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儿媳妇用,如今已经要开始动土修缮了,二弟一家住进去没几天便要搬出来,这不是折腾吗?”
老夫人见他似乎都有一套说辞,原本听话孝顺的儿子变得油盐不进,让她十分恼怒,于是一拍桌子道:“那便清风苑旁边的兰阁,虽然十分小,不过只能将就了。”
南宫鸿钧见她一脸不愿再谈的神色,脸上笑意更深了。
“母亲,兰阁也不行,那是紫萱亲手布置的地方,给以后的孩子备着,跟何况那里面不过五六间卧房,根本不够二弟一家人住!”
南宫鸿钧顿了一下,也不想跟她多废话。
“对了母亲,雪儿生病,因此芸儿的亲事和掌家之事都是交给了紫萱的,她是这南宫府的主母,自然该她来掌管,您有什么需要差人找她就成,若是二弟嫌弃这个园我也没办法,毕竟南宫府就这么大,不过庄子倒是宽敞……”
“好吧,就住个园吧,不过既然要春闱了,是不是得给三个孩子请个先生来?还有芸儿的嫁妆之事我老婆子也得亲自过问的。”
老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了南宫鸿钧的话,她才走了两个月而已,如今这南宫府中便已经不在自己掌控了,她不不得不动用自己的老本跟嫁妆帮衬着老二一家,如今还有个芸儿跟柳姨娘的事情,倒也不急着去争掌家之权。
“孩子们的事母亲也不必操心,明日我会知会夫人,让她下帖请先生的,夜深了,儿子先告退,母亲早些歇着吧。”
南宫鸿钧也懒得跟她再多说,直接告退回了芙蓉园中。璃儿已经派出了将军府的魂卫,约莫半个月会有消息了。
深夜将军府似乎添了几丝萧索和惆怅,南宫鸿钧思索着老宅被卖的事情和二弟一家的目的,虽然雪丫头没有直接说是怎样知道的这件事情,不过七殿下的行事手段他也有几分耳闻,多半是七殿下告诉雪儿的吧!
不知不觉,南宫鸿钧走到了芙蓉园门口,虽然璃儿说过不可同房,但是找夫人说说话总是可以的,于是抬步走进了芙蓉园中。
守在门外的紫玉见将军来了,急忙想要通禀夫人,却被南宫鸿钧一个手势制止了,万一萱儿睡了岂不是吵醒了她。
紫玉涨到一般的嘴又闭了回去,而后撤了灯去睡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低头坐在榻上刺绣的云紫萱一下子惊了,“嘶”针扎在了左手的手指上。
南宫鸿钧几个大步跨过去,直接将爱妻的手指含在自己嘴里,吮净手上那一滴血,随后大口大口的开始吹气。
“扑哧”云紫萱看着自己丈夫孩子气的模样,仿佛又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那个有些莽撞却又细致的英俊少年。
南宫鸿钧发现云紫萱盯着自己看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问:“夫人在笑什么?”
“我笑你还是想从前那样有些傻气,可是心里却很欢喜呢!”
云紫萱轻语,她算是这京陵城中为数不多的幸福女子了,除了被休弃的柳姨娘以外,这十几年来夫君都没有抬妾,哪怕如今官居一品也没有动过那些心思。
南宫鸿钧将爱妻搂进怀中,又撤掉了她腿上的绣架,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老夫人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红帐灯灭,不见寂寥却添柔情。
翌日,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在破晓时分停了,黛影的一月之期也到了,京陵城外进来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士,身着选黑色骑装,满身积雪,一看便是连夜奔跑的缘故。
凤栾已经温室外等待了,目前虽说南宫夫人的病情还算稳定,然而雪儿体内的蛊毒却活动频繁,再不加以控制便会十分危险,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拿到。
“凤神医,我家主子回来了,这是方才让鬼影送来的,请神医过目。”
黛影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玄冰锦盒递过来,透明的水晶锦盒泛着寒凉之气,透过那一层如蒙着面纱的冰层,一眼就能看到其中七色流转的光彩。
凤栾抬眸一笑道:“只是这件事情要不要跟雪儿商量一下呢,只怕……”
“风神医,您别忘了当初如何答应我们主子的,如今万事俱备,只需等待下一个月圆便可,我家主子不分昼夜才得到的这药材,您还是别想其他的了。”
凤栾心中挣扎了这十几日了,自从一月前发现雪儿体内的蛊毒之后,他便一直在挣扎七殿下提出的条件。
果然他还是算了吧!
