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大家刚稍稍满足点好奇心,钟辅导员从外头进来了,大家连忙叫老师,没想到人家连连摆手。
“别别,叫我师兄、学长、钟导都行,就是别叫老师,‘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我可当不了各位的老师。”
这位辅导员有点意思,已经吃完了的李家明连忙放下饭盒,从书桌里拿烟出来散,从室内散到门口一个不落。
“钟导,那就别怪我们没大没小了。”
脸上还有青春痘的辅导员,接过李家明的‘红塔山’,又打量了一下这位早熟的学生,这派头可比自己当初在法院混大气多了。这样也好,班上有个早熟点的人,自己这辅导员也当得轻松点。以前觉得当辅导员威风,只有当了才知道辛苦,简直就是一个大管家,而且还是夹在领导和学生之间的受气包。
这毕竟是名校,跟着辅导员来的几个学生里,也有那种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主,见李家明一副成年人的派头,脸上不自觉露出不服且厌恶的神色。李家明也不以为意,人家不接就拉倒,散完烟后主动帮辅导员点烟,又把塑料火机扔给广东仔,让他帮大家点烟。
行,这宿舍有这小子在,凡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了。年轻的辅导员交待了几句这段时间少喝点酒之类的事,带着两个小跟班走了,继续去其他宿舍巡视。
辅导员一走,来送饭的三姐也催弟弟去洗澡,好把脏衣服给她,可把宿舍里的同学羡慕死了,可李家明连连拒绝。那种读书带保姆的派头,只有四哥才能安然如素,自己可真享受不了。
“真不要?”
一看三姐隐露轻松的这样子,李家明就知道是二婶或大姐压给她的任务,连忙道:“真不要,我有手有脚,还要你照顾?”
“那行,我走了”。
三姐一走,宿舍里又热闹起来,这个年龄的男孩十个有九个,都会在漂亮女孩面前手足无措。
“家明,这是你亲姐?”
“哪个系的?”
“叫什么名字”?(未完待续。。)
第二章 碰鬼(上)
大学里流行给小老乡接风,宿舍里就李家明没老乡县里就他们三兄妹在这读书,连在其他高校读书的都没有。山区小县、山区小县,建国四十多年,能来北平读书的,也就他们三兄妹,所以才两次轰动全县。
至于本地区的老乡,别人真不想带他们玩,本省的就更不搭理他们。李家德是神仙中人,神仙嘛,当然得不食人间烟火。在小地方,大家把他当神仙供着,在这大地方,谁还把他当根葱?估摸着本地区的老乡会,不到寒暑假买火车票时,都想不起还有这么一号人,就更别提本省的老乡会。倒是考上清华的那位袁州中学的妖女,特意跑来蹭了李家明他们三兄妹一顿饭,临走时还给他们留了个电话号码,说寒假回老家时去她家吃、住。
然后呢?没然后了,那妖女从此杳无音讯,估计是被自己抢了她的第一,心里不爽才来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结果是大失所望。
宿舍里出身于超级中学的另外三个可就爽了,先吃本校老乡的迎新宴、再吃在本校的中学学长的、高中同一班主任带出来的学长的,然后在京的老乡、学长再给他们来一遍。一直吃到开学都大半个月了,都还没有停下,而且回来时都醉醺醺的。
小地方出来的李家明倒成了佣人,连周末都得侍候三个醉鬼。当然,侍候三个醉鬼的同时,李家明还得当书虫。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以前在小地方不觉得,一来这就觉得天才遍地、牛人满屋。就比如尊他为老大的广东仔,高数课上光听一听几乎不做作业,却能分分钟钟教他做题,还奇怪道:‘老大,这么简单的都不会,你不是玩我吧?’
以前总觉得北、上、广的人命好,高考拿那么点分也能上北大、清华,真到了这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幼稚。就比如同宿舍的桂铭,祖父是地道的湘西伢子、跟着老上级混进北平的,他应该算是混血的第三代北平人,高二去英国生活了一年,去年前参加央视英语风采大赛夺冠后不想继续,因为觉得对手太弱比着没意思。还别以为人家偏科,那鸟人是北师大附中理科第六,今年高考总分七百零三,比赣省的北大录取分数线还高出两分!
用宿舍里桂铭那鸟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北平人也分新北平与老北平人,要说那些老北平人,也就是一帮地道的傻鸟,没什么屁本事还一个个牛皮哄哄,把中南海称海子里!换成从各省进京发展的新北平人,哪个不是真牛逼?老子英雄儿好汉,象他们这样的北平二代、三代又能差到哪去?
最起码,自己没这帮小子聪明,高数课象是听天书,作业几乎不会做,真是碰鬼了!
