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早些没来得及准备聘礼,如今趁着得空儿了定然是要送来的,不然过几日你怎么出嫁?我们进去看看你的喜服可还合身。”
凤栾拥着风吟笛朝她的卧房走,南宫墨雪则是在院中同凤倾兄弟站到了一起聊天,毕竟他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
“你们兄弟这次来东辰是不再离开了吗?”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凤倾手里凤颜的手,抿着唇笑道。
弟弟凤颜平日里虽然很活泼但是他却是个害羞的,见南宫墨雪的神色,立即缩回手去脸上有些发烫。
“是的,先前离开景家的时候主子就吩咐过让我们将景家的生意打理好,然后将凤记开到东辰来,这几个月凤岚帮着我们四处奔波也忙坏了。”凤倾不动声色的又牵上了凤颜的手,毫不在意的迎视他恼怒的目光。
南宫墨雪被他们逗得一笑,跟着两人进了琉璃花房内坐下,自从凤岚在这里面住过几日之后,他的软榻便一直都放在这儿,没有让人抬回去,南宫墨雪率先缩在软榻的一边,示意他们俩坐另一边,无论他们兄弟喜欢男人还是如何,总归不能跟她挤在一边吧。
凤倾大方地坐了下来,而凤颜则是站在一旁任由凤倾怎么拽他都不肯坐下,南宫墨雪倒是笑而不语,东看看西看看的装作不知。
约莫恼了半晌,凤颜终于恼了他哥哥的执拗,一甩手便要转身朝外走去,不想却被凤倾拽了回去,一下子跌在了软榻里。
“丫头,你在这儿做什么?”
夏侯懿慢悠悠的声音穿了进来,软榻上已经交上手的两人都是一愣,而后继续打,南宫墨雪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他这么一搅和决起了小嘴,极为不满的瞪了一眼夏侯懿。
“你还会来找我?这些日子本宫见懿王的次数都比你多。”南宫墨雪不满的瞪了夏侯懿一眼,自那日进宫之后他又连着好几日不见了,嘴上才说完要陪自己,却是一连着七日都消失,好像是没这个一样!
只是片刻,榻上的凤倾已经提着凤颜的衣领风一般的闪身出了琉璃花房,他最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若是他不高兴了,怎么哄都是没用的,除了……
夏侯懿用余光瞥了一眼消失在西厢的两个背影,回头道:“你就对人家兄弟的事情这么感兴趣?”闲的无事在别人院里看两个男子打情骂俏,她这口味未免也太重了!
“是啊,我对你们兄弟也很感兴趣呢?”南宫墨雪冲他眨了下眼睛,眼中尽是戏谑,她的语气却让夏侯懿眯起了眼。
一身紫色锦袍的夏侯懿朝南宫墨雪走来,身后琉璃花房的门却被一阵风关了起来,周围也一下子冷了起来,似乎还有微不可闻的碎裂声音,许是顶上的琉璃瓦碎了几块。
“丫头是在怪我那天晚上没履行承诺吗?”夏侯懿半眯着眼,深邃的眸中带着丝丝不郁透着危险的光,而他的脚步却在一步步靠近软榻上的南宫墨雪,威压一步步靠了过来。
南宫墨雪感觉到燥热的身子一下子凉下去许多,这几日的郁气似乎也消散了许多,然而嘴上却不松口毫不畏惧的道:“我哪儿敢呢!不过是因为某些人无故消失了七日让我不得不呆在地下冰窖里纳凉,这等刺激的体验当真也是人间少有。”
夏侯懿听了她的却是一愣,随即勾起唇角矮身坐在她脚边,伸手一捞便将她拉近了怀里,一连着七日没见的想念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那日我本要过来,可是发生了些事情我不得不独自去千年寒潭看看,出尘他过来没跟你提起想也是怕你担心。”
低沉悦耳的嗓音敲击着南宫墨雪的心房,夏侯懿身上风尘仆仆的模样,衣裳还是七日前的那身衣服,虽然并没有太多的尘土,可是褶皱的袍角却让南宫墨雪看得心里一紧,他刚赶回来就过来寻自己了,自己是不是太苛责于他了?