“黛影姑娘,一月之期到了,你今日回去吧,麻烦姑娘转告你家主子,下月月圆之时准备好安静温暖的地方,我会提前将所需药材准备好。”
凤栾远远地朝墨雪阁的方向看了一眼,也罢!既然如今自己无法接近她,那便让她过得更好吧!
一阵狂风吹过,带起树上松软如糖的雪花,迷了独自站在院中人的眼。
黛影看了一眼凤栾的神色,转身回了懿王府,主子说的没错,这师兄师弟都不是好东西,都打南宫姑娘的主意!
南宫墨雪一早起来换上了一身烟罗紫的撒花软烟罗裙,配上她平日里戴的紫玉梅花簪子,外面披着白狐裘皮的大氅,带着两个丫头道芙蓉园去了。
今日既然是老夫人回府第一日,想必要有不少麻烦事,她需得陪着母亲才是,不然那蛇鼠一窝的亲人真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卯时三刻,云紫萱携南宫墨雪缓缓走进老夫人的富荣院,原来的一帮子丫鬟婆子都换了个遍,如今的人都是南宫墨雪让王管家新买的本分人。
“夫人和小姐来了,快请进!”
守在门外面的张妈妈见识南宫墨雪跟夫人,连忙上前打起帘子给他们进去。
里间熏香焚绕,只闻炭火劈啪作响,南宫墨雪闻着那香炉中的味道冷下了眼,拉过母亲的手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手上的一串湖蓝色碧玺手串戴在了她的手上。
老夫人眼睛微闭,转动着她手里的那串紫玉佛珠,似是专心静坐一般。
云紫萱见女儿的动作也不多问,上前给老夫人行礼。
“母亲省亲归来,正好赶在芸儿出嫁前,实属芸儿丫头的福气,芸儿的婚事还请母亲做主操办!”
南宫墨雪憋着笑,自己的母亲竟然也是个腹黑的主,南宫芸如今跟冷沁霜同日进门早已传遍了京陵城大街小巷,母亲将这个烂摊子丢给老夫人还真是一举三得!
一来让她看看她的好孙女如何变卖自己的嫁妆给她弟弟一家的,二来也让她自己掏荷包给南宫芸添嫁妆,三来么,既然二叔一家回来了,二叔那善妒的媳妇想必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妇人的钱进了南宫芸口袋里,这下热闹了!
老夫人垂首喝茶,似是没听见云紫萱请安的话一般,南宫墨雪厌恶的神色从眼中闪过,随即搭话道。
“母亲,既然祖母来回奔波劳累了,大姐姐的婚事还是您来操办吧,免得让人说您这个当家主母不办事不是?反正大姐姐的嫁妆自从秦府送过来那日起便是一直锁在大姐姐的小金库里,照原样八十八抬跟着花轿回去倒也不辱没了大姐姐。”
南宫墨雪话音刚落,老夫人原本垂首喝茶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险些洒在她自己手上,芸儿的嫁妆竟然有八十八抬?为何她未向自己提起,难道还怕她老婆子一把年纪贪墨她的那点子嫁妆吗?
哼!让你看看清楚你的好孙女十分什么货色!将自己的二十四抬嫁妆给了自己的娘在京陵城置办了新宅子,而柳姨娘那吃喝嫖赌的弟弟又开始过上了原来斗鸡遛鸟的日子,想从将军府盘剥?做梦去吧!
“母亲既然没工夫,媳妇跟雪儿就告退了,媳妇会着人通知二弟家的妯娌跟孩子们这几日母亲需要静养,不许人打扰!”
云紫萱见她一副不愿答话的样子,终究是厌倦了讨好她受她气的日子,带着南宫墨雪转身正欲离开,却听得老夫人突然开口道。
“老大家媳妇先坐下,我老婆子不过是走了一会子神你们就坐不住了?”