脑子没人聪明,那就好好学呗,轻松了两个月的李家明,又开始紧张起来,每天除了上课、自习外,也就是上课、自习。真要是等考试时被人拉得太离谱,他面子上也搁不下。如今可不是前世,他已经习惯了拿第一,而不是班级垫底。
扯远了,开学这两星期,都是各路人马迎新。老生也是这么过来的,因此每班的辅导员,到晚上都会过来察看察看情况。九六经管就一个班,二十一个人,男生十五、女生六。年轻、负责的钟辅导员过来了,其他宿舍经常没人,要不就是两个跟李家明一样,也是从小地方来的、专心啃书的书虫。
既然是书虫,那就不太关心杂务,叫了声钟导后继续啃书,倒是尊敬师长惯了的李家明,经常请他坐坐、抽抽中档的‘红塔山’烟、扯扯淡,一来二往两人也就熟络了。这他/妈的也是个牛人,先在法学院呆四年、上了社会混两年,看不惯吃完被告吃原告,转身又跨专业跑来经院读研,好象研究生院就是他家菜园子一样。
“钟导,你这辅导员当得也忒累了吧?这帮鸟人又不是孩子,还要你天天看着?”
年轻的钟辅导员还真是个细心人,烟灰都掸在书桌上的烟灰缸里,扫了眼李家明手腕上的手表,笑道:“拿了学校的三百六十大洋,就得尽心尽力。哎,家明,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真在社会上混过?看你这年纪,也不象啊。”
钟辅导员对这小子很好奇,他不同于班上的同学,他看过李家明的档案。高一参加高考,就能考出那么高的分,十有**是书呆子,可看这小子人情练达,这里面就有点意思了。
更有意思是李家明戴的手表,不是学生中常见的电子表、石英表,而且是非常昂贵的西铁城。一个祖宗八代都是农民的山里孩子,能高一参加高考,分数超过复旦而不去读;能拿到非官宦、有钱人子弟不行的‘省三好学生’称号;戴的是进口表;正是喜欢出风头的年纪,却从不张扬行事,这小子身上得有多少秘密?
顺着人家的目光,李家明就知道自己给同学们编的那套说辞,骗不了这位在社会上工作过的辅导员。这块西铁城手表在香港都得卖三千多港币,在内地至少也得七八千吧?单一块表,就是人家一年工资,就凭自己一个山里伢子?
“钟导,这是我大姐送的,她跟我姐夫是做生意的。”
“哦?”
同学们看不到自己的档案,这位实质上的班主任能,而且肯定仔细看过每个人的档案。单单一个没用上的‘省三好学生’称号,就能让人浮想联翩,李家明只好无奈道:“钟导,我向你说实话,你帮我保密?”
“行,说来听听,我就觉得你小子太神秘了。别的不说,单一个‘省三好学生’就太奇怪了。”
逢人只说三分话,即使是在相对单纯的学校里,李家明也依然谨慎。
“我家是做生意的,叔伯们开装修店、家俱店、文印店,还开了一家小木材加工厂和一个食用菌公司。我大堂姐在深城搞农产品出口,我二堂姐开饭店,生意都做得不错。家里就我们三兄妹会读书,自然什么都不亏得我们三个。”
家里有钱,那就说得过去了,也算是满足了钟辅导员的好奇心。
可刚应付过去的李家明万没想到,第二天骑辆破车去中关村想买个便宜石英表换掉西铁城时,迎面撞上了刚从瀛海威出来的陈东那家伙,而且是和钟辅导员前后脚出来的。
妈的,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
“哟,阿明?你这也太朴素了点吧?”
李家明连忙给陈东使了个眼色,冲后面的钟辅导员打招唿道:“钟导,你来这干嘛?”
“家明?哦,我来听演讲的。”
辅导员?这小子干嘛呢?不行,得起个哄,刚才跟钟辅导员一起听演讲的陈东连忙伸手过去,扭头得意洋洋道:“阿明,这是你们辅导员?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妈的,这次又碰鬼了,李家明只好给两人介绍道:“钟导,钟朝诚,我们班的辅导员;陈东,我一朋友。”
不怀好意的陈东不知道李家明为什么如此低调,但能作弄这小子的机会不多,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起个哄。乐坏了的陈东冲远处的一辆奔驰车招招手,又从路易威登公文包里拿出名片双手递过去,客气道:“钟先生好,家明太客气了,他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您要去哪,我送您一程?”
奔驰车、大老板、董事长?钟朝诚看着手里烫金的名片发愣。(未完待续。。)
第三章 碰鬼(下)
瀛海威公司在中关村及至整个北平都很火,他们搞的那个瀛海威时空主干网虽然还只是一个概念,但随着兴发集团与北平信托投资公司注资8000万,这家公司已经成了明星企业,自然会吸引手头上有闲钱的陈东注意。
要说瀛海威公司的老总张树新也不是凡人,不但在中关村开办了国内首家民营科教馆,所有人都可以在这里免费使用瀛海威网络,免费学习网络知识,还四处演讲给普通老百姓普及网络基础知识,可谓是国内的‘互联网启蒙者’。作为经济学的研究生,钟朝诚自然也会关注瀛海威和张树新,今天就是特意来听演讲的。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两个彼此豪无关联的人,通过李家明关联了起来,而且其中一个居然当面拆他的台。
“阿诚,你就别叫我陈先生了,就叫我阿东,以前我在外贸学院混时,还来你们学校听过课呢。”
“你可不知道啊,我跟家明是铁哥们。这小子能耐大得很,别看他才二十来岁,至少得有上亿家产,还每年赚上两三千万!……走走,我们去吃个便饭。”
这张破嘴啊,李家明恨不得从路边垃圾箱里找泡****,塞住这张故意胡说八道的破嘴!
