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斑丑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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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斑丑小鸭-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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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度?」他怀疑她话里的真实。
  「嗯,速度。」她十分肯定。
  他二话不说,踩下油门,便在滨海公路上跟风追逐起来。
  有多久没有这样了?自从那一次在速度的奔驰中摔了个惨绝,他就不再挥霍青春了,甚至可以说,他就不敢挥霍他的青春。
  因为,连他以为可以拥有的拾翠都失去了,他还有什么可以挥霍的?
  「你爱过人吗?像你这样的男人,你真正的爱过人吗?」
  张错沉浸在速度中,他听见她的问题,却不想回答。
  有吗?拾翠算吗?
  「爱一个人就像这样的速度,带点疯狂勇往直前。」她坦率的说。
  车子飞快的经过海岸,水天连成一片蔚蓝,忽尔,北川丽子指著远处说:「我要去那里,停下来吧——」但车子却飞快的越过她的目标。
  只见张错在空荡荡的公路上紧急踩了煞车,车身甩尾回转後,继续往回奔驰著,然後在她挑选的岸边停了下来。
  下了车,她深呼吸一口,「海的味道,原来这才是台湾的味道……」她扬起双臂,仰著头迎向海风。
  他下车就看见她这副陶醉的模样,不禁心生羡慕。他是个把风穿在身上的男人,永远只是飘忽的活著……
  拾翠啊拾翠,如果你能归来,是不是我就可以栖息了?
  直到今日,他才愿意承认,他和恩新一直有个心结始终没有解开,因为当年他看见恩新吻著拾翠的时候,心是那么的嫉妒、那么的痛,原来那丑小鸭比谁都还要叫他宝贝。
  北川丽子卸下鞋子,在软湿的沙地印下一长串的脚印。
  张错的目光缥缈得厉害,她由著他去,转而在脚边拾捡著贝壳、石头,然後孩子气的由大至小的排列著。
  她的心里是矛盾的,多希望张错疯狂的爱上现在的她,可是又不情愿他忘了过去的自己。原来蜕变後,她还要面对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残酷争夺的挣扎。
  颈上的丝巾像蝴蝶般翩飞起舞,海风残忍的吹袭,最终,蝴蝶栖息不住腴净的颈项,飞窜了去,飘向了海。
  「糟了,我的丝巾——」她惊呼著,脚下跟著追逐起跌落海面的丝巾。
  张错瞥见她莫名的朝海中奔去,心一惊,连忙快步的奔来,踩入水中,阻止了愚蠢的她。
  「你在做什么?丝巾漂走就罢了!」厉声阻止她,他的手紧紧的揪握住她的冰凉。
  「我……」她无言凝睇。
  两人的眼眸像是触电似的纠缠著,耳边的海风呼呼作响,他没想那么多,低下头,就这么大胆狂狷的夺取她的吻。
  她闭上了眼,攀上了他的手臂。为了这个吻,她等待得够久了。
  直到气喘的松开了彼此,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荒唐事。
  噍她,迷离酣醉的眼眸,脸泛红光,他懊恼的抓抓头发,转身想走。
  「别——」她追上前紧紧的从身後抱住了他。
  贴近的感觉,就像十年前坐在他的摩托车上,那么的亲近契合。
  张错不知如何是好,痛苦的看著她环在他腰腹上的双手。
  半晌,他将她狠狠的甩上了肩,扛著瘦弱的她走向车子,在密闭的空间里,激情狂热的吻遍了她。
  跨越了分际……
  激吻过後,她伏在他胸膛,用著迷离的眼眸看著他,「我美吗?阿错哥哥……」
  张错倏然惊醒,握住她的手腕,「你会讲中文?你竟然会……」
