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川这才想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说这个?在军校的时候文的?”
未曦有些吃惊,写道:“军校允许?”
凌落川笑了笑,“就是不允许我才文的,然后顺利地被赶了出来。我们家老爷知道后,打折了我一根肋骨,就在这儿……”
他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棱角分明的腹肌上,刚硬生猛的触感,像裹着棉布的铁板。
未曦刷地红了脸,赶紧收回手,在纸上写:“你是为了惹他生气才故意做的?”
男人笑捏了捏她的下巴,“只要能气得他跳脚,让我死都愿意。好了,不说这个。你饿不饿,我们叫点吃的?”
可未曦的心思还在他的文身上,望着那妖娆而华丽的图案,双唇翕动,无声地默念了两个字。
凌落川看到她嘴唇在动,好奇地问:“你说什么?”
“朝影,这种花的名字,是大丽花中最美的一个品种。”未曦在纸上写道。
凌落川低头瞅了瞅,“我都不知道它这么有来头,当初随便指了一个图案,就让师傅下针了。你喜欢?”
未曦点点头,用手语说:“很漂亮。”想了想,又在纸上写道,“能不能让我画你?我想把这幅画当作毕业作品,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可以吗?”
凌落川马上来了兴致,笑呵呵地问她,“全祼吗?只要是你,我无条件奉献。”
“不用全祼,上半身就好了。”
凌落川坏坏地一笑,“你确定?其实我下面比上面更有看头。”
未曦摇了摇头,写道:“我只画花,对蚯蚓没兴趣。”
第四十六章 狼的天性
“你这样抵触我,却又跟他走在一起,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告诉你,凌落川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放着不碰的道理。一旦他得到了,你以为他又能新鲜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你没身份,没地位,没金钱,没背景,跟一个花花公子谈情说爱,你玩不玩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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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辈子注定逃不过,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不需要你爱我,我也不会去爱你。但是我可以给你比现在优越得多的生活,人生苦短,痛痛快快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愿意,今天我姑且放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手中的画笔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未曦失神地看着自己的画板,上面只画了寥寥几笔。
那时阮劭南扭伤了她的手腕,捏着她的下巴说完这些话,就扔下疼得浑身发抖的她,自己穿好衣服就走了。而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对着一室的黑暗,骇得六神无主,哭得泣不成声。
她不想让如非看到她这副样子,穿好衣服后,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一个人在大雨滂沱、又黑又冷的街道上,走了好久好久,冻得浑身发抖,又困又累。
只记得自己最后终于走到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很干净,没有下雨。她太累了,找了一个柔软的垫子,躺在上面就睡着了。
心里还想着,这个城市的黑夜太漫长了,明天如果是晴天,就好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真的晴了。看到身边睡着的人,她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走到凌落川的别墅,用他给的钥匙开了门,迷迷糊糊地爬上了人家的床,一直睡到天光大亮。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坐在椅子上当模特的凌落川看她时而神思恍惚,时而对着画板出神,以为她昨天没有休息好。
未曦没有回话,低着头,垂着手,坐在高高的画椅上,越发显得人缩肩拱背,好不可怜。
他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别老是低着头,脖子上容易长皱纹。”
未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笑着说:“还没那么快,你要是害怕,
就多抬着头。我喜欢看你昂着头的样子,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那个样子,像一只在风中聆听的鹿,迷得我移不开眼睛。”
凌落川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这个傻孩子,自己明明柔弱得不堪一击,偏偏喜欢挡在别人前面。
“第一次见面?你说的是,你在‘绝色倾城’把我按在沙发上,欺负我那次?”未曦掏出小本子,在纸上写道。
凌落川气得直磨牙,“死丫头,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还这么记仇。不然这样,这里有沙发,你也把我按上去,像我欺负你那样欺负我一次,咱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他说着就要把她往沙发上拉,未曦知道他是想哄她开心,可她实在笑不出来。
她抽回了手,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了。
看她这样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凌落川皱了皱眉头,俯身看着她的眼睛问:“是不是他欺负你?”
未曦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惶,凌落川咬了咬牙,“我就知道,那个打黑拳的小子怎么可能懂得怜香惜玉?你别的,我给你报仇。”
未曦忍不住笑了起来,拿出本子写道:“你不要借故找人家麻烦,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个很好的人,他没欺负我,是我欠他太多。”
凌落川撇了撇嘴,摆弄着未曦的画架,不屑地说:“是啊,好人都让他当了。他就该被供在长生牌上永世流芳,我们这些坏人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未曦发现一谈到池陌,他就像奓多了毛的猫似的,满心满怀都是敌意。
“我又没说你是坏人,你急什么?满头是汗,筋都暴出来了。”未曦写完这句话,拿出手绢递给他,让他擦擦汗。
“当初谁说我是伪君子来着,我可记着呢。”
凌落川不接,反把一张俊脸凑了过来,诞皮诞脸地说:“我手上不干净,别给你弄脏了,你帮我擦擦。”
未曦没理他,把手绢塞进他手里,才在纸上写道:“那时候我们不是在吵架吗?吵架的时候当然没好话,你当时说过什么,我都忘了。你倒记得清楚?”
