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栾不由得一笑,伸手将她手中的瓢拿走放在一边,又起身索性脱掉了身上湿透了的中衣和里衣想换身衣服。
听到响声睁开眼睛的风吟笛看到的便是自己面前不着寸缕的人,他有几分吃力地拿着浴巾擦拭湿透的身子,风吟笛脸上一热,连忙闭上了眼睛佯装睡着,凤栾穿上浴袍之后转身将靠在浴桶边上的风吟笛抱起来,有些缓慢地朝内室走去。
天!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方才装睡这会儿完蛋了,凤栾不会是想给自己换衣服吧,浑身都湿透了……
风吟笛脑子快速地转着,他要是给自己换衣服她就假装醒过来了,正想着额上已经被人轻轻敲了一个爆栗。
“眼睛都咕噜噜转个不停了,还不想起来?你不知道你很沉我根本抱不动吗?”
凤栾戏谑的声音响起,风吟笛则饶是再厚的脸皮也只能睁开眼,从他怀里跳下来,假装无事的取了干净衣裳朝耳室走去。
“我刚醒而已,今日你是病人睡床吧,我睡榻上便可!”
说着小跑着溜进了耳室,凤栾只是摇摇头,独自倒了杯热茶倚在榻上不说话,背上的伤口还有些火辣辣的疼,不过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换完衣裳的风吟笛又在而是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她偷偷的朝门外一身脑袋想看看凤栾是不是睡着了只听得卧房内凤栾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笛子,给我上点药,我自己够不到。”
风吟笛这才想起来凤栾背上的伤口虽然是无碍了但若是不上药这般大的伤口定然好的慢说不定会留疤,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挪了过去,随手拿起一瓶雪肤膏坐在床榻边上。
凤栾只是面朝墙壁趴在床上,不动弹也不说话,风吟笛只得伸手将他身上的浴袍拉到腰上,露出长长的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们心里又是一阵疼。
“还疼吗?”
清凉的药膏轻柔的抹在他背上,凤栾只是淡淡的一笑:“不疼。”
风吟笛听了手上更轻了几分,当年他来神医谷第一年,身上的蛊毒还未解除每日都要喝药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问他,凤栾每次都会说药不苦,身上的因为蛊造成的伤口也不疼,而风吟笛在门外偷看的时候却总是见他自己咬着布条不吭声独自承受那些不该属于他的痛苦。
“你这个大笨蛋!”
想着想着风吟笛眼中已经一片潮湿,不知不觉眼泪掉落下来,如同短线的珍珠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微微笑着的凤栾觉得自己背上一凉,随后诧异的转过头来见她咬着唇低声的呜咽,便直接坐了起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是笨蛋,笛子不哭了。”
凤栾轻轻地笑着,有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便再也无法改变,因为已经过去了无论有多少痛苦都不能再伤害我们。
“呜呜呜,明明很痛,明明就很痛,凤栾你这个大笨蛋,从小就不会哭的笨蛋!”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从来只笑不哭的磨人精今日哭的像个被人抢走糖果的孩子,凤栾有些手足无措的拍着她的背也不知道怎么哄她。
“真的不痛,现在不痛了,只要笛子在这里,我就觉得很开心,一开心就忘了痛了。”
凤栾慌乱的解释却让风吟笛眼眶中的泪夺眶而出,原本只是小声抽泣的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隔壁的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听到哭声只是相视一笑,随即闭上眼睛接着睡觉去了,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可能对方永远也不知道,这两人是终于收的云开见月明了吗?
凌霄山的侧峰上,卓清风几人并未回来,偶尔传出几声野兽的嚎叫声,让守在索道旁的人觉得不寒而栗,不过想到卓师兄武功高强并且带着那么多师兄弟也都放下了心。
夜凉如水,除了偶尔听到几声野兽的嚎叫声以外,这一夜也安然的过去了。
武林大会决赛的最后一天,天刚蒙蒙亮凌霄山上的武场内已经人满为患,四处充斥着想要放手最后一搏的赌徒。
“雪儿,今日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一百了,还真是见鬼了,那个卓清风为何会有那么大的能耐让这些赌坊的庄家都提高赔率呢?”