  他错愕的不是她的语言,而是那句阿错哥哥,拾翠的身影又再一次的浮现,他的痛苦也就再一次的加剧。
  第九章
  「天啊!今天晚餐吃的是什么东西?」方思咏厌烦的看著碗里的食物,嘴里迭声抱怨。
  「表小姐,这是拉面,特地为了丽子小姐准备的。」
  「呿,吃这什么低俗的东西,她是日本鬼子,我又不是。」她狠狠的推开碗,倾晃的碗身洒出几滴汤汁,溅上了桌面。
  「你要就吃,不要就走,别糟蹋粮食。」张错开了口。
  「表哥,我们干么吃这种东西!」她瞪了北川丽子一眼。
  北川丽子依然故我,一手拿著汤匙,一手操控著竹筷,若无其事的吃著拉面,还不时发出唏哩呼噜的吸面声响,似乎存心跟她作对。
  方思咏还来不及抗议,这时候,数日未见的邵恩新又带著老婆出现。
  「我家厨房停摆,所以来搭伙了,阿错,你应该不介意吧!」他一屁股的坐了下来,「哇,是拉面欸,这在阿错家可是难得一见喔!我要两碗,也请给我老婆一碗。」他迳自跟一旁的老仆请求著。
  「又来两个吃免钱饭的乞丐夫妻。」方思咏嘴巴恶毒得叫人发指。
  「思咏——」张错瞪了她一眼。
  「没错、没错,我的确是,阿错,这你不能骂她。」邵恩新反常的说,继而又笑著,「不过,有个乞丐婆吃得比我们两夫妻还凶,这一吃不单是三餐,还是一、二十年欸,你说,这不知道是谁可恶了!」
  「邵恩新——」她的火气又上来了。
  一旁的北川丽子低著头,死命的忍住笑,忍不住了,只好用唏呼唏呼的吸面声掩饰她的笑。
  「吵死了,这个日本婊子到底有没有一点餐桌礼仪,不断的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实在让人不可忍耐——」她把怒火转向了埋头猛吃的北川丽子。
  「欸,方思咏,你干么骂人家婊子?」邵恩新不以为然,「娼妓才喜欢骂人家婊子吧!」
  「邵恩新,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餐桌上的争执轰隆的响,张错审视的目光落向安静的北川丽子。她听得懂中文的,难道她连一点气愤都没有吗?
  北川丽子尽情的吃著,没多久,碗里的面已经净空,她捞著卤蛋、笋乾、海苔大快朵颐,最终还捧起了大碗公,畅饮著浓郁的汤汁。
  「哇,你不会也参加过大胃王比赛吧!」邵恩新赞叹。
  她放下碗公,豪气的用手臂抹去唇上的汤渍,转而面对方思咏。
  「我以为中日文化交流已经够密切了,可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吃拉面就该发出唏呼唏呼的声音,或许对国际礼仪而言这是不礼貌的,但是对於拉面文化,这是一种尊敬,懂吗?爱骂人婊子的蠢小姐。」
  眼神直挺挺的瞪向她,就像当初她欺负拾翠时,曾经看过的眼神。为此,方思咏傻了半晌,完全说不出话来。
  「拾翠……」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唤著那个名字。
  北川丽子优雅的起身,左手挥扬几下,快乐得像鸟儿似的离开,留下狂笑的邵恩新夫妇,还有窃笑的张错,外加脸色铁青的方思咏。
  「表哥——」她抗议的一喊。
  被点名的张错只是搁下碗,摆出他一贯的沉默脸孔,不发一语的离开。
  「喔,有人还不知道丽子小姐会说中文啊!真是蠢喔!」邵恩新还补了一句揶揄。
  方思咏气不过,撇下那碗面食,盛气凌人的离开。她要报仇,一定要让那个妖艳的日本女人尝到苦果。
  只是,为什么她瞪著自己的目光,竟然那么像拾翠那个丑八怪?!
  一整个早上,张错难得不见踪影,北川丽子没有下棋的对象,索性在棋院里找几本棋谱,兴味盎然的溜到廊後的阶梯上坐著翻阅。
  有时候她也会挣扎,挣扎著该不该坦白告诉阿错哥哥,她,就是十前年从这儿离开的冯拾翠。
  然而,他会怎么样呢?欣喜的接纳她的归来,还是鄙视她在身上动的手脚,成就这种虚荣的美丽?
  她感觉阿错哥哥对她动心,但是又不免嫉妒起来,倘若拾翠与丽子是真实存在的两个人,那么真正会让他动心的人究竟是平庸的拾翠,还是集聪明与美貌於一身的北川丽子?
