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裳,备晚膳,今日饿了,多加些菜。”
南宫墨雪撅着嘴朝外面吩咐道,反正青裳知道了,梓鸢迟早也会知道,不若现在就告诉她们,省的日后麻烦。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青裳吩咐小厨房做了几个好菜,又按照南宫墨雪平日的口味加了双份的菜,才用食盒装好送了进来。
夏侯懿跟南宫墨雪都衣服整洁的坐在梨木雕花圆桌前,倒是让青裳吓了一跳,随即道:“见过懿王殿下,殿下万安!”
“嗯,你忙去吧。”
夏侯懿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给南宫墨雪添暖炉的梓鸢见门开着,则是直接蹦了进来,然后被吓出一身冷汗。
为何七殿下会在小姐房中?她们一整日都在前面压根儿就没见七殿下来过啊!
青裳等了梓鸢一眼,随后将她手中的暖炉拿过来放了两个在床上暖着,又递了一个给南宫墨雪,然后拉着张大嘴的梓鸢出去了。
“你这两个丫头倒是有意思,只是功夫底子太薄,改日让黛影带去磨练一下。”
夏侯懿随口说道,他其实更想直接让紫影过来负责她的安全,但是他也知道她不喜欢陌生人盯着自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是有机会的话,也是件好事。”
南宫墨雪将食盒都打开,取出里面的饭菜,将碗筷摆好,然后两人开始吃饭。
夏侯懿小心地给她挑出菜里的辣椒,南宫墨雪也不阻止他,让他给自己做这些,看着他有些坚硬却极美的面孔,吃饭也是件养眼的事。
墨雪阁中安静地吃饭,七公主府中却是早已翻了天。
三天前夏侯琳在马厩中被人发现时几乎奄奄一息,马厩中喂马的宫人急忙让人请示了巡查的侍卫,最终是禁卫军统领认出来这个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并且散发着恶臭的女子时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七公主!
夏侯云天震怒,命刑部彻查,可是同时却也让人将当天的侍卫统统调出了宫中,直接安排到东北边的皇陵去了。
而如今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禁军统领每日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自己因为这等皇家秘辛被咔嚓了。
夏侯琳被辰妃养在宫中三日,太医将昏迷的人救醒了后,辰妃就直接将她送回了宫外的公主府。
七公主虽然年方十五,然而因为极为受宠,于是早在十岁之时便有了自己的府邸,如今却成了被生母抛弃的理由,据探子回报说夏侯琳疯了,夏侯懿派青影每日守在她房顶上。
如今夏侯琳正在七公主府中身着一身白绸满院子的乱跑,而受过辰妃娘娘吩咐要看好公主不能让她寻短见的一众下人都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一不开心便跳了井!
傍晚十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的外面,公主府的守卫见了来人手中的令牌,立即恭敬地打开门来,放人进去。
一身天青色袍子的年轻男子神色从容地踏进了夏侯琳的府中,而花园中正在赤脚奔跑的女子也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来人,随即又撕又打开始撒泼耍横,毫无半点公主的模样。
“小的见过秦王!”
一众下人见来人是秦王都纷纷跪地请安,夏侯淳十分大度地到:“都起来吧,七妹如今有病在身,你们都不必多礼。”
七公主府的下人们自然是认识秦王殿下的,平日里除了公主的胞弟十一皇子以外,只有秦王殿下经常过来七公主府坐坐,而如今公主不好了,就连他的胞弟十一皇子也没有来过,秦王殿下竟然今日便来了,真是有情有义!