“你无需跟我道歉,回去换身衣裳吧。”说着她便反手拽夏侯懿起身,可他笑意盈盈的脸却是一沉,朝榻上一趟道:“不回!”
南宫墨雪揉了下额角,这些日子她哄着笛子和风栾已经不容易了,这会儿又添一个……
“你忘了我那儿有你的衣裳?我又没赶你走,怕什么?”南宫墨雪好笑的捏了下他的脸颊,紧绷的皮肤又瘦了几分,不由得撅起嘴靠在他肩上,见他眉眼间似乎很疲惫便也不说话。
鼻尖飘来淡淡的墨莲香味,夏侯懿皱着的眉也渐渐地舒展开来,守在千年寒潭的暗卫来报,这几日母妃的状况很不好,似乎是今年夏日太热冬日又太冷造成的,他赶过去替她输了内力真气护着她的心脉,见她状况稳定了才赶了回来。
“那你给我沐浴吧,我很累,一会跟你解释我突然离开的原因。”夏侯懿索性将脑袋搁在南宫墨雪的肩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再加上两人的姿势暧昧,呼吸又热了几分。
冰凉的唇贴着她炙热的唇,慢慢地品尝这久违的美好,辗转反侧、缠绵不已。
“吱呀——”
本就没锁只是关过来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南宫墨雪正在恼怒哪个下人这般没规没距的时候,转头却见到了神色慌张一脸局促的夏侯樱。
夏侯懿眯着眼松开扣在南宫墨雪腰间的手,然而却换了个姿势直起身来将她搂进了怀里,看起来倒像是极为维护她的模样,看在门口的夏侯樱眼中让她更窘迫了几分。
“对、对不起,雪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夏侯樱的声音很小,似乎很慌张却透着几分欣喜的看向夏侯懿,而对方还不等她说话,便一把抱起南宫墨雪披上裘皮大氅朝外走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
夏侯樱在原地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朝南宫墨雪解释道:“雪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不知道你们……”
缩在夏侯懿怀里的南宫墨雪抬起眼淡淡地瞥了一眼夏侯樱,极为随意地道:“虽然八公主贵为皇室公主,可是也不能再将军府里随意走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我困了回房午睡,八公主回吧。”
夏侯樱听了她的话怔愣了一下,她虽然是新封的公主可是她却极为受宠,并且是皇上的亲生骨血,而她南宫墨雪不过是一介草民,凭什么能拥有这么美的男子的宠爱?
“洛王世子不觉得清灵的话太过了吗?本宫虽然出身坊间,可无论怎么说都是他的皇姐,她却这般不敬。”夏侯樱记着礼教嬷嬷们说的每一句话,却唯独忘了有人告诉过她洛王世子虽然美却如同曼陀罗一般是淬了毒的,招惹谁也不能招惹他!
南宫墨雪的眼睛一眯,想来那一日琉璃花窗后站着的就是她了,而那个时候夏侯樱却是为夏侯懿的美色而挪不开眼了。
“八公主逾矩了,若是不想本王将你送进宫让皇后娘娘好生管教的话赶紧离开,将军府欢迎你来并非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芸妃和南宫夫人的交情。”夏侯懿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因为他看到怀里的丫头面色不善,因着又过夏侯琳的教训,管他是谁只要是个雌的他都得避着!