  「罢了,不说也好,就永远当我是北川丽子好了,反正我本来就是。」她不想折腾自己的思绪,只好把烦恼的事情撇下,专注在棋谱上。
  安静一会後,她依稀听闻,长廊尽头的那堵围墙之外,似乎有著声响,不大不小,勾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
  还记得以前阿错哥哥总把他的摩托车藏匿在树林里,趁著大家不注意,就一溜烟的跟著阿龙去捆车。这几年,听士杰说,他已经不飙车了,就不知道车子还在不在?
  她搁下棋谱,回棋院的主屋搬来高椅子,然後七手八脚的爬上了围墙,努力的在树枝低垂的林间,找著声音的来源。
  忽尔,她看见一双走动的脚,徐徐缓缓的朝自己走来。
  是张错!
  惊讶一如彼此眼中的光芒,他没想到她会半挂在围墙上露出她美丽的脸孔,两人隔著几步之遥,就这么炽烈的凝视著彼此。
  许久,两人皆不约而同的开口。
  「你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又是呆了半晌,然後,两人都笑了起来。
  张错的手中拿著扳手、螺丝起子,不知在忙啥的一身狼狈。
  「树林里的松鼠咬伤了什么吗?要不你拿著扳手、螺丝起子的,还是想撬开什么?」她漾著甜美的笑容问。
  「一辆老车而已,很多年没骑了,原想试试看,没想到还是不行,果然时间是残忍的,错过的好像就是错过了。」他说得若有所思。
  「过来,我拉你,今天还没下棋呢!」北川丽子朝他伸出了手臂。
  婉拒了她的善意,张错低头一哂,支手翻上了围墙,他只是坐著,看著隐身在树林里的车子,仿佛眼前浮现的不单是北川丽子,还有拾翠。
  「你几岁了?」
  「二十六。」
  「二十六啦……拾翠也是。」
  她的心震了一下,「拾翠是谁?」
  「一个叫人牵肠挂肚的小妹妹。」
  「你的心上人?」她语气酸涩的问。
  他只是但笑不语。
  心上人,她是吗?她是他的心上人吗?
  倘若是,他怎么会撇下她?
  倘若不是,为什么一想起她,他的心就泛疼?
  他翻身下了墙,撇下她往回走去,在房里换了件衣服,在洗手台前洗净双手。
  他撑著洗手台,「拾翠,你究竟在哪里?」他对著镜子里的自己问。
  骤然,镜子里浮现另一个女孩的脸,是北川丽子,他们的眼神在镜子中交会。
  「有事?」他霍然转身,为自己的心事被窥探而不安。
  有一秒钟的冲动,她就要脱口而出,告诉他,自己就是拾翠,然而理智阻止了她,最终,她还是隐忍了真相。
  她走上前,踮起脚尖,用温暖的双臂紧紧的圈住他,「让我成为你的人,成为你的人……」她哽咽的说,献上了自己的唇。
  「不要这样——」他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北川丽子怔然的瞅著他,然後低垂下头,扯开腰际的蝴蝶结,丝绸的上衣滑下肩膀,垂直坠落,她颤抖的解开裙上的钩子,转眼间,只剩几片蕾丝遮掩著她的身躯。
  「丽子……」
  她抬起眼看进他深邃的眸,「我也想过不要爱上你,但是,爱情还是逼得我不得不臣服。」她为难的蹙起眉,煞是愁苦。
  拉起他的手,覆在她的心窝上,她贴近了他的胸膛。
  「难道你不怕我心中有另一个女人?」他低哑的问。
  她吻住他的唇,闭上眼,两串泪滑落。
  房里的帘子垂放了下来,床榻上因承受两人的重量而凹陷,衣衫散落得到处都是,响起了呢喃与喘息,随著碰触的频繁,呢喃已经宣泄不了崩溃的理智,喘息也转而成了低吼,在最亲密的碰触语言下,张错的侵犯重重的嵌入她的娇躯,拉开了这一场男欢女爱的序幕。
  「阿错……」她唤著,浑身浸满无力回天的瘫软。
  趁著张错与北川丽子出门的空档,方思咏偷偷摸摸的来到偏处的房子,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溜进了北川丽子的房间。
  临进去前,她还心虚的叨念了几句,双手合十胡乱参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众神明保佑。」见无异状,她这才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去。
  别怪她多心,冯家那个老太婆在睡梦中死在这屋子,她是她从前最讨厌的丫头的亲人,天知道老太婆会不会阴魂不散,好趁机替孙女报复她。她原本嫌秽气还不想靠近,但是为了达成目的,她还是来了。
  走进屋子,方思咏马上打开北川丽子的行李,大肆的翻找起来。这次非得找出一点可以攻击的蛛丝马迹不可,这个阴气沉沉的屋于,她可不想来第二次。
  因为怎么也没想到,表哥竟然喜欢上她了,成天同进同出的,叫人看了碍眼。
  偏偏这个日本婆子还不像拾翠那个傻蛋这么好调教,精明得跟什么似的,每每让她碰了一鼻子灰的难看。
  她倘若再不找出一点什么来回敬她,她方思咏还要不要在张家混下去!