老夫人将手中的念珠放在桌上,睁开眼睛看向云紫萱跟南宫墨雪。
云紫萱领着南宫墨雪坐在了上首的位置,身旁的丫头立刻奉上好茶,老夫人这才开口道。
“芸姐儿的婚事我听说了,这秦家给冷家霜姐儿送去的定礼是多少?”
“回祖母,同样是八十八抬。”
南宫墨雪答道,而元紫萱则是坐在一旁喝茶,转着手上那串刚刚女儿给自己戴上的手串,不知为何心中十分清爽,就连着浓郁的熏香也闻不到了。
“那霜姐儿的爹不过是个五品官员,怎的你娘会因为惧怕他们而轻易地点头答应了平妻之事呢?这不是丢大将军府的脸面吗?”
老夫人一拍桌子,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放,等着云紫萱跪地告饶。
“祖母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大姐姐跟秦公子本就不是父母相看,明媒正娶的媳妇,秦公子说是因为大姐姐正月十五那日帮她挡箭受了伤,于大姐姐名声有损,才求娶大姐姐的,如今秦公子看上了霜表姐,还在众人面前求娶霜表姐,难道母亲应该说让他家的嫡女做妾,将军府的庶女做正室吗?”
南宫墨雪冷笑道,南宫芸果然赶着去接老夫人,希望有人给她撑腰呢!不过这一次她的算盘却打错了,前世老夫人再怎么疼她,也不过就是自己给了两个铺子做陪嫁,比起二十四抬的嫁妆,完全不够看!
“有何不可?我堂堂将军府即便是一个庶女也比他们家五品官员的嫡女珍贵!”
老夫人胸口起伏的很快,她一想到芸儿在京郊客栈之中受的委屈,便觉得南宫墨雪越发的可恨,不处置了她难解心头之恨!
“母亲息怒,是儿媳无能不能够让芸儿嫁得好,儿媳这就请人去兵部尚书府退亲,告诉他们将军府的庶长女非王侯将相不嫁,等退了亲,母亲亲自去给芸儿说项,也算是待她不薄了!”
云紫萱不卑不亢的说完,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出去,南宫墨雪则是跟在自己母亲身后起身。
“站住!都给我回来!”
老夫人胸口起伏的更快了,几月不见她这个性子温和的儿媳也变得刁钻难以拿捏了,她拿起茶盏狠狠地喝了几口,才开口说话。
“这个亲事已经定了,又是芸儿自己答应的,怎么能退?为了让我将军府嫁过去的女子不被人看低了,从库房再添二十抬嫁妆跟着芸儿嫁过去!”
老夫人心里二十抬嫁妆并不多,这南宫府的一切迟早都是握在她手里的,如今添二十抬嫁妆也不过是给芸儿一点弥补罢了!
“二十抬?母亲莫不是在说笑?自古以来京陵城中贵族出嫁,庶女嫁妆最多八十八抬,如今四月璃儿便及冠了,璃儿娶亲的聘礼如今已经定下,况且早先柳姨娘贪墨一事,还有不少银子没有追回,媳妇看在您的面子上就算了!”
云紫萱挑了挑眉,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女子如今争锋相对,南宫芸应该庆幸能够平安出嫁,竟然还想着从璃儿跟雪儿的嫁妆中盘剥?
“柳氏怎么了?她不过是拿了自家的银子补贴家用而已,你们将人赶出府去,害的我那弟弟丢了官儿,如今还不解气?”
老夫人涨红了脸,因为生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南宫墨雪只是淡淡的喝着茶,朝门口的大丫鬟吩咐道:“金铃,将熏香灭了,换上新分来的安神香,看样子祖母没睡好,香炉内的残渣送去给将军,告诉将军老夫人房中燃这香燃了一夜,让凤神医给看看是不是影响祖母身体康健。”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金铃答道,随即手脚麻利的去偏房取了安神香,将旧的香灰放在油纸包中,准备出去。
老夫人身后的秦妈妈不动声色的拦住了正欲出门的金铃,等待着老夫人的对策。
“慢着!”老夫人忍不住暴露了她的手段,有些心虚的看向云紫萱道:“罢了!芸儿的婚事由着你去吧,只是这丫头如今没娘疼,她那母亲柳氏也是个蠢得,让她回来看着芸儿出家吧!”
