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慑宫之君恩难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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慑宫之君恩难承-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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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亲疏远近,一较分明
    从养心殿回来,佳甜一脸的失望,原本柔润的眸子,看上去有些暗淡无光。眼睑处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眼下一团青黑,薄薄的勾列出她的憔悴与不安。

    “佳甜?”年倾欢从钦安殿出来,才走了几步就看见这一幕,心里诧异。“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幅样子?”伸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请安,才发觉她又瘦了许多。那手虽然依旧柔嫩,却再不是软绵绵的。完完全全如竹枝一般的硬。“是身子不舒坦么?叫御医给你瞧了没有?”

    “多谢贵妃嫂嫂关怀,我只是……昨晚上没有睡好罢了。方才给皇上哥哥请过安,心里才稍微踏实一些,嫂嫂是过来陪皇上哥哥说话的吧?那佳甜就不耽误你了。先行告退。”对着年贵妃的时候,佳甜心里是真的禁不住妒忌。即便是远在西陲,也有个人在惦记着她的安好,而自己呢,只怕从来就没有在那个人心上停留过片刻。

    但是佳甜明白,这不是贵妃嫂嫂的错,她不该怪她什么。

    “那你好好回去歇着,我让人送你。”年倾欢召唤了胡来喜,让他们用自己的肩舆送佳甜回宫。目送她离去,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佳甜为什么不高兴,本宫也知道她何以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彻夜难眠……”

    乐瑶不解的看着贵妃,并不明白贵妃这是要说什么。“娘娘担心公主,不如抽空陪公主说说话。”

    “说话能解忧,却不能解心结。”年倾欢想了想,吩咐乐瑶道:“本宫的梳妆台那个喜鹊登梅的香檀木珍品盒里,有一对紫玉的耳当。你叫人取了,连同家书一并送去给哥哥。哥哥见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是。”乐瑶有些糊涂,她不懂公主不开心,和那对紫玉耳当有什么关系。也不懂送年大将军那样的物件儿,为何就能让公主高兴。但她心里有个疑影,若此时此刻,陪在贵妃身边的人是乐琴,她会不会尽数都懂呢?为何自己也追随了贵妃这么多年,却从不晓得贵妃的心思,偏偏是乐琴,什么都能看得透,什么都能摸得准,让贵妃觉得很舒心?

    送了贵妃进养心殿,乐瑶赶紧退出来去办贵妃交代的事情。这些日子,难得乐琴不在身边伺候,她以为自己能得脸一些,得到贵妃的赏识,谁料自己还是这样的没有用。除了一些细碎的小事情,她始终也不能为贵妃分忧……

    “臣妾给皇上请安。”年倾欢走进去的时候,胤禛还低着头在看什么。“秋高气爽,却最容易虚火燥热,臣妾让人熬了清火清心的莲子百合粥,皇上尝尝可还好么!”

    胤禛放下了手里的信笺,含笑抬起头:“你的哥哥,朕的年大将军在外头为朕扫清祸患,原本就已经是一剂良药。你又这样周到体贴,事事为朕尽心操持,当真是令朕感动。有你们兄妹在侧,朕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听了这样的话,年倾欢脸上的笑容更加清晰,可心却如同刀子割一样的疼。年家越是显赫,就越是危险。皇上能纵容哥哥一再的打胜仗,却不能纵许哥哥功高震主。“皇上过誉了,臣妾与哥哥,都是皇上的臣子,理当为皇上尽心。”

    “好了。”胤禛伸手,示意她将手递过来。

    年倾欢这才起身,将自己的手慢慢的搁在他的手中。顺势走过去,欲意坐在他的身侧。谁料对方一用力,她身子一倾,不偏不倚的坐在了他的膝上。这里到底是书房,多有不便,年倾欢脸一热,就想挣开他的怀抱:“皇上,这里……”

    “这里只有朕与你。”胤禛没有松手,反而是将她揽的越紧。“这些日子,皇后的身子时好时坏,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劳你操持,朕知道你心累。且这些日子,朕因为一些事情也抽不开身,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好好陪着你说话了,倾欢,你可怪朕么?”