风吟笛回头看着外面的挂牌上的赔率,相反却完全没有人给夏侯懿下注,恐怕还是那个景家千金看上薛墨的噱头惹的祸吧。
“无论赔率是多少,我都会获胜,你们等着数钱吧!”
南宫墨雪邪魅的一笑,脸上透出的除了平日的洒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杀气,不管是哪路人对她们虎视眈眈的家伙都该受到教训!
“好!我等着!”
风吟笛笑眯眯的想着自己拿到金子的模样,拿到了金子再存进凤记钱庄就行,村别的钱庄不放心啊!
“静一静,静一静!”
景寒天在擂台上运足了内力朝台下喊完,景寒冰缓缓地站了起来。
“诸位侠士以及前来观战的百姓们,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武林盟主将在京陵夏侯懿、临安薛墨和青衣盟卓清风三人当中产生!”
擂台下的立即陷入一片沉默,大家都将赌注压在了薛墨和卓清风身上,而其他人结果怎样他们根本就不关心。
“此外,妖笛、凤栾千面郎君和玉面罗刹放弃比武,因此今日只有最后两场比武,一场是薛墨对战卓清风,另一场是夏懿对战景凡,经仲裁商议决定,先进行夏懿对战景凡这一场,大家可有异议?”
景寒冰笑着说完,参加比武的四人都纷纷摇了摇头,若是夏懿输给了景凡那么最后比武的结果也许还会有变化,若是赢了夏懿便是九胜一负的战绩,而武林盟主之位最终花落谁家就看薛墨和卓清风的比武结果了。
“小心别再受伤了。”
南宫墨雪在夏侯懿耳边叮嘱了几句,夏侯懿冲她微微一笑便跃上了擂台,景凡因为输了三场比武,如今已然是豁出去的状态,夏侯懿跟他都使剑,倒也有几分看头。
擂台周围一些衣着普通的人将擂台围了个水泄不通,昨夜湘西赶尸人出现在凌霄山后山,想必懿王一行人有人受伤,今日只要抓住机会让妖笛暴露魔性就能逼花和尚出手,一旦少林介入此事,他们想走都难!
樱子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面纱,确保面纱没有从脸上滑落下来才放心的朝身后的人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了。
台上夏侯懿只用了不到一百招便赢得了比武,景凡垂头丧气的走下台去独自离开。
一旁安静看比武的观众突然间敲响了锣鼓,百姓们大都狂热的喊着卓清风的名字,南宫墨雪跟朱总清风同时跃上擂台,仲裁一声令下比武开始!
卓清风手上的剑看起来极为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跟前几日完全不同的剑,陷入了沉思。
深灰色的剑身看起来极为锋利,上面顺着剑身眼神有正反两面深深的凹槽,那是放血的血槽!剑柄是玄黑色含铁铸成这也说明了这柄剑的难得,正中一颗黑的发亮的黑珍珠泛着点点红光,透着一丝血腥和诡异。
南宫墨雪心下一惊!卓清风手上的剑是幽冥剑!竟然是消失数百年的幽冥剑!
“薛墨,想要得到武林盟主之位吗?问问我手上的剑!”
卓清风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身高知道自己鼻尖的薛墨,语气不善。
“幽冥剑!青衣盟好大的手笔啊!不过在下只对武林盟主之位有兴趣,至于你的小师妹还是自己看好吧,本人有家室的!”
南宫墨雪说话间手上的鞭子已经完全甩出,内里的锯齿剑全伸出来,她还不至于拿鞭子对抗这传世几百年的绝世好剑,当然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算你有眼光,不过幽冥剑出必沾血,沾血必死你该知道吧?”