凌落川看了之后,心里又乐又暖。这句话含义太多了。第一,她当时骂他的话都不是真心的。第二,她没记仇。第三,她没拿他当外人,小朋友吵架而已。
他用未曦香喷喷的手绢擦了擦汗,然后溜溜达达绕到她身后,贴在她耳边说:“忘了这个容易,但那个蚯蚓的典故,我一辈子都记着……”忽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趁火打劫之后还威胁人家,“你敢擦一下试试?擦了,你的毕业作品就没了,你可刚开个头。”
未曦低头想了想,写道:“那就不擦,我只当是被小狗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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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落川不怒反笑,“那你干脆让我咬个够。”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未曦吓得向旁边躲,结果脚下踏空,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凌落川混乱之中没能拉住她,自己反倒被惯性带倒了。
接着,画架、画板、水杯、颜料盘……所有能倒的东西噼里啪啦倒了下去,地毯上狼籍一片。
凌落川顾不上自己沾了一身的颜料,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拉起未曦,着急地问:“伤着没有?”
未曦摇摇头,回头瞧了瞧,可惜了一块好地毯,又转过脸瞧了瞧五颜六色的男人,几乎绝倒在地上,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还有力气笑成这样,那就是没事。”凌落川抱起她,放在沙发上,“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如果觉得什么地方疼,我们马上去医院,千万别忍着。”
未曦用手语对他说:“真的没事。”
看到他鼻尖上沾着红色的颜料,像只红鼻子麋鹿,滑稽透了。于是歪着小脑袋,笑着伸出手帮他揩了揩。
凌落川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她身上还穿着他的毛衣,那上面还有他的味道。松松垮垮的男士毛衣罩住她婉转玲珑的身子,她是不是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她,对他是多大的诱惑?
男人扣住她的脖子,大拇指顶起她的下巴,迫不及待地亲过去,像只饿极了的狼。
“杀戮是狼的天性,你见过不吃肉的狼吗?”
阮劭南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未曦整个人都僵住了,抱着她的男人却毫无所觉,把她的恐惧当成了默许。捞起她抱进卧室,咔嚓一声,随手将门落了锁。
他脱掉她的毛衣,将她按倒在白色的大床上,烦燥地脱掉自己的睡裤,俯身贴下来。未曦这时才如梦初醒,他强壮赤祼的身体,肩上妖娆的花朵文身,如同一个恐怖的幻象,骇得她魂飞魄散。
她像个恐惧的孩子,胡乱挣扎起来,可凌落川却像着了魔一样,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强势地掰开她的腿,将那细白撩人的肢体拉高,环在自己蓄势待发的腰杆上。
她的腿贴在他腰侧,怕冷似的瑟瑟发抖。手腕本就有扭伤,被他这样按着,疼得撕心裂肺。膝盖和手肘上的擦伤全部裂开了,露出红色的肉。他粗暴的动作让她痛不可当,想叫他住手,破裂的声带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不该对他那样笑,这对他来说是太大的杀伤力。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不顾一切地占有她,让她呻吟震颤,让她支离破碎,想得发狂发疯,却在要挺身进入的时候,发现了她的紧绷和颤抖。
她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都缩在一起,像一个紧闭的河蚌,薄脆的外壳,鲜美的肉体,要占有,就要将她连着血肉生生撬开。他不敢蛮力进入,怕自己活活撕裂了她,可箭在弦上,又被自己汹涌的欲望逼红了眼睛。
“未曦,未曦……”他辗转到她耳边,手指强硬地侵入她颤抖的身子,火热的唇齿咬着她的耳垂,急促而烦躁地说,“老天,你乖一点,乖一点,好不好?给我,给我……”
她的眼泪却串地流出来,将他的脸濡湿了一片。他知道她哭了,可是他控制不住。他凝视着她流泪的眼睛,不愿再看下去。甚至不顾她的疼痛,狠心地翻过她的身子,把她的脸埋在昂贵的真丝枕套上。
他坚实的胸膛压着她的背,将她就是不肯老实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粗壮有力的大腿别开她紧拢的双腿,身下的女人就像一只被人五花大绑的小麻省,任人宰割,凄惨无比。
他想就这样把自己送进去,可是搂着她疼得战栗的身子,怎么都下不去手。他放开她的手,手臂横到她胸前,宽厚的手掌紧握住她的丰盈,用力揉捏着,呻吟着,激|情的热吻烙在她肩上,气喘吁吁地说:“我的天,你快把我逼疯了。未曦,听话点,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不想撕裂了你……”
未曦紧抓着身下的床单,脸贴着枕套无助地饮泣,认命地闭上眼睛。这一次她是真的认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抵抗什么,每一次挣扎,也只是让自己更痛苦,第一次反抗,也只是让自己更绝望。
只是心里实在不明白,他明明答应过她的。他说过,再也不骗她。他说过,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让她受到伤害。
她记得,那天晚上在那个美丽的池塘边,他就是这样说的。
卧室里窗帘紧闭,黑得仿佛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悲悯、没有仁慈、没有同情的世界。
半年前,是她死抓着过去不肯放,被人欺骗利用,她没得怨。那半年后呢?她竟然重蹈覆辙,又被这个男人骗得彻底?