突然低垂着头的夏侯琳抬起头来,伸手将自己满手毒药的指甲朝夏侯淳挥了过去,众人惊呼,夏侯淳则是轻易地挡开了她的手,顺手点了她的穴道之后抱着她朝卧房走去。
“你们都下去吧,我送公主回房歇着,折腾了大半日也该累了。”
众人一脸感激的散去了,而他怀中的夏侯琳却是衣服痴傻的神色,呆呆的看着天流口水。
夏侯淳一路进了夏侯琳的卧房,关上了门之后直接将她扔到了床榻之上,嘭的一声夏侯琳结结实实的甩在了床榻上,还弹了几下,然而她仍旧是流着口水,满头乱发杂草的模样让夏侯淳起了疑心。
莫非她真疯了?这样的话岂不是又少一颗棋子?还如何扳倒自己的七弟呢?
夏侯淳拂了一下自己的天青色袍子,随后朝贵妃榻上一坐看向床上的夏侯琳道:“我知道你是装的,告诉三哥是谁将你害成这个样子,三个替你报仇!”
他本以为被人下药又毁了身子的夏侯琳会相信自己将事情和盘托出,如此就能在父皇面前彻底打压夏侯懿,然而夏侯琳的花却让他出乎意料。
“骗子!都是骗子!全都是大骗子!滚……”
夏侯林突然“桀桀”地笑了起来,乱糟糟的头发挡在她眼前,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根本不似人发出的声音,她的确每疯,可是她宁愿就这么疯下去!
所有人都欺骗她!所有人都背叛她!甚至连自己的生母,也在这个时候抛弃她!
她恨,夏侯懿绝情绝意;她恨,南宫墨雪给自己灌的媚药;她恨,将自己扔进绿柳巷娼寮中的鬼影;她恨,将她扔进马厩的黛影;她恨,抛弃她的生母!
夏侯淳显示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地朝夏侯琳走过去,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琳儿不哭,琳儿没事了,有三哥在这儿,没人敢伤害你了。”
夏侯淳本以为她不会相信自己的话,然而没想到的是原本在磨牙扯自己头发的夏侯琳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极为害怕一般朝自己怀里缩了缩。
她多么希望抱着自己的是那个人!那个在她第一次骑马摔下来的时候对自己伸出手的俊美少年,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到自己的身边,然而那如今他却成为了亲手毁掉自己的人!
“琳儿不怕,哥哥保护你,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夏侯淳温柔的声音快要滴出水来了,然而眼中的神色却极为厌恶,甚至还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恶心,这个不知道被多少人骑过的肮脏女子,自己竟然还要哄她开心,才能扳倒你!
夏侯懿!等我找到了证据证明你残害手足,到时候南宫墨雪只会是我手中的禁宠,而将军府和相府也会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直到自己腿上的女子睡着,夏侯淳才将她放在床上,又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才离开公主府,一直趴在公主府房顶上的青影也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守着。
已经快到午时的京郊小巷之中,一户极为不起眼的人家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黑衣探头探脑的中年男子悄悄地流露出来,蹑手蹑脚朝小巷口的马车上走去。
“大人,小的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说话之人郝然是前些日子被赶出将军府的南宫鸿天,他极为不安地搓着手,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此便放弃帮助霖儿,芸儿已经毁了,听说这辈子都不能有孕,自己家里那两个游手好闲的儿子也靠不住,如今只能指望霖儿了。
“南宫鸿天,这一次的事情你又办砸了,我已经说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今你可还有话要说?”
黑衣人仍旧带着面具,还是同一个人的声音,然而南宫鸿天精明无比的商人头脑却让他觉得这位大人好像并没有十分不悦,相反似乎心情不错。
“大人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定会办好的,只要您在朝中多多提点一下霖儿便可。”
南宫鸿天知道过几日便是殿试的时间,如实霖儿能一举夺得前三甲,日后必定飞黄腾达,自己本就看不惯南宫鸿钧那副模样,就算是亲手毁了他一家又如何?