卓清风轻蔑的说完,手中的剑一抖直接刺向南宫墨雪的上身,南宫墨雪手中的锯齿剑一个格挡推开他闪着寒光的剑锋,险险让开幽冥剑的穿刺。
若是被幽冥剑所伤,哪怕只是一个极小的伤口,献血也会顺着幽冥剑的吸力一直流,人会越来越虚弱知道血流尽而死,实际上这把剑不出世的原因便是这个,如今卓清风手里拿着幽冥剑难怪景家的人会认为他必胜了,南宫墨雪有些吃力地应付他的快剑想着对策。
“胆小鬼只敢躲吗?”
卓清风轻蔑的语气更胜,手上的剑也更快了几分,南宫墨雪手上只忙着应付他的快剑,一路朝后退去,一直到了擂台边缘的护栏上,卓清风一剑劈下,眼看着南宫墨雪就要摔下擂台,她的身子却向下一沉,手中的锯齿剑扭在一起将幽冥剑甩开,随即手上运气了十成的内力一掌朝对方打开的空门处拍了出去。
“噗——”
卓清风内服被震碎,鲜血喷洒而出,南宫墨雪趁机将他手上的幽冥剑挑飞出擂台,惊讶地叫了一声“幽冥剑!”
只见擂台下的一名百姓打扮的人手臂上受伤,随即鲜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逆流至幽冥剑上,一时间恐慌不已。
“临安薛墨胜——”
仲裁宣判完比赛,擂台周围怨声载道,输的脸内裤都不剩的人抱头痛哭,而许多钱庄也都在一夜之间卷铺盖易主了。
场面混乱不已,嚎啕大哭的人,负债累累的人以及卖掉全部家当也赔不起的人都在擂台下慌作一团,南宫墨雪已经回到了二楼的雅室之中,而一名蒙面的黑衣女子身后跟着几十人朝他们围了上来。
其中一人抱着方才被幽冥剑击中如今已经完全断气的人朝楼上的南宫墨雪等人大声喊话,景家的人已经将卓清风扶了下去,幽冥剑也被收回,然而那名男子如今确确实实如同干尸一般停在那里,混乱的场面又安静了下来,若是薛墨死了卓清风就赢了,他们的银子还会回来!
“临安薛墨,纳命来!你杀死我兄弟,今天我跟你拼了!”
“对!赶上我们兄弟我们跟你拼了!”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跳下的众人激愤不已,景家的青衣盟尽数出动也无济于事,连普通百姓也开始起哄了,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景家的长老都纷纷撤走,只留下暴躁的人群。
雅室门外景岚的贴身侍卫走了进来,恭敬的脸上呈现出一丝紧张。
“凤神医,楼道已经被那些人堵死了,青衣盟的人进不来,赤衣卫又不敢动武,大多数人是普通百姓。”
“嗯……我知道了。”
凤栾垂首,如今他们六人就如同这瓮中之鳖,任由别人伸手来捉,即便是杀出去她们也难保不会伤到无辜,方才的幽冥剑分明是被人用暗器击中才会飞向那个男子,而这一伙闹事之人根本就是武功高强的杀手而并非百姓……
混乱中,风吟笛独自走进了内室,看着外面暴怒的群众和煽动闹事的那些“百姓”,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阴阳笛。
一曲安神的清心曲随着她的笛声第八个音符从内室倾泻而出,等到凤栾发现她不在的时候为时已晚,众人都沉醉在安神的清心曲中,连同凤栾的等人都是一副恬淡安静地模样,甚至还喝起了茶。
擂台周围暴躁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醉的人群随着安神的清心去安静微笑,人们都忘了自己倾家荡产也忘了方才暴怒的想要杀死临安薛墨。
曲调随着悠扬婉转的慢节奏逐渐加快,渐渐地变为欢快入戏刘奔腾的声音,汩汩流水潺潺小溪流淌,每个人都想到了自己向往的平静安乐生活,和家人在一起看日出日落。
魔音悠扬回荡在山谷之中,夕阳西下在大地上洒下金黄的余晖,每个人的脸上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他们本就拥有雄厚的内力因此一下子变挣脱开来,直直地扑向台下的那群杀手,杀戮有时候来的很容易也很快,猝不及防没有选择。
刀起刀落,那群人片刻之间已经只剩下一半,就在南宫墨雪手上的剑要刺透为首的黑衣蒙面女子之时,一个袒胸露乳的花和尚挑了出来用手中的扇子拂开南宫墨雪的剑尖搂着人逃走了。
同时雅室中的风吟笛最后总也因为内力不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接昏倒在地。
凤栾最先冲进内室,第一时间将风吟笛扶起却看到她完全转黑放大的瞳孔,心下大叫糟糕!