是的,他们才是坐拥天下、为所欲为的那一个。所以她真傻,真的。
逃到这里又能怎么样?阮劭南嘲笑得对,她竟然以为他会不一样,结果走到尽头,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痛苦来临的那一刻,她紧咬着嘴唇,无声地抽噎着,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你的报应,报应你忠言逆耳,有眼无珠,认人不清。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忍过这一次,你就可以彻底死心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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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黑暗中长叹一声,点亮了一盏床头灯,借着橘红色的灯光,迷茫地看着被自己压在床上的女人。
他喜欢白色,一应床上用品都是白色。此刻,罗衾似雪,锦被如浪。她皎洁的身体映在雪白的绸缪中,竟比春雪还要白。如同一朵圣洁的雪莲花,带着近乎悲怆的美丽。
就是太美好了,让人不由得想污染,想荼毒,想猎取,想在这份洁白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如果看不到她的泪水、她的痛苦,是不是可以将这场残忍的掠夺进行到底?
他的吻烙在她光滑的背上,感觉自己像中了盅,她就在他手心里,孱弱美丽,孤苦无依,似乎唾手可得,却不能这样得。
深吸几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他转过她颤巍巍的身子,吻了吻她哭红的眼睛,叹道:“你一定又在心里骂我呢,是不是?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你。是我昏了头,把你的无言当成了默许,竟然忘了……”他的手指拂过她的嘴唇,“你不能说话,就算不想要,你也说不出来。可是未曦,你真的把我搞糊涂了。如果是别个女人,我会以为这是她玩的欲擒故纵的把戏。但我知道,你不是。未曦,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有时我觉得你明明近了,可是转瞬之间,你又远了。我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即便我再怎么想体谅你,心疼你,可你这样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地待我,我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下一次,是不是还能把持得住。”
见她低着头,就是不答话,男人强势地抬起她的下巴,急躁的眼神对上她的惊慌,“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是不是?未曦,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你说是,那么起码让我治好你,让我看到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我才能彻底地把你放下,继续过我花天酒地的放纵生活。如果你说,你对我有感觉,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愿意继续等你。等你把心结解开,等你爱上我,等你愿意让我碰你。在那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凌落川说完,亲了亲她的额头,扯这旁边的薄被,盖在她身上,自己走进浴室冲凉。
未曦裹着被子,坐在他的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半个小时后,水声停了,他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玄色的浴袍,湿漉漉的黑头发还挂着水珠。
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这是熏衣草茶,可以压惊安神,喝了之后,你能睡个好觉。”
未曦伸手接过来,凌落川看到她手腕上有一圈红色的指印,有些地方已经发紫,只怕明天会更厉害。又看到她手肘擦伤的地方沁着血丝,脖子上、肩膀上……凡是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到处可见红红紫紫的痕迹,被子下面的就不必说,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又疼又悔又恨又恼。
疼她有口难言、无助羸弱;悔自己不该肆意逞凶,形同禽兽;恨的是空将真心交付,此人却千推万拒;恼的是心里明明装的是千怜万恤,做出来的却偏偏南辕北辙。
一时百感交集,又不敢一个人对着她太久,于是拉起她的双手,在那红印斑斑的腕上轻轻一吻,说:“今天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我去别的房间睡,等我走了,你可以把门插上,不用担心被我骚扰。”
凌落川替她将杯子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扶她躺好,知道她怕黑,就留了一盏壁灯给她。然后站起来,打算去书房消磨一夜。
未曦却在他转身,拉住他的手。
男人低头看了看,“这是什么意思?”
未曦拉着被子坐起来,看到床头有笔和便签纸,就顺手拿起来,写道:“我很害怕,你能不能不要走?”
“啊?”凌落川几乎僵化,摸了摸她的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未曦摇了摇头,又写道:“只睡在我旁边,什么都不做,可以吗?我很怕,很怕,你走了,我一个人不敢闭上眼睛。”
凌落川好奇地看着她,“未曦,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有点得寸进尺的味道吗?”
未曦无力地垂下头,写道:“对不起,我……”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男人无奈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叹道:“真是输给你了。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可不是柳下惠,睡到一半要是我兽性大发,你可别怨我。”
第四十七章 她有多恨我,就有多恨你
一夜太平无事。第二天早上,直睡到天光大亮,两个人才起来。
吃早餐的时候,凌落川实在忍不住了,问坐在对面一心一意喝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