“要不是你那儿子还算上道,你也没有这次机会了,不过再相信你一次吧,将这个药下在南宫鸿钧的膳食之中,每日少量便可,只要保证这半个月每日都让他吃下便可,这不是毒药只不过是普通的东西,不会要他的命。”
黑衣人说完,将药包递给南宫鸿天道:“六月的太后寿宴上,务必让老夫热带着你女儿来参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货。”
南宫鸿天悄悄地下了马车,朝自己院中走去,近日虽然自己跟墨竹开始经营老夫人的几个铺子,然而一家人大手大脚花钱花惯了,如今这拮据的日子也过不惯,很快几个铺子都亏得厉害。
自己只能期望霖儿能一举高中头三甲,只有这样才能衣食无忧。
黑暗的夜色中,一个黑影无声的跟在掉头离去的马车后面,一路跟到了忠勇侯府门外,看着马车从忠勇侯府后门驶入才悄然离开。
月残,风大,箫声起。
四月初七,今年春闱的殿试在金銮殿上举行,文武百官听试,以示公正。
初试时夺得魁首的寒门学子百里连安早早地来到了金銮殿外候着,他还记得赏花宴那日见到那个与自己有大恩的女子,女子一身华服,虽然还是那副废物模样,他却知道她定时有什么难言之隐!
两人在御花园中寻了处僻静地方聊了一整个下午,居然连赏花宴的客宴都没出席,不过百里连安却觉得比什么都值!
南宫霖看了一眼身旁傻笑的百里连安,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他身上寒酸的粗布衣服,随即朝后面靠了靠。
真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什么世面,出身又贫寒根本就是个书呆子,这样的人若是成为国之栋梁,如何能定国安邦?
二十多名参加殿试的佼佼者,都十分羡慕地打量着身着朝服依次进殿的大臣们,他们马上也会这般每日面圣,为国出力了!
“上朝!”福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百官应声而跪。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宣殿试的二十名考生进殿!”
夏侯云天脸上有些疲色,刑部那帮废物到现在也还没查出半点琳儿被害的线索,真不知道他们每日怎么办公的!
一旁的福公公将殿试的题目递给了站在文官之首的云丞相,示意他可以开始考试了。
文武百官皆坐在大殿后方观看,而参加殿试的二十名考生则是坐在前面答卷,二十明年轻人执笔挥洒笔墨,而身后的百官则是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南宫霖一看试题果然跟二叔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心中大喜过望,虽然自己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然而在这么多优秀学子中脱颖而出多的魁首却是极为不易的。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试卷都由事先定好的省阅考官批阅,最后将前三甲的候选试卷递了上去让夏侯云天裁定。
夏侯云天一一过目了前三甲的备选之人,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最后执起朱砂笔,在百里连安的试卷上披上了状元二字,而后又看了一眼手边的名叫寒澈的考生的试卷,写下来榜眼二字,最后在南宫霖和方书礼的试卷上徘徊了许久,最终在方书礼的试卷上写下来探花二字。
福公公命人将试卷和结果封好,呈给了负责殿试的温阁老,随后下了早朝。
一众考生如释重负般走出金銮殿,虽然三日后便知道自己的成绩,然而还是忍不住期待,因为名列前三甲之人有幸能参加本月末太子殿下跟兰郡主大婚,若是站对了位置,这一辈子官员亨通也说不定。
百里连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如今的刑部尚书,心想若是自己中了前三甲便自请到刑部去,如此一来便可以帮助秦小姐查清她母亲去世的真相。
南宫霖蔑视的朝百里连安身后走过,还十分嚣张的撞了他的背一下,撞的百里连安一个趔趄惹得众考生哈哈大笑。
寒澈则是十分愤然的想上前跟他理论一番,却被百里连安拦住了。
“寒兄,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反咬他一口不是?”
寒澈听完哈哈大笑,直言:“百里兄好气度,韩某佩服佩服!”
百里连安则是笑道:“哪里哪里!”