夏侯樱站在原地,看着这美若谪仙一般的人用冰冷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她才咻然明白自己当真是傻了,娘亲耳提面命的教导自己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这洛王世子不过生得美,可这阴晴不定的性子……
南宫墨雪眯着眼见到夏侯樱眼中的失望和懊恼,冷凝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八公主近日不如在公主府中准备年关吧,待年后的百花宴我们还能见着,想比那会儿我们已经从北齐回来了。”
夏侯懿一听南宫墨雪的话微微勾了下唇角,一言不发地抱着她朝墨雪阁走去,而将军府的下人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日子洛王世子每日往将军府里跑,到也无人议论什么。
自圣旨下了之后,芸娘带着八公主来过将军府一次后,夏侯樱便每日都会过来,她总是乖巧地跟在南宫墨雪身旁一同刺绣,安静而温柔地眼眸却不经意地打量着南宫墨雪的一举一动,南宫墨雪也只不动声色地给笛子的孩子绣着小衣和鞋子,并不和她走得太近,一开始南宫墨雪只是怀疑她的心机,直到今日才明了。
墨雪阁门口的青裳见自家小姐被洛王世子抱了回来,连忙上前想要询问被南宫墨雪一个眼神制止了。
“备水,我要沐浴。”南宫墨雪密音给青裳,而墨雪阁的下人们也都各做各的事情不敢抬头多看。
两人进了南宫墨雪的卧房,而她身体贴着夏侯懿的胸膛倒是舒服了许多,才走了这么短的一段路她便快要睡着了。
“困了吗?”
夏侯懿将她放在软榻上倚着,转身却将自己脏了的外裳脱下来,靴子也扔到一旁换上了木屐,转眼瞥见她红扑扑的小脸和背着的身子便接着脱中衣,背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觉得心乱如麻,像是南宫墨雪饶是再淡定也受不了了。
“我倒希望这会儿困了。”南宫墨雪低语道,这个大妖孽,如今他不来琢磨自己了却改勾引了,她、她、她!鼻尖一热,南宫墨雪伸手一摸便摸到了一把温热,她竟然不争气的流鼻血了,完全就没看到什么!
夏侯懿闻到血腥味急忙转过身来,低头一看只见南宫墨雪一脸尴尬的捂着鼻子,莹白的手指缝中还渗出来滴滴鲜红,衬得她的小脸更加娇艳欲滴。
“你这是怎么了?”他伸手将她的小脸掰过来看,南宫墨雪却捂着鼻子推开他朝耳室跑了进去,冰凉的冷水拍在额头和后颈上,鼻尖的血流才慢慢地止住,身后传来夏侯懿关切的声音,“近日我不在,你定然是又贪食了许多辣菜了吧。”
闻声她便擦了脸转过身去,然而才平复下来的南宫墨雪见他身上只有一条亵裤,刚止住的鼻血再次喷涌而出,气势汹汹全然压过方才那波。
“妖孽,你定然是故意的!”南宫墨雪含混不清的恼怒声音传来,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
夏侯懿抿了下唇忍住嘴角的笑意,转身迈进了浴桶中,他以为她困了就想着赶紧趁她睡着了沐浴一下,她自己因为内力压不住气血上涌却来怪自己……
“现在看不见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夏侯懿淡淡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南宫墨雪转身瞪了他一眼,出去将他换洗的衣裳都取了进来放在架子上,而后恶狠狠地转身出去了。
雾气氤氲中,夏侯懿半眯着眸子倚在浴桶边,莹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染上一层水汽,这几日的疲惫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尽数消失了,真好!
