆前的墓碑,头皮发麻,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她正站在一堆堆坟墓里!这十多座或者更多的土堆,埋的都是被献祭的女子!
  这些女子的共同点都是生于吉时,也都是长老们的正室。
  塔海长老没骗她,拓跋部落当真是年年以活人献祭!
  宋隐儿想站起身,双膝却虚软得无法支撑她,她只好用双手双膝跌跌撞撞地往前爬行着,直到逃出那处墓园为止。
  虽然拓跋司功与拓跋部落的人,不把人命当命,但她还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得去找塔海长老商量,至少得想出方法带着欧阳香及师采薇逃离这个不正常的地方。
  毕竟,是她举荐了欧阳香当正室,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欧阳香去送死啊!
  日光照亮整座拓跋府,可那股暖意却没照到里头的人。
  脸色铁青的拓跋司功站在以毛毡遮蔽了窗户日光的屋内,手拿着长鞭,冷眼看着地上跪着十名背部被鞭出血的护卫。
  “府内是天涯海角吗?连个人都找不到吗?”拓跋司功居高临下地看着护卫们,冷冷地说道。
  “我们屋内大大小小都找遍了,除了祭祀的东南方木栅场之外,部落规定那里不许一般人进入。”护卫忍着痛,大声地说道。
  拓跋司功脸色一沉,发现他急怒攻心之下,确实是有所疏忽,宋隐儿有可能是真的躲到那里去了。
  他方才也没去那里找人──因为那里亡者的灵力太强,他会被吸引,做出连他都没法子控制的事情。
  “你们现在就去那里找人。”拓跋司功说道。
  “是。”
  护卫们立刻起身,不一会儿,一名护卫先过来覆命。
  “报告首领,我们在木栅场子边缘找到了宋姑娘。”
  护卫才说完,宋隐儿便在其他几名护卫的包围下走了过来。
  拓跋司功看着她冻成青白的脸庞,看着她睫毛的那层冰雪,知道她冻坏了,但他更担心的是其他的事。
  “你进去里头了?”他严声问道。
  “我找不到门,没法进去。”宋隐儿牙齿打颤地说道。
  “你们全退下。”拓跋司功说道。
  护卫们退下之后,拓跋司功坐在原地,看着她狂跳不已的颈脉搏。“你在怕什么?”
  她扬眸看向他,脑中想到的却是那一座座的土堆,心中不由得加速了起来。
  “说──”他命令地说道。
  “我怕说谎的你!”她握紧拳头瞪着他,决定彻底发挥她心痛的这个部分,好让他无瑕多心。“你分明就是去找师采薇,为什么要骗我?你这个大骗子!”
  她转身要逃走,可一件黑裘在下一刻披上她的肩,她整个人也在同时被他的大掌往后一拉,揽向他宽厚的怀里。
  宋隐儿被旋过身,面对着他黑冰眼眸。
  “走开,我不想和骗子在一起!”她将双手挡在他胸前,拼命地抗拒着。
  “我没有骗你。”他让她的脸庞贴到他的胸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揽到火坑边。
  她呼吸到他胸前飘出淡淡香气,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怎能怪他狠心呢?若不是他用尽人性救活了她,她或者还有机会说服他取消活人生祭……
  拓跋司功牢牢握住她的下鄂,不许她别开眼。“我去找师采薇,是要警告她不许对你多嘴。”
  “可她分明衣衫不整。”这点她看得很清楚。
  “那与我无关,不过,她这段时间若想衣衫整齐,只得靠别人了。”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着急地问道:“你、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她的举动,唇角似笑非笑地一扬。
  “也只有你这么不怕我。”他握住她的手到唇边落下一吻。
  “她怎么了?”她抽回手,再一次抓住他的衣领。
  “我要离开,她硬是要攀着我不放;我推开她,她还是不撒手,右手骨折了。”他神态漠然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她倒抽一口气,急着问道:“她没事吧?”
  “我已经叫大夫去看她了。倒是你──”他紧盯着她的眼。“你相信我了吗?”