“笛子,笛子!醒醒,快醒醒!”
凤栾伸手摇晃着昏迷过去的风吟笛,外室的鬼影和玉嫣然也都冲了进来,回过神来的百姓如同南柯一梦,根本忘记了先前发生过什么,每个人都短暂性失忆了。
擂台下的人群渐渐散去,南宫墨雪同夏侯懿也折身回来没有去追那个女子,他们知道即便是他们两人联手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几百花和尚,况且他的身后是整个少林!
“笛子怎么样?”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凤栾抓狂的神色心下一紧,莫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走!先回后山。”
玉嫣然见鬼影的马车已经到了楼下出声提醒道,这个地方毕竟不安全,他们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很容易惹麻烦,眼前还是先将笛子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六人一同上了马车,鬼影赶着车飞奔到后山的四合院中,凤倾见状连忙将药房门打开,凤栾已经抱着风吟笛冲了进去。
“公子,景家来人。”
凤颜低声禀报,凤栾头都不回的道:“让他们滚!”
凤颜摸摸鼻子转身道阵口朝站在那里的景岚道:“我家公子说然你们滚!”
景岚脸上一阵抽搐,这个凤栾就不能含蓄点吗?亏得自己为他而来。
“告诉凤栾,景岚给他送龙须安神草来了,不要我就真滚了,以后他求我也不给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凤眼一听连忙拦住他道:“要!景公子跟我来。”
说完领着景岚朝阵内生门走去,景岚一脸我就知道的神色跟在凤颜身后朝四合院去了,躲在暗处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夕阳之中。
“雪儿,将三百六十枚金针、一百八十枚银针都用烛火烤过然后递到我手中,不要间断!”
凤栾将定心丸塞进风吟笛的口中被她尽数吐了出来,半昏迷的人拔开眼皮尽是深黑色的瞳仁没有半点眼白。
“好!”南宫墨雪打开包裹金针和银针的鹿皮袋子,仔细地开始在烛火上烤着针,夏侯懿则是门口跟凤倾准备各色药材,进进出出的跑腿。
“公子,景岚来了。”
凤颜兴奋地说完便被凤栾恶语骂了回去:“滚!”
“龙须安神草,不要算了!”
景岚淡淡的语气有些无奈,凤栾一听回头毫不客气的道:“拿来!”
“我有条件。”
景岚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盒子,朝凤栾打开,随即补充道:“见他一面,他只是想认你,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
凤栾咬牙瞥了一眼昏迷的风吟笛,最终点了下头,一把拿过景岚手中的安神草递给凤倾。
“捣烂,跟先前的药煮在一起,不滤渣。”
“是,公子!”
凤倾接过凤栾的草药转身出去了,景岚只是笑道:“明日景家会来接你们,明日打开极乐门之前我会安排你跟他见面,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说完景岚转身离开了,凤栾毫不在意的给风吟笛施针,南宫墨雪看着根根长长的针刺入风吟笛的后背最终别开了脸专心地烧热每一根针,不忍再看。
两个时辰过去,凤栾将手上的最后一根银针扎下去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南宫墨雪也转身走到窗前弯腰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她会没事吗?”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凤栾明知道问了也是无用却还是想问出来。
“性命无碍!”
凤栾艰难的说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