    这样的话,从前他也问过。年倾欢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总是使小性子,赖在他怀里“埋怨”他陪自己的时候太少了。又或者成日里默不吭声的陪在他身边,陪着他阅折子,为他研磨。那样的岁月静好,仿佛真的一去不返了。如果要她选,她情愿上一世死了也就算了,同样的心痛,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经历两次。“臣妾不敢怪皇上。命数罢了。”

    “这便是十足十的怨朕了。”胤禛轻轻的贴在她的鬓边:“朕何尝不想像从前那样陪着你。”

    “谁让臣妾的夫君,是这天下间最了不起的君王。臣妾想叫苦,都不忍心。”年倾欢转过头来,对上皇帝的双眸,动容一笑:“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愿,臣妾也知道皇上励精图治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臣妾不叫苦,臣妾不埋怨,乃是因为皇上做的事情,比陪着臣妾有意义的多。而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大清国运昌隆,对臣妾而言才是真真正正的幸事。自己的小小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么想,朕就安心多了。”胤禛轻轻的攥了攥她的手,这双手,曾经陪着他走过了许多难挨的岁月。如今的十指相扣,着实来的安稳容易,但谁有能知道,往后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苏培盛才喝了一碗凉茶,觉得胸口没有那么烧得慌了,就听见汪泉的声音亮堂堂的响起。

    “皇后娘娘驾到——”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赶紧把手里的茶碗递给身后的小太监,苏培盛快步迎了上去,给皇后请安。“这么热的天,娘娘怎么这时候过来?”

    静徽勾起唇瓣,淡然一笑:“今儿还算好的,有点风凉,算不得窒闷。本宫也许久不曾来给皇上请安,就着人做了些糕点。皇上可忙着呢?”

    “皇上这会儿倒是不忙,方才公主来请过安。现在年贵妃娘娘正在里头陪着说话呢。奴才斗胆,请皇后娘娘稍等片刻,奴才去通传一声。”苏培盛知道,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皇后没少吃年贵妃的亏。以至于场面上的话,无论自己说的多么漂亮,皇后心里也必然恼火。

    但无论怎样,苏培盛这个过场也得走,遂只得弓着身子,等皇后开腔了。

    四下里看过,静徽微微有些诧异:“本宫没见着贵妃的肩舆软轿,这么热的天,难不成贵妃是走来的?”

    “回娘娘,方才公主身子不适,贵妃让人抬着肩舆送公主回去了。故而这会儿肩舆没有停在养心殿外。”苏培盛陪着小心答道。

    心里再不得劲儿,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现。静徽略微点了下头:“那就劳你通传一声。”

    “嗻。”苏培盛应了一声,匆匆的走进了养心殿。

    映蓉清冷的哼了一声,心情不悦:“皇上十多日没进后宫,后宫里的小主们个个眼巴巴的盼着皇上。好容易今儿皇上得闲,没有与大臣们在南书房议事,这马上就有人见缝插针的钻进来,当真是叫人……”

    轻咳了一声,静徽眸子里冷光一现,狠狠的划过映蓉的脸庞。

    唬的映蓉悻悻闭口,头重的抬不起来了。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你不清楚?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里面的人,到底是皇上在意的人。”静徽忍住怒气没有发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奴婢知道了。”映蓉怎么会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她又如何会不晓得,要扳倒年贵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是这些日子,眼见着皇上对年贵妃越发的好,她心里更加不痛快,为何所有的事情,都是对年氏有利的。而皇后娘娘却一路跌入低谷,早已经被年氏踩在了脚下。若一直如此,她还怎么能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皇后娘娘。”苏培盛去而复返,笑眯眯道:“皇上说外头天热,请您赶紧进去说话呢。奴才已经叫人准备了冰镇的酸梅汤,皇上说娘娘爱喝这个,现下喝也最是解暑。”