  “她都骨折了,我还能不相信吗?”她苦笑地说道:再一次发现这男人除了对她之外,真是无血无泪的。
  “在外头待了半个时辰,冻坏了吗?我让大夫过来看看……”
  “我没事,只是脸和手都好痛、好痛,你替我搽药就好了……”宋隐儿把脸庞挨在他的颈间,看似撒娇,实则是不敢让他看到她眼里的不安。
  “穿这么少也敢在外头待这么久。”他冷声说道。拿出柜上的冷玉膏。
  他低着头专注地替她抹药,专注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宋隐儿凝望着他,想搂着他,安慰他,却告诉自己不许对他心软。
  他今日让人骨折,那么明日呢?她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好了。”拓跋司功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拥着她到一旁长榻躺下。
  宋隐儿偎在他怀里,拉着他的手臂环抱着她,很快地闭上眼。
  拓跋司功看着她将他当成唯一依靠的模样,刚硬眼里闪过一丝怜爱。他大掌抚着她的手背,轻声地说道:“幸好你没事了,我还以为……”
  要是她知道了真相,他肯定会──
  失去她!
  拓跋司功才安下心,感觉有一股温热液体从胸腹间一涌而上,冲上喉头。
  他举袖捂住那口温热,他低头一看,却看到上头的鲜血。
  “你说你以为什么……”
  宋隐儿睁开眼,没想到却看见他唇边染着鲜血,袖子也染上了血清斑斑,眼泪当下便掉了出来。
  “你吐血了!怎么会这样?我去叫大夫!”她伸手用袖子去擦他唇角血渍,转身就要下榻叫人。
  “不用……”拓跋司功感觉到她的关心,心头才滑过一阵欣慰,一口鲜血又在喉头里打转,再度呕出血来。
  拓跋司功很快地恢复了镇定,因为他知道这是体内魔性不许他有太多人性,但他没法子阻止自己唇角上扬,尤其是在看到她的担心脸庞时。
  “你躺下、快躺下!”宋隐儿哭着将他的脸庞搂在胸前,想转身往外跑,却又不忍心离开他,只好对着外头大叫。“宋伦……宋伦……”
  “宋姑娘,怎么了?”宋伦立刻站在门口待命。
  “没事,你退下。”拓跋司功低声说道。
  “什么没事,你明明都……”
  拓跋司功捂住她的唇,不让她多说。
  “我没事,只是一时激动。”
  “我天天也激动,怎么没见过我呕血!”她哭着说道,挣扎着想跳离他身上去找大夫。
  “我保证让我睡一觉便没事了。”他将她纳在怀里,闭着眼调整气息。
  “为什么你会没事?你明明呕血了。”她紧盯着他,就是不相信。
  他紧抿了下唇,不情愿地睁开眼。
  “我如今不该有太多喜怒哀乐。”
  “所以,你的呕血是因为我……”知道他的呕血是他体内天人交战的结果,她急得眼泪怎么样也没法子停下来。
  拓跋司功拭去她的泪,定定看着她。“不许你自责,也不许你担心这些,你只需要顾着我,只需要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知道吗?”
  她瘪着嘴,忍着哭泣,巴不得能代他受这一切的苦,巴不得能窝进他的身体里拥住在痛苦中挣扎的他。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窝在他怀里,紧抓着他颈间的香囊,绻缩着身子感觉自己心痛得就快死掉!
  他真的没有塔海长老说的那么可畏,至少他爱她的这颗心还是属于人性,但这份人性却让他受苦了。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他问,因为想听她的声音。
  我宁愿自己能代你受苦!她想这样说,却又怕再度牵动他的情绪,于是,她轻声说道:“我要这样抱着你抱很久、很久。”说完,她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大声。
  “看来你的肚子不这么想。”他侧身拿过几案边那个鎏金团花八棱银奁,知道里头总是会装满她为他亲手做的点心。
  她红着脸,掀开银奁,拈起一方白糕放到他唇边。“一时手痒,想着还有很多东西没做给你吃过,所以干脆全都做了。”
  他因为入口的美味而柔和了神态,但她看着他咀嚼的模样,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她知道他有很多的情非得已,知道他会走到这个地步,无非也是因为救了人。
  她比谁都舍不得他,但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送死?