南宫墨雪冷笑了一下,只怕老夫人真正的目的根本就是让柳氏回来,而不是南宫芸的嫁妆!
“母亲这话说的媳妇就不明白了,芸儿她自幼便是教养在儿媳名下,她的吃穿用度从来都只比雪儿还要好,柳氏生了她,却只是个姨娘,如何是芸儿的母亲?况且柳氏并非被赶出家门,而是被休!”
云紫萱云淡风轻的将事实说出,藕荷色的芙蓉撒花夹袄配上同色的罗裙衬得她肌肤赛雪,根本不似三十岁的中年妇人,就像南宫墨雪的姐姐一般年轻。
“你、你、你……”
老夫人顿时被云紫萱气的一口气上不来,秦妈妈见状连忙上去给她顺气。
南宫墨雪想起今日还要去找凤栾学制药,于是拉着自己母亲,丢下一句“祖母好生休息,我们改日再来探望”边离开了。
云紫萱将手上的手串褪下戴回了南宫墨雪的手上,问道:“雪儿,老夫人屋里的那个香有问题吧?”
南宫墨雪将自己手上的湖蓝色碧玺手串给云紫萱戴好,低声道:“以后母亲随时都戴着这个东西吧,这是风神医给我的,据说百毒不侵!老夫人香炉里的那个东西跟当时柳姨娘下在金丝燕窝中的是同一种!”
云紫萱十分惊讶,柳姨娘害她没什么疑惑的,然而老夫人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媳下手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南宫墨雪见自己母亲怔然的神色,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转身吩咐青裳。
“将芙蓉园跟个园看好,有任何动静都立刻差人来报,特别注意夜里的动静!”
“是,小姐放心吧。”青裳领了命转身朝下人房走去,如今的将军府虽不是铁板一块,但也算是眼线遍布了。
老妇人的回府最后不欢而散,因着香料的事情南宫鸿钧对她寒了心,最后竟也没办什么接风宴,老二南宫鸿天一家悄无声息地住进了紧挨着下人房的个园。
南宫墨雪每日卯时跟着自己娘亲去给老夫人请安,就是为了避免见到二叔家的那些女人,然而今日不知为何,他们刚走到门外便听见里间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祖母,听说这京陵城中最出名的便是皇后娘娘一年一度的赏花宴,不知孙女有没有福气去见见世面呢?”
南宫墨雪一进门抬头便看到依偎在老夫人怀里的娇憨少女,一身银锦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穿在她身上既不显得太过正式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一旁坐着但笑不语的中年美妇则是一身碧绿的翡翠撒花洋绉裙,目光流转稍显富态却精明无比。
云紫萱也行了礼之后自行到主位坐下,冲着对面的钱氏微微一笑。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
南宫墨雪行了个大家闺秀礼,随后走到主位旁挨着云紫萱坐下,随即低声不语。
“哟,这就是大嫂跟雪儿了吧,我们都来了这几日了如今第一回见,真是贵人难请啊!”
钱氏见云紫萱不主动跟自己搭话,心中不免郁气,她也是堂堂临安知府的女儿,没想到这将军府竟然给自己一家人分到了下人房旁边住,个园又破又旧,听说前朝的时候那个院子还死过人!
老夫人一听钱氏迫不及待的就要发作云紫萱的样子,心底暗骂一声“蠢货”,却垂首不语。
云紫萱喝了口茶,直接转头看向南宫芸道:“看样子老夫人的病也大好了,芸儿这几日都在做什么呢?出嫁的嫁衣绣的怎样了?”
南宫芸因为有老妇人的提点,变得乖巧了很多,她得忍到自己的亲娘回府,拿回她们母女应得的才行。
“回母亲的话,芸儿今日挑灯绣嫁衣已经绣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女儿听闻母亲的乱针绣被称为京陵一绝,恳请母亲替芸儿绣一下嫁衣上的凤如何?”
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