正好出门的云辰风看见了这有意思的一幕,也对着两个年轻人对留意了几眼,而一旁的夏侯懿也看了个清楚,随后转身离开了。
四月初十,春闱放榜,不似初试之时那般拥挤,皇榜之上只写着三名高中之人的名字,而一大早便兴冲冲来等着看榜的南宫霖则是失望而归。
百里连安同寒澈恰好住在同一个地方,两人又志趣相投,很快便成了朋友,如今两人同时高中状元和榜眼,关系也更加密切,几乎无话不谈。
这三名年轻的朝中新贵被加官进爵,成为新一代的朝中栋梁,寒澈和方书礼都进了翰林院中,而百里连安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刑部做了个小小的刑部行走。
洛王世子因为赏花宴上替七殿下疗伤而损伤了自己的身体,如今告假在家已经第十一日了。
京陵城中茶寮酒肆如今最为火热的话题除了兵部尚书家的少夫人南宫芸小产之后不会再生产,冷家平妻得宠之外,便是这冷面修罗七殿下跟表兄洛王世子的禁忌恋了,而南宫墨雪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这段禁忌恋的炮灰女配角。
此时这话题主角三人却坐在洛王府中的莲池边上饮茶看风景,生生惹得洛王府内的侍女围观惊叫。
“今日身子怎样了,内力恢复几成了?”
夏侯懿关心的文洛出尘,而对方却别扭的答道:“我以为你只会腻在丫头屋里,把我这个外人给忘了呢!”
南宫墨雪满脸纠结的神色,听到他这些话,头垂的更低了,都是她自己傻,将他们的关系闹得那么复杂,如今自己还在这儿看戏……
“还有力气跟我怄气,看样子你好的差不多了,丫头我们走吧,不必挂着他了,你看他说我的时候中气十足,定时没有什么大碍了。”
夏侯懿说完拉着南宫墨雪的手便要离开,却被洛出尘挡了下来。
“谁跟你怄气了?我不过是抱怨几句罢了!丫头记得上次的那个药吗?我教你制如何?”
洛出尘又恢复了他那风情万种的笑容,单薄的身体飘到南宫墨雪身前,俯身问道。
而南宫墨雪则是兴趣盎然的答道“好啊”,随即站起来,拉着夏侯懿跟在他身后朝他的玲珑阁走去。
夏侯懿虽不愿丫头跟他呆在一起,不过看在他是个病号的份上就暂且算了,反正也只是看看罢了。
南宫墨雪偏头朝身后的夏侯懿密音问道:“洛美人如今功力恢复几成?”
夏侯懿皱了皱眉道:“最多三成,不超过四成。”
“那万一他有危险了,怎么办?”
南宫墨雪有些担心,毕竟要不是自己他们都不会受到伤害,如今却都成了这副模样。
“丫头,你忘了他是毒医吗?比用毒,天下也许找不来比他更厉害的人,没事的。”
夏侯懿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派了无影等人日夜守着他,南宫墨雪心中微暖,见他不高兴的神色,连忙解释。
“你身边还有我,虽然我功夫不够好,可如今恢复得快已经冲破第四重了,我会保护你的,别担心。”
南宫墨雪的话逗得夏侯懿“扑哧”笑出了声,而走在前面的洛出尘听到身后的笑意,心中却是十分苦涩,他终于明白为何凤栾宁愿离开京陵回药王谷了。
“这边走。”
洛出尘仍旧是那副笑意,仿佛他的脸上就没有别的神色一般,妖娆肆意的蔓延,看得夏侯懿嘴角抽了抽,恨不得这厮跟自己长得不一样。
三人走进一座干净院落中的巨大庭院,而庭院中间则是一座奇巧无比的机关阁楼,虽然只是三层楼高,南宫墨雪却眼尖的发现这里面起码有数十种暗器。
阁楼上方一块巨大的黑檀木镶金边烫金大字,风流自成的字体让人想起了风流无限的洛美人,玲珑阁三个字也如同在画一副美人出浴图一般让人心神一颤。
“别理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