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星辰不及你- 第210部分

　　　　林生可能是没休息好，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正在补觉。

　　　　跟在韩知返身后的秘书，下意识地想要喊醒林生，却被韩知返阻拦了。

　　　　示意秘书退出办公室后，韩知返冲着办公桌走去。

　　　　他刚坐在办公椅上，林生就醒了：“忙完了？”

　　　　听见林生的话，韩知返的身体没来由的僵了一下，才看向林生，“嗯”了一声。

　　　　以往韩知返让林生帮忙调查事情，出来结果后，林生总是迫不及待的告诉韩知返，可这一次，林生在韩知返给了回应后，迟迟都没开口。

第1031章　笑话（1）

　　　　韩知返也没出声追问。

　　　　办公室里很安静，静的让人心口莫名觉得压抑。

　　　　这样无声的沉默，蔓延了不知道多久，林生抬头，看了一眼韩知返：“有烟吗？”

　　　　韩知返回了林生一道眼神，依旧没吭声，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摸了一盒烟，丢给了林生。

　　　　林生拆开包装，从里面抽了一根烟点燃。

　　　　他似是在矛盾和挣扎着什么一样，烟抽的有些急，没一会儿，一根烟就见了底。

　　　　他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后，掀起眼皮，望了一眼靠在办公椅上，面色安静的韩知返，吞咽了一口唾沫，终于又出了声：“我开始说了啊……”

　　　　过了好久，韩知返才点了点头，很轻的“嗯”了一声。

　　　　林生将烟递到嘴边，用力的吸了一口，等到嘴里的烟气散尽后，才接着说：“程未晚的母亲和程卫国，是奉子成婚，婚后，程卫国基本上没回过家，也就是，程未晚的母亲在怀她的那十个月里，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程未晚母亲的娘家，心疼程未晚的母亲，后来给她请了个保姆，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从那个保姆口中知道的。”

　　　　“程未晚母亲预产期出来时，给程卫国去过几个电话，但程卫国并没有回来，程未晚出生的那天，南京下大雨，大半夜，不好打车，最后还是在警察的帮助下，程未晚母亲到的医院，程未晚出生后，程未晚母亲第一时间联系的程卫国，程卫国听说生了，起先还挺开心的，后来知道是个女孩后，就有些不高兴，然后程未晚生下来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程卫国都没来看过她。”

　　　　“保姆说，程卫国从没给家里过一分钱，程未晚母女的花销，都是程未晚母亲想办法赚的。”

　　　　“因为要赚钱，程未晚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保姆说，程未晚小的时候很懂事，要么是自己一个人看书，要么就是自己一个人玩玩具，可能是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没人跟她说话，她性格有点怯，遇见了人不太爱说话，上学后，有好几年，班里的学生，都喊她小哑巴。”

　　　　“程未晚母亲对她还不错，挺疼惜她的，不过在她小学二年级的那一年，就因为生病去世了。”

　　　　“她母亲下葬那一天，她父亲才出现，她父亲几乎都没怎么跟她说话，等她母亲的事情忙完后，给保姆塞了一笔钱，就离开了。”

　　　　“保姆说，程未晚挺渴望程卫国像别的孩子爸爸那样对她的，最开始她母亲不在后，开家长会或者学校有什么亲子活动，她会给程卫国去电话，但是程卫国几乎都没犹豫，就以工作忙拒绝了她，有时候她缠的紧了，程卫国不耐烦，还会骂她，她不敢再程卫国面前哭，总是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哭，后来年纪大了，她也懂了，学校的类似活动，她连问都不再问程卫国了。”

第1032章　笑话（2）

　　　　“从她母亲去世后，春节，中秋节，程未晚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过的。”

　　　　“她生病了，保姆在，还有个人回给她端茶倒水，保姆不在，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保姆说，她有一次春节假期过后，回来上班，看到十几岁的程未晚，拖着跟自己差不多重的煤气罐在上楼。”

　　　　“程未晚十四五岁的时候，程卫国有一阵子，过得并不如意，每天酗酒。”

　　　　“喝醉回家后，喜欢拿程未晚出气，每次骂程未晚，总能骂上一个多小时，有时候骂的不解气，程卫国还会拿东西摔她。”

　　　　“后来，程卫国的事业，又开始混的如鱼得水了，他也就又开始了常年不回家。”

　　　　“程未晚十八岁那一年，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倒在地上，当场昏迷了过去。”

　　　　“有好心人拿着她的手机，联系了程卫国，但程卫国并没有接电话，她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程卫国，她给他打电话，依旧没人接，她孜孜不倦的打了好几个，程卫国终于接了，但是在电话里，却是问她有完没完，嫌不嫌烦。”