得了,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喽。李家明等那辆锃亮的大奔车停住,推着二手自行车到车后打开后备箱,粗暴地将车塞进去,放不下还狠踹了几脚,气得司机操起扳车从车里冲出来想揍人。
坏了,这事搞大了,这小子就是个暴脾气,不发火是好人,发起火来就是个大混混。不过,陈东也不是怕事的人,这是北平又不是同古,张嘴便道:“阿金,干嘛呢干嘛呢?有眼不识泰山,这是我们李董事长!你指着我开工,我还指着他赏饭吃呢!”
是吗?自己想静下心读几年书,你小子给老子拆台?
确实生气了的李家明看了看陈东,伸手拿过那不敢再动的司机手里的扳手,随手往人家车引擎盖上一扔,笑笑道:“陈东,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哭?”
‘咣’的一声,铁扳手砸在锃亮的车上,爱车的司机不禁牙疼,正发愣的钟朝诚也吓了一跳,这小子也太勐了吧?
这是威胁?谁信啊?正高兴着的陈东还真不信,笑眯眯道:“阿明,你是大佬。只要你高兴,别说砸了这车,就是砸我一顿都没关系!”
是吗?李家明拍了拍手,绕到车后座拉开车门,示意钟朝诚上车,笑笑道:“阿东,从你跟我打交道起,什么时候赢过我?你在我这年纪,不过是个穷学生,我到你这年纪,绝对是你惹不起的人。
你们粤省有句老话‘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我想静心读几年书,你偏偏跑来拆我的台,你说以后我发达了,会不会时而不时地来逗你玩?”
呃?正高兴的陈东被呛住了,突然想起这小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为了个高考加分指标,能把他老师都整得灰头土脸。要命的是,这小子还手段高超,真要把他惹毛了,自己绝对占不到面子。
算了,就坡下驴吧,再开玩笑就得翻脸了,这他/妈的就是头顺毛驴。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陈东要面子但更不想得罪人,尤其是往死里得罪这样比自己有本事的狠人。
“怕你了,我惹不起你。阿诚,我们吃饭去。”
眼看着起冲突,又眼看着坐奔驰的富翁主动退让,错愕的陈东迷煳着上了车,等听到车门被关上了才回过神来。
“家明?”
老子辛苦编出一套谎话,好不容易跟同学打成了一片,结果被陈东这张臭嘴搞砸了。无奈的李家明只好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请求道:“钟导,帮我保密,我真的只想安静地读几年书,没别的意思。进了学校门,才知道自己不足,单单一个高数,都让我头痛不已,若再让人知道我这么有钱,还怎么安心读书?”
什么?这家伙真的一年能赚几千万?
“别听陈东乱吹,我把食用菌公司的股份分给我妹妹了,一年也就三四百万吧?”
虽然丢了面子,可陈东是个真正的商人,眼里只有利益。李家明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而且极有商业眼光,即使他心里很不爽,也不会真的与人翻脸。何况今天的事,确实是他坏了人家的事,早知道这小子是这情况,他就不会起那哄。
“阿明,今天哥哥坏了你的事,对不住了。诚子,帮着保保密,家明的事我知道,他是铁定了心要去留洋拿学位的。
哎,我就想不通了,大一那些基础课都容易得很,就你那脑子,还用得着静下心来读?”
说起来都是泪,以前读初中、高中有记忆中的印象,无非是在印象的基础上加深而已。到了大学阶段,李家明上辈子每一科都是靠作弊过关,狗屁印象都没有。本想着,只要努力学习,总能跟得上那帮天才同学,可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其余课程还好办,无非是认真听讲多看书,难办的就是高数,他听课就象是听天书一样。
怎么会这样?这样子也不象是说笑啊,陈东迟疑道:“高数?不会吧,那玩意最简单了,就是几个公式套来套去。”
李家明要知道为什么,那就好喽。桂铭和水仔也是这么说,可他就是套不对,怎么做怎么错。
倒是钟朝诚有点经验,知道北大与外贸学院的考试不同,老师们都是变着法子折腾人,哪有那么轻松过关的考试?
“没事的,不少人进了大学都不适应,多做些题目,总会有融会贯通的时候。我们学校考试更难,我去给你找些旧试卷,习惯了那种难度就好了。”
也只能这么想喽,说完自己的烦恼,李家明又问起他俩怎么碰到一起了。一个是闷在书斋里的研究生,一个是忙着赚钱的生意人,本应没什么交集才对。
“哦,我们是听演讲的。”
演讲?李家明越听越觉得古怪,那个张树新这么有能耐,居然能预见到电子商务的前景?操,这天下英雄何其多,只是时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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