  「可恶——」翻出一地的衣服,却没有什么发现,她气极的在衣服上胡踩一通的泄恨,非将白衣踩满她的脚印不可。
  「对了,把她的护照偷走好了,随便拿去变卖给不法集团,赚个万把块花花,心里也痛快些。」她当下不禁佩服起自己心思聪慧,竟想得出这个好办法。事不宜迟,她又翻箱倒柜的翻找起来。
  偏偏她翻遍了所有的柜子、抽屉,就是不见她的护照、皮夹什么的。
  她满头汗的暴躁,「到底放到哪里去了?我刚刚见她也没拎包包,所以不大可能随身携带,东西一定还藏在这屋子里。」
  又埋头翻找了半天,她想破了头,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忽尔左脚踩上一条柔滑的丝缎裙子,让她当场打滑而摔得四脚朝天。
  「呜,痛——」
  砰的剧烈声响,她的脑门身体全撞上了衣柜,只见衣柜摇晃了几下,害她惨白著脸,生怕衣柜就这么倾倒而下,而她成了衣柜下的孤魂野鬼,忙不迭的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啊——」
  瞬间,衣柜上一个小桶子就这么应声倒下,笔直的掉落,撞上了她的前额,砸得她发疼。
  她又气又疼的死命揉著脑袋,拚命踹著地上的杂物。
  「咦?这是什么?」她的眼睛对著小桶子里的东西发出光芒。
  天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北川丽子竟然精明得把护照跟皮夹藏到这么隐密的地方,偏偏她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让她找到了。
  方思咏赶紧拾起护照翻开一看,里头的字眼,让她安静了大半天。
  「冯、拾、翠……不可能的。」她仔细的看看相片。没错,相片里的女人是北川丽子,她眼睛再怎么瞎也不可判断错误的,拾翠那么丑,北川丽子美得像妖怪,她不可能把两个人混为一谈。
  她还仔细的核对过护照的发照日期,确定这绝对不是拾翠遗留的护照,货真价实是那个号称来自日本八段围棋好手——北川丽子的护照。
  为了谨慎起见,她赶紧捡起地上的皮夹翻开掏找著,里头的身分证写著冯拾翠三个字,上头的照片还是拾翠小时候丑八怪的模样,夹层中还放著她跟冯奶奶的合照,里头还有些美金。
  「难道北川丽子就是冯拾翠——」方思咏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心思多疑的不忘看看外头情况,然後低低的对著自己傻笑起来。
  这可是天大的发现,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却同时拥有两个名字、两张脸,天啊!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她倒在衣服堆上笑得开心不已,许久,她的脸闪过一丝恶毒的笑,收下了护照跟皮夹,连带的也接收了里面的美金。
  「该怎么告诉表哥呢?等他们一进门就扔到北川丽……不,是冯拾翠的脸上,还是趁著晚餐,让她吓得哑口无言?」
  这个游戏该怎么玩,她得好好斟酌斟酌,毕竟活了这么久,她从未遇上这么有趣的事情。
  她整整衣服,拨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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