　　　　“再后来，程未晚高中毕业了，保姆就不照顾她了，但保姆有跟我说，程未晚大学上的是医学院，就是程卫国当时所在的学校……”

　　　　“保姆说，程未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看得出来，她很渴望父爱，很希望自己可以像是别的同龄孩子一样，有一个美好和睦的家。”

　　　　“她为了这个想法，也做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但一直都没能实现。”

　　　　“程未晚上大学之后，跟保姆就断了联系，我特意跑去她所在的大学，查了她当初同班同学，然后试着联系了一些人，有些人能联系的上，有些人留给学校的电话已经不用了，还好有一个女生跟程未晚关系不错，现在还保持着联系，她跟我说，他们班里，当时除了几个和程未晚是同宿舍的女生外，没人知道，她是程卫国教授的女儿。”

　　　　“是程卫国，不让程未晚在学校里说的。”

　　　　“很多时候，程未晚和程卫国走了个正面，程卫国都没给她一个笑脸。”

　　　　“教师节的时候，很多学生都给程卫国送了礼物，程未晚也送了，但程卫国接其他学生的礼物时，都是笑呵呵的，又是关心他们的学业，又是关心他们的健康，甚至在知道有些学生家里条件困难时，还自掏腰包给补贴，但是程卫国却是一句话都没跟程未晚说，那会儿程未晚的日常开支，都是自己赚的，最开始她没写小说没赚钱时，学费都不够交，她给程卫国打电话，说缺钱，程卫国很不耐烦的给她汇了一笔钱，从那之后，她每次给程卫国打电话，程卫国第一句就是，是不是又要钱？”

　　　　“那个女同学跟我说，那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学校有几个男生，不怎么爱学习，仗着家里有点背景，很是无法无天。”

第1033章　笑话（3）

　　　　“他们中的一个，不知道是怎么了，看上了程未晚，倒也不是真心，就是想要玩一玩。”

　　　　“程未晚拒绝了他们，但是在有天晚上，程未晚从图书馆回宿舍时，还是被他们拦住了。”

　　　　“那几个人喝了点酒，对着程未晚动手动脚的，还拉着她要一起去外面歌厅玩，程卫国当时就从旁边经过，都没管这事……”

　　　　“那女生说，别看程卫国对外说自己多顾家，说妻子去世后，自己带着一个女儿又是当爹又是当妈多辛苦，其实那都是虚假的，程卫国从没真的在意和关心过他的女儿！”

　　　　“别人过生日，关系不是那么亲近的，程卫国都有送礼物，可程未晚这个亲生女儿的生日，别说礼物了，就连生日祝福都没给过。”

　　　　“那个女生还说，程卫国想的只有自己，从没想过程未晚，在他的眼里，如果可以重来，他根本不想要程未晚这个女儿，甚至在大学里，程未晚有次给程卫国打电话，他们都亲耳听见，程卫国说，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有她这样的一个女儿！”

　　　　“这还不是，程卫国给程未晚最残忍的一面，更残忍的是……”

　　　　一直都在讲着话的林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他似是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从他开口说话，到现在一直都没出过声的韩知返，看出了他的挣扎，淡淡的出了声：“你说吧，没关系的。”

　　　　林生抿了一下唇，过了一会儿，继续说：“……更残忍的是三年前，你跟她分开后，程卫国知道她未婚先孕了，给她打来了电话。”

　　　　“那是程卫国第一次给她打电话，讲给我这件事的女生，当时就在程未晚旁边，她说，当时的程未晚很开心，很激动，接电话时，手指都是颤的。”

　　　　“可电话接通后，程未晚刚喊了一声爸爸，程卫国就开骂了，程卫国骂她不要脸，骂她是biao子，几乎把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甚至还在电话里警告她去医院，把孩子拿了！”

　　　　“她不肯，和程卫国发生了冲突，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程卫国发生冲突，程卫国气坏了，当场就说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并且警告她以后对外都不许提他！”

　　　　“那个女生说，程未晚挂断电话后，看起来跟没事的人一样，跟他们说有事，先走了，但她看出她的不对劲，偷偷地跟了出去，见程未晚一个人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哭的伤心欲绝……”

　　　　将自己了解的所有情况，都说完的林生抬头，看向了韩知返。

　　　　男子坐在办公椅上，面色很平静，那模样仿佛刚刚他说的那些话，他都没听到一般。

　　　　办公室内安静了一小会儿，林生又出声：“她是程卫国的女儿，你说，让她生不如死，就等同于是让程卫国生不如死，你还说，要让程卫国尝一尝韩知离死去带给你的那种疼痛感，可是……”

　　　　说到这里的林生，想到他当初帮韩知返对程未晚做过的那些事，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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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4章　笑话（4）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一团无声之中。