早在耳室中从侧门进去准备浴汤的丫鬟们都退出去后,青裳便已经仔细地将门锁上,而正门外有青衣守着也无大碍,听得里面没什么动静,青衣便小憩起来,屋内青烟袅袅飘散在空气中。
听风轩里凤栾和风吟笛自进屋后便开始用膳,这些日子距离远了却让两个人都更加的想念对方,没有争吵也没有谁使小性子。
风吟笛瞥着桌上放好的首饰盒子以及放在里面的的凤冠霞帔先前心里的不郁都消失了,他并不是忘记了这些只是那个时候来不及准备,他也没有随便的打发他们的婚事,这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笛子,这几日胃口不好吗?”凤栾见她没怎么动筷子,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微微发烫但也正常,并没有染了风寒。
风吟笛回过神来冲他点了下头道:“总是昏昏欲睡的,这几日开始食欲便一直不好了,总是恶心。”
“不如明日给你做些味道重的菜,师傅他们很想你呢,要不你回去住几天?”凤栾试探的问道,他担心自己表现的太过她又被吓跑了,师傅他们一家人还真是让人头疼,这儿孩子都要嫁人了,那儿爹娘还没认……
“我还是住这儿吧,我……”风吟笛顿时觉得十分委屈,这几日她有时候身子不舒服,可是又不能巴巴的跑去找凤栾,他搬走之后自己一个人睡着也觉得床上冷冰冰的,可是四处都是他的东西,和他的气息。
凤栾见她神色哀戚,放下她手中的筷子,转身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师傅的性子同你一样,你不愿意叫她娘她也不会勉强你,可是这么多年师傅怎么待你你也知道,挨打的从来都是我跟师兄,她从来都舍不得动你一下,原以为师傅宠溺你是因为你是女孩儿,现在我们都知道是因为你是她的宝贝女儿。”
风吟笛停了点点头道:“我若是生他们的气我一早便离开了,可是我没有,如今大师兄的病好了,干娘和懿王也无事了,我不是也没走吗?”
她实际上是想说若是她想离开的话不会等到现在,然而她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叫他回来陪着自己,那样得多丢人……
“嗯,我每日都来陪着你,凤记药堂会在年关之后开业,以后我们便住在京陵,你想去哪儿玩儿,我们便带着孩子一同去,可好?”
凤栾微微抿着嘴角,他知道她不会再逃跑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然而风吟笛的脸上只是笑了一下,却没有太多的喜色,今日里经常半夜不舒服便醒过来,醒来之后伸手他却不在身边……
“我晚上睡得不安稳,许是因为这几日晚上天寒了些,虽然不下雪了,可也不敢在房里放太多的炭火。”风吟笛咬了下唇说完,便抬起桌上的药喝了下去,转身朝床榻走去,最近她越来越容易困倦了,眯一会儿再说吧。
凤栾见她困了,便打横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如今快两个月的身孕还不显怀,看不出来什么,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孕妇情绪会很焦躁而且容易生病也需要人照顾。
“我回来照顾你吧,若是你不放心,我让雪儿陪着你睡几日?”凤栾小心地询问道,生怕他看起来色急了让她以为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又要离家出走或者逃婚……
“方才我听凤颜说懿王回来了。”风吟笛瞪了他一眼,她都这么说了他还敢跟她什么装正人君子!
凤栾的嘴角慢慢地上扬,划破了他正色的模样,宠溺的将风吟笛放在暖暖的被窝里,侧身搂着她道:“这几日我都在你门外,只是不敢进来怕你又生气。”
风吟笛显示一愣,继而叹了口气,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今日不必睡房顶了,来管着你家小东西。”说着她在凤栾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闭上眼睡了。
“嗯。”几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吹散了一室阴霾。
京陵城中家家户户准备着年关亲人相聚,而此时的京畿衙门大牢中却是安静之极,角落里不经意地窜起来老鼠或者是成群的蟑螂却没有半点人声,周围死气沉沉的似是不知道年关临近。
“大人,您是来探望谁的?”
一个身着黑衣斗篷的人低声朝狱卒耳语了几句,顺手递了个东西在他手中。
守在大门口的狱卒接过一锭金子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四周瞧了一眼连忙揣进自己怀里的衣兜中还顺道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到才低声道:“我不能让你在里面呆太久,顶多半个时辰必须得出来,否则巡狱的侍卫来了,我也要遭殃。”
一身黑色斗篷的人点了下头,双目血红的跟着狱卒朝里面走,四周安静的没有半点生气,空旷的声音回响在牢房通道中,偶有几声呜咽也低不可闻,如同黑暗中潜藏着的夜叉。
“到了!”牢门伴随着“哐嘡”声的响起又关上,一身黑衣斗篷的男子已经进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墙角里瑟缩着的一堆恶臭无比的人都因着这一生巨响看向来人,而后眼中放出精光。
“你这个逆子还知道来救咱们?老子跟你娘都快死了你才来,这一个月让老子差点冻死在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