    脸色微微一紧,却转眼又只剩下笑意。静徽自己都没有发觉,原来戏做的多了,竟然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好。”她身子不痛快,尤其是肠胃不适,御医叮嘱,不让用特别凉的东西,那样最是伤胃。

    以至于从入夏开始,她就没有食过凉碗,上一回贵妃精心准备的,她才不过吃了小口,就已经觉得不舒服了。这下可好,皇上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冰镇的酸梅汁,说是她喜欢的。皇上啊皇上,究竟在你心里,有多在意呢?你可否还记得谁才是你的正妻,谁才是不顾一切陪着你走上帝位的人?

    心里越是不痛快,静徽的脸色就越是柔婉。她知道,皇上从来都喜欢看别的女子,凌傲任性甚至是狷狂的样子。可偏偏,他只喜欢看自己大度贤惠,宽容待人,凡是都不会动气的温婉样子。万千规矩,在皇上心里,只捆绑着自己而已。从前的李氏,钮祜禄氏,如今的年氏、安氏,都是这样被他宠过来的。

    从来就没有公道可言,只要皇上喜欢!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人成趣,各有居心
    皇后走进来的一瞬间,年倾欢才得以从皇帝的怀里挣脱出来,略显得局促的起身,轻轻一福:“皇后娘娘金安。”

    静徽只是柔和的睨她一眼,随后恭敬的向皇上福了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胤禛略微颔首,示意皇后平身:“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在旁人耳中,这话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一句寻常的关怀之语。但在静徽听来,就是别扭,仿佛是皇上嫌她碍事儿了。“臣妾闲来无事,动手做了几样糕点,都是皇上平日爱吃的,就亲自送了过来。”

    皇后的话音落,映蓉便连同身后的小侍婢一起,将皇后亲手准备的糕点奉于皇上面前。“皇上请品尝,糖蒸酥酪、如意糕、杏仁佛手、金丝酥雀。”

    年倾欢禁不住啧啧称赞:“皇后娘娘的手艺,当真是比御膳房那些奴才精湛得多了。光是瞧着,就已经是秀色可餐了。臣妾一碗粗粥,当真是羞煞,怎么及得上娘娘一半的用心。”

    “贵妃言重了。”静徽看了一眼那碗荷叶粥,唇角略微勾起:“皇上喜欢荷叶粥,难得贵妃熬得这样仔细。一看便知,粳米糯米混合的极为妥当。想来一定是软糯可口,最能清心降火。”

    两个人含着笑,互相吹捧对方的用心,但其实心里早已经是剑拔弩张,谁也不服谁。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被皇上看在眼底,到底是何滋味,总之年倾欢不喜欢。

    “既是你们准备的,朕都喜欢。”胤禛随意的指了一碟糕点,由着映蓉奉上,捻起吃了小块。就端起了碗喝了些粥。

    看他进的极香,静徽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怎么自己就不会在做糕点之余,奉上一碗粥润润呢?

    “皇后娘娘,冰镇的酸梅汤,请您尝尝。”苏培盛亲自端着皇上赏赐的酸梅汤,双手奉上。

    “谢皇上。”静徽端起来,舀了小勺喝了,眉心一瞬间舒展开:“果然酸甜可口,清凉宜人,多谢皇上。”

    苏培盛又亲手端了一碗,递给年贵妃:“请贵妃品尝。”

    年倾欢并没有拿放在托盘上的小银勺,而是端起牡丹缠枝青花瓷碗搁置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不怪皇后娘娘喜欢,这味道果然不错。”

    苏培盛这才弓着身子打了个千,领着奴才们退了下去。而映蓉也跟着养心殿内伺候的奴才一并退下。虽然心里怀着恨,可她连剜一眼贵妃的勇气也没有。还不到能扳倒敌人的时候,她永远都要醒着神提防着才是。