　　　　林生知道，后面的话，即使他不说，韩知返也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盯着韩知返看了一阵儿，轻叹了一口气，换了话题：“……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韩知返维持着刚刚的模样，依旧没说话。

　　　　林生继续开口：“我现在心底挺不是滋味的，虽然我是混江湖的，不算是一个好人，但是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我还是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

　　　　“以前吧，我还可以拿着离离的死，让自己安心，可现在……你说……这…他…妈算是什么事啊……弄了半天，全…他…妈的搞错了……”

　　　　“你说，我们做的那些事，跟程卫国有什么区别？”

　　　　“我…他…妈……”

　　　　林生想说，他…妈…的真想甩自己几个耳光的，只是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直沉默的韩知返，忽然出了声：“没什么事的话，你先走吧。”

　　　　“呃？”林生被韩知返忽然赶自己走的话，搞得一愣。

　　　　“我说，你先走吧。”韩知返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见林生坐在沙发上没动，继续开口，“先走，好吗？”

　　　　韩知返这次开口的声音，带了轻轻地颤，使得林生本想问韩知返，为什么让他走的话，蓦地凝滞在了喉咙处。

　　　　他不傻，看的出来，韩知返这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和程未晚不熟，在知道程未晚和程卫国的情况后，心底都那么的不是滋味，韩知返他喜欢那个女人，现如今知道，自己曾经做所作为，都是一场自以为是的报复，怕是心底更不好受吧……

　　　　当初，他就怕韩知返后悔，如今这一幕真的来了……

　　　　作为朋友，林生还是有些担忧韩知返消化不了这样的冲击，他忍不住出声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顿了顿，林生又说：“要不要我陪你去喝两杯？”

　　　　韩知返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口。

　　　　林生知道，他这是让自己走。

　　　　他没再继续赖在这里，起身，冲着门口走去。

　　　　拉开门之前，林生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望着韩知返来了句：“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

　　　　韩知返没理林生，亦或者说，韩知返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定定的盯着办公桌没反应。

　　　　林生动了动唇，还想再劝几句，可他又觉得任何话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格外苍白，最后他又轻叹了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了韩知返一个人，他坐在办公椅上，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

　　　　房间里很安静，静的韩知返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僵坐了多久，他只知道，在窗外明灿灿的阳光，变成通红的夕阳时，他的耳边，回响起林生下午给他讲过的那些话。

　　　　“程未晚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第1035章　笑话（5）

　　　　“程未晚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程未晚的母亲……在她小学二年级的那一年，就因为生病去世了。”

　　　　他的父母去世的早，留了他和离离相依为命，他太了解那种无助的状态了，可他还有个妹妹作伴，可她呢？却是一个人……虽然生父在，却等同于无……

　　　　随着这样的想法，闪过韩知返的脑海里，他的眼前浮现出，小小的程未晚，满怀期待的给程卫国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来学校帮他开家长会，被程卫国拒绝，失落的挂断电话，悄悄落泪的场景。

　　　　韩知返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了一般，泛起生生的揪疼。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回味林生讲的那些话，可他控制不住，随着那些话不断地往他耳朵里钻，他的眼前，有着一帧一帧幻想的画面掠过。

　　　　小小的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被同龄小孩子喊小哑巴，却又不知所措的画面。

　　　　十八岁的她，出了车祸，一个人在医院里孤独无助的模样。

　　　　她望着自己的父亲对所有学生都和颜悦色，却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场景。

　　　　她打电话给程卫国怯怯的要学费的画面。

　　　　她被男生欺负，程卫国视而不见的从旁边经过的画面……

　　　　他想，那一刻的程未晚，心底难过的并不是被同校男生欺负，而是生父的冷漠吧？

　　　　难怪最初他抱着目的接近她时，总觉得她有些防备，原来这个世界，从未对她温柔以待过。

　　　　他本以为她很难追，他拟定了那么多套计划，可谁想到，第一套计划，他就把她拿下了。

　　　　那个时候，他忍不住在心底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魅力真大，而她真傻真好骗，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不是他魅力大，也不是她好傻好好骗，而是从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他是第一个，她开始的防备是因为她不敢接受，她真的接受后，却是抱着一生一世的姿态来的。

　　　　她把自己交给他的那一晚，一定很欢喜吧？觉得孤单的自己，终于遇见了美好。

　　　　难怪，他和她在一起后，她每天都很开心，哪怕他好几天不理她，她也没有过一句怨言，他以为是她性格包子，现在他才知道，是因为她从没得到过美好，所以在拥有了美好后，她很容易知足和满足。

　　　　可他呢？

　　　　给她的却是一场骗局。

　　　　他毫不留情的抛弃了她，没有半点犹豫的逼她打掉孩子，丝毫没有心软的带着一个女人回家演亲密的戏码给她看……

　　　　他一次又一次的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