  “再吃一点,我要把你喂成大胖子。”她又喂了他一块白糕。
  他抚着她的脸,也拈了块莲花小点送到她唇边。
  那一晚,他们吃饭吃足两个时辰。稍后,他搂着他在窗边长榻躺下,与她一同看着窗外的落雪。
  他听见自己的笑声,忍不住便想一笑再笑。
  可每一笑,他便想要呕血。
  他只好镇定心神,只好静静地搂着他钟爱的女子,默默用他的眼、他的双手,双唇无言地告诉她他对她的眷恋。
  而她搂着他的身子,怎么样也不愿松手。
  毕竟,大婚之日在即,活人生祭时刻也将展开,她能够这样待在他身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必须要找塔海长老,她要带着欧阳香和师采薇逃走。
  然后,她会回到拓跋司功身边,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她赌他不会忍心将她送上活人生祭的祭坛!
  第11章(1)
  大婚前一日的傍晚,拓跋部落居住之地突然剧烈地摇动了一下。
  部落之人全都为之震惊,长老们开始焚香拜天,只希望大婚后的祭日能让地神不再躁动。
  拓跋司功派在各处的探子巡视完整个区域,向他确定此次地震并未带来太多影响之后,他紧接着便与中原商人讨论农耕获益之事。
  他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他如今这般做,只是为了想让部落的人对他更加唯命是从,只是想让宋隐儿称赞他,否则他哪里想管这些人的死活呢?
  拓跋司功盯着下座的长老们,傍晚的阴暗让他毫无人性的眼神更显无情。
  “若是无事要禀的话,全都退下,明日大婚,还有很多事要做。”拓跋司功说道。
  此时,宋伦走进议事帐篷,在拓跋司功耳边说了几句话。
  长老们看着拓跋司功脸色一沉,全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拓跋司功瞪着宋伦,冷声问道:“再说一次。”
  恁是宋伦看惯了首领这些年来的冷颜,也还是猛打了寒颤。不知为何,首领这些日子变得更加让人胆寒了……
  “我依您的指示去找宋姑娘,结果整个屋内外都没找到人;正巧遇见服侍欧阳姑娘与师姑娘的婢女,也正在找她们,没想到这两人也都不见踪影。”宋伦说道。
  “她们的东西呢?”拓跋司功走下高位,走过之处无不引起阵阵寒意。
  “宋姑娘的衣物少了几件。”宋伦低声说道。
  拓跋司功扯开帐篷大门,整个大帐因此摇晃了一下。
  “门口护卫没拦住她们?”他问。
  “宋姑娘说她们三人要去上香祈福,护卫不疑有他。”宋伦说道。
  “上香祈福岂会不带任何护卫,婢女在身边?把那护卫杀了。”拓跋司功眼也没眨一下地说道,除了对宋隐儿逃走的愤怒之外,他没有任何情绪。
  “首领,你之前并未告诉过护卫,宋姑娘等人不能随意出入。”宋伦急忙目前说道。
  “把宋伦拖下去。”拓跋司功大步步向马厩,头也不回地说道。
  宋伦怔愣在原地,脸色刷地惨白。
  “首领,万万不可。”长老们一涌而上,七嘴八舌地说道:“宋伦对部落忠心耿耿,多次守护首领不被刺客所……”
  拓跋司功看向长老们,那毫无人情可言的俊颜,让所有人后退一步。
  “违我者,死。”
  拓跋司功看着宋伦说道,那声音甚至不像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长老们全起了鸡皮疙瘩,没人敢再上前替宋伦说情。
  宋伦脸色苍白地看着首领转身离开的背影,意外发现首领右手紧握成拳,左手却是五指松开地垂落身侧,那是首领在战场上的惯用暗号,代表着要他做出与首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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