    用过了点心,皇后也寻了一处坐下。这正是方才,年倾欢想做的位置。不过无妨。再怎么说,皇后就是皇后,正妻就是正妻。她不过是妾室,不过是贵妃,理当敬重皇后在上,这也是必然的。

    于皇后下首落座,年倾欢心里也是坦然的。只不过皇后这时候过来,怎么也不像就是为了送几盘糕点。

    “这些日子,皇上忙于朝政,除了去慈宁宫给太后请过安,便再没有踏足后宫半步。臣妾得知皇上今日清闲,故而前来,是想替后宫诸位姐妹求个恩典,望皇上百忙之中,能抽出些许时间瞧瞧她们。”静徽的脸上,笑意是那么的温和自然,语调也是软绵绵的温和,叫人听着舒服。

    胤禛颔首:“这些日子,朕的确是冷落了她们。且朕也听说,皇后的身子时好时坏,御医可仔细瞧过了么?现下好一些了?”

    “多谢皇上记挂。”静徽的笑容倏地温润起来,兀自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幸福。“臣妾以为,皇上正当盛年,膝下虽有五位阿哥,但后宫新选了不少秀女,个个都是标致水灵,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早晚能为皇上再添几个小阿哥。”

    说到这里,年倾欢清楚的察觉到皇后眼中难以掩饰的一抹哀伤。

    “臣妾无福,为能替皇上诞育嫡亲的皇嗣,只希望宫中各位姐妹,能替皇上分忧。”静徽垂下眼睑,掩饰自己的悲伤,再仰起头的时候,脸上也只剩下宽容与大度的从容:“若果然如此,也算是臣妾没有失德。还望皇上能体谅臣妾一番苦心,也请求皇上能多陪着新晋的妹妹们说说话!”

    “你的心意,朕明白。”胤禛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朕这些日子,的确是疏远了她们。稍后得空,朕会如皇后所言,多去陪陪她们。”

    “谢皇上。”静徽脸色一喜,嘴角便勾出了好看的弧度。“臣妾听说,常在安氏的伤已经痊愈了,答应叶氏也新练了几首好曲子。若是皇上喜欢,便是她们的福气了。”

    后来皇后又说了什么,年倾欢没有仔细听,只觉得絮絮叨叨,半日也就过去了。期间,皇上似乎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说了,只是她没有听见,连她自己都忘了。

    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膳十分了。因为有紧急公务要处理,年倾欢便同皇后一并跪安。

    皇后走在前面,年倾欢跟在后头,两个人的脸上依旧维系着得体的笑容,谁也没有先流露出不满之色。

    “骆氏的身子也好些了么?”静徽忽然开口问。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英答应年轻体健,虽则先前用错了些药,后又受到了惊吓,但终归不要紧。经过御医细心的调理,此时已经完全康复了。”年倾欢如实回答,也不忘提醒皇后之前做过什么,她都心里有数。

    静徽不在意,只是随和点了下头:“那本宫也就宽心了。裕嫔的性子,虽然软懦了些,但到底是个热心肠,骆氏跟着她住,乃是你安排的妥当。”

    “臣妾替皇后娘娘操持后宫诸事,不敢说十分妥当细致,但至少要做到毫无疏漏之处。”笑容里透出疲倦之色,年倾欢揉了揉脑仁:“只是臣妾不知,这样的尽心在娘娘您眼中看来,是否得宜?”

    “那是必然的。”静徽对上年贵妃明暗难辨的眸子,心里微微一凉。“皇上对你百般信任,本宫也当然相信你能肩负得起这样的重担了。”

    年倾欢浅笑辄止:“多谢娘娘给臣妾这样的机会。”

    “本宫肯给你机会,乃是因为你有这份本事。”静徽也不多言,只是直接问道:“皇上许今晚就会翻牌子传召新晋的宫嫔侍寝,贵妃瞧着,谁更适合率先伺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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